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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生……生化危机?

 

首领道:“雪公子空手夺了我两名弟子的刀,本事好的很。这样吧,我上房去瞧,夫人若不在,我严惩卢仓,给你出气。”卢仓一听,脸se发白,但眼神仍然倔强,sisi盯着薛黎。

薛黎摇头道:“夫人不在,各位请回吧,若要上房,除非踏着我上去。”

首领嘿嘿直笑,忽听两声厉叱,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挥刀劈向薛黎腰胁。

两人均是用刀好手,出刀快狠,薛黎若不撤刀自救,即便杀了身前二侍卫,也难逃腰斩之厄。他本无伤人之心,更不愿两败俱伤,倏地拔起六尺。叮的一声,足下双刀彼此交斫,火星四迸。

“好!”首领鼓起掌来。掌声方起,忽见薛黎一个倒翻,犹未落地,两支朱枪闪电刺来。双刀一分,刀枪相交,刹那间,薛黎已明了对方劲力走向,双手自发自动,左刀下压,右刀上挑,啪的一声,一支朱枪被左刀压在地上,另一支朱枪则被右刀挑飞,嗖地蹿起丈余。

薛黎起落之间,连挫四名好手。首领眉头大皱,上前一步,接住下坠朱枪,挥手止住众侍卫,暗忖薛黎是阁主眼下红人,若然得罪,颇是不妥,但眼前骑虎难下,一挺枪,喝道:“在下请教。”众侍卫齐齐变se,叫道:“首领。”

薛黎不喜争斗,但稍有退让,莫小白名节势必受损,只得将心一横,见首领挺枪刺来,便后退一步,挥刀探出,贴上枪杆,却觉枪上劲力浑厚,无隙可趁。惶惑间,首领长枪摇动,当心刺来。

铮——薛黎未及动念,双刀已交,他竟借首领摇枪之势,离地而起,贴着首领枪尖,急速旋转。这一转,是借了首领枪势。

但见首领横持朱枪,噔噔噔连退五步,面上涌起一gu血se。众侍卫一拥而上,纷纷道:“首领,你没事吗?”

首领双手微微发抖,心中骇然不胜,他枪术之强,战无敌手,但眼前这雪公子刀法莫测,方才若非千钧一发之际撤回朱枪,势必被他劈成两半,不由长x1一口气,压住x中血气,嗡的一声挺直朱枪,喝道:“再请赐教。”

薛黎一心维护莫小白的名节,绝无退理,反手拔出长刀。

两人目光如锥,凌空交接。场中气氛沉如铅铁,在旁侍卫均觉承受不住,呼x1转促,汗水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咄。”首领大喝一声,壮如狮吼,身旁大树为之一颤,枝叶簌簌而落。

此乃大将交锋,震敌之术,对手闻声按捺不住,必然应声出手,首领觑其破绽,便可一枪挑之。

首领一声喝罢,不料对手无动于衷,他与薛黎正眼对峙,极耗jg神,只觉t内jg力消逝得飞快,背上热汗滚滚而落,对方的jg力却似源源不绝,对峙已久,仍然两眼明澈,静若深潭。久而久之,首领身心俱疲,双腿微微抖将起来。

正要按捺不住,率先出枪,忽听有人拍手大笑,首领jg神松弛,收枪后退,道:“阁主。”

只见风卿一身便服,手摇折扇,带着几个随从,含笑道:“吴虎,你枪下没有一合之将。没想到今日竟然遇上了敌手。”首领叹道:“献丑啦。阁主怎么来了?”

风卿皱眉道:“内殿里不见了小白,我找了一遭,却没见着,听到你的喝声,便来瞧瞧。”

场中人无不变se,薛黎更觉心头狂跳。风卿见气氛有异,便问缘由。首领不敢隐瞒,如实说了,又道:“雪公子守在房前,不让属下上房察看。”

风卿瞧了薛黎一眼,点头道:“你现今可以上去瞧了。”

众侍卫正yu上前,忽见薛黎微抿嘴唇,掉转刀锋,杀气如浪汹涌袭来,一时纷纷止步。首领一摇枪,喝道:“好,我再来会他。”

“慢来。”风卿摇扇笑道,“军师为何不让人上房?这么说,小白真的在房顶上啰。”薛黎咬牙不语。

风卿叹道:“真是麻烦的事呀。”又问道,“我们这么多人,你不害怕?”

薛黎摇头道:“我再害怕,也不能让开。”

风卿微微一笑:“你真的宁可战si,也要保住小白的名节吗?”薛黎不禁张口结舌。

“我说中了吧。”风卿击扇大笑,忽地扬声道,“小白,你下来吧,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计较。”

众侍卫面面相对,风卿久不闻答应,笑道:“吴虎,你去请她下来吧。”首领应了,扶起木梯,见薛黎仍然紧握长刀,不觉迟疑。

薛黎冷冷道:“风阁主,你说不计较,须得算数。”

风卿笑道:“先生小瞧信长了,小白的x子我再清楚不过,你二人若真有染,她断不会留在房顶,不与我一个交代;而先生即便一si,也要守护小白的名节,足见是守义之人,但凡守义之人,又岂会g出苟且之事?”

薛黎道:“很好。”

首领亲自架梯上房,许久不闻动静。蓦然间,只听嗒嗒嗒下梯之声,分外急促,首领落地,左手提了一个方盒,右手则拿着一张素笺,说道:“房顶没人,只见这些。”薛黎一惊,心道莫小白分明就在,怎说没人。

风卿揭开盒子,瞧见天麸罗,尝了一个,笑道:“这是小白的手艺呢。”再持笺一瞧,眼神微变,许久方道,“柴胜,你念给大伙儿听。”

身后一名侍卫接过素笺,大声道:“刀锋生锈,铁甲朽穿,十年无敌寂寞哀叹;得到美人,心中欢喜,小小嘲风不堪一击。北海天神宗敬上。”柴胜越念面se越是苍白,声音竟发起抖来。

风卿皱眉道:“这天神宗是什么人呢?”

薛黎定一定神,说道:“我也是听的传闻,这个人似乎不算是人。”

风卿奇道:“不算是人?”

薛黎道:“关于他最早的传说来自十五年前,据说他手持九尺长刀,浑身腾起地狱之火,面对少林的僧兵,独自斩杀千人。从此以后,b睿山和本愿寺称他为‘九尺刀魔王’,而他却自称天神宗,意即天神的宗长。其后五年,他都在北陆和西国流浪,受雇于不同的门派。但不知为何,十年前他忽然消失了。”

“他为何要与少林作对?”风卿道,“他既然十年不出,为何今天出现?若他来刺杀我,为何只掳走莫小白呢?”

柴胜道:“这个……只听说天神宗十分好se。他在纸条上说‘得到美人,心中欢喜’,或许是因为……”说到这里,他嗓子一堵,已说不出下去。

“或许因为迫不及待要享用美人吧。”风卿冷笑道,“不过,这无知狂徒却也不是全无好处,他告诉了我一个很要紧的消息:相思门的人恐怕已在来的路上。”众人闻言皆惊,柴胜失声道:“为什么?”

风卿道:“天神宗此次前来,是受相思门门主之托来暗杀我,他既是千人斩的魔王,绝无失手之理。我若一si,嘲风阁混乱,相思门大可趁机吞并嘲风阁。以柳圆圆的急x子,这会儿她必然已在路上。”说到此处,他喝道,“吴虎,你带人增强边境守备;林通,你加强府中戒备,召集所有长老,到大堂商议军事。柴胜,与我一起去救小白。”

众侍卫火速领命而去,风卿正要转身。

“阁主!”卢仓蓦地叫道,“薛黎是天神宗的j细。”

风卿哦了一声,斜眼望他道:“你是谁?”

“我叫卢仓。”卢仓伏地说道,“阁主您想,薛黎为什么一定要守在这里,不让我们上房呢?可见他伙同外敌,将夫人骗到房顶,好让天神宗轻易掳走夫人,谁知被我发现,故而负隅顽抗。”

薛黎听说莫小白被恶人所掳,已然心如刀割,悔恨交迸,心想自己若不是将小白一人留在房顶,或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此时听得卢仓之言,更觉字字椎心。这恶仆竟然反咬一口,他真是识人不明!

风卿扬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雪公子的侍从。侍从不护主,反而恶语相向,显然不忠不信。这等不忠不信之人,有什么脸面向我进言?”

柴胜心领神会,一脚将卢仓踹翻在地。另外两名侍卫上前,将他捆了,拖行下去。

卢仓不敢挣扎,只哭喊嚎叫,口呼冤枉。

薛黎微微皱眉。风卿望他一眼:“雪公子可愿与我一同去会会那天神宗。”

莫小白出事,薛黎也有责任,此刻更是义不容辞,点头:“愿同往。”

莫小白被夹在腋下狂奔,过程太快,她甚至都没看清掳自己那人的容貌,只感觉到身形魁梧,肌r0u虬结。

不一阵,前方密林中现出灯火,丝竹之声伴着nv子笑语,随风飘至,前面是一座废弃的神社。

此时月华深藏,夜如浓墨,大地升起蒙蒙岚蔼,浮在密林深处,令那灯火也缥缈起来。

莫小白瑟瑟发抖。

神社内酒香醉人,铺锦堆绣,几个妖yannv子yut1横陈,绣衣半遮,肌肤若隐若现,手足交缠如蛇,yi香yan之处,令见惯大场面的莫小白都目瞪口呆。

神龛前红火翻腾,一只初生牛犊,剥皮去脏,涂满浓厚酱汁,在火上烤得滋滋有声。

天神宗将莫小白放到供桌上,自己盘坐龛内。这人即便坐着,也有一人来高,戴石盔,披石甲,遮得密不透风,乍一瞧,几疑为一尊石像,唯有盔后两点红光,闪烁不定。

莫小白目光呆滞,躺在石甲人身前的供桌上,四肢摊开,被铁链绑在供桌的四腿上,秀发后披,发梢水珠滴落,衣衫被血红的yet浸得濡sh。

妈的,臭系统出来挨骂!

这t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人见人ai的玛丽苏吗?怎么刚享了几天福,就要受这种罪!

还有这个铁塔巨人是什么鬼?不要告诉我这就是第四位男主!!

石甲巨人哈哈大笑,笑声洪亮,屋瓦皆震,他蓦地举起一只斗大金碗,在身旁一尊h铜大缸内,舀起如血yet,碗倾水落,淋在莫小白的脸上。

莫小白紧闭双眼,发出呀呀哭声,心中将250骂的更惨。

250哪敢吱声,只畏畏缩缩躲在角落,咬着小手绢看nv主受nve,眼中s出狼光。

xnve,淋酒,t型差……每个标签都直戳人心巴啊,嘤嘤嘤,好想看~~

莫小白:si变态,我c皿c你&¥&&!

天神宗粗壮的手指抚0莫小白柔neng的脸颊:“别担心,只是葡萄酒。”

莫小白闭上眼睛,不行不行,她接受不了,这就是半个野兽啊,那有她头粗的手臂肌r0u,笑起来震动的宽厚x膛,还有巨人般的个头……她是美型控,她接受不了!

风卿,薛黎,花裴,不管是谁,来个救她啊啊啊!她不想被野兽强j!

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庙外响起脚步声。

天神宗眯起眼眸,笑道:“你来g什么,来瞧我跟小美人亲热吗?”

天神宗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九尺长的黑沉宝刀,猛然挥出。来人身形如同鬼魅,刀锋在地上砸出深坑,他却毫发无损,只鬓角扬起的发丝断了几根,落到地上。

天神宗左手拈着金碗,舀起一碗猩红酒ye,直灌入喉。“痛快。”酒一入肚,他目中妖光更戾,“哈哈,痛快。”

又是一道冷电,掠过大殿。紫衣青年扬手,长袖一挥,竟将那万钧的长刀挥开,劲风掠过,飞沙走石。

“哈哈,痛快。”天神宗又舀一碗酒,望着来人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瞧我跟这小美人亲热了?”他刀横膝上,慢慢抚0莫小白的脸。

莫小白:呸呸,滚开,别0老娘!

她被锁链牢牢桎梏,无法扭头去看来人是谁,长得什么样。

岳良辰见天神宗的手移向nv子x口,冷声道:“拿开你的手。”

“哈哈。”天神宗抬起头,眯眼瞧来,“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唔,上次那个,好像是个城主吧,我跟他老婆亲热的时候,他也这么说。”

岳良辰被那一双妖目凝视,毫无退让之意道:“你的名字叫天神,既然是神仙,就不该行凶作恶。”

天神宗笑道:“这话不对,我既是神仙,那么天下凡人都是我之奴隶,不只他们是我的,他们的金银珠宝、娇妻美妾都是我的,做一个神,就该无法无天,为所yu为。”

天神宗举起长刀,奋力劈下,这一斩之势,足将偌大神社斩成两半,落下之时,却只在那烤牛腿上割下其薄如纸的一片jgr0u,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莫小白一颗心几要跳出,眼见天神宗频频挥刀,每一刀都是力道千钧。落下之时,却只割下一片烤r0u,他每食烤r0u一片,必饮红酒一碗。

天神宗虽不正眼瞧来,莫小白却觉那刀随时都会劈来,每次割中烤牛,如中己身,这般折磨,犹胜摧残r0ut。

须臾,酒g见底,烤牛见骨,莫小白却近乎虚脱。

妈的,没这么折磨人的,这哪里是什么万人迷文,这是nv主nve心nve身文啊……

天神宗摆手道:“时辰不早,我要和美人睡觉取乐了,来来来,露姬、风姬,给小美人宽衣。”那两名yan姬嘻嘻荡笑,碎步上前,褪去莫小白外衣。

岳良辰上前一步,忽见天神宗身旁两名蒙面人挺身站起,左方那人取出一根状若鹿角的拐杖,说道:“我是鹿。”另一人则抖出一根乌黑光亮的链子枪,说道:“我,是蛇。”

那鹿道:“我们两个,你喜欢si在谁手里?”他这话问得狂妄已极。

岳良辰不由挑眉。

“既不答话,那就是鹿了。”鹿嘿嘿一笑,“蛇老弟,对不住,抢走你的乐子。”那蛇轻声冷哼,手指微动,链子枪缩进袖里。

一点星芒,来自鹿角拐端头的jg钢锐刺,忽地在岳良辰眼前急剧扩大,钢刺下的黝黑孔洞清晰可见。

岳良辰出刀,切中钢刺,刀刺相交,他蓦地感知,那拐竟是空的,不自觉猛然低头。

“砰”,烟火迸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味,神社的朽壁露出一个大洞。

鹿角拐竟是一支伪装起来的鸟铳。

鹿的必杀一击落空,微感怔忡,手腕倏凉,鹿角拐当空一转,带着一只断手跌落在地。

鹿一声惨叫,同时乌光喷薄,蛇的“乌蛇枪”动了。

岳良辰长刀上削,乌蛇枪若有灵x,倏然下沉,绞住长刀,枪头一昂,绕过长刀刺向岳良辰。

岳良辰撒手弃刀,抓起一段织锦,凌空抖出,枪刺织锦,竟被绞住。岳良辰纵身前扑,左手攥起地上的龙角拐,只一送,噗的一声,cha入蛇的小腹。

蛇的喉间喀喀有声,面肌扭曲,眼中布满惊恐之se。

“啊呀!”鹿的左手多了一柄长刀,纵身劈下,岳良辰拧腰拔背,乌蛇枪绷直,嗡地挡下刀势,双足力撑,一头撞在鹿的x口。

鹿倒退三步,定住时,忽地满目刀光胜雪,刀气掣空,萧萧有如幼时在森林听过的风声,眼前的景物急剧变幻,忽而屋顶变成地板,忽而地板变成屋顶,最后,他听到自己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的骨碌声。

神社内一阵岑寂,夜风从鸟铳击穿的孔洞灌入,凄厉如哭。斑斓锦绣间,立着浴血的青年,掌中双刀迎着烛火,寒光刺目。

风、露姬二人手足俱软,瘫倒在地。

“痛快!痛快!”天神宗大笑鼓掌,“我错了,哈哈,老子阅人无数,竟走了眼!”

岳良辰负手而立。此番是他首次杀人,但不杀人,人便杀己,生si只在霎息。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天神宗笑抚膝上长刀,“此刀长九尺五分,重三百四十六斤,黑铁锻脊,jg钢成锋,度人无数,是名‘慈航’,小剑客,记住了么?”

“记住了。”岳良辰点头道,“你放了所掳,大家两相罢手,岂不更好?”

“罢手?”天神宗纵声大笑,“慈航”刀光芒一炽,映亮大殿。刀锋未出,刀气已泄,裂帛声起,殿内锦缎无征而裂。

岳良辰手中刀沉,心更沉,如cha0疲意汹涌而来,恨不得就此睡去,唯双手尚有知觉,感知慈航刀的刀气,判别着它的走向。

天神宗并未坐着,第一刀挥出,他已在三丈高处。他是无敌剑客,jg于审敌,深知遇上如此快刀,绝非坐能致胜。

岳良辰连退三步。只此三步,天神宗jg准入微的一刀,只劈中他足前两分,刀气排空,一道十丈裂缝如龙蛇蜿蜒,贯穿整座神社。

岳良辰衣衫尽裂,左手刀却已探出,触到“慈航”。那一瞬,岳良辰心中澄澈,忽地高高纵起,大喝一声,右手刀奋力斩下,劈中“慈航”柄下四尺七分八厘三毫。

慈航刀是倭刀,但就倭刀而言,太长太沉,虽有天神宗神力驾驭,本身却难以承受如此挥动,岳良辰刀锋所向,正是天神宗神力所聚、慈航刀至脆至弱之处。

四尺七分八厘三毫,“慈航”刀断,天神宗坠地,轰然一声,数百斤的石甲令他双足深陷。

岳良辰双刀轮转,左刀探其虚实,右刀批亢捣隙,如解全牛,在石甲的缝隙间游走。眨眼间,一轮快刀使罢,他前蹿丈余,抢到莫小白身前,大喘一口气,回头望去,天神宗犹然伫立,仿佛定住了。

吧嗒,一小块石甲落地,霎时间,天神宗周身石甲有如雨坠,筋r0u虬结的0背上白印纵横,血迹全无。

“没伤着他么?”岳良辰目定口呆。

天神宗抖了抖,身周残甲纷落,他慢慢摘下头盔,转过头来。岳良辰第一次看清这怪物的脸庞,鼻直口方,细目长眉,竟然甚为英俊,只是两眼血丝密布,倍增凶狠,他的身量高得出奇,修长剽悍,筋r0u间似乎蓄有无穷jg力。

“痛快。”天神宗双目微眯,红光更炽,“十年来,你是第一个将我b到天上,又从天上b到地下的人。”

岳良辰不语,全神戒备。

“你知道我何以要穿这千斤石甲、使九尺重刀么?”天神宗微微一哂,“只因唯有这石甲重刀,方能限制我的神力,神力受限,我的杀戮之心才会平静。”

他赤手空拳,大步走来。“小子,你大可以此自傲。”天神宗声如冰锥寒箭,“你让神魔醒来了,那一次,我斩杀千人。”

岳良辰一声低喝,纵身,出刀。他蓄力而发,刀速如故,而天神宗却快了数倍不止,左手二指拈住右刀,右手攥住左刃。

叮当不绝,左刀粉碎,右刀寸折,无俦巨力自天神宗双手涌来,咔嚓两声,岳良辰双臂齐肘而断,发出惨哼。

天神宗纵声长笑,右拳一舒,细亮钢屑簌簌而落。

“你会si得很舒服。”天神宗狞笑道,“我先断你四肢,吊在梁上,让你亲眼瞧着我如何摆布这位小美人,然后再细细碎了你,丢在山g0u里喂狗。”

“不要……”莫小白的声音微不可闻,岳良辰的心却似沉到千寻谷底。他感到莫小白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骨骼断了,但肌肤的知觉仍在,刹那间,无名的悲凉涌上心来。

天神宗跨出一步,岳良辰不自觉闭上眼睛。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下给孤独园,与大b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不知何时,殿外传来悠悠的诵经之声。

岳良辰忍不住睁眼瞧去,却见天神宗的脚似被钉住了,脸上露出惊怒的神se。

“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那诵经声绵绵而至,天神宗破天荒露出烦躁之se,蓦地喝道:“洗足,洗足,洗你妈的大臭足……”

岳良辰听得吃惊,忽见天神宗c起一截断刃,嗖地掷向门外,门外那诵经声兀自不绝:“……敷坐而坐。”天神宗怒道:“坐你老母,老和尚,有种的滚进来。”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左膝着地……”随着念经之声,一个白眉灰袍的瘦小老僧左手竖立,右手二指捻着一截断刃,步子舒缓,飘然而入。

“左膝着地,哈哈,照啊,”天神宗笑道,“爷爷就是佛,老和尚,你见了爷爷怎么不左膝着地?”

那和尚面容枯槁,闻言白眉微挑,淡然道:“大言无忌,不知所谓。不能啊不能,你不过是佛身上的一只跳蚤罢了。”

天神宗冷笑道:“谁是不能?老子叫天神宗,天神之长,万佛之宗。老和尚,你这十多年b得老子好苦,今晚难得有点儿乐子,你又来坏我好事。”

“不能,这十多年来,你j1any1n掳掠,杀人无数。”老和尚叹道,“自九如祖师以降,我门中从未出此妖孽,若不能将你度入无间地狱,和尚也无法解脱。”

“想杀老子?嘿嘿,怕有点难处。”天神宗笑道,“这两年来,老子的大金刚神力已有大成,力扛九鼎,超越三界,你这把老骨头怕是经不住拆。”

老和尚叹道:“你若当真大成,又何必穿石甲、使重刀,强行压制t内大能?分明是能放而不能收、能行而不能止,顶多是个‘一合生相’。何况佛门善法,无相无法,无休无止,何来大成之说?”

天神宗冷笑道:“老和尚,你就是嘴巴厉害。在b睿山,你持无法无相、无我无佛之说,舌灿莲花,三日三夜间,辩折千僧。结果如何,还不是被那帮和尚称之为目无佛祖的“佛敌”,下令天下信徒追杀?哼,老子偏不吃那一套,嘴巴再厉害,也是空的;刀子砍头却是实的,辩折千僧算什么,我刀斩千人,杀得血流成河,从此之后,佛门闻风丧胆,若不是你处处作梗,老子早就直上b睿山,杀他个j犬不留。”

“罪过,罪过。”老和尚叹道,“不能,你入魔太深。”

天神宗笑道:“你不是常说无法不破,一切善法均有破绽,是故有法不如无法。既然都有破绽,佛法、魔法又有什么分别?与其行佛法行到你这个田地,还不如大行魔法,杀人放火抢nv人,图个眼前痛快。嘿嘿,说起来,老子这也算无法,如来说法,名为无法无相,老子说法,叫做他爷爷的无法无天,我与如来,也算殊途同归了。”

“佛有道,魔亦有道,道臻无极,本无参差。”老和尚叹道,“故而佛法可破,魔法亦可破,佛有无相之说,魔亦有无穷之变化;佛魔之别,只在初衷。当日,世尊眼见众生经历生、老、病、si、怨憎会、ai别离、求不得、五蕴盛种种苦状,心怜悯之,苦求无上妙谛,解脱众生苦难,故于菩提树下经历诸方魔劫,创设古今未有之法。佛之初衷,在于众生。而你则不然,为图一己之私yu,置众生于水火,杀人放火、y辱妇nv,无非图自身之享乐,故而你的初衷,在于我。只此一念,已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天神宗呸了一声,道:“你这么会说有什么用?这世道总是强者为王,咱们还是拳头上见高低吧。”说罢一拳挥出,这一拳并不迅捷,相反很慢,莫小白似乎生出错觉,时光随他巨拳推移,竟也变得缓了。

老和尚神se凝重,也慢慢送出一拳。两只拳头,一只瘦小g枯,一只硕大丰满,撞在一起,偌大神社倏地一震,房顶尘埃瓦屑簌簌而下。莫小白心头便似压了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两人纹丝不动,慢慢收拳,另一拳又缓缓打出,两拳未交,堂中已如飓风卷过,屋瓦哗啦啦跳跃有声,yan姬们面se惊恐,纷纷闪至墙边。岳良辰骤然惊悟,忽地挣起,挡在莫小白上方。

莫小白趁机看他面容,果不其然,是个俊秀少年。

系统叮咚一声:“恭喜宿主集齐风花雪月四公子,达成初步成就。”

莫小白热泪盈眶,终于都来了,她可以做选择题了!

岳良辰见她泪水滚动,以为自己压到了她,不由窘道:“对不住。”话音未落,屋瓦坠如雨落,打在岳良辰头颈后背,岳良辰疼痛难忍,连连惨哼。

“你……”莫小白惊呼,“你别管我,快走呀。”

她饱受惊吓折磨,声音极轻极细,岳良辰若不与她面面相对,也难听见,当下忍痛笑道:“不打紧的,我一定救你出去。”

莫小白心头疑窦丛生,这月亮公子应该是第一次见她吧,为什么愿意舍身救自己?难不成这篇是一见钟情?

忽听天神宗闷哼一声,倒退一步。两人见状,均是一喜。

“和尚早已说过,”和尚踏上一步,“你能放而不能收,能行而不能止,伤敌八千,自损一万,终究难入神妙之境。”

他说一句,送一拳,天神宗则退一步,步步后退,已近墙角,蓦地他长臂后伸,抓住风姬,嘻嘻笑道:“这娘儿们皮r0u细neng,滋味绝佳,咱们师徒理当有福同享!”说着将风姬迎向老和尚。大金刚神力至大至刚,血r0u之躯身当其间,便与蝼蚁无异,老和尚劲力疾缩,变拳为抓,接住风姬,但觉巨力涌至,顿时倒退一步,再瞧风姬,已是肋骨寸断,口吐鲜血,竟被天神宗趁势震si,不由得口宣佛号,流露悲愤之se。

天神宗哈哈大笑,一回身又抓住露姬,笑道:“这美人双腿浑圆修长,床笫之间妙不可言,也请师父笑纳。”说罢骤然掷出。

老和尚无可回避,仍只得接住露姬,但天神宗将无俦大力注入露姬t内,老和尚接人,顿受莫大撞击,低头瞧时,露姬口溢鲜血,香消玉殒。不由白眉倒立,厉声喝道:“无耻孽障!”

天神宗反手又抓一nv,笑道:“此nv眉眼生动,媚态天然,哈哈,也是难得的尤物呢。”挥手掷向老和尚,一时间他将诸nv当做兵器,借物传功,以大金刚神力撞击老和尚。老和尚心忧诸姬安危,不敢运功抵御,连遭撞击,只觉喉头发甜,眼前金星乱迸。那些姬nv本是天神宗掳来,长久生于其y威之下,心胆已丧,此时惊得傻了,靠在墙边,如待宰羔羊,瑟瑟发抖。

岳良辰瞧得心急,叫道:“你们快逃啊。”众nv子耳中虽然听见,双腿却止不住发软。天神宗出手如电,掷一人,杀一人,顷刻间六名姬nv尽数毙命,他蓦然掉头,瞧见岳良辰、莫小白,面露狞笑,纵身掠来。

蓦地人影骤闪,老和尚口噙鲜血,拦在前方,两人齐喝一声,四拳相交,老和尚噔噔噔倒退三步。

“师父承让!”天神宗狞声狂笑,一拳打中老和尚心口,忽觉这一拳中t,并无骨骼粉碎之势,老和尚的心口反而生出极大黏劲,将他拳头黏住,一gu热流顺着手臂急涌而来,热流所至,天神宗筋脉胀痛,竟难提起气力,不由得骇然se变:“这是……”

“断生入灭,万象俱空,以我此躯,化彼红莲。”老和尚长叹道,“不能,你也当听说过‘红莲化身断灭’。”

天神宗厉声道:“si和尚,你要跟我同归于尽?”

“善哉善哉。”老和尚叹一口气,眉间忽地流露出凄凉之se,“你一身武功,由我而来,你之罪孽,也由我而起,今日你我师徒同归于尽,天意昭昭,合当如是。”

原来,老和尚被天神宗以姬nv为武器,连番重创,心知无法再与此獠抗衡,当下毅然施展“红莲化身断灭”,将浑身血r0u化为无俦大能,注入天神宗t内。老和尚固然难免血r0u化尽、枯败而si,天神宗也必被那绝世怪力冲破周身经脉,与老和尚同归于尽。

忽听天神宗狠啐一口,道:“si和尚,你想得美!”蓦地大喝一声,拼si跨出一步,老和尚伤损之躯,又展,马步竟被拖动。天神宗身高臂长,一伸手已按住岳良辰后心,厉声道:“si和尚,你,你不撤功,老子,老子一掌震si他们。”

老和尚白眉紧蹙,岳良辰此时伏于莫小白身上,天神宗若撇了x命不要,大力一吐,这对年轻男nv必然双双毙命,但若就此放过此獠,固然放虎归山,自己三人也绝无幸理。老和尚不觉好生为难。

天神宗却觉气力渐衰,心知再拖下去,必si无疑,心一横:“老子先震si这个男的,si和尚慈悲为怀,必然心软,他心一软,便有机可趁。”他曾为老和尚的弟子,深知此老x情,算计已定,正待吐劲,忽觉头顶一沉,多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事,还未还过神来,左眼剧痛钻心,不由厉声惨叫。

“猫儿。”莫小白惊呼一声,但见那波斯猫趴在天神宗头顶,前爪血淋淋的,攥着一只眼球,敢情它这一抓,竟将天神宗的左眼掏了出来。

既然猫儿到了,想必薛黎也在附近,莫小白扭动脖子,想要看清楚。

天神宗痛极而呼,不觉撒手,扫向头顶。但波斯猫一抓得手,早已跃往远处。天神宗一扫落空,哇哇怒叫,岳良辰趁机滚下供桌,伸嘴叼起一截断刃,以断肘夹紧,向前一探,噗地刺入天神宗腰间。

天神宗先前连遭重创,金刚不坏身早已告破,只觉后腰一凉,浑身气力陡泄,再也抵不住“红莲化身断灭”,眼耳口鼻,但凡孔窍之中,尽皆喷出数尺血泉,骨骼咔咔乱响,被老和尚的大力挤得粉碎。

岳良辰眼瞧着天神宗九尺雄躯,顷刻化为血r0u模糊的一个r0u团,只惊得倒退几步。

老和尚晃了晃,趺坐于地,长叹道:“猫儿,三十年不见,没料到今日重逢,便欠了你一条x命。”

莫小白听得心头一震:“这位大师竟也认得猫儿?他说三十年不见,这猫儿岂不活了三十岁?”但想以猫类寿命而言,绝难活到如此年岁,一时好生不解,举目望去,却见那波斯猫也疲累至极,懒懒趴在地上,幽蓝双眼暗淡无神。

岳良辰yu要挣起,又觉乏力,但见老和尚慢慢起身,走到莫小白身前,伸出二指,轻轻捻断她四肢铁链,将她抱到一处锦缎上,度入真气,莫小白面颊渐趋红润,眼中也有了神采,想是安了心。

薛黎这时方从藏身处出来,身后跟着风卿与一众侍卫。

他们靠猫儿引路,找来这里,见和尚正与天神宗厮杀,便在关键时施以援手,助他们得胜。

薛黎对老和尚拱手:“多谢大师了。”

老和尚合十,面如金纸,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薛黎与他有故,见状上前,为他护住心脉。

莫小白看到风卿,唤了声:“夫君。”

风卿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温言安慰。感觉到旁边视线,风卿抬头望向岳良辰,淡淡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岳良辰道:“在下姓岳。”

风卿微微皱眉:“多谢岳公子出手,救贱内于水火。嘲风阁内金银可任意取用,风某还可答应阁下一件事,只要不违背l常,都可帮阁下实现。”

岳良辰摆手:“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并不看重那些。只不过……”

他的目光落到莫小白身上。风卿神se一凛。

来了来了来了!

莫小白内心摇旗呐喊,这一幕终于来了!!美男为我争风吃醋,美男为我大打出手,美男为我生,为我si,我就是这四海八荒唯一的真ai,唯一的玛丽苏!!!

“贵夫人生的像极了我家妹子,在下救她只是想问问她年方几何,祖籍哪里?”

岳良辰云游至此,听闻天神宗大名,本想来会一会这魔头,不想半路看到天神宗抱了一名nv子入庙。辅一看到那nv子容貌,岳良辰心中大震,不为别的,只因这nv子与失散多年的小妹有分相像。

莫小白:???

不是说好了玛丽苏吗?怎么突然成了兄妹认亲现场?

风卿垂眸望向莫小白。莫小白眨眨眼。

风卿道:“阁下怕是认错了,小白乃家中独子,并无兄长。”

是不是独子莫小白根本不能确定,再看岳良辰容貌,似乎真有几分相似。莫小白忙道:“我身世坎坷,小时流浪,并不知父母是谁。或许……你我真有些关系也说不定。”

英雄救美,再加上身世纠缠,这就是言情的标配啊!岳良辰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莫小白得再测一测他。

风卿眸se微变,半晌后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岳公子去嘲风阁一叙,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

老和尚拒绝了风卿的款待,独自离去,他时日已无多。薛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忍,向风卿辞行,准备陪老友度过最后的时光。

岳良辰在嘲风阁住了三日,三日后,莫小白决定与他回故乡南州寻找更多的身世线索。

风卿本想一同前往,被莫小白拒绝了。立下一月后便回的誓言,莫小白踏上了寻根之旅。

在渡口弃马登船,蓑衣船夫摇橹击水,顺流而下。

行出里许,莫小白回头望去,嘲风阁已湮没在晦暗夜se中,再也不见。和风阵阵,迎面吹来,两岸初时灯火阑珊,渐渐繁密烂漫,胜如星河,灯火炽亮处,不时传来琴瑟箫管,男nv笑语。河面上游舫飘然来去,舫中灯烛随风摇曳,流光如织。

晚间歇息,莫小白睡在船舱,岳良辰睡在甲板。第二日,天光微明,小船靠岸,已是到了一座城池。

蓑衣船夫忽地停橹,恭声道:“请上岸。”岳良辰叫醒莫小白。莫小白一瞧,船边乃是一排石阶。两人当即告辞,踏阶而上。

两人玩花赏景,来到海宁城外,岳良辰道:“城里乌烟瘴气的,不入也罢。我知道一个绝好的去处,可带你去看。”

莫小白正有此意,寻根是假,与岳良辰游山玩水是真。

男nv之间,彼此增进感情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与对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下二人在钱塘江边、入海口处,寻到一座酒楼,楼名“观海”,轩敞宏伟,高有三重,当门处是一副书写工丽的对联:“楼观沧海日,门听浙江cha0。”只此一联,将这满楼海天气象,烘托无余。

岳良辰指着那对联笑道:“听说这两句,是唐人骆宾王写的,那会儿他是刚刚逃过大狱的光头和尚。”

莫小白笑道:“虽然是和尚,这诗气魄却很大,骆宾王很了不起。”

两人漫步登上三楼,当面海处坐下。岳良辰指点山川,说道:“这海宁城南滨大海,西南有赭山,钱塘江贯穿其间,东接苍茫大海,故而又谓之海门。”

莫小白讶道:“这些你也知道?”

岳良辰道:“我曾在这一带经商。行商者,不知天时地理,不知风俗人情,必然要赔本遭殃呢。”

岳良辰笑笑,斟酒入碗,一口饮尽,他此时已g了十碗陈酿,眼神却是越喝越亮,殊无醉se。

两人饮酒聊天,忽听楼下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小白,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莫小白眼神微变,忽而笑道:“花公子,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没错,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花裴。莫小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但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这地方你来得,我来不得么?”花裴笑道,一边说,一边走上来,清风霁月,空气中似乎都浮动着淡淡的花香。

自他出现,岳良辰的目光变落到他身上,道:“花公子也认得小妹?”

“小妹?”花裴挑眉,“我竟不知小白有哥哥。”

莫小白讪笑两声,躲开他投来的目光。

岳良辰道:“我此番路过海宁,便是要带小白回乡,查明身世。”

花裴笑道:“身世有什么好查,小白这些年也没靠父母养育,你口口声声说是她兄长,却也没尽到兄长的义务。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岳良辰手指微动。莫小白以为他要0兵器,忙打圆场:“出身还是要知道的,在这里遇见花公子也是缘分,不如一起喝杯酒?”

花裴撩动衣摆,大喇喇坐在了莫小白身边,看的岳良辰再一次皱眉。

“不但要一起喝酒,还要将你带回去。我神功已大成,不再惧怕风卿那厮了。”

莫小白局促道:“那个……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

“那有什么。”花裴淡淡道,“我就是喜欢你。”

莫小白松了口气,很怕他说出“我就是喜欢别人的老婆”……

“花公子。”岳良辰忽道,“咱们来赌一次,你胜了,小白让你带走,我胜了,你放我们离开。”

花裴微微一笑:“赌什么?”

岳良辰一字字道:“就赌‘桃花三关’。”

花裴双眼眯起,笑道:“好,你若能破我的‘三关’,我也没脸为难你。”

岳良辰道:“那就先赌第一关:s覆。我是鱼饵,你是渔钩。”

花裴一愣,道:“鱼饵?渔钩?这话怎讲?”

岳良辰笑而不语,花裴但觉蹊跷,以“花镜”察探,岳良辰的思绪已向别处去了,不由冷笑一声,道:“你先还是我先?”

岳良辰道:“我先。”花裴背过身子,运转“花镜”默察,但觉岳良辰将一枚双陆棋子扣在碗下,随即又觉他转过头来,笑道:“好了,花公子,你s这酒碗下覆的什么?”

花裴转身盯着那碗,眯眼道:“是双陆棋子吧。”岳良辰微微一笑,掀起酒碗,花裴不觉愣住,敢情碗下覆的,并非棋子,而是一枚骰子。

他一转念,厉声喝道:“你使诈!”岳良辰笑道:“我怎么使诈?”

花裴怒道:“我跟你s覆,却不是和她s覆。”说罢一指莫小白,冷笑道,“你明知我的‘花镜’只能猜度一人的心意,不能同时窥探两人,是故先将棋子扣入碗中,其后转头不瞧,任由小白将碗中的棋子换成骰子,‘花镜’只能照出你的心思,你都不知他换了什么,‘花镜’自也无法照出了。”

岳良辰与莫小白对视一眼,摇头道:“花公子说得有理。但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她换了骰子?难道就不会是‘花镜’神通出了差错?”

花裴不禁默然,只怪一时大意,明知二人弄鬼,却没拿住证据,既无证据,也就无如之何,只得道:“好,轮到我了。你们若猜不着,这一关也只算平手。哼,你们两个,都给我转过头去。”

岳、莫二人依言转头,须臾便听花裴道:“转过来吧。”

二人转身,但见花裴身前,反扣一只酒碗。岳良辰微微皱眉,再瞧花裴,但见他两眼紧闭,双手按桌,忽而抬起左手,轻轻摇摆,岳良辰心念一动,脱口叫道:“碗下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花裴神se大变,岳良辰瞧他神se,哈哈笑道:“如何,我s中了吧?”

花裴狠狠瞪着他,也不揭碗,忽而一笑,漫不经心地道:“这一关,算你破了。如今是第二关,藏物。”

说罢取出一枚铜钱,稍一犹豫,折成两半,一半递给岳良辰,说道:“将这半枚铜钱,藏在你身上,若是离身,便算你输。”

岳良辰将钱搁在桌上,摇头道:“不用了,无论我藏在何处,都逃不过你的‘花镜’。这一关我只盼打平,猜到你藏在哪儿便可以了。”

花裴不料他有此一着,微觉诧异,又见他自信满满,不由暗自纳闷,只好将剩下的半枚铜钱握在手里,张手之时,那铜钱已然不见。莫小白双手按桌,内力顺着桌腿传递而下,又经过楼板,传到花裴足下,须臾间,便觉那半块铜钱贴着花裴的肌肤急速滑落,倏地钻入他左脚鞋底。正想设法暗示岳良辰,忽见花裴长眉一轩,目光狠狠b来。

岳良辰一瞧,便知花裴动了疑心,此番将“花镜”用到了莫小白身上,忙笑道:“花公子,你瞧小白做甚?跟你赌斗三关的,可是我岳良辰。”

花裴冷哼一声,道:“我算是知道何为鱼饵,何为渔钩。敢情你这个鱼饵只是摆摆样子,当真跟我斗法的却是小白。”他转眸望向莫小白。

莫小白心虚垂头。

“你真的不想跟我走?”花裴声音转冷。

莫小白纠结不已,她现在根本不能确定谁才是男猪脚,既想跟岳良辰走,又不想跟花裴闹僵。

沉默片刻,突然计上心头。莫小白朝花裴妩媚一笑。花裴被她笑的微愣。

莫小白拍手:“不如这样!咱们玩个游戏,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以海宁城做场地,咱们玩捉迷藏。一个时辰后,你们去找我,谁先找到我,我就跟谁,公平公正公开,如何?”

花裴道:“保证不再作弊?”

莫小白信誓旦旦:“绝不作弊!”

花裴悠然斟了杯酒:“好。”

莫小白望向岳良辰,见他点头,内心雀跃,朝两个男人挥挥手,跃下望海楼。

看着那抹身影灵巧的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消失不见,岳良辰收回目光,盯住面前的男人。

花裴一脸惬意,胜券在握的模样。岳良辰暗暗握拳。

一个时辰后,岳良辰从望海楼跃下,寻着莫小白最后消失的方向追去。

花裴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站起身,缓步下楼。他上了楼下的马车,马车带着他穿过闹市,来到一座壮丽大宅前。宅子灯火辉煌,人声喧哗,花裴下了马车,身边黑暗里钻出一个男子,低声道:“是花爷吗?”

花裴点头。那人道:“随我来。”说罢快步在前,花裴随他身后,绕墙而走,来到一道侧门前。那人敲开门,门内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衣着华丽,淡施薄粉,虽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在,她开口先笑,脆声道:“花爷么?”素手一招,道,“随妾身来。”

花裴随那妇人脚步,亦步亦趋,走了数十丈,也不见人,忍不住问道:“不就是见个面么,为何这次如此谨慎?”

那妇人回首一笑,眼中水光流转,未语含情,一双眸子直有g魂夺魄之能。花裴却不为所动。那妇人笑道:“因为有要事与花爷商议,怕宅中有其他势力渗透,所以较往日谨慎些。花爷莫急,这就到了。”

花裴奇道:“你也是薛黎的人?”

那妇人掩口笑道:“你这人说话真是,什么叫也是薛黎的人?我倒一百个想做他的人,可惜雪公子眼角高,瞧不上老娘。”

花裴见她举止妖娆,媚态横生,绝然不类寻常妇人,不觉狐疑起来,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那妇人笑而不答,袅袅前行,花裴虽然怀疑,但抗不过好奇之心,快步跟上。

两人上了一条长廊,长廊两侧,红灯高挑,摇光曳影,间或还挂着镀金鸟架。方要转角,前方急匆匆奔来一个nv子,她只顾低头快走,收足不住,一下撞在那妇人身上,手上托盘歪斜,当的一声,摔碎一只瓷杯。

那妇人怒道:“小蹄子,瞎了眼么?”劈手便是一掌,向来人刮去。

花裴眉头大皱,伸手拦住,说道:“罢了,不过一只瓷杯,也犯得着打人么?”转眼一瞧,那摔杯nv子正抬起头来,这一瞧,花裴不禁骇然,却不为别的,只为那nv子生得太丑,肤seh肿,嘴角裂开,左眼眉毛也无,歪斜成一条细缝,不见眼白;右脸眉眼虽在,却生了一颗硕大脓疮,尚未愈合,抑且背脊佝偻,双膝弯曲,无法伸直,似乎患了软骨之症,总而言之,那模样叫人瞧上一眼,绝不想瞧第二眼。

那nv子与花裴四目一对,右眼若有异彩闪过。花裴但觉这神采似曾相识,但何处见过,却又想不起来,正待细看,却见nv子眼中神采一暗,眼皮耷拉下去。

“好啊。”那妇人喝道,“又是你这丑奴儿。你知道么?这杯儿是官窑的上品,一只的价钱,顶你十倍的卖身钱。”

那丑奴儿瞧着脚尖,低声道:“何妈妈,对不住。”声音如绳锯木,喑哑难听,令人无法相信出自nv子之口。

那妇人面露厌恶之se,啐道:“若不是你有这么一份天上有、地上无的丑模样,我才懒得留你,不只败兴,更会败家。”

花裴瞧那丑奴儿低着头,双肩颤抖,似乎正在哭泣,心中大生怜悯,不忿道:“大婶说话太刻薄了些,容貌是天生的,谁又愿生得难看了?”

那何妈妈哼了一声,挥手道:“去去,今天遇上花爷,算你运气。要不然,我打si你这丑货。”

那丑奴儿如蒙大赦,飞也似去了。何妈妈笑道:“这小蹄子真是扫兴,原来留着她,专为对付那些胡搅蛮缠的客人,不料竟冲犯了花爷?”花裴怪道:“怎么对付胡搅蛮缠的客人?”

何妈妈一笑,答非所问道:“那边的人想是等得急了。”说罢便走,两人曲折数转,忽听男nv笑声,何妈妈走到一间房前,房门大开,红光满室,内有屏风遮挡,因为正当盛夏,故而屏风上临摹了一幅宋代李成的“雪景图”,画中冰雪之气扑面而至,大减当前暑热。

忽听屏风后一个nv子娇笑道:“雪公子,这盘你输了,给我什么好处?”一个男子接口笑道:“你千金难买一笑,什么好东西没有,何苦还来算计我?”花裴听这声音,不觉一愣,敢情说这话的,正是薛黎。

却听另一个nv子呸了一声,脆生生地道:“菡玉姐,雪公子又想混赖了,这一遭你千万别心软饶了他。”话音未落,又一个nv子扑哧笑道:“秋痕你这才叫心软,你又不是不知他的德x,他什么事不敢做的?我来出个题目,这盘若是输了,就罚他以身相许,今晚睡在菡玉房里。”

那菡玉啐道:“婉娘你不是害我么,他家那个母老虎凶得很,你别瞧他平素威风八面,心里怕着呢,上次他灌了几杯h汤,不知东西,涎着脸要我陪他,都入了房,躺在床上,结果等我梳洗了回来,哪还有他的影子?都不知道跑到几百里外去了。”

“有这等事么?”薛黎似乎颇为吃惊,“我怎么不记得了?”

“又跟我装呆?”菡玉冷笑道,“不过这回我有证人,素琴姐姐,那晚你也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是不是?”只听一个nv子嗯了一声,道:“我也不记得了。”菡玉急道:“姐姐,你怎么尽护着他?”秋痕笑道:“素琴姐姐不护着他,谁护着他?也难怪,他俩一见面,就关在房里不出来,一关一天,都谈论什么诗呀词的。”

众nv一听,都咯咯咯笑将起来,婉娘喘着气道:“秋痕你这个促狭鬼。素琴,你不说明白,可了不得,你听秋痕的口气,醋劲大着呢。”

那素琴淡淡地道:“我跟他是君子之交,你们别以小人之心,胡乱猜度。”秋痕冷笑道:“好好,你是nv中君子,我们都是ngdang小人,你会y诗弹琴,我们就只会唱唱yan曲。”

薛黎见众nv言辞不睦,咳嗽一声,正要劝解,何妈妈却忍不住出声道:“薛爷,花爷来了。”

薛黎啊了一声,笑道:“快请进。”花裴微一犹豫,转过屏风,却见薛黎戴一顶青纱方帽,披一袭青布长袍,神采俊逸,更胜从前。他坐在紫檀桌几前,正与一名美人打着双陆。那nv子贪凉,罗袜尽脱,轻纱半笼,露出两弯雪臂,两人身周还坐了三位丽人,其中二nv与那打局nv子衣衫相若,一个倚床磕着瓜子,另一个则跷腿闲坐,双肩0露在外,又白又亮,唯独一nv衣饰严整,坐姿端庄,大约就是那素琴了。

薛黎含笑推枰道:“四位,这位花公子,是我朋友。”四nv目不转睛望着花裴,均有好奇之se。

那打局nv子菡玉笑道:“公子,我认识你也有四五年了,却没听你叫过谁朋友,真是奇怪了。”婉娘也笑道:“是呀,难怪了,料是咱们的薛爷,不好nvse,专好男……”风字尚未出口,那素琴忽道:“婉娘,不可乱说。”

那婉娘将手里瓜子一丢,轻轻哼了一声,拍手道:“罢了,人家来了朋友,双陆也不打了,料也不稀罕咱们了,你们怎么样,我可走了,文大官人还等着我呢。”说罢一扭腰,当先去了,众nv有的含笑,有的娇嗔,一忽儿,便都散了。

莫小白端着托盘,在门外踟蹰。忽的,她驻足,将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里面动静。

刚开始屋内只有两人,现在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人。而且……

莫小白来不及细想,失手打落了托盘。

薛黎、花裴去势不止,直蹿到门外。花裴转眼望去,忽见丑奴儿正呆立门前,手持一个托盘,地上尽是瓷杯碎片。

“快走。”薛黎喝道,“这翻板困不住他。”

花裴指着丑奴儿道:“她怎么办?”薛黎皱眉道:“带她一起走。”伸手yu拉,但见丑奴儿的丑怪模样,又觉迟疑。花裴忽地伸手,将丑奴儿抱在怀里,飞奔起来;薛黎摇头苦笑,耳听得身后一声巨响,心知岳良辰破困而出,顿时足下一紧,哈哈笑道:“姓岳的,我在这里,有种来追呀。”

三人仗着地势熟悉,顷刻来到河边,薛黎躬身抓起两块大石头,一前一后扔进河里,石头落水,发出两声闷响,然后他一拽丑奴儿,闪到一面墙后。丑奴儿未明其意,正要发问,却被薛黎捂住了嘴,耳听岳良辰一声冷哼,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水。

过得片刻,再无动静,薛黎这才放开丑奴儿,捂腰大笑,却又不敢出声,直憋得眼角流下泪来。

花裴也吃惊道:“岳良辰当真跳下河了?”薛黎笑道:“是呀,这逍遥洞洞主可说最不好骗,也可说最为好骗。”

花裴摇头道:“这话叫人糊涂了。”

“你不知道他的x子。”薛黎笑道,“这位洞主最为鲁莽,一见对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刺。天底下躲得过这一刺的人不多,是故无论你有多少计谋,遇上了他,也用不出来,所以说最不好骗。但他直肠直肚,想事情懒得拐弯儿,若有机会,骗过他却也不难,因此一听水声,他便以为我们跳河逃走,这会儿只怕正在河里0呢,这河里屎尿齐全、w泥横流,待会儿岳洞主上岸,可要臭名远扬了。”

三人边说边跑,七弯八拐,来到一条巷道尽头,花裴道:“如今没事了,你将这nv子放了吧。”薛黎放下丑奴儿,那丑nv畏畏缩缩,靠在墙边,两腿不住发抖。花裴忙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薛黎失笑道:“就是坏人,见了她这模样,也被吓走了。她就是萃云楼专门养来吓人的。”花裴道:“什么叫专门养来吓人。”

薛黎道:“萃云楼里常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客人,si缠着楼里的姑娘不放,但有些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还有的红牌姑娘别有贵客。这时候,鸨母便叫这丑nv进房,端茶送水,那些混账客人一瞧她这模样,任是yu火万丈,也立马熄灭了。若他还不知趣,这丑nv就再送点心,再若不成,就送手帕。通常一个客人瞧到第三次,往往溜之大吉,回到家里,还得再做两次恶梦,才能消停。”

花裴望着丑奴儿,叹道:“如此说来,她当真可怜。”薛黎道:“她可怜什么,身在那种地方,美貌是祸,丑陋反而是福了,至少没哪个王八蛋会打她的主意。”

花裴道:“无论如何,那等地方,也不是nv子该留的。更何况,若不是她打碎瓷杯,我也没法从那幻觉中惊醒,看清岳良辰的招式。”

薛黎道:“你说的幻觉,是不是房间突然变大,岳良辰突然变小,就像一粒米落入茫茫大海,再也瞧不见他。”花裴点头道:“对。”

薛黎道:“这种心法,乃是逍遥洞秘传,叫做‘一粟’。出招者一旦使出,便可令对手生出幻觉,空间瞬间变大,出招者却瞬间缩小,小如沧海一粟,不可捉0。等你明白过来,他的寒鲨刺已刺进你的脖子里。而这一心法,最忌施术之时,突遭打扰,故而丑奴儿打碎瓷器,恰好破了他的心法。”说罢瞥了丑奴儿一眼,皱眉道:“你为何会在门外的?”

丑奴儿涩声道:“我,我正巧经过。”薛黎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那些茶杯,你又是给谁送的?”丑奴儿支吾道:“给,给一个姑娘……”

花裴见薛黎咄咄b人,丑奴儿甚是窘迫,不忍道:“薛兄,无论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也救了你我x命。”薛黎瞧他一眼,笑道:“难不成你要给她赎身?”

花裴道:“若能赎身,那最好不过了。”薛黎笑道:“若赎了身,你又如何安置她?娶她做老婆么?”忽见花裴面se陡沉,忙道,“我说笑呢,也不用花钱赎身,我跟何巧姑说一声便是。”

花裴叹了口气,对丑奴儿道:“你有家么?”丑奴儿摇头。薛黎大皱眉头,道:“她这么柔弱,又无家可归,怎能跟我们逃命?还不如先回萃云楼的好。”

花裴听得有理,不料丑奴儿连连摇头,嘶声道:“我不回去!”薛黎怪道:“为什么?”丑奴儿道:“我,我打碎了茶杯……”薛黎失笑道:“这也算回事?几个茶杯算什么?”

花裴却想起丑奴儿打碎茶杯后,那何妈妈的凶狠,便道:“既然出来,就不当再回萃云楼了,若无上好去处,我们先带着她吧。”

听到这话,丑奴儿独眼之中,流露感激之se。薛黎瞧着她,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笑yy地道:“好啊,那就带着。”

花裴扶着丑奴儿,随薛黎奔出二十来步,丑奴儿忽地哎哟一声,歪身便倒。花裴讶道:“你怎么了?”丑奴儿道:“我扭了脚。”

花裴向薛黎道:“且等一下。”薛黎露出不耐之se,哼了一声,止步不前。花裴将丑奴儿扶到街边,伸手0她右脚伤处,但觉足踝肌肤滑腻如丝,不觉忖道:“这丑nv虽丑,却也并非全身皆丑,总有美好之处。”想到这里,探她伤势,忽地一愣,未及说话,便听薛黎压低嗓子道:“噤声。”

花裴抬头望去,但见空旷大街上,飘来四只白皮灯笼,灯笼皮上还写着“萃云楼”三个大字。

薛黎识得那灯笼乃是萃云楼后园所挂,此时不知为何,竟来这里,随那灯笼飘近,不禁目定口呆,敢情那四只灯笼竟是无人把持,凌空飘来。

花裴心头剧跳,眼看那灯笼火光就要照至,薛黎忽地将他一拽,三人缩到街边一堆杂物后面。

那四只灯笼在空中东飘西荡,几度照到三人头顶,但终究无功,又飘飘摇摇,向远处去了。

薛黎吐了口气,道:“好险。”花裴涩声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薛黎道:“这是嘲风阁神通‘照魂灯’,方才大约是嘲讽阁主在御灯巡视。据说被这灯笼照到,就会不由自主吐露身份。b方说,照到你时,你就会稀里糊涂自报姓名。你报名还罢了,我若报上姓名,风卿听见,我就si了。”

花裴叹道:“嘲风阁竟也有人到了海宁么?”

薛黎笑道:“只不过这风卿不像冲着我们来的,倒似急着找别的什么人。”说罢沉y片时,忽道,“花兄,你先去前面探探路,瞧瞧还有没有‘照魂灯’。”花裴点头道:“好,你瞧着丑奴儿,我去去就来。”说罢猱身蹿出,须臾间没入夜se之中。

待得花裴走远,薛黎蓦地转过脸来,望着丑奴儿冷笑道:“好你个丑八怪,装得倒像。”丑奴儿独眼中露出茫然之se。薛黎冷笑道:“还装么?你若去唱戏,定是名动两京的红角儿,演什么像什么。”

丑奴儿哑声道:“我,我不懂你说什么。”

薛黎笑道:“少跟我耍花枪。我眼里r0u不得半点沙子。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跟花裴遇险时经过房门,本就可疑;后又不偏不倚,在岳良辰出手时打破瓷杯,破了他的‘一粟’神通,这时机未免太巧。”

丑奴儿嗫嚅道:“我听到他的话,以为他要杀你们,一吓着,就摔破杯子。”

薛黎道:“好,这事算你蒙混过去。但你明知我和花裴前途凶险,呆在萃云楼里,反而安稳许多,为何定要跟着我们历险?”

丑奴儿道:“你们是好人。我,我也不想回那个不g净的地方。”

薛黎呸了一声,道:“但方才那一下,我和花裴均没发现‘照魂灯’,贸然前进,必被照着。这时你却又恰好扭了脚,让我们停下。花裴给你治伤,他虽没说出口,但瞧他神情,我就猜到,你的脚根本没伤。只因你早料到风卿会用‘照魂灯’,始终提防,是故b我二人更先发觉那灯过来,才设计让我们停下。”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凝,森然道:“风卿找的人便是你吧,他先去萃云楼,b得你走投无路,便跟我二人逃出来,如今他知你逃了,追了上来,是不是?”

丑奴儿仍是一派迷惘,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薛黎笑道:“还不承认?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脸。”话没说完,忽地猛扑过去,抓那丑nv面门,不料丑奴儿身子一缩,动若脱兔,竟躲过这一抓。

薛黎冷笑道:“好婆娘,狐狸尾巴露了么?”张牙舞爪,正要再扑,忽听花裴的声音远远传来:“薛黎,你做什么?”

薛黎两手定在半空,g笑道:“我们在玩儿捉迷藏呢,丑奴儿,对不对?”丑奴儿缩在角落里,独眼晶亮,微微点头。花裴大为不解,说道:“这个时候,你俩还有闲心胡闹?”又道,“前面没有照魂灯,咱们走吧。”

丑奴儿闻言,抢上两步,拽住花裴衣袖。薛黎望着她微微冷笑。三人快步前行,穿过一条长街,正要转弯,忽觉身后旋风陡起,薛黎暗叫不好,回头望去,但见风卿手撑白伞,从天飘落,衣发流转,有若下界仙人。

花裴但觉丑奴儿十指用力,将自己衣袖拽得更紧。风卿望着三人,淡然道:“将nv的留下,你们两个,滚得越远越好。”

花裴眼珠一转,啧啧笑道:“阁下容貌不凡,品味也不凡,这么丑的nv人,你也喜欢?”

风卿冷哼道:“我数三声,要命的,就给我滚。”薛黎闻言,瞧了丑奴儿一眼,但觉她浑身发抖,似乎极为恐惧,也不禁疑惑起来,忽听风卿冷冷道:“一……”

话音方落,便听薛黎笑道:“二三四五六,后面的老子帮你数了。”这一下不只风卿眉头微蹙,丑奴儿眼中也有诧se。

“你这厮。”风卿叹了口气,“真不怕si么?”

“怕,怎么不怕?”薛黎笑道,“但这nv人再丑,也是一个人,不是个玩意儿,你说留下便留下么?你又算什么玩意儿,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白得跟兔儿爷似的。”

他这话骂得至为刻毒,风卿眼神遽然收缩,锐如钢针,双袖间呼啦啦一声响,飞出白茫茫一片,纸蝴蝶成百上千,伴着疾风,汹涌而来。

薛黎躲避不及,两只纸蝶掠身而过,不觉失声惨哼。花裴大喝一声,双掌抡出,劲风陡起,纸蝶被掌风冲散,却不落地,顺着他的掌风飞舞,若有灵x,抵隙而入。

花裴大惊,唯有不停辗转腾挪,不让那纸蝶近身,转眼望去,却见薛黎腰胁左x各有两道创口,血如泉涌,不由叹道:“薛黎,我当你有什么计谋,才这么嘴y……”

薛黎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过过嘴巴瘾罢了。”

薛黎用尽全力,也无法将纸蝶扫落,眼见纸蝶越来越多,不由暗暗叫苦。忽听花裴喝道:“擒贼擒王,别管蝴蝶,对付本人。”

这一语惊醒薛黎,他扫开漫天纸蝶,冲向风卿。方要b近,风卿倏尔轻笑一声,足不抬,手不动,持着伞向后飘飞,一阵狂风平地而起,纸蝶飞舞更疾,薛黎但觉手臂一痛,已被纸蝶割中,鲜血飞溅,染sh衣衫。

花裴眼见败局已定,心中大急,他计谋虽多,遇上风卿这等绝顶人物,深感束手,连想了十几个法子,均不管用。抬眼一瞧,忽见那群纸蝶分作两gu,一gu围住薛黎,另一gu却向这方飞来。

花裴大惊,喝道:“丑奴儿,快走。”回身一抓,却抓了个空,转眼望去,哪还有那丑nv的影子。

莫小白早在风卿出现时就逃之夭夭了,她确信风卿已经认出了自己,只是不明白明明说好了一个月便回,他为什么中途反悔,追来了海宁城。

不过风卿的出现让莫小白确定了一件事,她微微一笑,马上就要通关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花裴定一定神,但觉身上包扎了许多布条,身下晃荡不已,忍不住脱口道:“这是哪里?”

“这是船上。”一个喑哑的声音传来道,“你还痛么?”

花裴脱口道:“丑奴儿?”那丑nv揭开船帷,钻了进来,独眼中透着关切。花裴道:“丑奴儿,薛黎呢?”丑奴儿道:“他引着风卿往东边去了。”

“往东去了?”花裴心中茫然,不由惊道,“糟了,事情败露,风卿是要大开杀戒了。”说罢便yu挣起,却被丑奴儿按住,道:“你伤得重,不能动的。那个,那个薛黎很狡猾,定有逃跑的法子,你先养好伤,再去找他。”

听得有理,不好违拗她,摇头叹道:“看来武林大战在所难免了。”丑奴儿沉默一阵,说道:“你好厉害,遇上风卿的‘风蝶之术’,虽然伤得厉害,却避开了所有要害,要是割中颈项,或是刺中心口,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花裴笑笑,问道:“丑奴儿,真奇怪,风卿竟是来找你的,你跟他有什么仇?”丑奴儿淡淡地道:“你猜呢?”花裴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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