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暗涌

蒙特朗公爵府，王都别馆

壁炉的火光映照在胡桃木书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蒙特朗公爵——雷欧纳尔· 瓦尔希斯·蒙特朗端着酒杯，目光深沉地望向自己的儿子——阿尔诺·瓦尔希斯·蒙特朗。

两人坐在书房里，氛围静谧而沉稳。

雷欧纳尔· 瓦尔希斯·蒙特朗与阿尔诺·瓦尔希斯·蒙特朗，父子二人站在一起，既相似，又截然不同。

他们拥有相同的蓝灰色眼眸，同样深邃、冷静，如北境的寒风般不易动摇。然而，雷欧纳尔的目光锋锐而直接，带着久经战阵的果断与压迫感。而阿尔诺的目光则更深沉，收敛锋芒，克制而隐忍，像是深海下的暗流，平静却无法测度。

雷欧纳尔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冷笑、轻蔑、怒意，甚至是无声的警告，都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脸上。他的统治方式是绝对的控制与威压，凡是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将被碾碎。而阿尔诺则习惯收敛情绪，冷静到几乎无法被外人窥探。他不会轻易流露锋芒，但当他出手时，往往更隐秘、更精准。

在他人眼中，雷欧纳尔是一位桀骜的铁血公爵，而阿尔诺则是沉默的狩猎者。一个擅长用强硬的手段主宰局势，另一个则擅长在黑暗中等待最佳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雷欧纳尔看着自己的儿子，能看到他身上流淌着蒙特朗的血脉，雷欧纳尔从不轻易称赞任何人，但他清楚，阿尔诺终有一天，会成为比他更可怕的存在。

“王都的空气，实在令人厌倦。”雷欧纳尔低声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冷漠，指腹在杯壁上轻轻敲击，“尤其是最近，圣教会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阿尔诺静静地站着，蓝灰色的眼眸如鹰一般锐利冷静，沉默片刻后，他淡淡开口：“他们又做了什么？”

雷欧纳尔冷笑了一声，将杯中的红酒缓缓晃了晃，映照出深邃的色泽：“他们派了一队‘教廷调查官’进入蒙特朗领，打着肃清异端的旗号，试图干涉领地内的行政。”

他顿了顿，目光微沉：“他们甚至提出，宗教审判应该凌驾于世俗律法之上。”

阿尔诺的眼神微微一冷。

“我拒绝了，”雷欧纳尔缓缓道，声音低沉有力，“但这些神职人员固执得像岩石，不肯轻易退让。甚至开始在百姓中煽动信仰至上的言论，企图削弱贵族的统治权。”

阿尔诺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王室的态度呢？”

“你觉得呢？”雷欧纳尔嗤笑了一声，“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权、教会、贵族之间的平衡正在被打破，王室自然乐见其成。”

雷欧纳尔目光锐利地落在阿尔诺身上：“王室的小王子，雷缪尔……他表面上随性得像个无忧无虑的王子，但你和他是旧识，他是怎么样的你很清楚。”

阿尔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垂眸，蓝灰色的眼眸沉静如深海，指尖轻敲着椅扶手。

雷欧纳尔盯着自己的儿子片刻，缓缓道：“皇宫里的人从来不会真正尊重一个无能的继承人，而他们对雷缪尔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尔诺终于抬眼，神色冷静：“他的支持者在增加。”

“没错。”雷欧纳尔轻轻点了点桌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大皇子克莱门特成天沉迷于享乐，最近还迷上了赌博，王公贵族们对他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王太子的位置，名义上仍属于他，但只要国王迟迟不明确立储，局势就还有变数。而雷缪尔，他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局势自然向他倾斜。”

阿尔诺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他当然清楚雷缪尔的处境。

他与雷缪尔自幼便认识，但相比梅莉娅对雷缪尔的“童年玩伴”式亲近，他与这位二王子的关系则更为复杂。两人年龄相仿，年幼时在宫廷相识，彼此交谈不多，但雷缪尔总能察觉阿尔诺的沉默下隐藏的锋芒，而阿尔诺也很早便明白，这个看似随性的王子绝非如外界所见的那般“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