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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真实噩梦】

 

颂恩摇摇头,她咬着牙,全身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颤声说:「雷警官……他是被拖走了,就在我的面前……」我追问:「被拖走?被谁拖走?」颂恩望着我,缓缓的说:「被地狱的恶鬼,给y生生的拖走了!」

我皱眉说:「你在说什麽?对了,你报警了没有?」颂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呜咽着说:「我打电话报警了、还叫救护车,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一直都没有人来,雷警官就被拖走了,呜……」

我实在听不懂她在讲什麽,我耐着x子说:「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我。」颂恩抬起头来,说:「雷警官一早打给我,说他查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需要我一同去确认。」我追问:「雷浩查到什麽?」颂恩说:「雷警官告诉我,他收到消息,疑似我父亲的人士,前些日子出没在东部地区,监视器有拍到他的画面。」

颂恩续道:「就在要回警局的途中,原本开车中的雷警官,忽然发出奇怪叫声。」我说:「奇怪叫声?」颂恩点头说:「然後车子就开始失控,左摇又晃的,我快吓si了。」我看他嘴唇发白,一副吓傻了的神态,不难猜想当时状况应该相当危险。

我沉y了一下,问说:「为什麽你会说他是被恶鬼拖走的?」颂恩听到我的疑问後,忽然脸se惨白起来,他颤声说:「因为,我看见了,雷警官方向盘上,多了……多了一双手!」

我心头猛跳了一下,我忙问:「只是一双手?没有身t的一双手?」颂恩颤抖着点点头。我心想:「难道是昨天攻击我的那两只手?」我x1了一口气,问说:「那後来发生什麽事呢?」

颂恩说:「那双手不停的拉扯方向盘,车子就不受控制了,雷警官那时候他大吼一声,就把我推下车了,我一滚下车,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紧接着他就……他就撞到了一辆大卡车!」

我奇道:「大卡车?」颂恩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那辆大卡车是怎麽出现的,不过当我一摔出车外的时候,雷警官开的车子就狠狠的撞上去了。」我闭上眼睛思考着,隐隐觉得事有蹊跷,这条隧道平时不会有人经过的,怎麽会忽然出现大卡车呢?

颂恩续道:「然後,我看见雷警官满身是血的被拖出车外,一直拖到那辆卡车上,接着卡车就开走了。」我问:「被拖走?是谁拖他走的?」颂恩摇着头说:「我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就是感觉有人扯着他的衣领,拖着他上了那辆卡车。」

我x1了一口气,说:「所以,你才会说他是被地狱恶鬼拖走的?」颂恩咬着嘴唇,缓缓地点头。我一时之间,还无法厘清这混乱的场面,我说:「你有没有受伤,我先带你到医院吧,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说吧。」

於是,我就驾车载着颂恩到了附近的医院就医,还好她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一点皮r0u伤,jg神上的伤害远b身上的伤还来得严重得多,一路上她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所以我先将她带在身边。

然後我就驱车直奔警署,直接找熟识的警界高层们寻求协助,当我讲出了雷浩的名子,那些原本还跟我称兄道弟的高层们,不约而同的都脸se一变,神se不善的对我下了逐客令。碰了几次软钉子後,我清楚的感觉在这一连串事件背後,有超乎想像的力量在掌控着。

我出了警署後,颂恩一脸焦急坐在我的车上,用迫切的眼神询问我进度,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就连你们发生的那起车祸意外,相关消息也完全被封锁了!」

颂恩低下头,又开始哭起来。我安慰他:「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别哭了!」

忽然间,颂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颂恩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才刚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她就大叫一声:「爸爸的电话!」

我听到这消息,不由得振奋起来,我道:「快接起来,问他现在人在何处。」颂恩连忙按下接听的按键,她急促的说:「喂,爸?是爸爸吗?你在哪里?喂……爸,你在说什麽?」不过我很快就发现,颂恩表情转变的幅度极大,从原本接到电话时兴奋的表情,逐渐变成担忧,现在甚至快哭了出来。

颂恩默默的挂掉电话,我忙问:「麦教授人在哪里?她还安全吗?」颂恩恍若不闻,怔怔的发呆着。这可把我这急惊风给急si了,我大声道:「我说!麦教授人在哪里?他安全吗?」由於我的声音颇大,颂恩似乎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说:「是我爸爸的声音没错,不过他没有告诉我地点,他只是不断的重复一些话。」

我问:「麦教授他重覆说些什麽话?」颂恩说:「我爸爸他说的是日文,他说的是くろいろ黑se、きらい讨厌。」我愣了一下,问:「你说麦教授说的是日文的黑se还有讨厌?」

颂恩点点头,我喃喃的说道:「黑se讨厌?这是什麽意思啊……」我追问:「那他还有说什麽吗?」颂恩一脸担忧的说:「爸爸他不断的重复这两句话,我问他人在哪里,他都完全没有回应,然後电话就忽然断掉了。」

我沉y不语,脑海中思索这句话的涵义,我心想:「黑se又讨厌,这有什麽样的涵义吗?难道是某种暗号,听起来也不像……」我想了很久,丝毫没有头绪,我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颂恩说:「至少麦教授人是安全的,这点我们可以暂时放心。你先到我家休养一下吧,然後我们再另谋对策。」颂恩低下头,幽幽的叹了一声。

於是我就驾车,将颂恩先送到我的住所,大门才一打开,眼前的画面让我吓了一大跳!我连忙把颂恩拉到自己身後,原本整齐的大厅现在变得凌乱不堪,所有家俱东倒西歪,到处都是怵目惊心的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看来有人把我家当成战场,有过一场激烈的恶斗。

我示意颂恩跟着我,然後全神戒备的走进家中,我尽量背靠着墙面走,以防有人偷袭。我这时发现地上有许多鞋印,尺寸看起来像是个小孩,墙壁上还有许多深浅的刀痕,我暗叫了一声:「矮子?」我连忙蹲下检视鞋印,那鞋印似乎是踩到血才留下的,因为鞋印上都是斑斑的血迹,我想矮子这场架,应该打的极为惊心动魄。

由於我是蹲下的姿势,我一抬头,视线正好对着客厅里桌子的下缘,我忽然发现那张桌子似乎有些异状?我爬进桌下,检查着桌子的下方,赫然发现在桌子的底部,被人用刀子刻出了一个奇怪的图腾。

好巧不巧,如果我不是蹲下的姿势,我绝对看不到那个图案。那个图案,是由三个高度不一的三角形并排所组成的,底部有一个横线将这三个三角形连起来,中间的三角形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可以感觉得到,这是匆忙之间刻上去的,图案歪歪斜斜的,深浅不一。

颂恩不知什麽时候也跟着爬到桌下,她这时开口说:「这图案,看起来很像是……一座山脉?」我怔了一下,道:「对!听你这麽一说,我也觉得这图案就像是一座山脉,但是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方形,似乎像是一间屋子,这代表了什麽呢?」

我闭上眼睛思索着,脑海中飞舞着许多谜团,不过我却一个都抓不到。忽然间!似乎有些想法串起来了,就像是原本散落一地的拼图忽然拼凑好一个小角一样。

我睁开眼睛,深深x1了一口气,说:「麦教授在电话中说到黑se讨厌,我原本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山脉的图案,我就知道了。」颂恩一脸疑惑,说:「什麽意思?我还是听不懂呢。」我缓缓地说:「你将黑se讨厌跟山脉组合起来念念看。」

颂恩侧头想了一下,说:「黑se讨厌的山脉,黑se又讨厌的山?黑se……啊!」颂恩似乎也想到了,我对她点点头,彼此对望了一眼,齐声说:「黑se奇莱山注4!」

我接着说:「讨厌的日文发音就是奇莱!而只要有登过一些高山,都会听过黑se奇莱山的威名,那山头上的小方形,我猜或许是山屋或是某个碉堡吧。」颂恩说:「我是听过奇莱山,但是不知道它名子的由来是什麽。」我示意颂恩先出去外头,两个人挤在桌子下面不方便。

我们爬出桌下後,我将倒在地上的沙发给翻回来,然後要颂恩先坐下,我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我说:「黑se奇莱山这名称的来源,除了因为奇莱山脉的岩壁,经常在yan光下闪耀黑se光芒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奇莱山是台湾登山史上,山难最多的地点。」

颂恩说:「所以我的父亲,是被藏在奇莱山吗?」我沉y了一下,说:「不无可能,至少是个新的方向。只不过奇莱山区天气变化莫测、登山的山径很多悬崖峭壁,要搜寻恐怕不易。」忽然间,颂恩跪倒在地,然後对我猛磕头,哭着说:「冯先生,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我求求你!」

我急忙将她拉起来,我说:「你在做什麽?我没有说不帮忙啊,你先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往奇莱山去,也许可以到奇莱山的山屋或是碉堡碰碰运气。」颂恩听我愿意帮忙,她才拭去泪水,说:「我不会累,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我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说:「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听我的,你先去休息一会吧。」颂恩还想再说些什麽,我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头,要求她去客房休息,我告诉她,我不打算带一个身t状况不佳的人碍手碍脚。她才勉为其难的去客房休息。

我一面整理凌乱的房子,一面思索着。矮子肯定发现了什麽,只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他来不及留下完整的讯息,才急忙的刻下了线索就跑了。不过,我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他这个人本领极大,要保护自己绰绰有余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整理了奇莱山的相关讯息,以及准备一些登山用具,顺便打了通电话给当地的朋友老周,请他帮我找个顶尖的登山向导。我一直忙到半夜,才稍微趴在桌上小睡了一下。天刚亮,颂恩就已经帮我买了早餐,她的眼睛浮肿,我想他应该一夜没睡吧。我说:「好吧!时间差不多了,早餐我在车上吃,我们可以出发了!」

车子一路往东部开去,奇莱山位在南投县与花莲县交界处,台湾的山脉素来有五岳,三尖,十峻,九嶂,十崇、八十四峰和百岳的名号,标高3605公尺的奇莱主北峰,名列「十峻」之一,卡楼罗断崖,屏风陵线,大禹山等形成独霸一方的绵延山峦。而奇莱南峰,则是在名列十崇之内。

车子开到与登山向导的会合地点,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我刚停好车子,远远就看到老周正对我挥着手,他身旁站着一位头发半白的原住民老伯,脸上还有蛇纹的黥面。老周一见面就给我一个大拥抱,他拍着我的背,说:「涛兄,三年没见啦!这次来找我,肯定要不醉不归啦。」

老周是我以前念书时代的室友,毕业之後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他是我一直很佩服的一位朋友,因为他秉持着悬壶济世的热诚,放弃了大医院的工作,来到原始山林的部落里当个小医生,实践他行医的梦想。

我很久没见到这位老朋友,我也开心极了,我用力的跟他抱了一下,然後说:「当然!不醉不归是一定要的,你说我们三年没见了,我看不止吧!我想至少有五年没见啦,瞧你头发都秃了,哈哈。」

老周「嘿」的一声,0着自己的头顶,我们两人相视大笑。他接着介绍了身旁的原住民老伯,他说:「这位是撒奇莱雅族注5的帝瓦伊.巴力克先生,汉名是李保山,他是号称奇莱山活地图的传奇人物呢!」

我来奇莱山之前有先做过功课,撒奇莱雅族世居於花莲奇莱平原即花莲平原,势力范围约在立雾溪以南,木瓜溪以北。一般外族开始接触撒奇莱雅族,会将族名「sakiraya」误以为地名,以谐音「奇莱」称呼。因此,所在地的平原称作「奇莱平原」,而位於附近中央山脉的高山也称作「奇莱山」。

有当地的向导作陪,我着实宽心不少,我对李保山微笑点头,只见李保山双手抱x,对我毫不理睬,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想我这次找的向导,也许是相当难ga0的人物。

接下来,我向两人介绍了颂恩,以及表明了此次的来意之後,老周问:「为什麽不找搜救队?」我摇头说:「麦教授的身分相当特殊,恐怕没办法寻求协助。」

老周接着问:「所以你不确定麦教授是否在奇莱山里,也不确定他失踪的地点方位?」我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李保山面se忽然变得很凝重,他c着很不流利的国语,说:「想要在黑se奇莱里面寻找一个不确定的人,除非是巴拉玛才有办法做到。」

我不太懂李保山的意思,我转头老周寻求解释,老周说:「他的意思是,要在奇莱山里面找出失踪的人,而且还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山里,只有神才可以做得到。」我望着老周,语气坚定的说:「奇莱山上的山屋或是碉堡也不多,只要有一丝机会,可以找到麦教授,我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老周看着我的脸,过很很久,他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手,然後用撒奇莱雅族的母语跟李保山g0u通,原本李保山只是不停摇头,後来老周指着颂恩,神情激动的说着,我猜想他正在用亲情攻势,果然李保山不停的望着颂恩,最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就转身到自己的吉普车上整理装备了。

看来老周已经说服李保山了,我用眼神向老周表达感谢。老周对我说:「由於奇莱山曾造成多次山难事件,所以依规定要办理入园证,以便发生紧急情事时,可第一时间掌握实际进入山区之人员资讯。」

李保山走了过来,对老周说:「周医生,我带他们奇莱连峰的路线,因为奇莱主北峰的路线游客很多,麦教授不可能在这条路线。如果有,早被游客们发现了。所以我们走游客少的奇莱连峰这路线,就这麽一趟,我不打算浪费时间的啦。」

老周听完以後表示同意,随後他们就去办理我们的登山证件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入口,李保山口中的行程,除了包含奇莱北峰与奇莱主峰外,还需经过卡楼罗断崖,是一条具有挑战x的行程路线;最後还需攀登百岳奇莱南峰。

老周跟我说,此行程最需特别小心在意是经过卡楼罗断崖,因为此处气候变化大,常於午後升起浓雾;再者路径大部份都是顺着悬崖峭壁而行,极易发生危险,攀登者不可不慎。

我跟颂恩跟着李保山的步伐,就往奇莱山中出发,幸好颂恩也有登山的经验,让我稍微放心一点。我们一路无语,默默的行走着,坦白说,攀登奇莱山其实事件满辛苦的事,它不像一般登山健行,可以平顺的观赏风景,奇莱山上的路况奇差,有时候甚至要贴着悬崖边行走,相当的危险,尽是碎石陡坡和慑人的断崖。

上了棱线,风势逐渐增强,就在翻越过一个相当陡峭的山头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说:「李保山先生,奇莱山上有没有废弃的山屋、碉堡等地方,因为就像你判断的,一般游客会去的山屋,应该不可能藏匿任何人,所以我想到废弃的场所去看看。」

话才一说完,李保山忽然站定,由於他突然的停止脚步,害我们一行人撞在一起。李保山缓缓回头,表情相当的严肃,他说:「黑se奇莱充满灵气,住着山魅鬼怪,所以从以前大家才会叫它讨厌的山!尤其是荒废的地点,更是鬼魅出没的地点,别去惹麻烦。」

这种乡野传说是无稽之谈,让我不禁莞尔,我说:「我不相信这种东西,我会付双倍的钱,请李先生帮个忙,带我们去查看一下。」李保山怪眼一翻,说:「有钱了不起吗?我不去!」我也有点动了肝火,说冷笑了一下,说:「我以为原住民的朋友都是胆量一流的,今日一见,唉!」

李保山面se一沉,正要发难,忽然听见老周说:「怎麽忽然起雾了?」李保山急忙往四周一看,面露惧se的说:「山神发怒了!都是你这小子胡言乱语。」我闷哼一声并不答话。这场浓雾来得又快又急,雾气瞬间蒙蔽了我们的视线,加上现在的季节是冬天,sh气一重就感觉更寒冷。

我们一行人手拉着手,行进的速度极慢,坦白说,多亏了李保山带路,他真不愧是奇莱山的活地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还能清楚的辨别方向。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大约下午5点多天就快黑了,李保山面se沉重,不停地催促我们加快脚步,我的t能算很好的,还能勉强跟得上,但是颂恩看起来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我加快脚步走到老周身边,低声说:「老周!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吧,颂恩她快走不动了。」老周回头看了一下颂恩,颂恩正扶着一株大树在喘着气,老周对我点点头,他叫住了李保山,说:「保山兄,nv孩子不行了,歇歇脚吧。」李保山怒斥:「我们一定要赶在天全黑前到休息处,夜晚的奇莱山很危险!」

他话才说完,天空竟然下起雨来,而且还是滂沱大雨,冰冷的雨水不停落下,渗进我们的衣领鞋子里,让我直打哆嗦。

我对李保山大喊:「下大雨了!附近哪里可以避雨?」李保山抬头看着天空,并不答话,老周也跟着叫:「保山兄,先找个地方躲雨吧。」李保山缓缓低下头,喃喃的说道:「唉,还是避不开那里……」过了好一会,他长叹了一口气,大声说:「成功1号堡!是距离这边最近的地方,不过你们一定要听我的指挥,路上不管看到什麽,都别发出声音。」

我们点头表示答应,李保山示意我们跟上,他迈开大步往上爬去,我扶着颂恩快步跟着。这时候天se已经相当昏暗了,加上天候及路况不佳,实在相当地难以行走,大约走了10分钟左右,我们全身几乎都sh透了,又冷又冻,我看了一下颂恩,她已经嘴唇发白,不停的发抖着。

就在转过一个山腰处,我瞥见山道的右方下坡处,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旁还有一栋老旧的建筑物,我连忙拉住老周,示意要大家先到里面躲雨,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这场骤雨停了再出发。

我还没开口,颂恩忽然叫道:「咦?那是……」她手指着广场正中央,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广场中央有一排木桩,而那些木桩上发出微弱的光芒,那是一种诡异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妖异的青绿se。

老周忽然说:「别回头,不能看,快走。」我鲜少看到他紧张的神情,我知道大事不妙,正要拉着颂恩快走,颂恩却忽然愣住了,眼睛直gg的盯着广场中央,任凭我怎麽叫她,她都充耳不闻。

这时李保山也注意到了,她看到颂恩的神情,他也跟着望向广场中央,他只看了一眼,脸se就瞬间沉了下来,他对我大喊:「喂,千万别让她开口!」我怔了一下,李保山的话是什麽意思啊?

我往广场中央看去,却差点尖叫起来。原本在广场的木桩,此刻竟然全部……绑了人,那些被绑住的人,都是呈现跪姿,双手绕过木桩,反绑在上面。再仔细看,有男有nv,而且里面有的人,身形熟悉,感觉似曾相识?

我暗叫:「天啊!那是……」就在靠近中间的木桩上,有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头几乎垂到地板上,看起来脖子似乎扭断了似的,感觉那人的头,是靠颈部皮肤勉强拉扯着,悬挂在身t上!更令我惊骇莫名的,那人的衣着、身形,就像是失踪了的——雷浩?而且,跪在一旁的,看起来竟然像是麦教授?

颂恩忽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我心道:「糟糕!」我连忙转身要按住她的嘴,却为时已晚,颂恩已经失控哭喊着:「爸爸!雷警官!」她一面哭喊着,一面竟然向前冲去。她的行动来得突然,我来不及抓住她,眼看她就要冲了过去,此时我身旁闪出一个人影,山刀的刀柄「碰」的一声,就往颂恩後脑敲了一下。

这人影正是李保山,他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十岁,但是身手却异常的矫捷。颂恩被他敲了一下,登时晕了过去。李保山把她扛在肩膀上,大喊:「快走!千万别回头。」

我只能说,人类真的是好奇的动物。我听到李保山的喊叫声後,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就这麽一眼,我就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了,在我们山道旁,原来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断崖,只要颂恩再多跨一步,肯定一命呜呼!而此刻原来绑在木桩上的人,竟然都抬起头来。我一看,忍不住发出sheny1n,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那些人,由左而右,分别是李保山、老周、颂恩还有……我。

这一惊吓,让我一个琅呛险些摔倒,还好老周扶住我,他在我耳边大喊:「你在做什麽?跑啊!」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奔了多久,一直到李保山停下来,我才跪在地上喘着气,心跳的速度之外,让我一度怀疑它要跳坏了。李保山指着前方,说:「成功1号堡到了,快进去!」

李保山口中的成功1号堡,竟然是一个废弃的山屋,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从外观看起来残破老旧,铁皮搭建的小屋子,构造很简易,一个圆柱形,上面盖上圆锥形的屋顶。有好几个窗户的开口,不过都没有玻璃,只剩下方形的洞!外面还有一块板子,写着不知道是罹难者还是建造者的名子。

我们当下也顾不得那麽多,一行人连忙进了铁皮屋子里。由於那是废弃的山屋,屋内没水更没电,地上都是碎木版跟石块,不过庆幸的是没有漏水,我将背包放在空旷处,先把地上清出一大片空地来。

李保山在地上铺了一件防水帆布,然後让颂恩,躺在帆布上,老周是医生,他赶紧去看一下颂恩的状况,他检查了一下颂恩的脉搏心跳,看了一下她的瞳孔,然後舒了一口气,说:「没有大碍,不过气温太低了,要想办法保暖,否则会失温。」

李保山不等老周的话说完,已经踩烂几片破门板,然後在空旷处升起火来了,我连忙从背包里拿出睡袋,盖在颂恩身上,尽量让她维持t温。过了一会,李保山已经将火升好了,他还做了一个简易的铁架,拿了几个空罐,倒了几瓶矿泉水开始煮起热汤。

这时候,颂恩悠悠转醒,坐起身来,问道:「这是哪里?我父亲呢?」李保山说:「成功1号堡,小姑娘你撞邪了!恐怕还没完呢。」他说着,就将手中的热汤递了过去,颂恩接了过去,她说:「撞邪?」

李保山跟老周对望一眼,老周说:「我慢慢跟你说,先休息吧,等会将sh衣服赶紧换掉,要不然会受寒的。」我这时候cha口说:「我也有看到,那些……是什麽?」李保山「嘿」了一声,并不答话。老周这时说:「奇莱山有许多传说,其中有一个传说是,当你在山里看到罹难者遗t时,绝对不能呼喊他们,否则……」

我追问:「否则会怎样?」老周缓缓的说:「否则,他们会找上门!」我一听,背脊不由得毛了起来,李保山从包包里拿出几瓶小米酒来,抛给了我一瓶,说:「你看一下四周。」我闻言之後,看了一下山屋四周,这一看却吓了一跳。刚才慌乱之际没有细看,这废弃的山屋里,竟然挂满照片,而且感觉都是年代久远的大头照,每一张照片的眼睛,看起来就像盯着我们直看,在大雨的深山废弃空屋里格外恐怖,顿时间让我毛骨悚然起来。

我吞了一口口水,说:「这些照片是?」李保山回答得乾脆,说:「罹难者照片!」他说的乾脆,我听得可是浑身不自在。颂恩似乎也吓到了,她颤声说:「别吓我,我最怕……」李保山怒斥:「禁声!不能在这里说那个东西。」

颂恩连忙住口,我想转移话题,我道:「为什麽这里会荒废呢?」李保山看了我一眼,意思就像是再说,你这小子什麽都不懂。老周接口说:「因为成功1号堡太y了,灵异事件太多了,久了,就没人敢来了。」

李保山拿出睡袋,铺在地上,他说:「没事快睡吧!天一亮就要出发。」我忽然想到之前调查的资料里,也有提到过,我说:「早期是不是有三个大学生来登山,然後莫名奇妙失踪了!」

老周点点头说:「那是很早的事了,当时出动了大批的警力跟军力在山中搜索,还有民间的登山团t与山地原住民的人力,都投入了搜救行列,几乎把整座山都给翻了过来,但就是找不到失踪的学生。」

我跟着说:「我记得资料上有说,当时还传说有人找到他们的登山用品,散落一地在高山中,一般人会把一些维生用品丢落,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似乎那三人遇到什麽紧急情况,才把身上的物品给丢掉逃命。」

李保山这时已经躺在睡袋里,他说:「我警告过你们这些游客们,你们就是不信,之前那次搜救行动,我也参与了,那时我们有找到学生的足迹,但这足迹的步伐的间隔至少有2公尺长,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到,因为他们是被山魁牵走了。」

我问:「山魁?」老周解释说:「就是传说的魔神仔。」老周一解释,我就明白了。魔神仔是台湾民间信仰中出没於荒野、山林的妖jg或妖怪,根据传闻,魔神仔会迷惑人类的心智,让人失魂落魄的失踪。而且失踪者被发现後,常常会宣称吃了魔神仔给的j腿、饭食,但其实却是满嘴的粪便、昆虫屍t、甚至是树枝与土石。

李保山说:「魔神仔,常在山区迷惑游客们,如果你应声啦,就会被牵走,所以我才要你们不管怎样,都不要开口说话。」他话才一说完,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颂恩,忽然剧烈的发抖着,「哇」的一声,颂恩呕出hh绿绿的汁ye。

李保山脸se一变,从睡袋里一跃而起,叫道:「糟的啦,这小姐被缠上啦。」

「叽——」

就在李保山说话的同时,一声刺耳尖锐的声响传来,那声响就像是指甲刮着铁皮的声音,我们几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安静起来。顿时山屋内静得出奇,除了我们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只有滴答的雨声。

李保山握住山刀,缓缓站起来,我跟老周也各自抓了一根木棍,我们屏气凝神,倾听着外头的声音。

「叽——叽——叽——叽——」

连续的尖锐声响,让我的心狂跳不已,我清楚得听见,似乎有某种东西,不停的刮着铁皮屋,那声音越来越密集,彷佛外头有好几百只手,不停地用指甲刮着铁皮屋。忽然间,风势强劲起来,中间的火堆被吹得几乎熄灭了,摇曳的火光下,我瞥见墙上的照片,好像有点不一样。

一时间,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隐约感觉那些照片中的人,似乎在……笑着?再看个仔细,我几乎快停止呼x1了,那些照片真的在笑!甚至还能看见他们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拉着老周,指了指墙上的那些照片,老周一看,x1了一口凉气,我们两个背靠着背,直盯着四周。

「叽——叽——叽——叽——叽——叽——」

指甲刮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还夹杂着许多人说话的声音,颂恩吐得厉害,李保山手握山刀,慢慢的挨进她身边保护她。忽然间,所有声音嘎然而止!颂恩也突然止吐了,不停的咳嗽着。就当我觉得可以稍稍喘口气时,我感觉背後的老周,身子剧烈的发抖着。

我忙转身一看,心脏差一点停止,因为就在老周面前,有几张照片里的人,竟然伸出手来,攀在相框边缘,原本微笑的表情,不知什麽时候变成了悲伤的脸,我几乎不相信我的眼睛了,因为我竟然看见相片中的人在哭?眼泪从相片上滑落下来。这画面足以让一般人给吓疯了,我把吓傻的老周拉到身後,毕竟我有学过武术,至少应变能力b他强得多。

「碰——碰——碰——」

几声巨大的拍门声,划破山屋内寂静的空气,我们每个人心头都跳了几下,就在拍门声结束後,紧接着传来的是……哭泣声?就像是几百个人在门外低声啜泣着,此刻,连冷静的李保山都紧张起来了,我看见他手上的山刀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念些什麽。

我x1了一口气,朝他走了过去,我拿走了他手上的山刀,低声说:「我去开门!有任何意外发生,带着颂恩小姐快逃!」李保山愣了一下,缓缓点头,指了指地上的火堆,说:「拿着火把,巴拉玛会帮助你的。」巴拉玛是撒奇莱雅族的火神

我点点头,拿起了一根燃的最旺的火把,手握火把,心里也踏实一点,我将山刀横举到面前,慢慢往门口走去,我心跳得很厉害,就像是想从x口跳走一样。不过,我告诉自己越是危急,就越要冷静,我吐了一口气,将那已经残破不堪的门打开。

「咿呀」一声,老旧的门发出的声响,让我更加紧张。「我的妈啊——」我心里面惨叫一声!门外黑压压的一片,竟然……站了好几十,不!上百个模糊的身影,全部背着登山的包包,低着头默不作声,山上的风势、雨势极大,这群人却个个像是泥塑木雕般,一动也不动。

我全身就像是麻痹了一样,僵y得无法挪动半根指头,一阵y风袭面,那些人竟然向山屋飘来,我暗暗叫苦,心道:「我命休矣!」李保山忽然大叫一声,就跪了下去,他朝着门外拜了下去,大声说着:「各位好兄弟们,我是帝瓦伊.巴力克,我参加过不只一百次的搜救行动,很抱歉我们没有救出各位,但是我的诚意是真实的,我们只是暂住一宿,请好兄弟们让我们平安!」说罢,李保山又是一拜,老周看见李保山的动作,他连忙也跟着拜了下去。

说也奇怪,我的身t忽然可以行动了,「呼」的一声,又是一阵强风吹过,那些原本在门外的人影逐渐淡了,逐渐的隐没在黑夜里,终於,一切回归於平静,颂恩身t的异状也停止了。

这是我初次碰到的灵异t验,我永远也不希望再来一次了。身上的衣服因为冷汗sh了一大片,寒风吹来冷得直打哆嗦。我关上门,将火把放进火堆里,四人围成一个圆圈,不约而同相视而望,老周猛灌了几口米酒,我也跟着猛喝了几口,颂恩则是脸se发白,抱着睡袋说不出话来。

李保山对着墙上的照片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诚心膜拜,我们也跟着他一起拜了拜,希望这些受难者飘荡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我们拜了一会儿,李保山转身说:「快点休息吧,一早就要出发了。」他的话才刚说完,面前的火堆忽然晃了起来,正确点来说,是燃烧的木柴晃动起来。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各人眼中都充满了恐惧。「碰」的一声,柴火忽然弹起,四散开来,从地板窜出一个黑影,颂恩大声尖叫着,我虎吼一声,举起山刀劈头猛砍。

「当——」

一声金属撞击声响,我感觉山刀砍到了一件y物,我二话不说,正要举刀再砍,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si老涛!我又没欠你钱,你taade要砍si我啊!」我低头一看,挡住我的山刀的,是一个身影矮小的男子,我失声叫道:「矮子?」

矮子骂道:「不是我还有谁!乖乖,你还带真多人来。」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地板上的方形铁板给盖起来,然後扑上碎石跟泥巴。我这时才发现,刚刚我们生火的地方,原来下面是一个约一公尺宽的地道,只是铁板给盖住,而且被隐藏的极好,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

颂恩是见过矮子的,不过李保山跟老周却不认识矮子,只见他们两人一脸困惑的望着他,我连忙解释,说:「这人是我的朋友,就是我之前提到留下讯息的那个朋友!」

李保山不停的上下打量矮子,说:「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啊?」矮子怪眼一翻,说:「什麽小不小子的,我是看在老涛的份上,要不然早轰你们出去了!」李保山「呸」了一声,说:「胡说八道,难道这里是你家吗?」矮子正要反唇相讥,我忙打断他的话头,说:「矮子,你那天到底发现了什麽,是不是你在我家桌子底下刻上线索的?」

矮子没好气的说:「嘿!当然是我留下的线索,谁知道你那麽笨,这麽晚才来找我。」我说:「你那天到底发生什麽事啊?」矮子忽然挨近过来,低声说:「嘘,我们私下说话。」

矮子的话李保山似乎是听见了,他又是「哼」了一声,说:「鬼鬼祟祟,八成不是谈好事,我也不想听。」说着李保山就钻近睡袋里,侧身背对着我们,蒙着头睡觉了。

我看了一下颂恩,她的身t似乎已经没有异状了,但是脸se还是很苍白,於是我

将四散的火堆聚拢在她附近,然後对老周说:「老周,请你帮忙注意一下颂恩的身t状况,我跟我朋友说几句话。」老周点点头,就走过去颂恩身旁。

我跟矮子走到靠窗的角落说话,我点了一根烟,说:「你那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忽然不见了,却又突然到我家留下线索。」

矮子手一伸,抢走我嘴里刁的烟,然後自己x1了起来,说:「还不是那个锺离魅,他真是邪门的紧啊,我当晚睡着以後,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潜入的,竟然在我毫无察觉之下,就在我身上塞了一张照片。」

我问:「什麽样的照片,你怎麽知道是锺离魅给你的?」矮子瞪了我一眼,说:「废话!那间房子只有我跟你,你g麻给我照片。而且,那张照片背後还有着签名,上头写着锺离两个字,然後下面写着来找我。你说,这不是锺离魅那小子给的,要不然是鬼给的喔。」

我连忙挥手打断他的话,我说:「别乱说话,那张照片是什麽样的照片。」矮子刁着烟,从怀里拿出一张泛h的旧相片递给了我,我接了过去细看,那是一张大合照的相片。

那张照片感觉年代颇为久远,画面看来有点模糊,背景是一间山屋,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成功1号堡山屋。而在山屋前面,有着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帽缘压的很低,看起来就是锺离魅没错,他的身旁则是站了许多小孩,有男有nv,不过那些孩子的脸上,都没有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所有小孩的眼睛都直盯着前方,眼神透露出一种怨毒的感觉。

矮子说:「我看到这张照片,一时间也认不出照片中的地点在哪里,原本我要找你讨论的,谁知道,却发生一件邪门的事。」我问:「邪门的事?」矮子说:「就在我要起身去房间找你时,我闻到一gu浓浓的血腥味。忽然间,我看见放在包包里的那水晶头骨,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然後你家的大门也自动打开了,水晶头骨就从我眼前taade飞走啦!」

我失声叫道:「飞走了?怎麽可能!你是不是眼花了?」矮子骂道:「你不认识我吗?我是号称鹰眼的卢大块耶,我会眼花?」我没好气的说:「你这矮子又再帮自己加名号了,什麽鹰眼,我看是鼠目还差不多。」矮子一听,气呼呼的转过头去不理我,我实在没心情跟他浪费时间,我说:「鹰眼先生,那接下来呢。」

矮子一听我叫他鹰眼,他表情可乐着,他说:「这还差不多,话说我看着水晶头骨飞出去,我拼老命追了出去,可是我不骗你,那水晶头骨真的一直飞、一直飞出去,我就一直追、一直追,最後,那水晶头骨竟然飞到了路边一辆大卡车上,等我快追到的时候,然後那辆卡车就开走了,更可怕的是……」

我问:「是什麽?」矮子压低嗓子说:「我看见驾驶座上,竟然空无一人!够玄吧……」矮子说的话,让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些事,我闭上眼睛,正要捕捉脑海中的线索。颂恩这时候忽然起身说:「雷警官就是被大卡车撞si的,会不会有所关联吗?」

我怔了一下,原来颂恩一直有听见我跟矮子的对话,而且她的想法也跟我一样,我们都怀疑那辆卡车,就是跟撞si雷浩的是同一辆。

我x1了一口气,说:「我也是这样想的,矮子,那後来怎麽了?」矮子说:「後来我回到你家,你们就已经出门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谁知道竟然被偷袭,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taade,那鬼玩意杀也杀不si,我匆忙之中留下了线索,然後就逃之夭夭啦。」

我追问:「是谁偷袭你?」矮子恶狠很的说:「还不是之前的断……咦?」矮子话说到一半,忽然一脸惊讶的指着我,张大口说不出话来。我皱眉说:「别拖拖拉拉的,话讲一半是怎样!」这时候,我发现除了矮子,颂恩跟老周也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就连原本躺在睡袋里的李保山,也缓缓爬起来,吃惊的直盯着我看。

我愣了一下,难道我後面出现什麽异状吗?我一想到此处,急忙转头,但是背後什麽也没有,我说:「你们怎麽了吗?」老周的声音有点颤抖,说:「涛兄……」他指着自己的肩膀,我并没有多想,就往自己的肩膀看过去。

我这一看,整个人顿时僵y起来,在我的右肩上,这时竟然有一只nvx的手搭在上面!黑se的指甲加上苍白的肤se,正是之前想掐si我的那只「断手」。而且另外一个肩膀,不知什麽时候,也悄悄多了一只手。

我吞了一口口水,正要叫矮子帮我,却发现矮子的肩膀上,也多了一双手,而且,不只是矮子,山屋内所有人的肩膀上,都出现了一双「断手」。这真是太过突然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大家眼中都充满了惊恐。

就在此刻,我感觉肩膀上的那双手,已缓缓「爬」上了我的脖子了!

「喝!」矮子大吼一声,双手往怀中一探,0出了两把小刀,就往自己肩膀上的断手cha去,然後用力一甩,将断手甩到火堆里,紧接着矮子大喊:「全部都别动!」大夥儿还没会过意来,忽然眼前光影闪烁,「咚、咚、咚……」铁皮屋内传来一连串金属撞击声。

墙上的飞刀上钉着八只「断手」,那些断手正在不停地扭动着。矮子这几下拔刀、s刀的动作,只能用电光火石来形容,准度及力道的拿捏刚刚好,分毫不差的将断手给钉在墙上敬。

矮子露了这手功夫,让我立刻对他肃然起敬,我正要称赞他,却发现墙上的断手,竟然握住了刀身,将手掌从刀子里ch0u了出来,然後手指交错,从地上爬了过来。

矮子急道:「全都躲进去地道里!」他将地板上的掩蔽物给清开,露出原本火堆下的地道,他将铁板拉开,我还来不及开口,矮子就推我下去了。

我一被推下去,我心里就开始咒起骂矮子的十八代祖宗,因为他没跟我说,这是一个很「陡峭」的地道,所以我的脚刚碰到地面,就滚了下去!而且说是地道,倒不如说是地洞b较适合,因为并没有阶梯,只是一个不断往下延伸的洞x。

我腰际撞到了洞x山壁,痛得胃都快翻了过来,我一路滚着,也不知道滚了多久,「碰」的一声,滚到了一个稍微平坦空旷的地方停住了,我躺在那里喘着气,四周黑得身手不见五指,我挣扎着起身,全身痛得要命。我想查看一下四周环境,不过慌乱之际,照明设备留在上面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当作手电筒来照明。在微弱的灯光下,我隐约看见周遭的轮廓;周围是一个大约十坪左右的方形的石室,墙上还有许多的壁画,以及刻着许多的文字。我一看,不由得一惊,这实在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在奇莱山里,藏有这样一个石室。

我四周查看着,忽然想到:「咦?我滚下来也有一阵子了,矮子他们人呢?」心里面隐约感觉不妥,我走回我刚刚落下的地道口,我对着里面大喊:「矮子?」地道里的回音极大,我只听见自己的回声,我又喊了其他人名子,却没有任何回应,石室里只有回荡着我的呼喊声。

我心下纳闷,不过也不太担心,因为真的找不到人,到时候我再顺着地道爬出去就可以。於是我振作一下jg神,开始仔细观看着石墙上文字跟壁画,我数了一下,壁画总共有十几幅,我从最左边的看过去,才看第一眼,我就倒ch0u了口凉气,那墙上的图画是一幅地狱受难图,图中身处地狱的中的人,个个面目扭曲,苦不堪言的表情,一旁的石刻文字上还写着:

若问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问来世果,今生做者是。万般自作还自受,地狱受苦怨何人?

这是佛家的三世因果经里的一段话,意思是,若想要知道前世所发生的事,看你今生所遭受的一切,就可以知道你前世是g了些什麽事了。若要知道来世的遭遇,那麽就看看今生你所做的事,就可以推论出来了。所有的因果都是自己造成的,坠入了地狱受苦也怨不得别人。

在漆黑的石室里,忽然发现这些画面,着实令人毛骨悚然,我吞了一口口水,再往其他的壁画看去。另一幅的壁画上,画面从上至下分好几层:第一层左右两角是一簇簇天神,携带十字架,铁钉,皮鞭等刑具;第二层是袒x露t的耶稣,站立在云端高举着右手,正在作出最後的判决。

我认出来这幅是知名的画作,米开朗基罗绘制的最後的审判,面前的壁画徐徐如生,两百多个千百姿态的0t人像,在希望与幻灭之间,做着垂si的搏斗。黑云翻腾,明暗交迭,我甚至能听到那凄厉的呼喊声。

我再看看其他的壁画,画得都是各种宗教的地狱场景,有印度教的前身婆罗门教的地狱传说,伊斯兰教的地狱壁画、还有埃及神话跟一些我认不出来的宗教地狱场景。这些惊心动魄的地狱画面,让我想到锺离魅在品酒会场,跟麦教授所说的话——你相信地狱吗?我不由得猜测,这些壁画是不是跟锺离魅有什麽关联?

正当我再沉思的时候,在这间石室的最深处,有一副壁画x1引了我的目光,严格来讲,这应该不算是壁画,算是石刻浮雕了,那刀痕凿功相当的jg细。有一百多个0t的人型雕塑所组成,每个姿势各异,但都徐徐如生。

我凑近去细看,其中一个雕像人物俯首而坐,把右肘放在左膝上,手托着下巴和嘴唇,目光下视,表情痛苦地陷入深思之中。咦?不是罗丹注5的人型雕塑——思想者吗?

我不禁失声叫道:「罗丹的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是知名的巴黎雕塑家奥古斯特·罗丹的大作,其主题灵感来源於诗人但丁神曲注6中的地狱篇,罗丹将它命名为「地狱之门」thegatefhell,该群雕共塑造186个痛苦群t,每一座雕像都分别代表该史诗中的一个人物形象,分别表现出人物的情慾、恐惧、痛苦、理想、希望、幻灭和si亡等感情。

眼前那地狱之门浮雕上,还写着一段文字:

里直通悲惨之城,由我这里直通无尽之苦,这里直通堕落众生。我永存不朽,我之前,万象未形,只有永恒的事物存在,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这段文字是地狱之门上的铭刻,这是但丁的神曲中的文字,我望着这扇地狱之门,思绪乱到极点,那些千姿百态飞舞盘旋的雕像,是如此的扣人心弦,彷佛就在我的面前活了起来,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触0这扇地狱之门。

就在我碰触到石雕的瞬间,忽然地狱之门隆隆作响,从中间裂成一半,露出後方的一个燧石阶梯,那条阶梯旁的石壁上,每隔几公尺就cha有一根火炬,照得整条石阶灯火通明。我看了一下,那燧石阶梯似乎很长,一直往下方延伸去,看不见尽头,一旁是悬崖,另外一旁则是山壁,石阶有如蜿蜒的长蛇般,攀附着山壁旋绕着。

我是一个好奇心极强的人,对於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按耐不住追根究底的冲动。我x1了一口气,顺手拿了一旁的火炬,缓缓走了下去,那石阶相当的长,还有许多的转折。我一边顺着石阶走着,一面提高警戒,就这样小心翼翼走了两个多小时,却还没看到尽头。我心中冒起奇怪的念头,再这麽走下去,难道是通往地心吗?

「啊——」

就在此时,陡然一声惨叫,震得我整个人直弹跳起来。那一声惨叫太吓人了,简直从地狱深渊冲出来一般,在这样的气氛下,这声充满痛苦的哀嚎声,显得凄厉莫名,我的x膛几乎快被这声惨叫给穿透了,我手上的火炬一时拿捏不住,就往黑不见底的深渊落了下去。

那根火炬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啪」的一声落到了地面上,我心中一喜,看来快到终点了。落到地面上的火炬并没有熄灭,那火光照亮了深渊底部的状况,我往下一看,却看见令我震惊的画面。

下面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人,全部身穿着黑se长袍,面无表情的站立着。所有人身子都有规律的轻微摇晃着。我吞了一口口水,在从山壁上再拿了几只火炬,就往远方抛去。那些火炬远远的落下去,我发现这群人数量极为庞大,至少超过一千人以上,这麽多人聚在一起,却出奇的安静,偶尔传出几声尖厉的惨叫声之外,就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神曲中,地狱篇注7的第一层,幽冥界……」一个nv子的声音从我背後响起,我大吃一惊,腿一软,差一点摔了下去。我急忙转身,拿着火炬往後一照,火光照映下,颂恩不知什麽时候,悄悄来到了我背後。只见颂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下方的人群。

我一看见来的人是颂恩,喜道:「颂恩?你怎麽来的!其他人呢?」

颂恩对我笑了一下,说:「刚刚那条地道,似乎中间有个分叉路,我们跟大家弄错方向了。」我「喔」了一声,说「你刚刚说这里是哪里?」

颂恩说:「我之前念书的时候有读过,但丁神曲地狱篇提到,地狱是一个上宽下窄的漏斗,共分九层。第一层是幽冥,是异教徒的地狱,在这里等候上帝的审判。」

我问:「那其他几层呢?」颂恩说:「其余八层,罪人的灵魂按生前所犯的罪孽,分为贪se、饕餮、贪婪、愤怒、信奉邪教、qianbao、欺诈、背叛,分别接受不同的严酷刑罚。」

颂恩续道:「神曲中提到,幽冥地狱中没有犯罪者,只是没有信仰,所以在这一层徘徊的人,有慾望而无希望,郁郁寡欢但没有痛苦。者且这一层的人,往往才能超卓,却要在地狱边境徘徊。」我x1了一口气,向下方的人群望去,果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忧郁的神态。

我又往四周看了一下,这里的规模真是惊人,我说:「你想,究竟是谁创造了这里?」颂恩摇摇头说:「我怎麽可能会知道呢,唉,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往下走?我愣了一下,说:「往下面走去,下面这麽多古怪的人,等等他们暴动起来,发生危险怎麽办!」颂恩似乎没听见我说的话,她侧身闪过我的身旁,迳自往下走去。颂恩的步伐极快,一下子就隐没在黑暗中,我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我摇着头,只好快步跟上去,以免她发生危险。

就在我们走了约半小时後,那燧石阶梯到了尽头,颂恩转头说:「矮子跟周先生他们,应该都在前面。」我奇道:「你怎麽知道?」颂恩也不答话,就往前方走去。我隐约感觉到,颂恩似乎藏着些秘密,她也许不是我想像中的,单纯寻找父亲的nv孩。我当下默不作声,跟着颂恩的脚步往前走去。

燧石阶梯的底部,是一片片岩块组成的空旷场地,范围至少有两个足球场那麽大。我这时候才发现,一旁是条大河,河岸边的另一头,是刚刚我们看到的那群人,我们中间被大河给隔开了。颂恩一路低着头,脚步没停过,就顺着河岸走着。

过了一会,我们来到了一个石碑的面前。石碑刻着:

acheron阿刻戎河

我说:「这难道是所谓的苦难之河,祸川吗?」话才说完,远方河面上的幽暗深处,忽然泛起了连漪,一艘黑se小船慢慢划了过来。

「你taade不是要开船吗,g麻划回来?我要去找我朋友,快划快划!」船上面传来我熟悉的声音。黑se的小船缓缓靠岸,上头坐了三个人,分别是矮子、老周、跟李保山。刚刚那抱怨声的主人,就是矮子这家伙了。

我喜道:「si矮子!我在这啊。」矮子一看到我,从船上一个纵跃,就跳到我身边,大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没那麽容易挂掉,颂恩小妹也在,很好!」我笑骂:「去你的,你这矮子挂了我还是会活得好好的。」

这时候李保山跟老周也下船来了,老周过来握住我的手,说:「涛兄,你没事就好,我们刚刚急急忙忙滚了下来,没想到你跟我们走散了。」我也对他笑了一下,说:「还好大家又聚在一起了。」

李保山这时cha口说:「一点也不好!这里根本不是人该来的地方,要不然他们坚持要找你这小子,我si都不会下来,现下找到啦,我要回去了!」

「不可以走!」颂恩尖叫着,身子忽然剧烈的发抖。她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矮子忍不住说:「小妞,有话就快说啊,别耽误我们大家时间。」

这时候,那艘船上走下来一名看似船夫的人,又高又瘦,穿着一件斗篷长袍,脸上的表情木然,就像是殭屍一样。我心想:「难道他就是锺离魅?」此时,那个船夫忽然开口,说「河畔聚集着的亡灵啊,船夫卡戎在此,我将会引导你们这些徘徊的游魂,到对岸的冥府接受审判。」

矮子怒道:「什麽亡灵游魂的,我们是有写有r0u的人啦!」那自称是船夫卡戎的人,对矮子的话置之不理,他用si鱼般的眼珠扫了众人一周,缓缓地说:「你们之中,有人已si了!有人是充满怨恨的亡灵……」我怔住了,我骂道:「别妖言惑众,你在胡说八道什麽啊!」

原本在一旁发抖的颂恩,低声说:「不!他说的是真的。」

我们不约而同的,都吃惊的转头看着颂恩。颂恩缓缓x1了一口气,声音发颤的说:「我从地道下来的时候,看见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屍t,那屍t已经肠穿肚烂了,但是现在,那人却出现在……我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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