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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喜欢(纯剧情)

 

“跟他们没关系。”李今呈凉凉瞥了安陶一眼,“家务事,不提了。”

“行,正好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沈序淮拍了两下手,“让你换换心情。”

玄关的门打开,几人都看过去。

一个少年脚步轻快地走近,身形纤瘦挺拔,五官清秀精致,明明是第一次见,安陶却有种似是而非的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个少年在李今呈脚边跪下,俯身亲吻他的鞋子,扬起明朗热烈的笑容,“主人,好久不见。”

安陶:……??????

谁?他在叫谁?

等等,他说好久不见,他和李今呈在一起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人,难不成是在自己之前的李今呈的私奴?

安陶忽然间福至心灵,难怪沈序淮处处看自己不顺眼,原来是因为自己碍事了。

他也意识到了那股熟悉感来源于何处——少年和自己的身形有几分像,不过从这句好久不见来看,应该说是自己像他。

但也仅限于身形像,气质和眉眼都是千差万别,如果说安陶是街边为了一口吃食跟人打架的流浪狗,那少年就是店里品种优良的宠物犬,漂亮高贵,无可挑剔。

都是狗,但天差地别。

安陶看看李今呈又看看少年,短暂的震惊过后,忍不住在心里咂舌,老板口味还挺单一,就喜欢这种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孩。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成年男人总归是有需求的,老板想要什么人没有,自己之前有别人也不奇怪。

李今呈有些意外:“言言?”

他看向沈序淮,很是有些一言难尽地道:“你对惊喜的理解似乎和正常人有些区别。”

沈序淮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你以前不是很看好他的吗。”

言言将手搭在李今呈的膝盖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成年了,也拿到了京大金融系的录取通知书,所以就来找主人了。”

他半是委屈半是抱怨,“我天天都在想主人,可主人都不等等我,就找了别的小狗。”

三言两语间,安陶搞明白了情况。

少年叫许言意,之前差点成了李今呈的私奴,为什么是差点呢,因为两人马上擦枪走火的时候,言言认为小狗不能欺骗主人,必须对主人毫无保留,于是决定跟自己的主人坦白,他其实谎报了年龄,还差几个月才成年。

任谁知道自己差点诱奸未成年心情都不会好,李今呈当即大发雷霆,直接把人赶出了沉夜,于是有了后面的安陶。

等言言成年,又迎来了高三冲刺,一拖再拖之下,主奴两人今天才见面。

……不是你一个学生为什么不好好上学,安陶将心比心,如果是何时月和他说她在外面给人当狗,他一定会打断她的腿再划烂她的脸,彻底绝了她不走正路的可能性。

“考的不错。”李今呈敷衍地夸了一句。

言言蹭了蹭他的腿,撒娇:“主人教的好,如果不是主人让我好好学习,我肯定考不上京大。”

安陶瞠目结舌。

京大是这么好考的吗?何时月累死累活天天学到半夜十二点也才考了个双一流,离京大这种顶尖学府差了二十几分。

他对李今呈和言言肃然起敬。

李今呈没领这份功,“是你自己努力,不过你能考上京大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言言得寸进尺:“那主人可以奖励言言吗?”

李今呈对他的撒娇不为所动:“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言言不肯罢休:“那主人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庆祝一下,高三好辛苦的。”

“……”李今呈默了片刻,叫来侍应生,“一杯龙舌兰日出。”

沙发后面就是吧台,调酒师娴熟地开始调酒,安陶原本还在好奇新来的小孩儿,看到调酒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冰块撞击着杯壁,声音清脆悦耳,橙汁和红石榴糖浆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融成张扬明艳的颜色,和言言的青春朝气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李今呈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安陶浑然不觉,看看酒又看看自己跟前的橙汁,对言言的兴趣显然还没有对酒的多。

安陶想得很简单,言言一出现他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毕竟自己除了一张脸也没其他拿得出手的地方,而言言在这方面并不逊于自己,更别提还有个沈序淮在旁边添油加醋。

以前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李今呈想留着他那他就留下,李今呈不想那他就自觉滚蛋,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给自己留点体面,兴许李今呈心情好了还能甩他一笔分手费。

酒很快被端上来,言言软磨硬泡:“主人喂我好不好。”

安陶嘴角一抽,他以为自己脸皮足够厚、玩的足够开,但跟真正的sub比起来实在相差甚远,李今呈只要明确拒绝他一次,他基本上不会再第二次开口,撒不来娇卖不来萌,不会撒泼打滚卖乖讨巧,也不怪主人对他兴趣锐减。

后天比不过先天,业余比不过专业,半路出家比不过从小浸染,安陶彻底完败。

李今呈居高临下地看着言言,酒杯微倾,言言配合地张口,接下洒落的鸡尾酒。

酒水和冰块溅了言言一身,冰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轻颤,喝下去的还没有洒出来的多,言言被呛得咳嗽,却还要双手举着李今呈放下的杯子,跪在一边当酒架,看起来怪可怜的。

刚成年的小屁孩都开始喝酒了,自己还在喝橙汁,安陶默默端起吃了个角的提拉米苏,安静当他的背景板。

沈序淮揶揄:“怎么样呈哥,言言不比你这小情人差吧。”

谦虚过头了沈总,安陶心想,这可是京大的学生,甩我十八条街都绰绰有余。

他对成绩好的学生总有一种毫无理由的敬佩。

“两码事。”李今呈不置可否,“没必要拿来做比较。”

周且笑眯眯地:“序淮,当王婆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沈序淮:……

安陶默默拿出手机,搜索王婆是谁,沈序淮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成了王婆了。

网页唰地跳出一堆词条,相关内容里安陶精准看到几个一眼,西门庆潘金莲武松。

原来是这个王婆,安陶嘴角一抽,赶紧端起盘子用吃蛋糕掩盖表情。

“我不比他年轻好看,”言言不服气地插话,“而且我会的花样肯定比他多,他跟我没法比。”

安陶继续啃蛋糕当没听见,内心毫无波澜,已经开始思考自己以后该去哪里定居。

李今呈凉凉地道:“学生还是好好学习,这里谁不比你大。”

言言举着杯子哼哼:“不一样嘛。”

周且啧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的,人家现在才是名正言顺,你自己跑过来还嘲讽人家算怎么回事。”

言言脸涨得通红:“我……”

“喂,小孩儿,你吃半天蛋糕了。”沈序淮听不下去,周且跟一疯狗似的,犯病了见谁都得咬两口,跟他打嘴仗就没赢过,索性朝安陶转移矛盾,“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

两人目光交汇,沈序淮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和鄙夷,跟看路边流浪狗一样嫌弃。

这人怎么没完没了。

安陶琢磨着,如果没有言言,自己兴许还能多待一段时间,李今呈没那么不好说话,等他消气了不见得哄不好,但言言来了,自己是彻底没戏了。

虽然李今呈看起来对言言没那么亲近,但当初自己跟他上床的时候两人恨不得互相客气问好,也没耽误他挨抽,言言肯定也是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虽然我爹妈早死了,但衣食父母也是父母。

可惜自己惹不起,不能像周且一样毫无顾忌得罪他,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安陶端起茶几上的橙汁,隔着半空,遥遥朝沈序淮举了下,“沈总说的多,不渴吗。”

就这么一句,按理说杯子都举了,好歹也该说一句敬你一杯这类的场面话,但没有,沈序淮甚至做好了奚落安陶的准备,结果安陶旁若无人地喝了口橙汁就放下了杯子,大有你爱喝不喝都不管我事的意思。

沈序淮:……

他盯着安陶上下滚动的喉结,往下是凸出的锁骨和凹陷的颈窝,往上是白皙俊朗堪比明星的脸,看得他莫名升起股火,从小腹烧到心口。

还以为是个针扎不出一声的软包子,没想到里面还藏着刺儿。

但不管是玫瑰花还是小刺猬,刺就是要一根一根活生生地拔下来,再扎回到它自己身上才有意思。

沈序淮跟着伸手拿起酒杯,眼睛紧紧盯着安陶,然后一饮而尽。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在看安陶,安陶恍若未觉,继续吃他的小蛋糕。

直到滴的一声响,意奴项圈上的定时锁终于归零,众人才恍然回神。

安陶才想起来旁边还跪着两个无人在意的sub,意奴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小希喉咙动了一下,应该是在吞意奴的精液。

他忽然开始心烦。

被折磨这么久,肯定是要安抚的,纪知闲带着意奴离开,沈序淮也知情识趣地给李今呈腾地方。

当了半天酒架子的言言胳膊都在发抖,李今呈让他把杯子放下,和安陶道:“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你随便逛逛,有什么事随时过来找我。”

安陶点点头表示明白,言言是新欢旧爱集一身,主子得好好疼爱,他懂,绝对不会去打扰的。

沈序淮去而复返,大喇喇地在安陶对面坐下:“小孩儿。”

这个称呼真的听得安陶异常尴尬:“沈先生,我成年了,比言言还大两岁。”

沈序淮笑了一声,无所顾忌地道:“都来这儿了你还装什么纯。”

安陶无语:“不是你一直催阿呈带我过来的吗?”

沈序淮顿了下,虽然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言言带过来,但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他忽然发现不对:“等等,你管呈哥叫什么?”

“……”顺嘴了没改过来,安陶顿了下,改口道,“当然是叫主人。”

他回答的理所应当,神情太过自然,自然到让沈序淮差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还挺会装模作样。沈序淮想。

他盯着安陶,道:“我家里有从西班牙请来的米其林西点师。”

安陶只当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很给面子地捧场恭维:“沈先生阔气。”

沈序淮:“……”他又不是来炫富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周且在远处吼了一嗓子,成功打断了他的话,“序淮,过来打保龄球!”

沈序淮深深看了安陶一眼,转身走了。

侍应生来收拾茶几,安陶起身给人家腾地方。

李今呈说让他逛逛,但这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要么是熟识的精英领导互相攀谈,要么是sub凑在一起炫耀自家主子,安陶跟他们都不熟,干脆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

室内有个鱼池,里面养了几尾金龙,安陶坐在池边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地开始背单词。

他买了纸卡,一小打只有拇指大小,随身携带很方便,平时抄一些复杂单词来背,虽然有电子版的单词卡,但他总用不习惯。

正背着,忽然听见一声嘲讽:“他不是李总的狗吗,怎么自己在这儿?”

有人道:“李总忙着陪别人呢,哪有功夫管他。”

“他在干嘛?背单词?哦我听说了,他好像是个民工,都没上完学。”

“咦——那他现在学给谁看啊,听说那个许言意是京大的学生呢,他怎么学都比不过人家吧。”

这类嘲讽安陶从小听到大,连个白眼他都懒得翻,起身打算换个地方待着,结果被人拦住去路,“走什么,无地自容了?”

安陶:“……”

大家都是给别人当狗的,怎么还有鄙视链。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原因,李今呈带着别人走了,他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被冷落,大家都默认他会被打入冷宫,所以都来痛打落水狗。

安陶没兴趣接话,他还没被扫地出门,那说对说错最后都是李今呈的麻烦,他转身欲走,就被人推了一把,手上的单词卡也被抢过去。

安陶皱眉:“还给我。”

那人随便翻了翻,笑嘻嘻地嘲讽:“这是小学生才背的单词吧,你不会连abc都不认识吧?也对,一个工地的能有什么文化。”

安陶觉得这人文化也没高到哪儿去,这明明是高一上册三单元的单词。

他伸手去抢,那人却直接把单词卡扔进了水池里。

安陶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人分三六九等,这点他知道,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不是个脾气好的。

安陶一手按住那人肩膀,一脚踢向他的膝盖,那人被踢得跪在地上,脑袋也被安陶顺势按进了水里。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除了会看眼色会演戏,更会打架,不争不抢的早就饿死了,就这么几个身娇体软的小sub,何时月来了都能放倒好几个。

安陶按着他,凉声道,“你读的书多,那你的老师就没告诉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吗?”

水面泛起涟漪,龙鱼骤然惊散。

谁也没想到安陶会突然动手,人群乱作一团吵嚷起来,按着的人挣扎力度渐小,安陶才把人放开,在他狼狈的咳嗽声里伸手捞起了自己的单词卡。

早有人在安陶动手的时候就去通风报信了,李今呈带着言言过来,神情格外冰冷,目光在几人身上绕了一圈,淡声问:“怎么回事?”

安陶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但都发生了也没法逃避,他张开手掌,给李今呈看自己的单词卡。

钢笔字迹被水洇成一团模糊的黑色,已经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

喝了一肚子水的sub可怜兮兮地给自己主子告状,控诉安陶的恶劣行径,安陶一言不发地听着,双眼盯着地砖上的某条缝隙。

他知道自己代表的是李今呈的面子,所以李今呈现在必然是维护他的,但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这件事过去怕是要变得更僵。

看他这个表情,李今呈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把安陶挡在自己身后,微笑着道:“在我的地方欺负我的人,还想让我给个交代,看来余经理对我很不满么。”

一句话瞬间改变了这件事的性质,被称为余经理的人脸色一变,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李总误会了,小打小闹而已,没这么严重。”

“是么,”李今呈接过侍应生送来的纸巾,一页一页把单词卡擦干,“我还以为是余经理特意过来给我下马威的。”

一个是总公司的负责人,一个是区域经理,两者身份显然没有可比性,余经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抬手给了sub一巴掌,“还不赶紧给,给……”

“安陶。”

“还不赶紧给安先生道歉。”

小sub不情不愿地道歉,安陶硬邦邦地说了句没事。

他跟着李今呈离开,言言没跟着,但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两人没有走多远,李今呈随便找了个卡座,位置算不上安静,抬头还能看到附近的人,安陶刚要跪下,就被李今呈托住了胳膊:“坐。”

安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在他对面坐下。

李今呈微微一顿:“你以前都是坐我旁边。”

安陶立刻起身想换位置,李今呈却道:“算了,就这么坐吧。”

安陶只好又坐回去。

他低声认错:“对不起主人,我刚才不该冲动,给您惹麻烦。”

“算不上麻烦,但你确实让我很生气。”李今呈淡淡地看着他,“我自问对你要求不多,可是安陶,你怎么总坏我的规矩。”

安陶愣了下,他很久没听见李今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了。

这种疏离感让他有些恍惚,就像从前还不熟悉的时候那样,恨不得上床做爱都要互相先问个好。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飘飘地:“可能是因为,从前主人总是对我破例。”

“这就是你招惹别人的理由么。”

安陶没忍住道:“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两人所说的招惹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但李今呈不想解释,从旁边的橱柜里拿了一捆红色的麻绳出来。

意识到李今呈要做什么,安陶神情瞬间变得空白。

绳缚,在以s为主题的沙龙中再应景不过了,而安陶恰好可以成为这场盛宴的一道精致甜点。

明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安陶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穿过他缺失的地方,像爆开的氢气球一样,把他吹得七零八落。

他没想过和李今呈要个名份,也没指望李今呈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对自己另眼相待,更没奢求这份感情能得到回应。

感情从来都是一种很廉价又没用的东西,这点安陶一直都知道,就像他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还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

只靠感情是什么都留不住的,可安陶一无所有,所以他的感情什么都换不来,所以他只希望自己在李今呈身边待久一点,等李今呈腻了的时候就好聚好散。

可直到现在安陶才意识到,他们聚时算不上好聚,所以散时也不会是好散。

求饶有用吗?安全词有用吗?

“手。”李今呈嗓音冷淡,轻飘飘地打断了安陶的沉默。

安陶猛然回神,手指微微蜷起,听话地将两手放在桌子上。

其实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接受反而变得容易起来。就像沈序淮说的,都来这儿了,还装什么纯呢,他本来也就是个出来卖的。

他垂眸看着李今呈解开他右手衬衫的袖口,把袖子挽上去,一圈一圈将麻绳绑在他的手臂上。

还以为会被五花大绑捆成个没办法行动的粽子,原来只是绑手臂。

没有其他支撑点,麻绳很容易滑落缠在一起,所以李今呈稍微绑紧了些,红色的麻绳陷进皮肉里,挤压着神经和血管。

绳子是被处理过的,没有小刺也涂过油,但依旧粗糙,被绑着的小臂有些热,袖子被放下来,隔着那层雪白的布料,隐约能看到一抹模糊的红色。

可以理解为警告,也可以理解为出局的前兆,但除此之外它还代表着束缚和禁锢,让安陶真切明白,自己只能别无选择地顺从、臣服于他的主人。

麻绳束缚着他的手臂,李今呈禁锢着他的灵魂,他本来就是被李今呈选中驯化的宠物。

既然如此,那还挣扎什么呢。

“主人。”安陶忽然叫他。

李今呈抬眼:“怎么?”

安陶问:“您会带言言回家吗?”

李今呈注视着他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可惜失败了,安陶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李今呈问,“你介意?”

安陶一脸真诚地摇头,“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想趁着还没回去,让阿姨提前收拾一下主卧的东西。”

所以所谓的喜欢,就是在有人威胁到自己位置的时候,痛快地收拾东西腾地方。

李今呈眸色微沉:“是不是除了和何时月有关的,其他不管什么事你都能平静接受?”

安陶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可主人不是说过,你喜欢听话的吗?”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衣服被子都不够用,所以会有人抢,那时候安陶年纪小,打又打不过,只能跟院长和义工哭闹,但他们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把他关进杂物间问他有吃有住怎么还不懂事不知足,就知道给他们惹麻烦。

所以从小安陶就知道无能为力时的愤怒只会被讨厌被惩罚,毕竟大人都喜欢不惹事的乖孩子。而现在面对李今呈,他比从前还要无力反抗。

他不能因为这几个月里李今呈的和颜悦色就忘乎所以。如果李今呈要把人带回家,他肯定是要知情识趣收拾东西腾地方的。

可这句话却让李今呈心里那股火气越烧越旺,“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戏演的不错。”

安陶慢慢眨了下眼,很认真地答:“怎么会是演戏呢,院长他们都说我是最听话省心的孩子,我天性如此,对主人的心意更是天地可鉴。”

虽然李今呈说的不假,他的听话乖巧确实是装出来的,但这种伪装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何况他本来不就是个小骗子么。

装乖这种事他最擅长了,人类慕强怜弱,所以他一直挺直脊背穿衬衫留碎盖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乖巧懂事,以前的老板不也被他这幅模样哄的很开心吗。

可惜如今新人胜旧人,曾经被喜欢的地方反而成了错处。

李今呈反问:“需要我提醒你从来这儿到现在你都惹了什么麻烦吗?”

安陶不假思索地痛快认错:“是我冲动了,所以主人要惩罚我吗,就像那个意奴一样?”

李今呈隐约觉得他这话不对,但安陶这种态度更让他生气,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他肯定拿藤条把安陶抽到老实。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有时候会有一种不知死活的嚣张。”李今呈皱眉,“你不是一向都很识时务吗,逞一时之快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知死活,多么尖刻又贴切的形容。

安陶有时候确实不知死活,总是招惹一些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可那又如何呢,他又不能穿越回过去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惹出来的麻烦不管是什么后果他都能坦然接受。

他双臂交错在胸前,第一次在李今呈面前露出轻狂放肆的模样,不甚在意地笑着道:“主人,如果我一直都瞻前顾后计较得失,那我就不会在工地惹事,不会给你发那条短信,更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李今呈商贾出身,因为家大业大,从小就和家里同辈长辈明争暗斗,所以喜欢明码标价,喜欢不动声色,喜欢掌控所有变数和不可控因素,喜欢把水搅浑让人看不透底细和局势。

简而言之,他是个常年顶着一张泰山崩于前后左右东南西北都能面不改色的脸,说着十句里有九句半都能让人误会的话,热衷于搞人心态寻找破绽从而为己谋利的奸商。

商人忌急忌怒,但遇见安陶之后,李今呈生气的次数比过去二十五年都多。

即便是家里那群守旧顽固的老家伙,都不能比不听话的安陶让他更心烦意乱。

怎么,二十岁还有叛逆期?养安陶比谈生意难多了。

他道,“跟我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

听到这句冷嘲热讽,安陶见好就收,终于做到了李今呈所说的收敛,低眉顺眼做乖巧状:“对不起主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您别生气。”

有问题得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安陶,反正得解决一个。

李今呈深吸了口气,“先回家。”

以李今呈的生气程度,回家的话安陶可能会被打死,但安陶却有些迫不及待,立刻起身跟上。

言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直接把安陶挤开:“主人,淮哥叫你过去。”

见到言言,李今呈的脸色缓和下来,又变成那副温和得体的模样:“不了,我还有事要办。”

果然对着新欢旧爱脾气都没了,安陶自觉让开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言言和李今呈说话。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安陶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好友申请,来源于周经理的名片分享。

难不成是刚才被他用养鱼池子洗了回脸的sub来找他要医药费的?安陶通过申请,打算看看对面想作什么妖。

【-:你好呀。】

好阴阳怪气,你好就你好,还你好呀,我一点都不好。

【-:[图片]】

是安陶把人按在水里的照片,图里的他眉眼冷冽,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半截袖子,贴在胳膊上勾勒出一段肌肉的弧度,按着人的手显得格外修长有力。

这是拿着证据有备而来啊,安陶皱着眉头,这种事警察都懒得管,还不如直接说要多少钱呢。

【-:听说李总很生气。】

【at:所以?】

【-:有兴趣当do吗?李总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安陶:……??

操。

你还不如是要医药费的呢。

谁说李今呈要把他扫地出门了,他现在还要带自己回家呢好么。而且当初跟李今呈说他可do可sub就是吹牛怎么还当真了呢,他挨抽还行,哪会拿鞭子。

【at:[分享名片心理咨询王大夫]】

ds玩过界很容易影响sub的心理状态,所以沉夜一直有负责心理疏导的医生,安陶当侍应生的时候加了微信,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用上了。

分享完名片,安陶直接点开资料打算把人拉黑删除,李今呈却朝他伸手:“拿来。”

安陶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这他妈算什么,被捉奸吗?但跟他没关系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干。

言言凑过去看了一眼,夸张地哇哦了一声,真心实意地道:“主人他好过分。”

我干什么了就过分,安陶快把后槽牙咬断了。

李今呈看了一眼,把手机还给他,原本打算回家,现在又改了主意,他问言言:“他们在哪儿?”

言言瞬间精神:“在活动区那边,一会儿有人要表演公调。”

李今呈点头:“过去吧。”

他瞥了眼安陶:“一会儿就好好看看,你到底惹的是什么麻烦。”

周且特意留了视野好的卡座出来,纪知闲和沈序淮面前的桌子上堆着一堆筹码,不知道在干什么。

周且一边把筹码拢回来,一边朝安陶道:“刚才有人说他带了管外伤的特效药,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了。”

大概是周且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让sub转行当do,所以微信推的毫不犹豫,结果让安陶倒大霉。

安陶皮笑肉不笑:“看到了。”

不仅他看到了,李今呈也看到了,当着老板的面被挖墙脚,以李今呈的脾气,安陶觉得自己被灌水泥都是轻的。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李今呈过去坐下,言言要跟着其他几个奴隶一起跪着,李今呈皱了下眉:“你们两个都坐。”

言言喜滋滋地:“就知道主人心疼我。”

他挨着李今呈坐下,又被李今呈赶到了安陶那边,安陶没管,拿着手机背古诗文。

灯光忽地一暗,一对主奴上台,看样子是打算开始公调,安陶四下看了看,怕人家误会自己拿着手机是在拍照,干脆把手机收了起来,在心里默背。

沈序淮拿着筹码在桌子上敲了两敲:“呈哥,我开庄,玩吗?”

李今呈瞥他一眼:“上次你还输了周且三百多万,还没输够?”

沈序淮呸了一声,“扑克掉地上他都恨不得能听出来是什么牌,有他在谁能赢,我傻了跟他玩,这回玩点别的。”

他朝台上扬了扬下巴:“赌这个。”

纪知闲笑笑:“我可是输怕了,玩点不赢钱的吧,喝酒怎么样?”

沈序淮兴趣缺缺,“喝酒没意思,我不喜欢这儿的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纪知闲道,“把他们几个带上,人多了就有意思了。”

沈序淮微微眯起眼,随即道,“那不如玩点刺激的。”

安陶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沈序淮把他的预感坐实,朝安陶抬了抬下巴:“就用这几个奴隶当筹码,谁赢的多就把他们带走。”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安陶想,这狗东西果然冲他来的,但他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到他的。

这群大人物的心血来潮真可怕,无论是沈序淮还是李今呈。

“我倒是无所谓。”纪知闲笑吟吟地,“但你好歹让今呈享受一下齐人之福。”

言言的脸扭曲了一下:“我才不要。”

李今呈看向安陶的方向,于是几人都跟他一起看过来,安陶波澜不惊地看了李今呈一眼,随即把目光移向舞台。

“开吧。”李今呈拿了几个筹码,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安陶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面上却仍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得感谢李今呈提前给他找好下家。

周且眼睛都瞪圆了,“不至于吧?”

“心思多还爱骗人。”李今呈眼睛都没抬一下,“反正也不喜欢,输了正好。”

安陶隔着衣服抚摸着胳膊上的麻绳,绑的太紧,那里又酸又麻。

瞧,这就是他和李今呈的差距,随便一句话一件事就能轻而易举地决定他的去留和生死,从最开始到现在,他只能被动接受全部。

就像那天在公司,李今呈亲口对他说,“不是所有项目你都能接受,但无论你愿不愿意都没有拒绝的权利,毕竟你没有跟我叫板的资本。”

他早就被警告过了。

不被喜欢的宠物做什么都不对,安陶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朝侍应生要了杯热水捧在手心里,没有半点说话的意思。

周且沉默了下,“你要是真不想要就把人给我,我把他送走。”

“除了这儿他还能去哪?”李今呈不紧不慢地反问,“想要人可以,赢了就给你。”

“操……行。”周且把筹码一推,“你们先玩,我去看看烤的蛋挞。”

聚光灯亮起,落在舞台那对主奴身上。

主人带着奴隶向周围的看客行礼,奴隶俊美帅气,落落大方地问好,在主人的命令下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

调好的灌肠液摆在奴隶身后,主人给他戴上眼罩,又把灌肠器的压力球塞进他手里。

主人拿着马鞭,虚虚抚过奴隶的脊背,“你要在你的后穴里灌进八百毫升,并对这期间的鞭打进行报数,结束后差的量会作为你的惩罚。明白了吗?”

奴隶恭顺地回答,“我明白了,主人。”

压力球是三十毫升的计量,有差额是必然的。

奴隶需要报数,还需要计算自己灌肠的剂量,还要承受鞭打,很考验专注度,稍微分心就会出错。

沈序淮扔了两个筹码在桌子上:“就赌这个小奴隶会差多少量。”

李今呈一直在出神,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闻言也丢了几个筹码。

第一下鞭打落下,奴隶按了下压力球,“一,谢谢主人。”

“二,谢谢主人。”

“三……唔!”

察觉到奴隶一直在跟着鞭子的节奏按球,主人连续落下几鞭,奴隶被打得痛苦呻吟,没能来得及报数。

主人握着奴隶的手,在球上按了几下,冷酷无情地道:“重新数。”

奴隶明显抖了一下,“好的,主人。”

安陶好像又回到了当侍应生的时候,看各种公调私调看到快性冷淡,对这种世俗的欲望急剧减少,索性起身去卫生间。

沈序淮手上拿着筹码,眼睛却紧盯着安陶的背影,“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看着。”

“没什么好看的。”李今呈说。

安陶只当没听见,他只是一个筹码而已,出现在谁手里都不是他能做主的事。

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滑落,安陶长舒了口气,透过镜子忽然看到卫生间门口站了个人。

周且递给他一块毛巾,“还以为你哭了。”

安陶无语:“不至于。”

“前几天跟今呈聊了几句。”周且问,“你喜欢他?”

安陶沉默一瞬,点头:“嗯,很奇怪吗。”

周且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人足够有钱的时候,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甚至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比如他,比如李今呈,在他们看来打赏安陶的那点钱实在无足轻重,自然也就理解不了安陶居然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心动。

他从口袋里拿出盒薄荷糖递给安陶,安陶接过来,往嘴里丢了一粒又把糖还回去,周且就也倒了一粒在嘴里。

好像谁都没觉得在卫生间门口吃糖有什么不对。

周且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安陶,你知道沉夜的规矩,你入职的时候我就说过,来这儿的得认清自己身份。”

“我知道。”安陶语气平平,“我认的还不够清楚吗?”

周且嗤声一笑:“确实清楚,嘴上说着喜欢今呈,实际上要被拱手送人也没反应,是不是对你来说只要给钱跟谁都行?”

安陶觉得他实在莫名其妙,骂沈序淮是王婆,骂言言上赶着送上门,骂李今呈心狠,刚才还在帮自己说话,现在又过来嫌弃自己给钱就能上。

真就是平等攻击每一个人。

可他能怎么办?他又没得选。

最开始被李今呈抓住的时候安陶就已经把所有结果都预想过了,他可能会被轮奸,会被扒光了扔在闹市区的大街上,会拍一堆小电影然后上传到各个网站甚至是朋友的账号里,会被拴在大厅门口随便谁给不给钱都能操,被挖心挖肺缺胳膊断腿也不是没可能。

但无所谓,李今呈给的钱够买好几回自己这条贱命,所以他想怎么处置自己都可以,安陶都接受,毫无怨言地接受。

他不会因为李今呈这两个对他好就得意忘形,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可这些又没必要和周且解释,没有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就像李今呈会因为他的喜欢而心生厌恶一样,都是很多此一举的事。

于是安陶说:“这种事培训的时候又没提过,不如周经理亲自教我?”

一句话气得周且脸色铁青:“滚。”

安陶从善如流地滚了。

还没滚多远,又听周且叫他:“安陶。”

安陶滚回来:“还有事?”

周且把薄荷糖咔嚓一声咬碎,“要是真输了……除了生意上的事今呈都挺念旧情,等你回来去见他一面吧,他虽然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但至少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哦。”安陶随口应了,“我知道。”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拐角,传来了两人说话的声音,安陶没兴趣听,周且却拉着他停住。

透过龟背竹的叶子,隐约能看到一站一跪的两道人影,其中一个道:“你还不乐意起来了,带你表演个公调还推三阻四,装什么呢,你有多骚我还不知道吗?”

跪着的那个小声啜泣着:“主人,我不想给别人看,求你了。”

安陶没什么反应,倒是周且紧皱着眉头,朝那边走了过去。

安陶:“你过去干嘛?上赶着给人家当py的一环?”

周且:“玩这个的得遵守ssc原则,他玩过头了。”

看安陶茫然的神色,周且解释了一遍什么叫ssc原则。

safe,安全。sane,理智。sensual,知情且同意。

这三个单词安陶也有背过,周且一说,他就明白了。

“哦——这样。”安陶拖长了语调,似笑非笑地,“周经理还真是喜欢打抱不平,可你管的过来吗。”

周且嘴皮子一向利索,此刻却哑口无言。

听见别人的声音,那个主人更来劲了,声音高了不少,似乎还有打耳光的声音,“两天没操你心思又野了是吧,要不要把你扒光了扔这儿,让大家把你这贱逼操烂才老实?”

奴隶惊慌摇头:“不要,主人求求你,不要在这儿,我们回去好吗?”

又是两声巴掌声,“鸡巴都硬了还装,还不赶紧把衣服脱了,一会儿骚水流出来,你就光着屁股回去吧。”

奴隶抖着手去解衬衫的扣子,听得出来他在努力隐忍,但呜咽声还是断续地漏出来。

周且最终还是没听下去,上前制止了那个主人对奴隶的人格羞辱。

安陶没跟上去,英雄救美的前提得是英雄,而他自身难保。

回去的时候表演还没结束。

言言往安陶跟前凑了凑,兴奋地小声道:“主人目前是最接近的,淮哥要输了。”

安陶不明所以:“你看起来很高兴?”

言言立刻变脸:“我哪有高兴,我巴不得你走,你讨厌死了。”

他抿抿唇,又小声嘟囔:“但是淮哥玩的太花了,他从小就缺德,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安陶失笑:“万一我真被赶出去了,你淮哥一样不会放过我。”

言言思忖几秒:“我可以保你,他是我表哥,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当然你得保证以后不能再纠缠主人。”

安陶笑不出来了:“……”

有钱人多他一个能怎么的,万恶的资本家。

他妈的,他就是任人鱼肉的命。

安陶的离开和回来都没有影响三个人的兴致,可沈序淮忽然抬头,看着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紧接着安陶就看到他比了个手势,台上主人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却俯身在奴隶的压力球上按了一下。

这是不是应该叫出老千?安陶心头一跳。

他不知道这方面的规矩,也不知道出老千被抓出来该怎么办,但沈序淮刚才那个眼神,分明是故意给他看的,而以现在的座位来看,能看到他小动作的只有自己和言言,言言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没回头。

如果不是志在必得,想来他也不会露这么大的破绽,一个是自己主子,一个即将变成自己主子,得罪谁都不好。

电光石火之间,安陶选择移开眼,只当自己没看到。

反正李今呈不要他了,那他没必要再去得罪沈序淮。兴许沈序淮看他识相还能手下留情一点。

李今呈忽然也回头看过来,不带任何感情,一眼看得安陶浑身汗毛倒竖,那种恐慌感不比他被李今呈刚抓住的时候小,完全是一种生死不知前路未卜的惶恐。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安陶惊惧地想,这回是真的死定了。

李今呈收回目光,把桌上的筹码一推:“我全all。”

纪知闲察觉出气氛不对,他在李今呈和安陶身上转了一圈,忽然顿了一下,他刚想说些什么,对上李今呈的视线又闭了嘴,十分识相道,“我弃了。”

沈序淮乐了:“呈哥孤注一掷,就这么笃定自己能赢吗,还是迫不及待想输啊。”

纪知闲怜悯地看了这个傻笑的人一眼。

李今呈充耳不闻地看着舞台,没有说话的意思。

台上的奴隶颤巍巍地又按了下压力球,道,“主人,我灌好了。”

主人摘下他的眼罩,奴隶看向灌肠器,里面的溶液所剩不多,灌肠时候的鞭打太过影响感知,以至于超出了预估情况,奴隶楚楚可怜地抬头:“主人,奴隶多灌了二百三十毫升,请您惩罚。”

果然是和沈序淮说的数字最接近。

沈序淮扔下筹码:“呈哥,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轻佻地朝安陶勾勾手指:“小孩儿,过来。”

安陶没动,李今呈的脸色太难看,他不敢动,也不想动。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的命到底攥在谁手里,但李今呈的可怕程度他是真切领教过的,刚才的知情不报和背叛没什么区别,安陶没胆子再来一次。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跟李今呈回去,被打死也认了,总比像个玩具一样随意处置强,但这种可能性在安陶眼里为零。

偏偏李今呈说话了,“叫他干什么,许言意,过去。”

安陶猛地抬头。

言言没反应过来:“啊?我?我干嘛?”

李今呈道:“我的狗除了你还有别人?”

京大的准学生此刻忽然丧失了语言能力,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不是,你说我吗?我?那他呢?”

纪知闲在一边解释道:“来的时候今呈就说过安陶是情人了,不过那时候你好像没来。你淮哥压的是奴隶,所以跟他当然没关系。”

沈序淮脸色发绿:“我这么说的?操,我好像真这么说的,不是,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纪知闲也维持不住那副笑脸了:“关我屁事,我也就比你早反应过来几分钟。”

许言意噌地一下站起来:“凭什么是我?我特意过来见你,你转手就要把我送出去?”

虽然沈序淮是他哥,不会对他干什么,但被李今呈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他是什么垃圾吗。

李今呈不慌不忙地道:“我刚才劝你回去你不听,说认准了我,既然决定给我当狗,那就听我的安排。”

他看向沈序淮,“许言意是你带来的,正好也让你带回去,我不要跟过别人的,所以不用再送回来了。”

许言意:“……操,你他妈就是不想要我。”

心思多爱骗人不喜欢都是说他的,他居然还以为是在说安陶,许言意眼眶都红了,“谁他妈陪你们玩。”说完夺门而出。

安陶目送他离开,有点羡慕他敢转身就走,不像自己根本跑不掉。

又觉得许言意真的委屈,因为不喜欢,所以就被这样对待,一点情面都不留。

沈序淮脸都气红了,“呈哥你居然跟我玩阴的。”

“情况不明的时候不要先入为主,应该问清楚再下定论。”李今呈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道,“这点道理都不懂吗,还需要我教你?”

话是对着沈序淮说的,但安陶总觉得李今呈在说自己。

仔细想想,今天好像确实很多事都是自己找罪受。

纪知闲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还好他最后反应过来了,不然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序淮一拍桌子,“我哪儿想到你跟自家兄弟还玩心眼儿,也太不够意思了。”

李今呈无动于衷,“你又不是刚认识我,被我骗也不是第一回了,长了嘴只知道吃不知道问?”

安陶默默端起热水杯喝了一口,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是只知道吃,其实他还知道喝。

李今呈:“……”

沈序淮暴躁,“就为了……为了……操,你不是来真的吧,就一个……。”

“真的,所以收起你那些心思。”李今呈看向纪知闲,语气很是耐人寻味,“也少听别人煽风点火。”

纪知闲两手一摊,笑得很假:“今呈这是什么话,你既然是认真的,当兄弟的肯定注意分寸。”

两人目光交错,空气仿佛凝滞了。

原本只是两个人不开心,现在变成了所有人都不开心。偏偏始作俑者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半点,甚至更阴郁了几分。

沈序淮一张脸青了又白,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果李今呈只是玩玩,那坑他一把把人骗过来也无所谓,大不了再找几个和他眼缘的赔给他,但李今呈认真了,那自己不是找抽呢么。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犯浑过头了没把握好分寸,小孩儿,今天的事对不住。”

然后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我名片,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安陶定定地看着那张纸片,却没接,而是和李今呈道:“主人,沈先生的名片。”

李今呈看过来,安陶重复着:“名片。”

名片,他的安全词。

从前那么多次调教的时候他没说,言言出现的时候他没说,赌局的时候他没说,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却说了。

这张纸片或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前面的经历像山一样压在他身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溃不成军,所以安陶选择把安全词说出口,与其说是求饶,不如说是求救。

他还是向李今呈求救了。

明知道李今呈正是那个把他逼上悬崖边,以看他惊慌失措为乐的始作俑者,安陶还是选择向他求救,求他能把自己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李今呈忽然意识到,安陶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坚不可摧。

他接过那张名片:“我先替他收下了,失陪。”

他起身离开,安陶立刻跟上。

坐上摆渡车,安陶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安静了些。

前几天的冷落,还有今天的一系列事情都让他精神绷得很紧,哪怕已经离开,安陶依旧没办法轻松下来。

他按着胸口,那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什么。

李今呈问,“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可以随便问。”

安陶盯着李今呈看了很久,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摇头,“没有。”

李今呈:“你很怕我?”

安陶恹恹地,强撑着精神点头:“嗯。”

“那为什么说喜欢我。”

“这不冲突,您对我很好,除了我爸妈,您是唯一一个愿意照顾我,让我觉得我也可以有依靠的人。”

“您”这个称呼,恭敬又疏离,听得李今呈心里很不舒服,他没再说话,直到回到房间,他才说了一句,去休息吧。

安陶应了声好:“我先去下卫生间。”

哗哗的水流声里似乎能听见有人在干呕,卫生间的门很久之后才打开,安陶出来的时候头发湿着。

他拿了块毛巾盖在头上,抬头看到李今呈在窗前抽烟。

安陶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窗子打开了一扇,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烟雾消散在外面的潮湿里,天空阴沉沉的。

从前安陶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大雨倾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去工地干活。不过李今呈不喜欢,因为会拖慢工程。

七月是台风天最多的时候,这几天的天气都不会太好。

雨声密集嘈杂,夹杂着呜咽的风声,最纯粹最原始的大自然的声音总能轻而易举地抚慰人心,安陶原本还有些焦灼,可大雨落在他心上,不声不响地把他心里那股郁结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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