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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

 

偌大的办公室里,白炽灯明亮到有些晃眼。

陆闻舟长身如玉靠在沙发上,面部光影晦暗不明,西装k包裹的长腿随意交叠着。

他吞了口酒,目光还锁在微信页面赵先和发来的那张照片上。

nv人背对着镜头站在黑板前写字,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利落地挽了起来,素se长裙。温婉得模样很难和记忆里总是张牙舞爪的姑娘重叠在一起。

这四年时间,悄无声息又震耳yu聋。

“今天被安排去听一个新来的老师的课,没想到竟然是池橙。”

赵先和的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的最底部。

玻璃杯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陆闻舟卸了力,半个身子都陷进沙发里。

陆胜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明天的讲座你确定不来了?”

他起先问过一次,这种没什么新意的j汤讲座,陆闻舟向来不感兴趣,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拒绝了。

换做之前,以陆胜的秉x定然不会再问有点短小我先道歉,对不起。明天开始恢复日更,恳求大家多多评论。

,百收的时候再加更,期待见到大家的评论。

———不好意思,我这人b较专一,以为你也是。

池橙的心在这句话里震了一下,某个答案呼之yu出,她犹疑地看过去,男人目光平静地投向前方,丝毫看不出半点儿多余的情绪。

她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侧边的后视镜,装作轻松地转走话题,“你过年打算在南城还是回州市?”

陆闻舟是州市人,这个消息还是池橙大学时私下搭了几条关系线才问到的。

当时临近寒假,她犹豫很久才在赵瑜的怂恿下,决定去问陆闻舟放假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下过一场雪的室外,气温很低,路边的树枝上挂着冰溜子,黑暗里亮晶晶。

赵瑜站在男寝楼下等周凛安,她跟着在一旁,目视着陆闻舟和周凛安一起走出宿舍。

他穿了件灰se格子大衣,唇角轻抿,一脚踏进地面的积雪,款款而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池橙心上,一下又一下。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丝丝缕缕灌进衣服里,冰透皮肤。池橙手指攥着大衣的领口试图阻挡一部分寒冷。

周凛安似乎对她们出现在这里感到有些意外,眉眼间的惊讶一晃而过。他目光落在赵瑜单薄的毛衣开衫上,“怎么穿这么少?”

因为一会儿要去跟人表白。

当然,这话赵瑜是不会说的,她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追人,而是帮人追人。

周凛安说完就要脱下自己的大衣披给她,赵瑜连忙摁住了他的手腕,说:“不用,我找你有事,就几句话,你跟我过来说。”

目送两人走远,池橙和陆闻舟面面相觑。

“你也找他有事?”陆闻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池橙下意识点头,但反应过来又赶紧摇摇头,“不是啊,我没事找他g嘛。”

陆闻舟闻言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g起,“那你是找我?”

这不是废话?

“最近不是新上映了一部电影嘛,周围反响都不错,我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

池橙迎上他的视线,攥在领口的手指无意识松开,露出里面的吊带裙,出门时赵瑜骗她说打扮好看点能增加邀请的成功率。

陆闻舟视线擦过她白皙的锁骨,借着身高的优势他甚至能隐约看见她露出一角的蕾丝边,喉结上下滑动两秒,他错开目光,声音有些哑,“我寒假不在南城。”

“啊?那好吧。”池橙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视线里她和他的影子交织在一起,耳边的风声更劲了些,她盯着那两道影子,忽然感到脖颈处覆上一层暖意,陆闻舟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她。

轻柔的面料贴在她的脸颊上,温度好像沿皮肤一直传导进了心里。她微红着耳朵,跟他说谢谢。

那晚回到宿舍,外面就开始下雨,池橙抱着围巾傻乐了一晚上。连赵瑜调侃她人没约到还在这傻笑都听不见。

“我决定了。”

临睡前,池橙拍着桌子站起来,惊得赵瑜一口汽水呛进肺里,连声咳嗽。

“咳说说看,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决定。”

“我要跟陆闻舟看电影。”

“人不是都告诉你了他寒假不在南城吗?”赵瑜r0ur0u她的脑袋,“这就是变相拒绝你啊,我的傻橙。”

池橙攥着围巾,眼睛又清又亮,“才不是,他不在南城,那我就去他的城市找他。”

赵瑜觑了她一眼,“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池橙瞬间熄了火,但还是嘴y开口,“不知道我不会问吗?”

她本就不是ai社交的人,固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为了弄到陆闻舟的家庭住址,池橙主动找到他们班长,帮他抄了好几大页的信息表。

她因此顺利拿到了他家的住址,但可惜,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他。

“应该在南城吧。”

陆闻舟的回话打断了池橙的思绪,她放空的视线收回,轻轻点头。

“问这个g什么?”

池橙没看他,只说,随便问问。

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陆闻舟单手扶着方向盘,侧着身看她。白天没有仔细看,他才发现今天的池橙有些不一样,可能是为了给家长留个好印象,她特意画了淡妆,束腰的长裙,一缕头发垂在额角。

他目光似潭水,拨开那缕碎发,轻声开口,“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

短暂的肢t接触像一通电流突然穿过皮肤,池橙眼睫轻微颤了颤,牙齿咬着下唇,“不了。”

余光里陆闻舟撑着胳膊,颇有耐心地看着她。池橙顿了顿,补充道:“周末我答应教别人画画,没时间。”

他终于,笑了一下,“看来池老师挺忙的,那我排个队,等你哪天有时间,我们”

“陆闻舟。”池橙打断他,解开安全带,“今天谢谢你送我,我先上去了。”

她打开车门,外面的风灌进来,引擎声嗡嗡响着,陆闻舟被风吹得眯起眼,没有犹豫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他们一起走进小区,穿过大门,在一处拐角撞上了下楼倒垃圾的池橙舅舅。

池橙刹停脚步,笑着唤了声,“舅舅。”

陆闻舟在她身后停下,也跟着打了个招呼,“舅舅。”

宋斌把垃圾按分类丢进垃圾桶,闻言转过头,看了看陆闻舟,又看了看池橙,视线在两人身边扫过一圈,最后甩甩手,说:“你舅妈让我买几袋盐回去。”

等宋斌走远了,池橙才压低声音质问他,“我舅舅你跟着瞎叫什么?”

“那我该怎么称呼?”

池橙x1了口气,重新迈开步子,不再接这话茬儿。

彼时距离新年不过一周,正是冬风最凛冽时分,空气似刀子,冷飕飕地刮过陆闻舟的脸,他站在原地看她的身影没进融融夜se,心口微微透凉。

年前池橙又去给徐思淼上了两节课,小姑娘感冒康复后又恢复了原本古灵jg怪的模样。

中途休息的时间,她神神秘秘地从书架后面拿出一本童话书,背在身后,问池橙要不要玩游戏。

徐思淼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说话时桃花眼一眨一眨,池橙有一瞬间恍惚,她的眼睛和某人太相像,不做表情眼尾也是上扬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总给人分外认真的错觉。

池橙轻呼一口气,说:“好啊,淼淼想玩什么?”

她给杂乱的桌面收拾齐整,徐思淼把童话书放了上去。

“玩写数字,你写在我手上,然后我来猜你写的是什么,猜错的人要讲一篇故事。”

池橙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弯腰r:“可以。”

小姑娘做画画很专注,玩游戏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池橙写完一个数字,脱口而出:“十九!”

“对啦!”

“那现在该我了。”徐思淼欢快地拍拍手,眼睛弯成一座小小的拱桥,池橙笑了笑,摊开手掌。小姑娘却并没有动作,视线落在池橙嘴角的梨涡上,“我要写这里。”

池橙一愣,徐思淼手指点上她的梨涡,轻轻划了一下。

“一。”

“对!那我给你讲故事,你可以挑一篇。”小姑娘把那本格林童话往她面前推了推,池橙有些疑惑,“不是答错了才讲故事嘛?”

“你答对了,就算我错了啊。”

“那刚刚你也答对了,我还没给你讲呢?”

徐思淼眉头皱起,两颊鼓鼓的,戳着书本的扉页,语调拖得很长,“不嘛~,我就想给你讲故事,池老师,你听我讲,好不好?”

池橙低下头,他们目光对视,池橙望着那双莫名熟悉的眼睛,心里软了又软,“好。”

小姑娘这才又露出笑容,“那你挑。”

池橙选了最前面的一篇,《白雪公主》。

徐思淼字正腔圆地给《白雪公主》这篇故事朗读了一遍,末了,她从书本内侧ch0u出一张贴纸,整个塞给池橙。

“这是妈妈奖励我的,哥哥都没有哦,我现在奖励你。”小朋友的行为和思路都奇奇怪怪,明明是她自己讲完了故事,却反倒要奖励她。

但池橙的思绪被“哥哥”两个字抓住,这几天她并没有在家里看到除徐思淼之外的大家可以跳过,不必订阅。

另外,想要评论,感谢鞠躬

晚上会加更

那天在陆闻舟家里不欢而散后,池橙有半个月都没再见到过他。

年初八,节日的气氛还未消散,串门的亲戚去了又来。池橙倒满三杯茶水和宋乔推搡着谁送去客厅,五次剪刀石头布都落了下风后,池橙叹了口气端着茶水走出去。

意料之中,某位远方二姨的话题落在了她身上。

二姨指着池橙问舅妈,“这是橙橙吧,都长这么大了?在哪工作啊?交男朋友了没有?”

连着几句问话,问得池橙无所遁行。

舅妈看出她的无措,敷衍地盖过二姨的问题,让池橙去厨房洗点水果。

池橙如释重负,逃也似的走开。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客人已经走完,但关于男朋友这个话题却被保留了下来。

舅妈拿着照片走进来,让她挑个顺眼的去见一见。

“舅妈不是催你结婚,但是橙橙,你还年轻,多t验t验恋ai的快乐也是好的呀。这些人舅妈都替你考察过一遍了,前段时间忙着置办年货就给忘了,今天刚好你二姨提到这个事,我就想着问问你的意思。”

池橙沉默了片刻,点头说,“好,我去见见。”

舅妈欣慰地00她的脑袋,离开房间时门关得很轻,提醒她早点休息。

池橙睁着眼,一宿没睡。

“池小姐,你好,我是江川,目前在k公司担任艺术总监,也是a大美术系毕业的,南城本地人。”

池橙从落座起就开始走神,一杯柠檬水见了底,才堪堪想起自己是在相亲,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不太合身的西装,肩膀处布料松垮垮地垂下,领口系了条正红se的领带。往上,扁塌的鼻梁上架了副黑se镜框的眼镜,不知是不是经常熬夜的缘故,眼周一圈淡青se。

总之,潦草的形象和他口中艺术总监的身份不太对得上号。

池橙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你好,池橙,我……”

“我已经听我姑姑说过你的情况了。”江川笑着揽过话头,“你刚回国不久,目前在a大教书,对吧?”

池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笑而不答,听他把话说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眼神让对方会错意,当成了鼓励,还是他原本就很自信。

在池橙探究的眼光里,男人愈发坦荡自如,“这份工作确实不错,说明你很有上进心。我不像大多数男人认为nv人结了婚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放弃自我和事业,我很欣赏你这样的nvx。我觉得以后就算我们结了婚……”

“江先生。”话越说越不对劲,池橙听不下去打断了他,“我想我们只是见个面,还没到那么长远的地方,你不必同我讲这些。”

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劳烦你回去和你姑姑讲明白,我可能和你期待的伴侣不太相符。”

江川的脸se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来之前姑姑告诉他对方父母早亡,家庭背景不错,学历也漂亮,种种条件,让他很心动。尤其是见了面,发现池橙样貌也很出众,已经有些想入非非了。

他自认自己的条件也是不差,还是南城本地人,有房有车,工作又那么好,池橙那番话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你是对我不满意?池小姐,不是我说,就你这个长相条件大街上一抓一大把,nv人的年龄还是很宝贵的,眼光别太高,再等个几年,我看你是什么样的也捞不着了。”

池橙神se平静地听他把这一长段话讲完,拿过桌面的菜单,对方大有聊不顺心就不点菜的架势,可是她真饿了。

侍应生拿着本子等在一旁,池橙点了两份意面和两份牛排,合上菜单时,余光扫到江川一眨不眨的注视。

“我买单。”

对面面se一凛,在口袋里胡乱0着,带出一支打火机和某个四方的计生用品。

“我说要请客的,被你抢先了。”

池橙看着他慌乱地将打火机和计生用品塞回口袋,再次摆上桌面的手露出长长的指甲,没来由的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

一瞬间丧失了所有食yu,池橙气急反笑,“我还没付呢?江先生实在客气的话,我也不强求的。”

她说完拿起手机就要走,男人喊住了她,“你不吃你点什么单?”

池橙顿住,停下脚步,站在桌子前居高临下看他,“手机。”

男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开收款码递过去。池橙按菜单的价格把餐费扫给了他。高跟鞋踩得哒哒响,一直出了门口,池橙还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她踩着路边的一颗石子,烦闷得快要窒息,小石子被她踢到一旁的树底下,砸上柔软的泥土地,一声响都没有。

“欺负人,连石头也欺负人。”池橙低着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就是能够听见。

“这点儿出息。”

她没注意到陆闻舟是从哪儿窜出来的,他站在她背后,挡走大半风,语调淡淡的。

池橙心里一紧,下意识回头。

男人眉目沉静,眸se似深潭,幽幽看不见底。

他不是在安慰她,甚至带着点嘲讽的意味,池橙目光落在他平展宽阔的肩头,却没来由地眼眶泛酸。

其实,刚刚在餐厅,耳机里循环到的歌,很喜欢。

可以推剧情了,有点激动搓手

明天双更,欧耶。

梦里的画面断断续续。

她梦到五岁那年夏天,因为早上和妈妈吵架si活不愿意带那把丑丑的雨伞,她顶着雨一路跑到学校后,“光荣”的发烧了。

小学老师总让写一篇题目为《记一件难忘的事》的作文,暴雨天,高烧,妈妈的脊背,是池橙不厌其烦反复使用的题材。

那天之后,她再没用过素材,因为去医院前,妈妈给她狠狠揍了一顿。

“该!让你不带伞?”

宋玲和池橙印象里温柔的好妈妈总是大相径庭,她从来不会纵容她的坏习惯。换牙时,偷吃糖被抓到要挨打,不会自己梳头发要挨打,衣服没有分类全部丢进洗衣机也要挨打。

池橙都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顿打。

有一次,连池卫东都看不下去,拦住了宋玲,“她还小,你那么着急g什么,不会可以慢慢学嘛。”

那时候,她总觉得,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而最坏的人,是妈妈。

那时候,她字都识不了几个,乘法口诀表背几遍还磕磕绊绊,自然不明白有句话叫,“父母之ai子则为之计深远。”

池橙脑海里,关于妈妈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在医院的病房。她看见往日漂亮明媚的妈妈变成一个皮包骨的架子,眼珠子都凸出来,见到她艰难地g手,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上下嘴唇动了动。

舅舅拍着她的背,哑着嗓子,“橙橙,妈妈叫你呢……”

她几个月没见过妈妈了,爸爸给她丢给舅舅,说要和妈妈出趟远门,回来给她带整盒的粉红芭b套装。

她沉浸在不用挨打还能去舅舅家肆意玩耍的喜悦里,把头点得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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