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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下L照

 

瞿思杨在酒店等了五天,每晚他都会去赌场看一看。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等到拉查克出现,可能是不和他把钱赌回来心里觉得亏吧。

瞿思杨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赌徒了。

他去咖啡厅点了杯美式,苦涩的味道从喉头溢开,困意消散了一点。

如往常那样他走进那条小道,但是这次还没踏进去,他就听到了“嘭”的一声,脑袋撞墙的声音。

这个程度,绝对会撞出脑震荡。

瞿思杨躲在灯柱后面看,里面果然有人在斗殴。

只见那个黑人手里捧着一颗鲜血淋淋的头,被捧着头的那个人身体已经瘫软,顺着墙滑到地上,半天没有挣扎。

那群人说的是墨西哥语,瞿思杨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聊完没两句后就突然跑掉了。

瞿思杨没有听到警笛声,他等了几秒钟,内心挣扎不过,最后还是选择过去查看一下那个人的伤势。

他正想打电话打911,但想想还是没打,万一人已经死了呢,而且他也暂时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跑到那个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人面前,一眼就看到被血掩埋的没有光彩的唇钉。

“拉查克……”瞿思杨单膝跪在地上,将他扶着往自己这边靠。

手指按着他的颈动脉,还在跳动。

幸好还没死。

瞿思杨坏笑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又将拉查克放回靠墙的位置。

他站起身,看了眼现在狼狈不堪的拉查克,果断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对着不同的角度以及伤口拍了几十张照片。

“谁让你遇到的是我呢。”瞿思杨捏了捏他沾着血的下巴。然后揽着他的肩把他扶起,找到一个公共的洗手池把他的脸洗干净。

瞿思杨看了眼手机,最后打了911。

到医院做手术时,瞿思杨一直坐在走廊上看照片。

等医生出来时,他赶紧把手机收起,上前询问状况。

“医生,他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只是在路边撞见他了。”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医生犹豫了一会儿,“等到他手术做完要安排住院,但是他身份特殊,医院只能允许他住三天。”

“那三天后呢?”瞿思杨问。

“安排出院,至于他去哪就不是医院的事了,你可以联系他的家属。”

瞿思杨沉默片刻,随后说:“嗯,我知道了。”

他决定把拉查克带去城区的酒店。

这个街区的的人肯定都知道他,酒店什么的肯定是住不了的,而且这里还有他的仇家,万一出院没几天又被仇家打了怎么办。

能去病房探望的时候,瞿思杨是抱着打算好好嘲笑他的心去的。

但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的那一瞬间,心里面那些讽刺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的唇钉已经被医生取下来了,额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看起来奄奄一息。

瞿思杨捏了捏他的手指,自言自语:“我救了你,你可要好好谢我。”

拉查克重度昏迷中,外人说的话一点也听不见。

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加上头部软组织挫伤,有部分碎石块进到了皮肉里,需要取出,还有鼻骨断裂等一部分伤。

打他的人就冲着他的头打,并且是把他往死里揍。

往死里打,但是又怕他真死,最好是脑部损伤严重,智力下降,瘫痪。

瞿思杨推算着那些人的心里,看着现在病弱不堪,憔悴万分,可怜至极的拉查克,他小声说:“让你赌博赌的那么厉害,被人嫉妒了吧。”

突然间,拉查克手指动了动,但没醒,眼睛一直紧紧闭着。

住院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幸好瞿思杨在那几天里已经找好了酒店,一个价格高昂但是环境非常好的五星酒店。

住一晚大概两万。

离开医院的时候,拉查克还没醒,所以全程是由瞿思杨负责的,他搂着拉查克上下车,进电梯,把他扶到房间。

他给拉查克盖好被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口袋里的手机从他进这道门开始就响个不停。

“喂。”

“你的包是不是放在路边的储物柜了?我们现在要打扫柜子,请您过来认领一下包。”

瞿思杨这几天在医院忙的焦头烂额,又是填表又是登记办理手续。完全把包的事忘记了。

“好,我现在就去。”他揉揉眉心,转头最后看一眼床上的人后就关门离开了。

包里的东西一点没少,瞿思杨看了眼里面的电脑,这东西带着太碍事了,不如平板。

他回了趟家,奶奶去和朋友散步了,只有爷爷在家。

“你这几天去哪了?”康达问。

瞿思杨两步跨了五个台阶,着急地说:“和朋友出去玩了。最近可能也不会回家。”

他把电脑往床上一扔,把抽屉里的平板和充电器拿出来揣进包里,急忙拉上拉链背着包离开了。

一秒没有浪费,一秒没有多待。

瞿思杨上了车,等司机开到酒店楼下。

车刚发动时,他心里有点不安,可能是因为刚刚走太急了,心跳有点激烈,呼吸有点喘。

也可能是他忘带了什么东西,但把房间在脑中检索了一遍他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瞿思杨手搭在腿上,掌心已经悄悄沁出了一点冷汗。

“叔叔你空调温度是不是有点低了。”瞿思杨问。

“那我把温度调高一点。”

车内没那么冷了,瞿思杨也觉得自己心没那么慌了。

付完钱,他拎着包进了酒店,刷卡开门的时候,拉查克还在床上安静地躺着。

头上纱布已经拆下来了,额头上青紫的伤痕有些碍眼,还有鼻梁和发际线的疤痕。

瞿思杨心血来潮地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略有薄茧的指腹在抚摸到伤口时能明显感觉到凸起,和与脸上其他细滑皮肤截然不同的粗糙。

拉查克睡觉时有一种有别于清醒时的乖巧,浓密卷曲的睫毛在轻轻抖动,但眼睛并没有要睁开的预兆。

做噩梦了?

瞿思杨注意到他的眼睫在动,但他现在呼吸很沉,肯定是睁不开眼的。

发现他脸色有点不对,额头渗出汗,瞿思杨赶紧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他的身体。

那件单薄的病号服已经被浸湿了大半,瞿思杨握住他的手,幸好手是热的。

流那么多汗肯定要洗澡。

瞿思杨把被子卷到床的另一边,坐在床上把拉查克抱到自己怀里帮他脱衣服。

他把拉查克上衣脱了,现在可以看到他上半身的所有纹身。

除了后颈和胳膊,他的胸口心脏位置纹了一串文字,看起来像是泰语。

名字还是祝福语?

他的人鱼线上也纹了纹身,一直延伸到裤腰带下面,瞿思杨盯着那个纹身看了一会儿,随后一把扯下他的裤子。

依旧是一串文字,这一次看起来像是希腊文字,混杂着一些奇怪的图案。

他把拉查克翻了个身,查看了一下他背上的纹身,一条贯穿整个背脊的荆棘。

瞿思杨低头仔细一看,发现这条“荆棘”也是用奇怪的文字组成的。

应该是一些侮辱性词汇。

瞿思杨用手机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纹身全部都拍了下来。他真的很好奇这些纹身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要拍下来一个个查这些文字图案的意义。

看着全裸安静躺在床上的拉查克,瞿思杨突然恶趣味地拍了一张他的全身照,之后又觉得不太满意,从下往上拍好像并不能拍出那个东西的特别。

所以他干脆各个方位都拍了几张,他翻看着相册,最后终于高兴地,满意地收起手机,给他裹上浴袍抱着他去洗澡。

他把拉查克小心翼翼地放进浴缸里,手一直小心地护着他的头,生怕他一不小心再磕到浴缸边缘,磕出脑震荡。

调试好水温后,他就开始往浴缸放水。

说实话,瞿思杨长这么大还没伺候过别人。所以伺候起来极其笨手笨脚。

他拿着花洒对着拉查克的脖子,从脖子一路浇到脚,像浇花一样悠闲。

很快浴缸的水就溢出来了,瞿思杨赶紧将水头关了,他拿着抹上磨砂膏的海绵在拉查克身上搓。

不知道是拉查克皮薄还是他搓的太用力了,手臂那边直接红了一大片。

瞿思杨盯着那处惊讶了一会儿,他也没用很大力气,怎么就红成这样。

算了,还是下手轻一点吧。

瞿思杨小心且温柔地搓着,果然好多了。

还真是他刚刚力气用大了。

冲完,瞿思杨又给他换了水,又等水满,又为他抹沐浴露和洗头膏。

头部伤口太多,瞿思杨可不敢马虎,水太烫可能会把伤口烫伤,瞿思杨特意调了一个偏低的水温。

把头上的沫冲完,就要冲身体上的。

身体上的沐浴露不好洗干净,瞿思杨只能自己用手一遍一遍顺着水流,把他身上滑滑的一层抹掉。

每次摸到纹身那边的凸起时,瞿思杨心底就会短暂兴奋一下,像在心底开了个小礼花炮。

手掌完全覆盖住他胸口的纹身,掌心的皮肤在贴上深青色的纹身时像被羽毛刮蹭了一下,痒痒的。

瞿思杨也想纹身,但是如果被他慈父发现了,他那层皮可能就会被割掉。

仔细想想他也不甘心,为什么拉查克就可以自由地在身上纹身,而他有时候就连外出和朋友旅游都要和慈父报备。

“到底为什么?”瞿思杨越想越气,连帮他洗澡的心都没有了,拉查克就算臭死在床上也不关他的事。

“我到底为什么要救你。”

瞿思杨注视着拉查克的脸。

他为什么要救他,那时候他已经在那个巷子里,就算他不救,赌场的那些人出来也会看到他,也会救他。

总之拉查克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你真是命大。”

瞿思杨忍不住说。

他厌烦地晃了晃拉查克的头,烦躁地说:“快醒,你昏睡不理人的样子特别讨厌,快醒啊。”

拉查克依旧没醒。瞿思杨只好认命地替他擦干净身体,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去洗澡。

进浴室前他看了眼时钟,给拉查克洗澡居然花了他两个多小时。

瞿思杨无语地拿着睡衣进去洗澡。

他特意磨得久了一点,还洗了个头,结果出来也只才花了30分钟。

睡在拉查克旁边,听着对方极度平稳的呼吸声,他一点也睡不下去。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就连他最好的朋友也没有,但是现在他居然和这个恶名昭着,臭名远扬的赌徒睡在一张床上。

真是耶稣成了二郎神,上帝开了眼了。

瞿思杨转过身,面对着拉查克,他平躺着,模糊的月光照着他线条流畅优美的侧脸。

唇钉穿过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洞,缩在嘴唇下面,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瞿思杨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心底忽然说不上来的感觉,之后——

之后他就突然撑起胳膊,支起身,低头吻上唇钉的洞。

似乎觉得不够,他干脆含住拉查克的下唇,贪婪地吻着。舌头也过分地探进他略带苦涩的口中。

那几天挂吊瓶,拉查克口腔里的药味挥散不去,但瞿思杨一点也不在意,右手垫在他的脖子下方,将他的头微微抬起,卷着他的舌尖,缓慢又克制地吻着。

间隙,瞿思杨睁开眼看了眼身下的人,他眉目紧锁,看起来很痛苦,额头上一直在不断渗着细密的汗。

瞿思杨松开他,注视着他,又揉了揉他的后颈。

真的做噩梦了。

瞿思杨同情地轻吻了一下他鼻梁上的伤口,最后把被子理好躺了回去。

他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情不自禁回忆刚刚那个吻。

吻一个昏睡的人算是最难受的,永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也永远无法知道他是否对这个吻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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