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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虫P客戴舌钉和唇钉的男人

 

细长的雨点击打在窗户上,犹如阵阵击鼓声回荡在密闭,令人窒息的车内。

“叔叔,就在这停吧,我想买点礼物回去。”瞿思杨一直看着窗外。

“好的。”司机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下车前转头问,“需要我跟过去吗?”

瞿思杨拿了把伞,兀自打开车门,“不用。如果我九点前没有回来,你可以直接回家,不用等我。”

车库灯光昏暗,空气不畅,满是车尾气还有尘烟味,瞿思杨不适地从口袋摸出一个口罩戴上,离开了车库。

他没有去商场,买礼物只是一个借口。他根本不想去和寄宿家庭的父母套近乎,那对老夫妇一年不知道要吞掉多少他爸给他的生活费。

瞿思杨要去的地方是刚刚路过的一个街区。

街上有不少因为吸毒而神志不清的人,看起来是流浪汉,但身上有点贵的牌子证明他们有着不错的身家。

快到七点半,瞿思杨走了一个小时才看到那个街区。

隔着透明的伞,瞿思杨看到不停闪烁的红灯,像畸形的石榴。

他遇到过的瘾君子,毒品大部分都是从这个地方买的。

还没正式踏进那片土地,瞿思杨就快要被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烟草味和酒水的辛辣味弄得晕眩窒息,但同时血液里的神经也在兴奋着。

他掖了掖口罩,穿着一身整洁,修身的学院西装进去。头发,领带,皮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干净利落的。

今早他随手一喷的男士香水就足够买下那条街区的随便一套房子。

瞿思杨听朋友说过这个地方,他说一直往里走就是着名的红灯区,红灯区旁边是一个地下赌场,那些赌徒赢了钱就去隔壁挥霍,一晚上赢了多少钱就在妓女身上花了多少钱。

他那个朋友每次聊到这都异常兴奋,他说那些妓女大部分是从东欧,还有南美洲来的,长得很漂亮,你让她们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瞿思杨感兴趣的可不是那个红灯区,而是隔壁的赌场。

他说赌场里有个臭小子,身上都是种族和宗教歧视的纹身,见谁不爽就拿酒瓶子砸谁,赌输了也没人敢问他要钱,因为打不过。

还说那个臭小子赌赢了就会把那个地方所有的妓院和酒吧包了,一切免费。

所以这地方的人对他又爱又恨。

更关键的是,那臭小子赌博不喜欢玩阴的,谁要玩阴的被他发现了,他直接拿枪把那人胳膊打了。

瞿思杨拐了个弯,走到了一个更黑暗的街巷。

穿过去,晃眼的灯光逐渐清晰变多。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瞿思杨的脚,瞿思杨忍着恶心低头看他,看到他手臂上的密集的针孔,瞿思杨又不傻,知道他才注射完毒品,现在需要泄欲。

果然,还没等瞿思杨踹开他,那个面色颓废的男人已经摸上他皮带。

瞿思杨低头看他,随后抓住他有点长的头发,将他的脑袋重重砸在水泥墙上。

吸过毒,他神智不清,嘴里还在哑哑地叫着。

瞿思杨看了眼越流越多的血,用那人较为干净的衣服下摆擦干净手,接着往里走。

这条小路上躺了三四个瘾君子,有些人直接睁着眼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吸过量死了,还是暂时晕了。

瞿思杨推开那扇不大的门,灿黄和鲜红的灯光溢出来,照的瞿思杨眼睛不适,他用手挡了挡,收了伞进去。

里面一片混乱,有被开过口,喝了一半的酒水倒在桌边,晶莹的酒流到地上,滴在滚到地上厮混的男人和女人身上。

还有让人分不清是在吵架还是在干嘛的人群,他们扯着嗓子说着粗俗的语言,脸红脖子粗,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过于激动。

在这待了一会儿,瞿思杨身上那股淡淡的高档香水的清香都被污染了,变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越往里走,气温越高,气氛灼热到难以忍受。

但同时,混乱焦灼的氛围也减轻了。

最里面竟然意外的和平。

只有一张赌桌。

一头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精英扮相的男人,他身后站着三位高壮的保镖,统一戴着墨镜,腰间配手枪,看着不像是会出现在这个城区的人。

而背对着瞿思杨的这一头,则坐着一位穿着无袖衫,休闲裤,后颈纹着peeledbanana指努力学习西方文化,妄想融入的亚洲人,看起来较为年轻的人。

而他的手臂上则纹着歧视黑人的手势。

“那个臭小子身上都是种族和宗教歧视的纹身。”

瞿思杨想,文萨俄口中的臭小子应该就是他了。

“再来再来!”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恼羞成怒。

“温图尔先生,你已经输了五百万,你确定还要继续赌?”

他翘着二郎腿,脚上踩着一双昂贵的帆布鞋,手里拿着的雪茄同样也不是便宜货。

“赌,继续赌!我不信我能一直输给你。”

“好啊,再输我五百万,我就可以包下一整个月的酒吧和妓院,包我那些兄弟玩个够。”

再输五百万。

如此狂妄的语气对面西装男果真坐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气急败坏,完全没有个精英样子。

“你!你玩阴的!”

预感到气氛不对,瞿思杨后退了一步,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玩阴的?温图尔先生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他拍了拍肩,站起来,走到那个西装男人面前。

“我要真玩阴的你就不会只输这么点了。”

从嘴里呼出的浓浓的白烟喷洒在温图尔脸上,温图尔脸都被气绿了。身后的保镖也全都按着枪等待他的指令。

瞿思杨两手交叠着,看着那个“臭小子”嚣张的背影,他如果是温图尔,此时一定会叫自己的保镖狠揍他一顿。

外面原本混乱的一群人,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拢过来,有些人连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就急着把枪掏出来。

型号零散,有柯尔特2000型,p229型还有9手枪。

瞿思杨就认得这些,他奇怪的不是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型号的手枪,而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人手一把。

说实话,瞿思杨虽然在美国和加拿大这两个地方生活过很长时间,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手枪。

瞿思杨从小的愿望就是有一把枪,为此他学了枪击,但是他这个愿望被慈父发现后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先生,赌不起就离开!”其中一个人边拿手枪边摇头晃脑地说。

“你该不会又是一个被我大哥赌的倾家荡产,然后气不过要和我大哥打一架的人吧。”

“哈哈哈哈,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舍不得那点臭钱就别来赌。”

“”

瞿思杨静坐在角落,只见那个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手段把保镖身上的枪偷到了手上,边看边说,“这种枪早就被淘汰了。

想要精准度高,手感更轻的吗,我仓库有很多,可以卖给你。”

“你什么时候拿的枪?!”温图尔难以置信。

枪明明是别在腰上的,他是怎么防过保镖拿到的。

“你可能没听说过我,我以前是个扒手。偷随身物品对我来说轻而易举,难的是偷银行和军火库。”

温图尔倒抽一口冷气,迅速从外套里面的口袋掏出一张支票,龙飞凤舞地写好,然后用筹码重重一压,对保镖说:“我们走。”

想象中的好戏没有上演,瞿思杨有些失望,这个地方确实混乱,有地下夜街的感觉,但是还没有让他达到能够血脉飙升的程度。

没意思。

瞿思杨正要起身,那个“臭小子”就转过身,看着他,那张英俊带有唇钉的脸上满是嚣张,“小白脸,看够了吗?”

瞿思杨:“”

“我问你看够了吗?话说你是不是很期待我给他一枪子。”臭小子越说越朝他走近,弯腰看了一眼他。

左胸口的学生证上有他的名字,瞿思杨。还有学校名。

“瞿思杨,中国人?”臭小子打量他的脸,“不像,混血?亚裔?”

瞿思杨正要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那个臭小子就突然起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指了指自己的后颈,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说,“你就是这个。”

后颈。

这个动作让瞿思杨一下想到那个纹身,peeledbanana。

侮辱他。

瞿思杨气得有些说不上话,他还没被一个外国人这么侮辱过。

气到极点,他忍不住笑了,又是正要开口和他解释,却没来得及。

“大哥,又有人要和你赌。”

臭小子把才抽出来的雪茄夹在嘴里,掏出香烟点了一点,没火。

他夹着烟转过身问瞿思杨,“打火机有吗?”

瞿思杨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扔给他,银白色质地,出火顺滑。

臭小子点完火又把打火机扔给他,边朝赌桌走去边说,“有品位。”

瞿思杨接住打火机,大拇指指腹摸索着那个牌子,zippo。

他看到臭小子又坐到赌桌上,雪茄的烟笼罩着他,瞿思杨忍不住回忆他刚刚转过身时的那张脸,那副表情。

要和他赌的人已经过来了,一老一幼。

四周有人吆喝着把他接上来,一群人迅速簇拥在赌桌周围,看起来年长的那个先入座,年纪较小的那个则蹦蹦跳跳地跑到那个臭小子身边。

“老爷子过来了,这把不站老大了,”一个红发男人说。

“滚。”老大笑着又嫌弃地说。

瞿思杨静静看着,整个人安静的好像不存在,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悄悄看着那个有点可爱的栗色卷发少年坐到那个“臭小子”身边,偏头和他接吻。

咬着他的唇钉,又看到裹缠在舌头中的小小白片。

药片吗?

瞿思杨皱眉,如果是药片怎么不会化开,不会掉出来。

那人松开了那个小正太,偏头朝瞿思杨看过来,湿润的嘴微张着。

瞿思杨这才看清那个白色的像药片的东西是舌钉。

“你在看谁啊。”正太问。

“没什么,你爷爷待会儿要输钱给我了,生气吗。”拉查克捏了捏他的鼻子。

“那你会让我爷爷吗?”

拉查克笑了一下,葱白的指尖按着恩尔希殷红的嘴,“今天是你提出要来的,我就让让他,不许撒谎。”

恩尔希点点头,“是我提出要来的,我想来见你。”

正要吻上去,但被拉查克拒绝了。

“想被外人看见我们在调情?”拉查克转头看一眼。

那个戴着白色口罩的人还坐在那,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赌桌。

瞿思杨见他们停下了,还腹诽:吻啊,怎么不吻了,不想被围观吗。

他和拉查克对视着,隔了几米远,他也能感受到那个“臭小子”偏绿色的眼睛极其不友善地直视着他。

而他本该是对这个眼神生气的,但事实上他却异常兴奋。

如果就这么一直对视下去,激怒他,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呢。

但拉查克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这让他有些失望。

在赌场一直围观会被驱赶。

瞿思杨在驱赶他的人到来之前走到下面一个不算乱,还够像样的赌桌旁,先是看他们下注,然后发底牌,再发第二副牌,牌面好的人决定下注额,其他人可选择跟、加注或者放弃。

挺简单的,看了四五局后他就自信上手了。

因为他是新手,那些人觉得他玩不起,所以第一局只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押注较小,总共只有30万。他赢了

第二局,情况乐观点,有三个玩家加入,押注越来越大,最后押到80万。

这对在场的一部分人来说是笔巨款,但幸好对瞿思杨来说只是半个月的伙食费。

就算输了,这些钱他还是出的起的。

这一局他又赢了,他的对手心都跟提了起来,汗如雨下,再加上本就闷热的环境,就算开了七八个空调也救不了他。

“别慌,他是新手,新手前几局手气都比较好。”另一名和他同伙的玩家安慰着。

“还来吗。”瞿思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食指那边沾了一点黏黏的酒液,有点恶心。

“再来一局。”

这一次是瞿思杨牌面较好,先下注额,前两次没轮到他,他看着他们下的小几千的注额,心里憋屈的不行。

这一次他直接狮子大开口,“10万。”

“”

“不下注。”其中一人说,另一人也跟着附和不下注。

瞿思杨挑眉,继续加注,“40万。”

周围人皆是倒抽一口气,两次加注这么多的,除了那些有钱的大叔,老头,他们还没看到过哪个学生样的人这么敢。

有女服务员过来提醒:“先生,我们不太建议您下注太多,要不您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收回一点。”

看到他身上穿着校服,服务员才过来提醒,他们可不想孩子输了钱,到时候大人找人来赌场闹。

“不用,就下这么多。”瞿思杨摆手,“输了,我赔得起,你不用担心。”

女服务员:“好的,祝您愉快。”

两位对手皆是放弃前几局的下注。

直到下注接近100万,他们两个人选择把所有的筹码推出来下注。

此时,这张赌桌周围已经站满了人,他们挤着推搡着,叫嚣着这场赌注庄家必输无疑。

瞿思杨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输了就输了,不过几百万。

最后亮牌时,三人都是散牌,只能比较每位玩家手中最大一张牌的大小。

瞿思杨和其中脸上有疤的那位数字一样大,但花色不一样,瞿思杨是黑桃,那人是草花,瞿思杨赢。

和另外一位比的时候,那人犹豫着迟迟不敢亮牌,最后还是身旁人鼓动他,他才敢亮,手上的汗都快要把牌浸湿了,顺着粗糙的指尖滴到绿色桌面上。

他亮出来的时候周围人唏嘘一下,因为花色没压过,黑桃已经是最大花色。

但幸好这个是先看数字,但围观人对花色的唏嘘也还是吓了那个人一跳。

比数字,瞿思杨输了。

他是k,而对方是a。

总共赔两百五十万。

瞿思杨手抖了一下,而后坦然笑道:“有支票吗,没带那么多现金。”

“有的,先生。”女服务员把手伸进低胸背心的领口里,取出一张支票给他。

“哇——有钱人。”周围人起哄着,“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瞿思杨愣愣地看着她从自己的乳沟里拿出支票给他,他震惊又犹豫地接过,赶紧填好,然后拿牌压住。

起身一瞬间,他抬头对上站在对面一直注视他的拉查克。

他的赌局什么时候结束的?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围观的人甚至居然都没有起哄吗。

拉查克笑眯眯地看着他,银色唇钉和被吻得湿红的嘴唇映衬,显得格外耀眼。

他手按上绿色的桌面,那两位赌徒迅速乖乖给他让位,拉查克坐下,手肘撑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背上。

“玩得开心吗,要不和我也赌一把?”拉查克转了转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我可比他们敢下赌注。”

他又问:“你刚刚输了多少钱?”

“250万。”

“有信心赢回来吗?”拉查克对身后的人小声说了什么,随后又对他说,“玩个最简单的掷骰子怎么样。”

瞿思杨很不想继续玩下去,他怕他会上瘾,赌博是个很危险的游戏,一夜之间可以赚的盆满钵满,也可以倾家荡产。

但眼前这个同样危险的人物,光是和他共处,瞿思杨就觉得神经紧绷,血液像被大火燃烧一样,逐渐灼热甚至沸腾。

他想和他赌一局,尤其想。

在这个偌大的赌场里,形形色色的瘾君子,性瘾者还有狂躁的赌徒都不足以吸引他。

相反,看似平静正常,但实则臭名远扬的这个“臭小子”倒确实深深吸引了他。

作为赌场老大,他在这一群不正常的人当中显得正常多了。

但他身上充满侮辱性意味的纹身,以及挑衅不可一世的眼神,又让瞿思杨觉得他并不像看起来这么冷静强大。

他其实也和这里的“普通”的人一样。

越想瞿思杨就越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拉查克身上强大的气场完全压制住了他,瞿思杨的心脏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跳动的这么快过。

“不赌。”

即使内心再狂躁不安,但刻进骨血的绅士礼仪还是告诫他不能胡来失态。

他平静地起身,一如往常那样压抑着内心,从每一个注视着他的人身边走过。

“不会玩就别来,钱输光了还要问爸妈要。”拉查克拿起支票,看了眼上面的金额,轻弹一下。

声响不大,但在眼下安静的赌场里这个声音格外刺耳。

“我有钱。”瞿思杨转身,目光从人群里他劈开的一条“路”穿过去看他,握紧手,绕回去坐下,斩钉截铁道,“我和你赌。”

原本沉默的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一个眼球突出,眼下乌青极重的美国佬搂住他的肩说:“赌注别忘了下大一点。”

瞿思杨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赌注是多少?”瞿思杨问。

“250万。”拉查克怕他误会,又补充一句,“这局再输你就要赔500万。”

500万,差不多他半年生活费。他之前有些存款,但也只有三百多万。

看来他需要再问慈父要点钱。

“好。”

“说一下游戏规则,五局三胜,一次摇三个骰子,如果点数和比对方大,那么赢,每局加注,加注数就是输的人摇出来的点数和,单位是十万,最后赢的人拿走所有钱。”

瞿思杨怔住了,这是什么游戏规则,他闻所未闻。

上学的时候他和朋友玩过这种赌博,但据他知道的赌场规则里根本没有这种的。

“这是什么游戏规则?你自创的?”瞿思杨问。

“嗯,你想拒绝吗。”拉查克微眯着眼,周身萦绕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继续。”瞿思杨可不甘示弱。

在他眼里,掷骰子就是凭运气的游戏,而他运气往往很好。

第一局,瞿思杨先摇骰子,摇出5、4、6。和挺大,但拉查克摇出来5、5、5。

上一句是平局,所以第二局还是瞿思杨先摇骰子,6、6、2。

对比上一局数字小了一点,但摇出6实在不容易,而且还是两个6

“jes!”

“太不可思议了,两个6!”

“大哥别紧张。”

有人揉了揉拉查克的肩膀。

拉查克无所谓地笑笑,信手一摇,6、5、4。

“og!”

“已经290万了!”

“秃头,还要再加上250万呢!哈哈哈哈哈!”

“”

第三局拉查克先摇,点数很小,甚至摇出了1,另外两个是3和4。

瞿思杨唇角微微勾起,抬眼一看拉查克一点也不慌地看着他。

这么小的点数瞿思杨从来没有摇出来过,他对这一局信心满满。

果然摇出来的点数和是11。

第四局继续轮到瞿思杨摇骰子,6、6、5。一个非常大的数字。

在盖子掀开的那一刻,瞿思杨就知道自己稳赢。

“又是两个6,还摇出了个五,到底是不是新手啊?”

“完了,老天,该不会要赔钱吧。”

“shit,真他妈该死,就不应该安排这个狗规则。”

“赔钱了可不关我们事。”

“哦,老天,把我的眼睛挖了吧。”

“”

唱拉查克衰的人越来越多,这是极度考验心态的一个环境。

拉查克扯了扯嘴角,摇出的和是16,比17小。

“og我不敢看了!谁有e,给我一点!”

“大哥你不会真的要输吧,这可是独眼帮我算算多少钱。”

独眼,“780万。”

“780万啊大哥!780万!你就算把我卖到黑市也拿不到这么多钱!”

“fuckfuckfuck,还不如杀了我。”

“”

“继续。”拉查克喝了一点酒,难得严肃一点。

第五局依旧是瞿思杨摇骰子,还是6、6、5。

他松了一口气,拉查克总不可能摇出18吧。

这一次拉查克很快就停下,一把拿开盖子,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朝骰子上看一眼,反而张扬至极地看着瞿思杨。

“啊啊啊啊啊,三个6,ogogogog!”

“fuck”

“不不不,我不需要e了,谁有酒!谁有酒!我要啤酒!我要伏特加!”

“”

18。

怎么可能。

第六局,关键一局。

瞿思杨握着盒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盒里的骰子每晃动响动一下,就像是他的心脏在宣告停止跳动。

他闭上眼,一把掀开盖子,4、3、3。

瞿思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点数真是有够小的。

拉查克摇出5、5、4。

毫无疑问,拉查克赢。

“哇哇哇哇哇——”

“快算算多少钱!”

“老天,我衣服都湿了!”

“算出来了吗算出来了吗!”

“还在算!还在算!第二局输的人摇的数是多少来着!”

“”

听着吵闹声,瞿思杨只将手撑在桌上,捂着脸,沉声说,“不用算了,总共1050万。”

“万”字最后一个音节才发完,四周就陷入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他赌一整局会输那么多钱。

“天哪,他还穿着校服。”

“商学院的学生都有钱,他肯定赔得起。”

“我还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一千多万,他要赔多久啊。”

拉查克一手捏着支票一手夹着服务员才点好的烟,“去问你父母要钱吧,别哭了哦。”

“我不会哭的,钱我很快就会还你,”瞿思杨又要了一张支票,飞快填好后,他说,“一周后记得拿着这张支票去银行兑钱。”

他离开了这个让他一夜倾家荡产的赌场。

“老大,支票怎么办?”

拉查克看着两张支票,拿出250万的那张给身后人,“明天去银行兑钱。”

“那另一张呢?”

“照他说的一周后拿去兑钱。”

外面雨势渐小,但瞿思杨还是撑了伞。

他从那个混乱的街区走出来,汗浸湿了衬衫,仿佛刚经历过一场狂欢,漆黑无人的街道上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晚输了一千多万。

瞿思杨低头看了眼脚下,雨水砸湿了他的鞋子。

直接问慈父要,还是他卖点东西。

瞿思杨进了转角的典当铺,他把手腕上慈父送他的生日礼物取下来,放在玻璃柜上。

“能卖多少钱?”

老板看了眼那块表,又看了眼他:“最多63万。”

“6,63万?就这么点?”瞿思杨想,当时慈父可是花了几百万买下来的。

63万,怎么贬值那么快。

瞿思杨看着崭新的表,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是美元对吗?”

“你在美国,不用美元用什么?欧元?英镑?”

那也只能卖63万美元。瞿思杨想了想,最后拿走手表。他不卖了。

他欠了1300万美元,就算把他带过来的所有东西都卖了他也还不起。

他看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不知道银行还有没有人。

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给银行打过去了,电话“嘟”了几秒,一番操作后成功转到人工客服。

“喂,你好,我想问一下我账户里的那些钱是美元吗。”

“是美元。”

瞿思杨心终于安定了一会儿,他十分庆幸当初去中国玩的时候只兑换了卡里的一部分钱。

现在他只欠下一千万元不到。

瞿思杨看着手机备注里慈父那两个字,滑动了一下屏幕后,“慈父”两个字就被顶到了最上面。

“喂,爸。”

电话那头的人沉闷地“嗯”了一声。

“给我汇点钱。”

“多少?”

瞿思杨把手机拿开,转头看着那片街区,他喘着气,有些不安又有些激动地扯了一下嘴角。

“两千万美元。”

“明天我会让人转给你。”

慈父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过多询问。

瞿思杨怔了怔,好奇他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钱,这不像他。

“没事就挂了。”

听着“嘟”的一声响,瞿思杨看了眼手机,已经回到主界面了。

居然就这么爽快的给他了。

真成慈父了。

不管如何,瞿思杨要到了钱,并且还多要了一千万,现在他也终于能定下心来。

他走回寄宿家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小洋房的灯全都关了,瞿思杨只能轻手轻脚地进去,找吃的,洗澡。

冰箱里还有点披萨,他热了一下,勉强下肚。他又泡了点麦片,拿了两片烤土司上楼,全程没弄出什么声响。

但康达爷爷的耳朵像是装了听诊器一样,在他进屋没两秒就醒了,从房间出来,站在楼梯口那看他。

正准备上楼的瞿思杨看到站在黑暗中,只有一束月光照耀的康达时,吓得连手里的盘子都要摔出去。

“抱歉,我吵到你了吗?”瞿思杨小声又很自责地问。

“司机说你去买礼物了,礼物呢。”康达俯视着他,本来就突出的眼睛这下就更加诡异。

瞿思杨在心底咒骂了一句,但还是乖乖把盘子放在地上,取出口袋里作为生日礼物的手表。

“我没看到满意的礼物,你不介意我把这个表作为礼物送给你们吧。”瞿思杨将表递过去。

“它值多少钱?”康达问。

瞿思杨盯着表说:“它挺新的,应该没贬多少值,价值60万左右吧。”

康达上楼,转身时瞥了他一眼,小声说:“他居然给你买这么贵的手表。”

瞿思杨听见了,或者说,康达是故意让他听见的。

每次慈父给他买礼物,康达都要这么说一句,一开始瞿思杨还会生气,但后来他就习惯了。

瞿思杨端着晚餐上楼,翻看了几眼桌上的书,往常这么晚他是能够静下心来看书学习的,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他在赌场的一切。

他的所见所闻,甚至他的感受,他现在全部都能清晰地复刻出来。

越这样静不下心,他越是感到疲惫,心脏和大脑像被安装了炸弹,又沉重又要担心它会炸掉。

他仰头看向洁白的天花板,妄图平静。

但实际上,他又开始想那个赌场老大和别人接吻的画面。

他当时手指伸进那个正太柔软的栗色头发里,像捧着他一样和他接吻,银色的唇钉和同样银白色的舌钉若隐若现。

打了唇钉和舌钉吻上去会不会和正常接吻是不一样的感觉。

会在一片柔软温暖里感受到短暂的冰凉吗。

瞿思杨很少见打舌钉的人,从小他的身边就站满了各种优秀的人,他们都遵循传统,循规蹈矩。

他们信仰宗教,相信宗教的一切,所以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会禁欲,会最大程度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所以瞿思杨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在现实中看到过打唇钉和舌钉的人。

他也想去打,但是如果被慈父发现了,他会死的很惨,会直接死无全尸。

瞿思杨嚼着干巴的面包,他没带果酱上来,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口味。

反复做一个动作最容易走神。

就像瞿思杨现在反复咀嚼,脑海中就不自觉浮现他身上的纹身。

peeledbanana。

有趣的纹身。

还有胳膊上纹的,“ok”手势。

瞿思杨想到那个独特的纹身,那个手势是在2017年的时候在美国被一部分奇怪群体恶意解读,解读为“白色种族力量”,白人至上,黑人于是将这个手势视为对自己的侮辱。

所以他那个纹身是2017年之后纹的。

瞿思杨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了一秒,随后又想,他没事揣测那个人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干嘛。

面包屑掉在书里,瞿思杨掸了掸,又想到他当时弹支票的声音。

以及那一句——“不会玩就别来,钱输光了还要问爸妈要。”

瞿思杨一把将书合上,把一旁的电脑拿过来放在腿上,将椅子后挪了一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

他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输入“赌博”两个字后,又忍不住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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