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迟愣了愣,只好又瞪大眼睛直视他。
春归看出沈雪迟想拭去他的眼泪,但是没有力气抬手,只好任由青年自己流个满面。
“沈雪迟,你说我是不是来得太迟了,错过了你这些年。”
沈雪迟摇头,意思是这不关他的事。
“那你为什么一觉醒来忘了我们经历的一切,和我在一起你很难过?”
沈雪迟听不明白,呆呆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倾听对方说话、想抹去眼泪,只是他出于对陌生人给予善意的本能。
春归兀自道:“你不准死,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挫骨扬灰……不行,我要每天把你抱在床头,你死也只能困在我的身边,想要自由?做梦!”
听着他幼稚的发言,沈雪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开始笑,因为春归感觉到病床在轻微颤动。
这句话说完之后,春归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
他不确定自己的存在对沈雪迟来说是不是梦魇。
他究竟是沈雪迟的希望还是绝望?如果没有他,这人或许早痛快去死了,哪还用得着经历病痛的折磨。
可他每次自杀被抢救过来后,都会对着掉眼泪的春归笑。
那分明是幸福的笑。
好吧,沈雪迟,春归自暴自弃地想,他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三岁小孩。
时钟冰冷的滴答、滴答,终于指向了12,青年在心里默数了一分钟,再次抬起头时,
滴——
沈雪迟终于不等了,他闭上眼,心电图机成了一条直线。
“气象台预警27日凌晨至28日傍晚,汉京市有十年一遇的暴雪降临,请市民们注意出行安全,做好防范准备……”
春归捏了捏沈雪迟的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茫然地抬起头四周张望了一下,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关了电视,替沈雪迟掖好被角,缓缓闭上眼,挨着男人一起睡下。
他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挪开了。
紧接着更大的窟窿暴露出来,春归看见他的心脏破掉一个洞,血液和碎末从里面翻涌出来,自己在一瞬间瘪掉,只剩皮囊。
-
汉京市人民医院,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急匆匆从车上下来,他的身后跟着个保镖,硬生生把拥挤的大厅开辟出一条道路。
新来的小护士蹙眉起身,正要去阻止他们这惹眼的行为,年长的护士长扯住了她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鹿家小少爷的朋友今天被送进医院抢救了,得罪不起就别去触这个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