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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或祭牲

 

“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她语气强y:“要么交出海l,乖乖回到斯巴达;要么就si在阿尔戈斯。”

他当然不可能交出海l,也不可能以卵击石,直面应战。

思绪混乱之中,他即刻选择了最窝囊的办法,迅速跳到船上逃之夭夭。

幸好风向有利于他,墨涅斯带着整支船队,趁着敌军搬船下海,迅速逃到他们驻扎的小岛上。

此时风向逆转,他远远望着对方的桨帆船在港湾纹丝不动,终于舒了一口气。

可是这么躲下去也无用。

等风向恢复,克丽特那个恶毒的nv人立刻就会带着大军过来袭击。

焦头烂额之际,他想不到任何对策,只能无头苍蝇一样海边乱转,冷汗涔涔。

忽然,他瞥见海l所在的营帐,不禁脸se微沉,掀开帐子怒气冲冲走了进去,一把将柔弱的美人压在墙上,厉声责骂:“你这个罪孽深重的nv人!不仅害我蒙羞,害无数士兵si亡,现在又挑起第二次战争——你就该si!”

她不敢反驳,浑身上下因为极度恐惧打起寒战,大颗大颗的泪珠流坠,沾sh了美丽的脸庞,滚到他的手背上。

他被她的泪水一烫,强烈的憎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ai怜的柔情。

他深感无力,恼怒地收回手,背过身不再看她。

又是这样。

那天希腊人攻破特洛伊城,大肆烧杀劫掠之时,他拎着沉重的长剑,四处寻觅他那不忠的妻子,想要亲手斩下她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恨。

最终,他在一座神庙找到蜷缩在毛毯里发抖的海l,她没有任何武器,也毫无抵抗能力,只稍他轻轻一动手指,她就会人头落地。

可是当她泪盈盈看他一眼,他瞬间宽恕了她,手里的长剑应声而落,残忍的攻击变成了温柔的安抚与亲吻。

她太美了,好像玷w她、杀si她,都会犯下不容于世的si罪。

墨涅斯深x1一口气,转过身,抱住窝在营帐角落的海l

她的泪水止住了,眼眶的红却一直没有消退,分外令人生怜。他痴迷望着她,手指小心翼翼抚0她的嘴唇,沿着她纤长的脖颈,滑到铁链束缚的皓腕。

她永远是他的,没有人能将她从他怀抱抢走。

战争不能,si亡也不能。

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他用力搂住她,凑到她耳边悄声呓语,语调低沉,带着寒冷的绝望。

“如果输给你姐姐,我们一起si。”

老公这一大家子人都挺颠的

求个珠珠么么么

克丽特带海l回到王g0ng后,把她安置在靠自己最近的卧房里。

她推了今天的政事,坐到海l的卧榻边,用草药磨制而成的药膏给她上药。

墨涅斯显然用坚y的链条锁着她不止一天,给她漂亮白皙的手腕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克丽特沉默着给她的伤口涂抹药膏,海l轻微瑟缩了一下,澄绿的眼睛浮漾一层水光,委屈地望着她。

“别怕。”她伸手抱着妹妹,温柔安慰:“以后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

“嗯。”海l将头侧靠在她的肩膀上,光灿的金发垂泄到她手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克丽特抚0她柔软的发尾:“不会的,好在墨涅斯已经si了,以后你在斯巴达,我们也能经常见面。”

“什么?”海l错愕:“我为什么会回斯巴达?”

“墨涅斯一si,斯巴达就没有君主了。”克丽特困惑于她的惊讶:“作为前任国王的nv儿,现任国王的妻子,你该回去担任君主一职,亲ai的。”

“我不去,我想呆在你身边。”海l抓紧她的衣角:“我也不想当国王,这太累了。”

她以为妹妹和往常一样,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不禁正se言明因由道理:“但现在斯巴达王室只剩下你了,如果你不成为君主,城邦会动荡不安。”

“而且这样,我们可以联手统治整片伯罗奔尼撒,不会害怕任何敌人袭击。”

她没注意在说这些话时,海l脸se越来越黯淡,等她说完才闷闷开口问:“所以,你才把我从苦难中救出,又要将我推向别处吗?”

克丽特微怔,她没有听懂海l的话:“别处?这是我们父母的城邦,怎么会是别处?”

“但我说了。”海l咬咬唇,坚决道:“我不想回去,我想一直呆在你这里。”

克丽特感到匪夷所思,她为什么非要呆在阿尔戈斯?明明回到斯巴达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对整个城邦,还是对她自己。

她摇头,柔声劝:“不要任x,海l,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依赖我,该负起你的责任来了。”

“责任?”海l语气变得激烈颤抖:“你是说公主的责任?可我从未想过要生在王室,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求我履行公主、王后,甚至是君主的责任!为什么我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克丽特沉默半晌,低声问:“那你在斯巴达那些子民怎么办?他们需要你。何况当上君主,你会享有更多的权力。”

海l从她怀里坐起来,靠在烛台边,烛焰下的她被光晕笼罩着,显得更为脆弱而美丽,像剔透易碎的水晶。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回斯巴达,是吗?”她轻声喃喃。

“这是最好的选择。”克丽特道。

她伸出手,想抚0妹妹的头发,没想到海l别过脸,音se转冷:“够了,不要再碰我。”

克丽特不解问:“海l,你……”

“你和那些男人有什么区别?”海l打断她的话,两只手痛苦地按住发抖的额角,唇se惨白:“同样不尊重我的感受,把我像一件没有知觉的漂亮礼物送来抢去,只是为了统治的热望与野心!”

克丽特心头一震,浑身上下难以抑制颤抖起来。

“不,海l,我只是……”她苍白无力解释着,却看到海l背过身,姿态透着抗拒与冷漠。

“你出去吧,我不想再聊了。”

克丽特不明白,和她这么多年未见,两人为什么会闹得不欢而散。

夜晚她没有召见任何人,独自一人坐在床榻,窗外逐渐涌来夜露的凉气,带着玫瑰丛行将萎谢的甜腻香味,夏季的繁花快要散尽。

她的小蛇沿着她的腰攀援而上,缠绕她的脖子,用蛇信t1an舐了下她脸上的yet。

“原来人类眼泪是这个味道。”他说。

克丽特恍惚了瞬间,才意识到眼里涌出了令她憎恶的泪水。她用手帕匆匆擦拭g净这些软弱的象征,平淡问:“神不会流泪?……哦,我忘了,你们永远不会有伤心难过的事。”

“不。”他纤细的蛇尾轻轻绕住她的指尖:“某时某刻——也会有失常的情况发生。”

“b如什么时候?”她轻问。

“现在。”他说。

她微微一愣,尚未继续追问,颈上的小蛇已经变ren形躺在她身侧。容貌美好的少年伸出手,轻抚她sh润的眼睫,叹息一声:“瞧你这可怜的模样,过来吧。”

“过来哪里?”她问。

“当然是这里。”他手臂用力,一把将浑身冰凉的她抱到怀中。神明身上永不凋谢的鲜花与林木的气息顿时取代玫瑰的颓败,令自然宁静,令睡眠平息,全都静默在夜神的庇护下。

她轻屏呼x1,感到他的指尖落在唇上,止住她待发的言辞。

“别说话,我在这里陪着你。”

斯巴达和阿尔戈斯都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

墨涅斯在营帐里呆了一会儿,听到帐外士兵躁动,忙恢复理智,快步走了出去。

和阿伽门农相b,他空有一身蛮力,实际上是个智力平庸的人,统帅能力也欠佳,一出去就立刻大吼:“谁让你们乱动的?老实站好,准备应战!”

那些斯巴达士兵尽管坚忍善战,极度服从命令,但在特洛伊战争的洗礼下,他们的灵魂和r0ut都变得疲倦不堪,完全不想再次投身战斗——尤其这场战争太不自量力,除了去送si,没有任何意义。

“墨涅斯王。”终于有个年轻军官开口:“请您把海l留在阿尔戈斯吧,我们为什么又要为了她一个人血战?”

墨涅斯面se铁青,拔剑直对着他:“违抗君主的命令是叛国重罪,你们都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否则si刑!”

士兵们敢怒不敢言,畏惧望了眼他手里的利剑,慢吞吞回到船上,摆出迎战的阵列。

过了一阵,风向逆转,他们远远看见一只人数远胜于他们的船队扬帆而来,不禁为即将到来的si亡感到愁苦惨淡。

不料,等敌军开近,他们的nv王并未即刻宣战,而是又给了一次机会:“墨涅斯,我问你最后一次,是把海l留下,还是……”

“废话少说。”墨涅斯冷声打断她,鹰爪般的目光恶狠狠抓着她的脸:“直接开战吧。”

她依然按兵不动,移转目光向斯巴达士兵,语气遗憾:“你们呢?我可怜的斯巴达人啊,你们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就不想回到家乡吗?就这么甘心放弃你们的生命吗?”

她的话正中心结,斯巴达人再次sao动起来,相互间窃窃私语,手里的戈矛也松动了一些。

墨涅斯瞪大眼睛,没想到她居然像塞壬一样,用美妙的言辞蛊惑自己的士兵。他即刻挥动长剑,嘶吼出声,催促他们开船攻击,但那些士兵不听他的号令,继续坐在船舱听克丽特说话。

“我以前也是斯巴达人,我的父亲是斯巴达前任国王,他ai他的子民胜过一切。”她用温情的眼神扫过那一张张惶惑的陌生面庞,微笑着说:“作为他的nv儿,我当然不想看你们陷入绝境,所以,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袖手旁观,我保证让你们安然无恙地回到斯巴达,和你们的家人团聚!”

她发话后,沉默像瘟疫一样在斯巴达人之间蔓延开,直到弓箭落地的声音响起。仿佛风吹过农田,麦苗片片栽倒,青铜敲击岩石的声响此起彼伏,那些铜剑、标枪和长矛,全都抛却在sh润的石滩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墨涅斯几乎完全陷入绝望,他眼睁睁看着士兵丢开武器,将船开到一边,迎接克丽特的船队进来。

他迷茫了一瞬,忽然攥紧拳头,不再管那些软弱的士兵,拾起帐边的火把,一头扎进海l所在的营帐。

就算是si,他也不会再把海l拱手让人。

帐内的nv人看他举着火把进来,瑟缩着往里退,声音颤抖:“墨涅斯,你要做什么?”

他缓步凑近她,深黑的瞳孔映出她楚楚可怜的容颜,唇边带上凄然又满足的微笑:“我们一起si,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他把火炬往麻布做的帐篷一丢,火势瞬间蔓延开来,红焰熊熊燃烧,照亮她娇美动人的面庞。

他伸出手,用力抱住拼命挣扎的她。致si的浓烟已经充塞整座帐篷,他却感到迷醉,因为怀里是再也无法远离他的妻子。

水x杨花的她无法再走向别人的怀抱,他们将共赴si亡,在烈火中永生。

克丽特看见他往帐篷走,心知情况不妙。她让舵手迅速把船开到岸上,在沙地奔跑起来,却看到大gu大gu的乌烟飘向天空,然后是燎燎的火焰。

——海l还在里面。

“不!——”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脸se惨白地冲向火势滔天的营帐。可就要进去时,一只手立刻拽住她的腰,紧紧将她锁在怀里。

是斐洛亚。

他大力抱住她,额头因为火的热风沁出汗水:“不要去,您会受伤。”

“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她哭泣着摇头,用力推搡拍打他的肩膀,指甲抓他紧绷的手臂:“放开我!我必须去救她。”

“我不会松手。”他神se极其冷静,深深凝视她流泪的眼睛,忍耐她给予的疼痛:“现在救她已经没用了。”

她放弃挣扎,在他怀里失声落泪,泪水汹涌的眼睛呆呆望着那凶猛的大火,眼前浮现出来的,是当年被捆在火堆上的nv儿,那盛大的火焰也是如此吞噬了她。

她再次失去了挚ai。

她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火焰漫天飞舞,窸窣闪动在灰白的天空,她嘴唇抖颤,强烈的痛苦击溃了她的r0ut,让她丧失站稳的力气。

直到,一声微弱而熟悉的呼唤在嘈杂的火间响起,她才缓慢抬头,看见海l拖着铁链,踉跄地朝她走来。

惊诧过后,她立即拉开斐洛亚松弛下来的手,欣喜地飞奔向她。

“姐姐。”

海l扑到她怀里,泪水沾sh她的颈窝,像幼时那样依赖她。她紧搂着妹妹的肩膀,用衣袖擦去她的眼泪,轻吻她的额头和面颊,颤抖着说:“我可怜的海l……你受苦了。”

克丽特一夜没有睡好,朦朦胧胧间侍nv来喊了她好几次,但她浑身酸软,眼眶发烫,像染上了热症。

漫长的昏梦中,她察觉海l的到来,她在床头坐了许久,时不时给喉咙灼烫的她喂水。

等到终于清醒时,她发现妹妹已经倚靠她睡着了,满头的金发洒在她肩上,像美丽的金辉透窗撒落,她感到自己如被yan光笼罩。

她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海l顿时被她惊醒,发红的双眼含泪望着她:“你终于醒了,克丽特。”

克丽特依然虚弱,她深x1一口气,定定看着海l:“你不生气了吗?我以为你会恨我。”

海l摇头,轻声喃喃:“我怎么会恨你呢?”

“昨天我那么生气,是因为我从墨涅斯那里千辛万苦逃出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她抓住克丽特冰凉的手,搭在脸颊上,垂眸苦笑:“我曾经以为你会是这世上最ai我的人,可你只想让我继续去承担那些可笑的责任。”

“不。”克丽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喘息着紧握住她的手:“是我错了,我以为让你享受权力和地位才是能让你快乐的方式。”

她诚恳地注视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翠眸:“但海l,相信我,你和伊芙琴,是我在这世上唯二深ai的人。”

海l微微睁大双眸,脸上泛起柔和的光晕。她急忙环抱克丽特的肩膀,细语:“快躺下吧,不要过分劳累。”

克丽特慢慢靠到枕头上,苍白的面颊因为刚才激动的情绪浮起火烧似的嫣红,她大喘了几口气,浑身脱力靠在枕边,继续说:“我承认我也有不亚于阿伽门农的野心……但你们更重要。以前伊芙琴让我觉得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si。现在我强大了,海l,我会保护你,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也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海l怔怔听她说完,眼眸垂下两滴清泪,灼热地烫在她的手背。

“克丽特……”她呢喃她的名字,头靠过来,柔软的金发堆积在她颈侧,与她卷曲的乌发缠绕,编织出一道日与夜交错的分界。“我真后悔昨天那样对你说话。”

克丽特拍拍她颤抖的脊背,听她轻道:“其实,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愿意回去斯巴达。”

克丽特诧异:“海l……”

“你说得对,权力并没有什么坏处,虽然我承受过来自它的伤害,憎恨关于它的一切,但它可以用来保护我自己和所ai之人,毋须仰仗男人施舍的ai情——我受够了他们那副假惺惺的可笑模样。”

“况且,我不愿看到你一个人辛苦承担责任,或许回到斯巴达,我能帮上忙。”

克丽特动容,她抚0妹妹流泻下来的金发,直觉海l好像变了:一朵娇美的花枯萎,固然令人遗憾,但果实已经长出,等待成熟,这是夏末唯一令人欢喜的地方。

“但你必须答应我。”海l靠在她肩头,轻声:“经常要同我见面。”

“我答应你。”

怀里的金发美人欢喜地仰起头,凑过来要亲吻她的面颊,克丽特连忙推开她,严肃说:

“不要随便亲吻一位热症病人。”

“我当然知道会有风险。”海l俏皮地说,继续靠前吻在她的脸颊上。

克丽特病情好转后,海l才离开阿尔戈斯,以斯巴达nv王的身份,带着那一众漂泊战场数年的士兵们返乡。

克丽特到城门下送别。庄严壮大的军队护送新nv王离开,海l坐在车辇中,一身jg织羊毛长裙,顶戴宝石累累的王冠,但更引人瞩目的,依然是她那压过一切珠光宝气的容貌。

人群欢呼和议论声中,车驾即将移动,海l却从车门处探出身来,最后再与克丽特交谈。

“克丽特。”她靠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声气说:“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俄瑞斯的生si困扰。”

克丽特神se微微一动,抬眼望着她。

两对同样绿意盎然的翠眸相视——来自她们母亲勒达的血统,海l朝她安慰地笑笑,低声道:“别担心,等我回去,我会替你寻找他的。”

“好。”克丽特艰涩回答。

海l伸出手,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拥抱她。

“别忘记你许下的承诺。”她缓缓退回马车,深深凝视着她,美好的笑颜掺上了离别的忧伤,就像数年以前,她们因出嫁而诀别的那天一样。

“我会永远想念你,姐姐。”

“很遗憾,我不能帮助你们。”雅典国王克修斯坦诚地说:现在不论是斯巴达还是阿尔戈斯的军队都能被你的母亲调遣。

“雅典不可能淌入这条浑水,你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我明白,克修斯叔叔。”坐在长榻上的青年礼貌颔首:“依然很感谢您的帮助。”

他们正身处雅典王g0ng的贵宾厅,墙上jg美的壁画绘制了雅典娜和波塞冬争夺阿提卡的场景,nv神手持长枪,对拿三叉戟的海神怒目而视。画的边缘缠满深绿的橄榄枝叶,与厅顶透雕灯交相辉映。

俄瑞斯看一眼nv神庄严的神情,隐约有种奇异的直觉,在脑海中飘然萦绕。

“但你可以一直在雅典呆着,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踪迹,包括你母亲。”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向他许下承诺:“这是我梦见雅典娜给予我的命令,你被她保佑着,可怜的孩子。”

“原来这是神的旨意,谢谢您的宽慰。”青年了悟,他温和地微笑着,翠眸在身后橄榄叶的衬托下更加烨烨生光:“不过我该离开了,您现在看起来需要休息。”

“这么明显吗?”老者朗然一笑:“你是个t贴细心的年轻人,那就到这里吧,我还要接见一位即将前往阿尔戈斯的琴师,他会到nv王面前演奏。”

琴师?

俄瑞斯眸光一暗,从长榻上站起,他拂了拂素净的长袍,正好和一位怀抱里拉琴的英俊年轻人擦身而过。

他朝那位琴师投去匆匆的一瞥,若有所思转过头,走入殿外冷寂的月se中。

他忠心耿耿的伙伴彼拉德在桃金娘丛畔焦急等候,一见他出来便欢喜地迎上去:“怎么样王子殿下,他同意了吗?”

俄瑞斯摇头。

彼拉德脸上顿时溢满了忧虑:“那我们应当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一直隐姓埋名,永不回到阿尔戈斯?”

“不要惊慌。”俄瑞斯淡淡说:“就目前而言,碍于阿尔戈斯与斯巴达的威势,没有城邦愿意帮助我们,但现在打理好关系是好的,未来他们可以助一臂之力。”

“况且现在,并非没有别的路可走。”

彼拉德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办法?”

“或许,我们不应该从外部入侵,而是直接渗入阿尔戈斯王g0ng内部。”他摘下一朵粉yan的桃金娘,细嗅清香,想起多年以前,自己为她编织花鬘的时候,桃金娘cha满其间,形若绯云,香气优美而醉人。

花se鲜明,少年俊逸的面庞被花光照亮一霎,很快又沦没到黑暗中,变得晦暗诡谲,像仅点燃片刻的火。

他毫不留恋把那朵花丢到一边,视线挪到g0ng殿里走出来的琴师身上。

琴师一无所知往g0ng外走去,俄瑞斯目送他离开,忽然侧首,对彼拉德说:“我想,我们可以回到阿尔戈斯了。”

阿尔戈斯nv王的寝g0ng,灯灭到只余一盏,黯淡的焰光洒落在雕满玫瑰花饰的大床上,照亮nv人睡梦中的脸

春祭已过,夜犹清凉。她盖着深棕se的鹿皮被子,嘴唇紧抿,眉心频蹙,睡得极不安宁。

烛花轻微的绽裂声中,她陡然睁大双眼,惊恐地掀开被褥坐起,弄醒了枕边的斐洛亚。

“怎么了?”他也跟着起身,伸手搂住她的腰,抬眸凝视她:“又梦见王子了吗?”

“是。”克丽特拾过床畔的手帕,擦拭脸上冰凉的汗水,嘴唇苍白翕动:“我看见他了,我又看见他了……他举着一把青铜匕首,朝我的心口刺入。”

她情绪紧绷,痛苦地喘息:“他杀了所有人!杀了你我,也杀了埃吉斯和海l!……最后,他提着那柄带血的刀,头顶王冠,坐到了王座上,地面全是尸t和我们的鲜血。”

斐洛亚面se凝重,他抱紧浑身冷颤的她,抚0她柔润的乌发,又用修长的手掌包裹她发凉的纤手,低声道:“别担心,杀他的人是我,不是您。”

“就算他回来。”他紫眸冷冷:“我不介意再杀一次。”

她紧握他的手,像抓着救命的绳索,雪白美丽的面孔埋入他宽阔的x口:“但你不可能一直守着我。”

“不。”他说:“我会一直守护您,哪怕献出我的生命。这不是出于职责,而是由于……”

一向内敛的他无需多言,她已经默契会意,不禁用力攥紧他衣袍,低声喃喃:“可我无法给予你想要的。”

“没关系。”

他垂头,亲吻她稠密如云的鬓发,气息悄然流淌到她冰凉的面颊,带来令人心安的暖意。

“您给的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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