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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是你自己说要给我口出来的?

 

刘源赶紧道:“这个学生的来头可不小!!我得先提醒下你,你正好教他们班,平时尽量别惹他啊!要是不小心惹到程家的少爷那可不好办了!”

程暮昀在好些个教师嘴里已经传开了,只不过梁藩向来不打听,也不了解。

刘源跟他讲了一些,虽然模模糊糊不过大概也是让他弄明白了。

他们学校大一入学会填报表格,住宿和走读,多数大学生都会在校住宿,学校分配宿舍,但是如果办走读是需要向学校申请,并且告知家长,填写保证书,一系列的过程。

程暮昀当时填报的是住宿,宿舍分配在军训之前就下来了,但是程暮昀上交了医院开的单子,可以不参加开学军训,不过正常学生就算不参加也是要到场的,程暮昀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当时查人的时候上面说可以略过他。

但是直到开学上课,程暮昀都没有到过宿舍,而且他确实填写的是住宿,连费用都交过了,就是一直没有出现,辅导员给他打电话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程暮昀当时也没说什么,更没怎么解释,就是跟老师认错道歉,他认错态度还挺好的,还保证说自己会回学校,当天晚上他人也确实是到了,结果就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学校来了一波人,把他的东西全都收拾走了。

程暮昀他爸把他带走,直接越过几级领导,协商补办了走读申请。

“你不知道,他爸来之后,学校直接二话不说同意了。但是我们都没见过他爸,我只是听说,来头不小,我听到了一点风声,说他爸是日昇的创始人。”

“就是程永鸿啊,但是网上他把他的家庭隐藏得很深,词条里都找不到,他老婆孩子都不清楚,连讨论都没有一个,估计是花钱压的,但我觉得没跑了,都姓程。”

“不过我看大家评价不是说程永鸿家庭关系极好,对家人关爱,但那天程暮昀就住了一晚上就被强迫收走的时候,似乎脸上并不怎么高兴,不过也没有抗拒就是了,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一声不吭的。所以我感觉,他们家是不是不简单啊?程暮昀我不清楚,但是他爸可惹不起,你还是小心点,咱们就是个老师,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他们班的辅导员都不打算管他了。”

梁藩脸色无常,但看起来一直在思考。

程永鸿,程暮昀手机上的备注他刚刚并没有仔细看,但现在越回忆越觉得像。

“梁老师?梁藩??”

梁藩被叫了两声回过神,他点头一笑,“我清楚了,谢谢刘老师啊。”

梁藩后面转了话题跟他聊了别的,去开车的时候看到程暮昀又给他发了个消息。

程暮昀已经给他的昵称改了,梁藩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分手是小狗:我可以在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前找你。】

【分手是小狗:周一,周四,周五,下午都有时间。】

紧接着还发来了一张课表。

程暮昀坐在床上,带着耳机看电影,然后等梁藩的回答,手机一震他就拿了出来。

【fff帆:一周三次?你确定?】

【分手是小狗:周末不可以吗?】

程暮昀这句问得还挺真诚,就像之前梁藩第一次把他带回家,结果第二天程暮昀就问能不能再去找他,后来几乎每天都要去找,就算不做爱白天也会呆在一起。

梁藩这次等了好一会儿才给他发了条语音。

那条语音有六秒,梁藩先是轻笑了一声,紧接着意味不明的语气,“你也可以天天来。”

文字比较生硬,但语音里程暮昀一瞬间就听出来了调弄的意思,他脸颊红着,把手机摁灭。

过了一会儿又点开。

【分手是小狗:那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然后摁灭手机。

等手机嗡得响一声,他又赶紧点开。

不过他打开后脸上的笑僵住了,这一次并不是梁藩,而是他爸。

【程永鸿:你的课表发给我一份。】

程暮昀进来的时候把屋里的灯都关上了,窗帘也拉住,屋里昏暗一片,只有那些电子设备亮着,电脑的光把他的脸照得发白,有点恐怖。

他的手指一顿,把那张课表下午的空课编辑了几节上去才发给他爸,这一番做完他手指都在发抖,等着程永鸿的消息。

过会儿程永鸿回复:那么多课?

程暮昀回了个是。

后面就没再说什么,他还想再等梁藩的回复,但意识到今天登录的时间太长了,只好暂时退出账号。

程暮昀睡前把他手机里的各种相关梁藩的记录都清理了,还有网络上那些搜索的内容。他对着新建的号背了好几遍账号密码,确保记住了之后才删除清空。

程永鸿说今晚没有办法回来,但是估计可能会在半夜。

果然不出所料,凌晨三点的时候,程暮昀的门被打开了。

门上是拧到死的,但程永鸿有钥匙,家里无论是哪种锁程永鸿都要求必须他能随意打开,所以其实对他来说什么锁都没有意义,但程暮昀那天强烈反对在卧室门上装密码锁,最后只好装了这个需要用钥匙开锁的常规门锁。

程永鸿回家的时间通常都不定时,但多数都很晚,经常要到凌晨,他回房的第一件是就是打开程暮昀的卧室门,尽管每一次动作都刻意放轻,但到底是老式门锁,拧开的声音总是不小,瞬间将程暮昀惊醒,但他躺着一动不动,只是微睁着眼睛看着门口的影子。

程永鸿走到床边,先是拿到了他的手机,翻看了十分钟。

程暮昀知道他是在看那些记录。

紧接着又去开了他的电脑,翻了他的书包。

程暮昀手指捏着汗,连呼吸都要主动控制才不至于过快。

程永鸿在他屋里整整查看了半个小时才走出去。

直到门上落锁的声音又响了三声,程暮昀舒了口气。

他爸没有发现。

程暮昀第二天早上在屋外看到程永鸿,他默不作声地走出去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过去换鞋要出门。

程永鸿突然问他,“你们班主任有找你吗?”

程暮昀动作停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没有。”

程永鸿似乎没怎么睡觉,眼底有一片乌漆,但看着程暮昀时却像鹰鹫一样死盯着,“学校的同学呢?”

“挺好的。”

“没人找你麻烦?”

“没有。”

空气安静了一下,过会儿程永鸿看他要走,又在后面说。

“如果有人找事,跟张信说。”

张信是程永鸿的司机,同时也是程永鸿的心腹,之前被要求保护程暮昀上下学,但程暮昀坚决不同意,程暮昀闹了几天终于不了了之,那是他和程永鸿之间仅有的几次胜利。不过程暮昀很多事情也是张信帮忙处理的,程永鸿虽然总限制他的一切,但终归工作很忙,抽不开身。

程暮昀一直没怎么说话,听了这一句他直起身转身看向程永鸿,眼睛里像是烧着火,冷冷问他,“跟张信说了又怎么样?你要怎么解决?威胁他们?还是逼他们退学?”

“你这样任性也没用,”程永鸿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他们跟你没有关系,退学又怎么样。”

“那是他们自己努力得到的!”

“那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暮昀与他无话可说。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他爸是怎样威胁徐可,然后逼出他和梁藩的事情。

他在高中时就一直被程永鸿限制生活,但那时候没像现在盯得那么紧,一切都是从高考之后开始的。

徐可是程暮昀高中以来唯一的朋友,他在高中时没什么人缘,因为他是个gay,还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gay,大家说他行为很娘炮,高中时那些人不太喜欢男娘这一挂的,而且还有些厌恶,被孤立是常态。而程暮昀被孤立完全是因为他爸,周围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敢靠近他,几乎都避而远之。

也正因如此,两个被孤立的人不知道哪天走在一起,一开始只是互相陪伴,后来他和徐可成为了朋友。也许后来他会喜欢上男人也是受徐可的影响吧。

高考结束之后,他爸意外地给他放松了几天,程暮昀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自由,他一直过着被拘束的生活,像一只笼中鸟,突然被释放时冲出牢笼的感觉太欢快了,他跟着徐可去了gay吧,他那时候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gay,一拍手就随便决定了,而就在那一天他遇到了梁藩。

那时候他远远看着梁藩,那个男人靠在吧台边,上半身是有些骚包的花衬衫,又雅又痞,杯中的红酒晃荡着,笑着和旁边的人说话。

他盯着梁藩看了很久,等梁藩转头冲他一笑就没忍住走过去了。他那时候想,他也想穿那样的衣服,靠在这里,晃着酒杯喝酒,不用去管他爸。

那一天,从未放肆过的他第一次体验到性,梁藩把他衣服脱掉抓他屁股的时候他仰着脖子大叫,他喊梁藩“哥…快点啊…”,梁藩被他叫得眼红,抬手忍不住拍的他屁股,骂他浪,挤进他身体里。

他对那种感觉太震惊了,他忘不了,觉得刺激兴奋,只记得最后梁藩给他清理的时候抱到浴室又把他压在墙上狠干了一通。他后来频繁地去找梁藩,只要从他爸那里得空就跑到梁藩那儿。

他从来没见过梁藩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人像梁藩那样对他,梁藩每次和他做都时而温柔时而很凶,但他经常会哄程暮昀,问他爽不爽,还会夸他,夸他叫得好听,夸他长得漂亮,夸他屁股好操,摸他的头发,亲他的嘴巴还有各种地方。

他很喜欢梁藩,也喜欢和梁藩上床,他还喜欢梁藩用调笑的语气逗得他脸红心跳。

直到那一天,他回家前徐可突然从街道里冲出来,抓着程暮昀的手哭着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们家不能没有那个店,我真的没办法只能说了…”

他和梁藩的事情只有徐可知道,徐可也清楚他家里的情况——程暮昀家里很有钱,但他有个很厉害却疯狂的爸。

程永鸿看出来他频繁出去,本身就一直对儿子过分关注,自然疑心,他问程暮昀问不出来什么,摸着摸着最后找到了徐可。徐可家里只有妈妈和一个妹妹,他妈开了一个小店铺,艰难做一些小营生,那家店对于徐可可以说是比命还重要,程暮昀不知道他爸究竟做了些什么,但多半是对那家店,程永鸿一个电话就能让徐可家的店倒闭,没人敢惹程家。所以他也知道徐可会说出来并不算是背叛他,那是无可奈何,这世界上总是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

幸好那时他手里的联系方式都是梁藩私人的,梁藩会把工作和生活分开,程暮昀一开始只知道他是个老师,他以为只是个高中老师,哪知道是大学的,所以程永鸿虽然发现也没有知道对面这个人是谁。

程暮昀好不容易体验过那种快乐,他不想离开,不想回到被掌控的生活里,他拼力反抗,最后只是换来程永鸿大怒,把他锁在屋里哪儿也不给他去。

整整十天,程暮昀就呆在那小小的房间里,他发疯拍门超过一个小时程永鸿就让人给他打一针镇静剂,皮肉被针孔扎破,一管注入,程暮昀就躺在床上哭,哭了一会儿就晕过去了。他闹绝食,第二天程永鸿就让人给他注射营养液,他怎么都是闹不过程永鸿的。

无论他怎么解释,怎么表达自己,程永鸿都不相信,只觉得他是被乱七八糟的信息骗了,程暮昀不可能喜欢男人,只是青春期叛逆想要跟他反着干而已。

程永鸿说,不分手他就只能永远在这间屋子里,给他吃的喝的,但他只能在这里活着,仅仅是活着。

程暮昀缩着那间漆黑的屋子里哭够了就睡,没有电子设备,只有一个运作的监控器,隔一段时间就听到外面的张信跟他说话,“如果您决定好随时可以说”,他冲着门外让他滚,尖叫着把监控砸了。

在那种精神折磨下,第十天的时候程暮昀妥协了,他爸把他拖到他妈的墓前,跪着给梁藩发了条消息分手,删除拉黑了各种联系方式。

他那个时候想,梁藩肯定恨死他了,在背后把他骂得千疮百孔,他也知道自己做这种事活该挨骂,忽然消失一段时间然后莫名分手,谁都会气死吧?

在那之后,程永鸿对他的监视更严格了,开学前的军训办了免训,他自顾报的住宿被驳回,还有经常来查他的消息记录……

“我看你昨天加了几个同学,别整天想乱七八糟的,少联系他们,”程永鸿道,“谁都不可能永远帮你,哪来什么朋友,都是利益而已,你强大了他们自然会来贴你,上次你那个什么所谓的朋友不也是一样出卖了你?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

程暮昀不再反驳,转身开了门,“我知道了。”

他走的速度很快,好像稍微慢一步身后就会有什么将他吞噬。

直到走进学校的那一刻,他才把手机拿出来小心地登入昨天新建的账号。

他看到梁藩昨天给他回复的消息。

【fff帆:你想来找老师问问题,随时都可以。】

然后是一句语音,“下午两点之后,进了门要叫老师,叫得好听才给你。”

程暮昀盯着那几个字,回他“好”,脸上的阴霾才散去了一些,他把那语音放了两遍才满意,再往教室走时心情像是好了不少。

他边走边点开梁藩的个人动态,这依然是他的私人账号,所以内容和校内没有任何关系,几乎都是喝酒娱乐的照片,不过没有正脸。

但梁藩往下划着,忽然刷到连着好几条不带图片的动态,都是简短的吐槽。

【d兔崽子长本事了,气死我了】

【我看是小时候没被爸妈打过屁股,不知道怕】

【现在的gay吧那些小崽子都是欠教训td】

程暮昀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时间似乎正是自己提分手的时候,顿时又一阵心虚。

这时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在这里站着看什么呢?”

程暮昀一个激灵,一听到这极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第一节似乎正是梁藩的课!

我…我靠!!

他侧过身靠在门旁,手机咔嚓一声给摁灭收到背后,迎上梁藩的视线,“梁…”他原本是要叫名字的半路改了一句“老师、好…”

他看到梁藩手里提着那个文件包,身上穿得还是那套西装,标准的职工打扮,这样远远看着还颇有点教师温文尔雅的气质,如果不是程暮昀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话。

梁藩扫了他一眼,笑道,“程同学不会是打算逃课吧?旷课两次就要直接重修了,要是考试还可以过来求老师捞你,最多挨老师一顿教训,记了旷课就算跑来跟我哭也是要重修的。”

程暮昀脸上唰得红透了,“没!我没要旷课!”

我去,他刚刚只顾在外面刷手机了,居然没注意到梁藩就在他后面!!

而且梁藩丝毫没有掩饰关系的意思!幸好这周围没什么其他人。什么挨老师一顿教训,光听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事!

“嗯,”梁藩勾唇满意地看他慌张,“那你打算在这里挡到什么时候?”

程暮昀挺着背忙走进去,“不好意思!!!”

他说着匆忙从教室墙边往后去,看到最后一排有个空位径直要走过去,就差两步时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抬头看着他。

程暮昀吓了一跳,他这几天也没这么惹人注意过,等梁藩又在他后面说了一遍才听见。

那狗男人居然故意找他事儿!

“往后面坐什么?第一排不是有位置吗?最后一个进来的同学,坐前面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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