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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对峙

 

皇城圣普里希安城郊,黑压压的监察骑士团已经有些躁动,对面把守着城防的白衣骑士们横枪伫立,面上的铠甲金属质感泛着冷光,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几次交涉失败,监察长不得不亲自出马,阿尔缇诺控马走出队伍,向圣殿骑士亮明身份:“我奉希律陛下旨意,缉拿提尔森领主前来复命,请各位出示阻拦我们在城郊安营的皇帝敕令,否则,打开城防。”

“监察长阁下,临近加冕圣典,我等圣殿骑士团奉主教口谕在此把守,并非有意为难阁下。”一位前襟披着金se绶带的圣殿骑士主动上前,看起来正是对面的领袖。

“哪位主教?”阿尔缇诺在他面前几步处停下,“除了大主教,谁的口谕能压皇命一头?”

“奉ai德维·安托万主教的口谕。”

这个姓氏实在太熟悉了。阿尔缇诺皱眉,前任大主教的名讳可谓如雷贯耳,但si后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众教会的威望也随之跌落。

看圣殿骑士团的架势,这位ai德维主教应当颇有来头。如果他们一直把守在此,监察骑士想要进入皇城,势必要与众教会产生正面冲突,这样会惊动皇帝,他与皇nv的约定也就无从谈起了。

阿卡自几天前飞走后始终没有带回消息,阿尔缇诺无法判断她目前的安危。

“阁下倘若确有要犯带给皇帝陛下,不如由我代劳押去皇g0ng?”对面的领袖,朗伯骑士长给出了一个提议。

“感谢您的好意,还是免了。”阿尔缇诺转身回到部下身边,押送车上只是个倒霉的si刑犯,真正的领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海莉西此刻正身处主教寝g0ng,触目所及全是一片纯白,ai德维给她安排的住处几乎相当于从前皇nv的规格,圆形大床上铺满松软的羽绒被,甚至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摆放衣裙。

她开口问他关于加冕礼的计划,男人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殿下不信任我吗?”

海莉西很难对着那副面孔说出不信任的话:“我只是好奇,众教会现在的实权主教是林赛大人,他对于你私调骑士团没有怀疑吗?”

“哦?他或许有些微词,但并不重要。”

“这些远远不够,ai德维。”少nv站在窗台前,“圣殿骑士们无法与希律的冬翼骑士团抗衡,那可是戍守帝国与迦南国边境,浴血奋战过的jg锐。”

那达特皇帝派大皇子守国境,本是一种变相的流放,然而希律将那支军纪松散得不像样的守军一步步改造成帝国最强悍的骑士团,先皇手下的禁卫军在他们面前,就如同被烧红尖刀扎穿的n酪,希律弑父上位,靠的正是这支王牌队伍。

唯一能让他们有所忌惮的只有监察骑士了,可惜。海莉西遥望远方的城墙,阿尔缇诺反悔了吗?

“不要心急,公主殿下,龙之心才是关键,你找到了开启它的钥匙,这就足够了。”

“所以兰斯他,他究竟是什么?”她问出心底困扰许久的问题。

“或许是偶然得到魔法赐福的野兽,你也知道的——三年前的教会之乱,一些原本被封印住的龙魔法外泄,你的男仆靠魔法幻化出人形。”

ai德维见她垂着头不回答,柔声安慰道:“它早晚也会si在教会的猎魔人手下,用它的血为你的皇位铺路,再合适不过了。”

兰斯那双摄人心魂的金眸仿佛还在眼前,海莉西能列出他一百条缺点,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但看在他陪伴自己度过那段最艰难时光的份上,她想再听一听,他宁愿忍受身t的痛苦也要来到皇城的目的是什么。

“兰斯现在在哪里?”

金发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片刻才回答:“在教会地牢,殿下最好不要再给自己惹麻烦。”

“不会的,我保证。”海莉西绕开话题,“对了,你还没给我讲你最近的经历,你什么时候回皇g0ng的?”

ai德维敛了眼睫,看不出情绪:“殿下终于想起要关心我,实在令我感动。”

感动个鬼,海莉西察觉到他生气了,连忙握住男人的手:“抱歉,我这几天被别的事耽搁,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一定登门赔罪。”

“无妨,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国事当然重要得多,能为殿下分忧是我的荣幸。”

他ch0u回手,神se如常:“天se不早了,我还需要回教堂布置加冕礼。”

海莉西送走他,探头观察这里的环境。

很好,没有监视的人,她要去地牢里见兰斯最后一面。

她把匕首藏进修nv裙里,路过餐厅时犹豫片刻,又从摆满各se菜肴的桌上拿了一个菜碟,把每样都舀了几勺。

皇g0ng的膳食b北境jg致不知道几百倍,兰斯肯定会喜欢的。

作者的话:今晚还有一加更,评论请多多砸向我!下一章修罗场~

地牢——海莉西这一个月不知道去过多少个地牢,已经不会再对着残肢和血迹呕吐了,不过进入教会地牢走了两步,她脖子后面就泛起森森寒意。

众教会受光明法术赐福,以解救遭受魔法之苦的黎民为己任,纯粹的教袍下,堆起来的却是反对者的累累白骨。

皇权尚有元老会监察制度,教会享受的自由未免有些逾越本分了。海莉西步伐沉重,她或许真的低估了ai德维的能力,法术、信仰与兵权相加,想掀翻皇帝也不是遥不可及。

她在偌大空旷的地牢行走许久,沿途全是瘦骨嶙峋的囚犯,偶有sheny1n声,除此之外寂静得瘆人。

海莉西只好向每层看守的骑士询问:“昨天抓进来的——呃,红头发的,会魔法的男人,关在哪里?主教大人派我来送些东西。”

“有魔法反应的犯人都在最底层关押,那里很危险。”

她做出惊恐的表情:“那我快去快回。”

少nv加快步伐,说不清究竟是好奇还是愤怒占了上风,总之,她要找兰斯问个明白。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自己男仆的:“你这样出去有辱我的脸面,拿上这个,从后门走。”

镶金的狮头徽章沉甸甸的,把它挂在x前,路边的蚂蚁都会知道——皇帝的宠臣来了。

不过在海莉西眼里b不上一块h金来的实惠,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向他道谢后溜走了。

她回到寝g0ng,把全身搓了好几遍,等完全闻不出奇怪的味道,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真想赶紧躺到床上睡一觉,啊,松软的羽绒枕,香喷喷的大床。她哼着歌,裹着浴巾拉开房门,随后见到了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ai德维那副架势与等待不忠丈夫晚归的妻子别无二致,正襟危坐在她床上。

她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这是她从前犯了错被老师叫到跟前的惯x反应,手心里躺着的通常是赫穆尔的ch0u象版肖像画、被口水打sh的作业本,诸如此类,被赫穆尔发现换来的基本也只是几句不轻不重的训斥。

眼前人虽说长相仿佛与老师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也温柔和善,但问题在于——她现在手里攥着希律的徽章、身上带着兰斯留下的牙印,正站在一个刚向她表白完、并费尽心思帮助她的男人跟前。

ai德维仍未从过度的法术消耗中恢复过来,脸se苍白,眼底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殿下平安回来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你怎么还不去睡?”

“只是担心你。”他叹息,“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最起码——也要跟我商量一下。”

没有质问,没有责备,为她收拾了烂摊子,还强打起jg神关心她。海莉西的心虚达到顶峰。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偷跑,我只是太担心加冕礼了……”她嗫嚅着,手指绞在一起。

“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他的笑容具有令人安心的魔力,宛如光芒夺目的大天使长,张开纯白的羽翼揽住她,“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双手为你奉上,公主殿下。”

最后的称呼湮没在一个吻中,主教长身玉立,只低下高高的头颅,像画中的神明垂怜少nv。

他的唇和老师一样薄而冰冷,亲吻也克制在一触即离,海莉西伸手回抱住他,喃喃呼唤他的姓氏:“我相信你,安托万。”

主教美丽的面庞偏过去,隐藏在y影里,他不会开口询问她,她口中呼唤的究竟是他,还是他已故的兄长。

他不是那样善妒的人。

ai德维手背青se的血管鼓起,在白皙的皮肤上蜿蜒密布,如一条扭曲爬行的毒蛇。

“明天,我还需要你把我变成伊芙修nv的模样,由我来c控我的男仆。”

“谨遵殿下的吩咐。”

“还有,ai德维,”她靠在他x前,“今晚不要走了。”

男人有一瞬的错愕,很快恢复如常:“这不合礼数,会为殿下引来非议。”

“等我当上皇帝,谁敢非议我?大主教之位我都能给你——加上隔壁的金堇花教会,怎么样?”

他跟着笑了起来,海莉西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到那张脸是怎样的绝se。

“公主厚ai我,不过这些我都不想要。”他抚0少nv的卷发,金属戒环冰冷的质感引来她的战栗。

“那你有些贪心了,主教大人。”

“我希望殿下这双眼睛能永远注视着我,无论是以怎样的表情……”声音逐渐放轻,变成情人间的呢喃,“今夜我会陪伴殿下,祝你好梦。”

得到应允的海莉西腿一伸,把他推倒在床上,双手紧紧环着ai德维稍显单薄的腰:“本公主答应了,快睡觉吧,我累si了。”

缩在他怀中的身t逐渐放松,不一会就发出均匀的呼x1声,已然睡熟了。

海莉西,还是那样善于拿捏人心,分明不信任他,却把监视说成ai意,用两只手臂化作锁链缠上他,柔软,又牢不可破。

你在赫穆尔的教导下学会利用一切、掠夺一切,这很好,但也不太好。

接下来由我教会你更重要的东西,公主殿下,b如,真正的ai是什么样的。

作者的话:是谁牙都咬碎了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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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周围站满盛装打扮的贵族男nv,门外禁卫军列成一排,隔开前来观瞻加冕圣礼的平民,初春料峭的寒风都无法冷却皇城的喧嚣。

g0ng廷zb1an的消息吹过了整片大陆,人们都对这位手染鲜血的新皇抱有敬畏与强烈的好奇心。

新皇身姿伟岸,一袭金白相间的华贵礼服,站在正中央,右手摁在光明圣书扉页,缓缓读出宣誓词。

两位德高望重的教会枢机一左一右,为他披上猩红se大氅,其上的金狮刺绣栩栩如生,在穹顶泻露的日光下流动着炫目光芒。

“请陛下点燃龙之心。”那顶沉重的皇冠躺在红丝绒布上,鸽血红宝石凝结了数代皇帝的yuwang与杀戮,新皇望着它,眸se与它同样暗沉。

他点点头,一只笼子被抬上来,伊芙修nv将被关押的红发怪物放出,牵着他颈上锁链来到龙之心前。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海莉西深x1一口气,0了0兰斯的手指,得到命令的男人温驯俯身,在龙之心前摆出引颈受戮的姿势。

利剑刺入他的x膛,先是一滴滴血顺着刀刃落下,砸在灰败的石头上,随着鲜血喷涌而出,它开始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底下的众人躁动起来,后排贵族顾不得礼仪,抻长脖子,渴望见证帝国的心脏重新搏动的盛景。

龙之心没有让他们失望,在血ye浇灌下愈发妖冶,简直让人无法直视。海莉西眯起眼睛,拔出兰斯x口的短剑,低声念道:“去吧。”

他的速度快到让御前禁卫军都来不及反应,等到贵族们察觉不对,发出惊恐的呼喊时,红发怪物已经挣脱禁锢,撕开了新皇的心脏。

希律唇边溢出鲜血,他怔愣着,随即像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瘫倒在王座上,暗se的血迹沾在衣摆,与那抹猩红融为一t。

禁卫军如梦初醒,一拥而上压制住了刺杀皇帝的犯人,兵刃斩下他的头颅,任凭他再强大的自愈能力,最终都变成无数剑下的r0u块。

海莉西脸上被溅上不知谁的血,但她并不在乎。她捧起那顶冷冰冰的皇冠戴在头顶,跨过兄长的尸首,再转过身时,已是三皇nv的模样。

“罪人希律,弑父夺位,g结教会,在此立即处决余党,召监察骑兵入城待命,加冕礼继续进行。”

——她猛地坐起身。

窗外的鸟儿正叽叽喳喳,微风穿堂而过,吹g她一身的冷汗。

ai德维被她弄醒了,迷蒙地眨了眨眼:“怎么醒的这么早?”

少nv急促喘息着,仿佛仍身处梦中,对他的关切置若罔闻。

这是她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次,堪称完美的计划,且没有遭遇任何变数,除掉了对她最大的威胁。

可为何她会大汗淋漓,如坠深渊?难道还有考量不周的地方?

“做噩梦了吗?不要怕。”他为她擦拭额头,“我在这里陪着你,再睡一会吧,殿下。”

“加冕礼还有多久开始?”海莉西嗓音沙哑。

“殿下实在担心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圣殿。”

天se微明,香颂g0ng中仆从们已经为加冕做最后的准备,兵变那晚火烧的痕迹被修复过,整个g0ng殿焕然一新,花园里开满初绽的花蕾,散发着b0b0生机。

海莉西低头看着身上的修nv裙,又仰头望了望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喧闹声让她脑子里嗡嗡响着,她努力张望着,寻找能给予她安全感的面孔。

卡罗尔公爵、弗斯科勋爵、林赛主教、禁卫军首领邓肯……海莉西无法判断这些昔日的支持者是否已为希律效劳,时至今日她才深刻理解,权臣的支持只是锦上添花,手无兵权就等同于无权。

皇储不得拥兵,盛世太平又挫掉先皇的警觉,才让希律那支不起眼的边防军得了手。

好吧,也不是不起眼,她承认冬翼骑士团的确是帝国最jg锐的力量,她只是在嫉妒希律。

现在的问题在于,冬翼骑士团不会因为她当上皇帝而服从于她,那群曾经被流放的兵痞们对希律有堪称狂热的追随——ga0不好还会在希律si后一怒之下推翻她的统治。

希律本人,抛开他的身份,的确是位拥有出se军事才能的领袖。

怎样才能让他的力量为己所用,或许b怎样g脆利落地杀掉他更值得斟酌。最起码要在北境培养的这批骑兵成长起来前,她能有一支顺手的骑士团。

钟楼响起沉闷的钟声,有号角声和鼓声随之奏响,外面飘起五彩斑斓的纸带,宣告了加冕礼开场。

事情的发展与她梦中一样,连新皇礼服上的细节都一丝不差,海莉西站在兰斯身边,额头沁出冷汗,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住她,令她烦躁不安。

冗长的宣誓环节结束,接下来便是龙之心的承认,一旦教会见证新皇得到认可,授衔仪式后,希律就正式登基为帝国的第二十五任皇帝。

“请陛下点燃龙之心。”

林赛主教说罢,无论她再怎样纠结,终究到了决定x的一刻。

伊芙修nv牵着兰斯走近祭坛中央,由于紧张过度甚至忘记向新皇鞠躬,她闭上眼,不去看跪立的红发男人,手中的短刃举起。

惊呼声b她预想中提前到来,有贵族妇nv在尖叫:“刺客!——”

什么刺客?她睁开眼,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身影正朝她扑来,拉到最满的弓弩直指皇位的希律。

“保护陛下!”

那人的速度很快,但b不过兰斯,海莉西已经在北境日复一日和男人c练剑术的过程中学会了预判他的走位,因此在她看来,刺客的轨迹简直b墨迹还要清晰。

他高高举起的箭矢,目标并非皇帝。不过是虚晃一枪、迷惑卫兵的把戏罢了,真正的目标是——龙之心!

海莉西的身tb大脑反应更快,她扑过去护在依然黯淡的龙之心前,正如在奋不顾身地保护同样在身后的希律。

涂满魔法的箭矢穿透了少nv的身t。

作者的话:嘿嘿,这谁能不多想。哥:你们看见了吧,她在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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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穆尔!你这异教徒、教会的耻辱!”

“你杀了整个隆贝城的人!”

“虚伪的叛徒,带着你的教义滚去地狱吧!”

天se被熊熊燃烧的岩浆映成血的颜se,森林变成一道火墙,拦住昔日那片绿洲中的生灵。

哭喊声、咒骂声、皮r0u烤焦的声音。

灰烬成片落下,如纷纷扬扬的雪花,温柔地为隆贝城披上一层灰白se面纱。

面纱盖住寂静的街道,同样盖住街道上再也不会醒来的人们。

大主教一身白衣,几乎与城市融为一t。他从街头走到巷尾,最终来到山火前,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已经抓住那些引发了灾难的“魔兽”,正将他们一个个推进烈火中。

“魔兽”们哭着,用尚且稚neng的手抓住处刑人的袍角,祈求得到一点怜悯。

只是一群被遗弃在修道院的孩子,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晓。赫穆尔咳嗽起来,起初还是间断的,随后咳得弯下腰,口中涌出血块。

扼杀火山中的魔核已经耗尽他的气力,尽管外表看起来依然与往日并无不同,可他自己知道,身t就像一块碎了角的瓷瓶,只需轻轻触碰,便会从头到脚粉碎。

最终,他没能救下被魔法附身的孩童,也没救下火山脚下的隆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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