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药
尉常晏笑而不语。
霜鸳枫尾。
好一朵冰霜枫火双生花。
火为了保护冰,甘愿成为硝烟。
冰为了保护火,永生祭献尘土。
——
“阿秋!”
正在提纯栀子香的温凝雨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尉白榆听了,忙不迭地朝这边凑,“你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温凝雨摸摸自己脑袋。
温度适合,并没有。
尉白榆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情况,你妹妹施的法力怎会全都反噬到你的身上?好奇怪。”
温凝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双生吧,何况凝霜她比我要弱些,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别贫,我都探过你经脉了,医者为仙听过没?你骗得过任何一位老中医,唯独骗不过我。”
温凝雨反驳不来。
在灵力充沛的后山呆了那么久,该好的伤早就好了,昨晚泡澡时才发现,那节花藤,早在不经意中长出,不过很小一条,轻轻扯就断了。
“我闯了那么大的祸,将军现在指定很……”
很那啥?
温凝雨无法形容。
娘亲也没教过他关于人类的爱恨情仇,更别说喜爱讨厌之分。
“很啥?”尉白榆问。
温凝雨思索了好久,最后不过叹出一口气,“你们人类的话好难学。”
后者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大概猜到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没有,他很喜欢你。”
温凝雨:“?喜欢?”
“喜欢就是,嗯……”
小姑娘掐着下巴想了想,垂落的鬓发被绕回耳后。
突然,她双眸发亮,长着唇,一脸跃跃脱口而出的模样。
“我知道了!”小姑娘捏着他的肩膀,“听我讲啊,喜欢就是,哥哥凶你,或者凶你妹妹的时候,如果抱你,对你笑的话,那就是讨厌你的意思。”
“也就是说,哥哥对你好,那是因为讨厌你!”
温凝雨:“……”
咋感觉有点奇怪。
“讨厌也可用恨字来形容,倘若大哥说恨你,那他必定是讨厌你的。”
温凝雨:“……”
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懂了吗?”小姑娘问他。
所以,将军凶他,是因为喜欢他,抱他,替他上药,是因为讨厌他?
嗯……
这可比花藤打结要更加苦恼万分。
人类的情感总是复杂多变的。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要不,我替将军调碗羹药吧?”温凝雨说。
尉白榆:“!?你想做什么?”
——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两日悄过,雍雍鸣雁,旭日始旦。翻涌的云层被聚起,初日血红犹如熔岩滚滚,压城飘来。
尉白榆端着一碗黑不拉几的“羹药”,走在荆桃雨边鹅软路上,倒也闻不出有什么味,反而红桃漂落,清新扑鼻。
“将军真的会喝吗……”
温凝雨换了套衣裳,淡粉外披绣着精致海棠纹路,领口染着淡白,没有过多装饰,却又不显得女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世间极少男子能衬起桃色,温凝雨却是例外。
百杵自身遗传使他皮肤莹白如玉,出众的蓝眸如深海翻滚,刀清入影。
“哎呀没事没事,大哥脾气很好哒!”尉白榆安慰他说。
两人又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可真到了那一刻,温凝雨还是退缩了。
“要不,还是你去送吧,我在后面躲着就成……”
小姑娘一皱眉,本想说些什么,后而又亮起眼睛,点点头,“好啊,我送。”
温凝雨轻轻点头,缩进一棵荆桃后,慢慢探出个脑袋。
粉色的花瓣包裹着他的桃红,如融入一片花海。
这个时辰,大哥估计在习武……额……
这混乱的石桌,这撒了一地的书笺、白纸……以及正在画……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大哥。
“呃……那个…哥,你这是……”
那人正忙着,看都没看她一眼,扯过一张黄纸,继续沾墨点缀着。
尉白榆端着药,凑近些……
尉白榆:“!”
“驱魂符?”她惊呼。
尉常晏动作一顿,淡淡瞥了她一眼,“嗯。”
“不对啊,我记得大哥你不信神鬼啊?怎么突然间画这种东西?”
尉常晏不回,画完最后一张黄纸后,将其放入一个盒子里,终于抬眸朝她望去。
“什么事?”他问。
尉白榆这才想起,于是端着手中羹药,轻轻放到桌上。
尉常晏看着那乌漆麻黑的东西,不由得皱起眉,“这什么东西?”
“诶!什么什么东西!这可是嫂嫂研发了三天三夜才调出来的羹药,可是用了上百种药材呢!”
尉常晏:“……然后?”
“然后就是让你喝了呀,可补了,对面容内力功气都有很大的用处呢!”
这回尉常晏没理她,余光瞥见不远处一抹会挪动的粉,最终别过脸去,调子始终很冷。
他说:“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