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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酒吧

 

隋唐掐灭了烟头,最后的一缕白烟从烟灰缸里缓缓升起,被温凉的晚风吹散。

“算是吧。”他沉声回答。

姚星澜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话。

“关于签约的事情,你回去和乐队其他人商量一下,我们再联系。现在我要说第二件事。”

隋唐靠近了姚星澜一些,两人的手臂几乎贴着,中间只留了很窄的一道缝隙,谁动一下都能碰到对方的皮肤。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冷淡又有些防备的脸,喉结上下一滚动。

“你考不考虑和我发展一下生理上的亲密关系,但同时彼此都维持绝对的自由。”他的嗓音低沉,在暧昧的夜里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姚星澜怔了一下,片刻后冷声回了句:“说人话。”

隋唐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惹恼他很有趣:“跟我上床,但不谈恋爱。”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姚星澜喉咙干涩,于是喝了口酒,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手指轻轻蹭过他手背上的经络,留下一阵微痒的触感,隋唐十分坦诚地表示:“都是成年男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那天跟你做的感觉特别好,我觉得你应该……也不讨厌我?所以,要不要和我试试看,只保持肉体关系。”

姚星澜没看他,只是低声问道:“第二件事情和第一件事情有关联吗?”

隋唐的手指轻轻划过那柔软的发丝,却格外绅士地没有触碰到里头的肌肤。

“没有,完全独立的两件事。”他慢悠悠地在姚星澜的耳边说,“我不是那种会去玩什么潜规则的人,就是单纯觉得和你做爱很舒服,你在床上的样子很对我胃口。”

“关于这两件事,我可以接受所有的结果。两件都同意,只同意一件或者一件都不同意,都可以。我不会为难你。”

姚星澜陷入了缄默中,直直望着桌子上的蜡烛。烛芯的火光晃动着,摇摇摆摆的看上去一副随时都会灭掉的样子,却把四周一圈白色的蜡都烧得融化成了透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需要考虑一下。”

隋唐的眼神动了动,语气十分温柔:“好,我很愿意等你的答复。”

喝完那瓶酒,隋唐就喊了代驾,坚持要送姚星澜回家。姚星澜也就不拒绝,跟着他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坐在后排,规规矩矩地维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隋唐也没做出任何逾越的动作,甚至没怎么说话,姚星澜都有些难以想象就是这个人刚才跟自己提出了“发展肉体关系”的想法。

到了公寓楼下,代驾司机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把车停了。

在姚星澜开车门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轻轻抚上了他的后颈,明显带着茧的手指在后颈的皮肤上若即若离地动了动。

“想好了记得告诉我。”男人深沉的嗓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姚星澜没有回头,轻轻推开了车门。

“知道了。”

隋唐提出的签约意向令libera众人都有些惊讶,江世珏倾向于同意,反倒是冯越的想法有所保留,廖文泽和曹润则是完全赞成。尽管意见不一致,他们还是接受了隋唐的邀请,去gs的公司大楼玩了一圈。

gs的公司在海市知名的艺术创意园区内,是一栋十分具有工业现代感的建筑。隋唐亲自在公司楼下接他们。

一走进去就是一墙的旗下乐队和艺人的专辑封面挂画,一楼是各种玩乐设施,有小型足球场、篮球场、台球室,还有茶水间、厨房和一个漂亮的后花园。gs不少乐队时常会在后花园一起烧烤喝酒。

上到二楼是一个长通道,两边按照加入的时间顺序挂着旗下乐队的logo,再往里面就是录音室、音乐制作工作室还有好几间排练室。隋唐表示有些新人乐队会经常用公司的排练室,到公司来的乐队忽然有了灵感也可以直接用排练室进行现场创作,里面常用的不常用的几乎什么乐器都有,隔音效果非常好。在一间排练室里,冯越都忍不住摸了一把里头的摆着的曼陀铃和西塔琴。

三楼和二楼差不多,基本都是工作室,还有几个gs旗下的音乐制作人在工作。中间有一片很大的休息区域,柜子上摆满了零食,冰箱里有各种酒和饮料,咖啡香四溢。

一个黑眼圈挺深的中年男人从一间工作室里出来,看到隋唐打了个招呼。

“朱哥,这几天没睡好啊?”隋唐看到他的黑眼圈,忍不住打趣。

男人拿着一个1升的巨型杯子出来装咖啡,边弄边吐槽:“别提了,罗桐给我的deo他妈的四天换了五版。你去跟他们说,再这么折腾老子,下张专辑不给他们做了!”

“行行行,朱哥辛苦,回头我好好骂骂他们去。”隋唐笑着回应。

男人回头看到libera,眯了下眼睛:“哎,这不上你综艺的那个帅哥乐队吗?”

“是,介绍一下,乐队libera。”隋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位是我们这儿的金牌音乐制作人朱骢,朱哥,你们应该都听过吧?”

朱骢在圈内是无人不知的大师,曾经打造了paranoia获奖的专辑,为许多乐队监制过经典曲目和专辑。连江世珏的师父提到都赞不绝口。

“朱哥好,久仰!我叫江世珏,师父邹祁经常跟我提起你。”江世珏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向来十分上道,他主动向朱骢伸出手。

朱骢打量了他一眼,和他握了握手:“哦你就是老邹的那个徒弟啊,我知道你,有天赋有才华,老邹在我这儿给你夸得天花乱坠的。本人看着比节目里放出来的还帅啊!”

简单交谈了几句,朱骢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间。

隋唐又带着他们上四楼,四楼基本都是传统的办公室,进进出出的有包括经纪和演艺事务团队、运营团队以及公关团队等各路工作人员。最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会客厅,两面墙上全是音乐史上各个神专的封面图。旁边就是ceo隋唐的办公室,隋唐开门请他们进去坐。

办公室里面不同于传统ceo办公室的风格,灰白色暴露的砖墙、金属质感的框架、从天花板上伸出来的黑铁管道平装灯、木质办公桌,还有一台黑胶唱片机。非常具有个人风格。

gs公司其实并非隋唐自己成立的,他的合伙人常悦是一个海市知名互联网企业富二代,是隋唐高中时期的好友,也是paranoia的狂热粉丝。paranoia后期,常悦拉着隋唐一起成立了这个公司,爱好金属和摇滚的他立志要“为独立音乐在国内的发展作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但富二代终究是要回家接手家族企业的,常悦忙于自家公司的发展,平时根本不来gs。不过在他充足的资金支持下,gs目前已经有了非常系统的商业化发展,公司有自己的制作厂牌、顶尖音响团队和灯光设计团队,甚至还新成立了图书出版部门,专门出版国内外独立音乐相关的专业书籍和音乐人传记等。

隋唐前阵子去了一趟欧洲,就是去了几家国际知名的唱片公司,洽谈代理和专辑海外发行的相关事务。

“我们有把国内独立乐队往海外市场推的想法,欧洲现在音乐节很多,什么风格的都有。国内现在很多乐队都做得非常具有自己的特色,好的音乐需要机会走出去,让跟多人听到。走出去的同时也是学习和提升的机会,我们不能永远自己玩自己的。”隋唐一边用手冲咖啡壶冲着咖啡,一边阐述自己的想法。

“我之所以很想签下你们,也是觉得你们未来有往海外发展的可能性。你们的风格和第一张专辑里展现出来的实验性相当超前,在海外会有可观的受众群体。而且你们唱英文,不是说国语不好的意思,中文有非常大的魅力,但目前海外对国语的接受度还非常有限。libera具备的国际化要素是我很看好你们未来发展的一个原因。”

隋唐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杯咖啡,四个人都坐在灰色亚麻布的沙发上,只有姚星澜独自坐在旁边的一张金属框架的牛皮椅里。他把咖啡杯递到姚星澜的手里,两人的手指一触即分。

姚星澜的眼皮微微动了下,抬头看到男人眼中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之前和星澜说的都是认真的。”隋唐盯着姚星澜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笑,“不如考虑一下?”

姚星澜感到后颈有些发热,微微移开视线。

“我去一下洗手间。”姚星澜起身说。

他出去之后,libera的几个成员欲言又止地对视了一眼。

隋唐笑了笑:“你们聊,我去楼上抽两根烟。”

说罢,他也走出了办公室,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在洗手间里,他看到了下颚挂着水珠的姚星澜,姚星澜也从镜子里看到了他。

“去楼上抽根烟吗?”他低声在姚星澜的耳边问。

他们一起上了公司顶楼的露台,上面空无一人。两人走到栏杆旁,上面挂着一个小铁桶似的烟灰缸,里头三分之一都满了,塞满了烟头。看来gs里面的人没少上来抽烟。

隋唐帮姚星澜点上烟,然后给自己也点上,两人前后吐出白色的烟雾。

姚星澜的头发很黑很柔软,耳朵下方的部分略打薄,形成了细腻好看的层次,额前凌乱的碎刘海有些长了,已经到了睫毛上方。他脸色很白,没有一丝红晕,神情总是冷淡凉薄的,看上去有那么点儿脆弱和倔强交织的矛盾感。

“第一件事我心里已经有底了,不如我们来聊聊第二件事?”隋唐开门见山。

姚星澜望着远处茂密的法国梧桐,在十月初依然是绿色的一片,虽然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会变成金黄并慢慢脱落,眼下还是生机盎然。

就像有些事情,明知结果,却还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你说第二件事和第一件事没有关系。”姚星澜抽着烟,声音很平淡,“为什么要现在说。”

隋唐背靠着栏杆,胳膊撑在上面,十分懒散的样子:“是没有关系,但看见你忍不住想问。”

姚星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是忍不住想问还是等不及想睡我?”

隋唐笑了起来:“你这直白地戳穿人的样子,真的特招人。”

姚星澜没理睬他,垂着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时髦人群,淡淡地问:“关系有期限吗?”

“暂时没有。”隋唐迅速抽完最后一口,又给自己点了一根,“谁觉得不想继续了或者要和别人恋爱了,都可以随时终止。但在关系结束前,只和对方睡。”

“你以前就这个习惯吗?”姚星澜问。

隋唐犹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那以前那些,基本多久?”姚星澜瞄了他一眼,继续问。

“最短的一个月,最长的也没超过一年。”隋唐有问必答。

姚星澜沉默了会儿,慢慢把手中的烟抽完,碾灭在满是烟蒂的烟灰桶里。他的那根烟落入那个铁桶里,和其他所有燃尽的烟头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谁抽的。

“可以。”他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隋唐深吸了一口烟,望向姚星澜,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如水。

如他所想,两件事都是满意的答案。

“那今晚空吗?”隋唐靠近姚星澜,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吃完晚饭跟我走?”

姚星澜一下子和男人贴得很近,高大魁梧的身材把阳光都挡住了,体温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身前。

他抬头看了眼那张成熟性感的脸,轻声同意:“好。”

“我先下去了。”说完他推开隋唐,脚步匆匆离开了天台。

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隋唐才转过身,望向干净到没有一丝云的湛蓝天际,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灭在了姚星澜刚才灭掉的烟头上。

姚星澜回到隋唐的办公室,乐队的其他四个人都看向他。

“去个洗手间去那么久?”冯越说,“我们这边基本上意见统一了,就看你了。”

姚星澜捧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用咖啡味盖过口中的烟味。

“我没意见。你们都ok的话就签了吧。”他简短地回道。

江世珏看了他一眼:“你倒也不问一下,我们统一的意见是签还是不签?”

姚星澜淡定地喝着咖啡:“这需要问吗?”

江世珏挑了挑眉:“那行啊,等隋总来就这么定了吧。”

没过多久,隋唐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纸。

“各位,可以吗?”

隋唐把手里的合同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隋总,这是心里早就十拿九稳了啊?”江世珏笑了笑看过去。

隋唐直直与他对视,声音稳稳当当:“双赢的事,大家一起玩点有意思的又能名利双收,想不出你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男人穿着合身的衬衫、西裤和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皮鞋,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就能把人的心理拿捏住十之八九。如果不是两只手上的纹身太多和眼神里那股子落拓不羁,根本看不出以前是玩金属乐的,反而更像个精明的商人。

所以圈子里骂他的人也不少,说他放下吉他等于放下了音乐理想,满心都钻到钱眼里去了,一身铜臭味。

但对libera来说,gs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有大佬在背后保驾护航,他们反而更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音乐。

江世珏让自家律师看过合同后,libera爽快地签了。

签约非常顺利,隋唐晚上请这支自己公司旗下的新人乐队去吃了一家有名的日式烤肉。点了一桌子东西,开了五六瓶清酒,喝了个尽兴。

在饭桌上,隋唐表示他会亲自负责libera的巡演计划,预计直接从年底就开始,不拖到明年了。巡演的城市、地点和时间他都会重新规划接洽,赞助也会尽快谈好,让成员们好好排练就行。

老好人冯越还是有些担心libera近期过多的负面新闻会影响到巡演,隋唐让他尽管放心。

“这次巡演就是把你们的现场推出去,用音乐说话,目的不是挣钱,尽量不赔本就行。”隋唐和冯越碰了个杯,“私生活这种有的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事,谁他妈在乎!”

“哪怕真的私生活再烂,只要有作品就没问题。就算让圣人耶稣来演,歌都唱不明白照样没人买单。摇滚又不是评模范标兵,只要音乐,只要音乐好就行!”隋唐歪着身子,搭着旁边姚星澜的肩膀说。

江世珏喝得有点多了,醉眼迷离地支着脑袋说:“隋总这话,我爱听!有道理!明白人!”

“来来来,走一个!我们敬隋总!敬摇滚!”廖文泽举起清酒杯,酒一半都洒在烧肉上。

“都干了啊!”

几个大老爷们喝得很快,尤其是江世珏,这几个月没有酒精都没法睡觉,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他要再给自己倒酒,姚星澜直接拦住了他的手。

“你少喝点。”姚星澜还比较清醒,看他那副东倒西歪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哎!是!”曹润的脸和脖子都红了,勾着江世珏的肩说,“哥,你再喝,就,就他妈要跟上回一样了……今天大家都多了,没人,管你啊!”

江世珏甩开肩上的手,皱着眉嘟囔:“你别动手动脚!我,我他妈有老婆的。我老婆看见要生气的……”

“哥,你他妈爱搞男人,我他妈是直男!兄弟……是关心你,别恶心我行吧?”曹润被他一甩,直接倒在榻榻米上,扯着嗓子开始胡说八道。

隋唐听着他们拌嘴,却侧头看着姚星澜笑。姚星澜给了他一个不明显的警告的眼神,自顾自喝着热茶。

晚上10点多,一桌除了喝得最少的姚星澜和还惦记着要买单的隋唐,基本都倒得差不多了。买完单后,隋唐说车在附近先走了,大家打车的打车,等代驾的等代驾。

姚星澜的微信里收到一条信息,是隋唐发来的一个定位,距离烧肉店半条街。

【车停在这儿,我在车里等你。】

把几个醉鬼都送上车后,他才慢吞吞地往定位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晚风微凉,但吹不清醒他。他明明没有喝很多,却感到有点晕,又很热。

路虎卫士的车灯亮着,代驾已经在驾驶座上了,隋唐坐在后座。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门一关上就被人一把抱住。

隋唐搂着他的腰,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阖着眼。他的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烟草味。

“师傅,走吧。”隋唐沉声说。

一路上隋唐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说话,就是抱着他,短硬的头发扎在他侧颈,微微痒。

“你喝多了吗?”姚星澜放下一点车窗,轻声问。

靠着他的人低声说:“没有,清醒得很。”

“骗人。”

车子又一次驶入了熟悉的地方,还是市中心那家奢华的酒店。姚星澜怀疑这是不是隋唐和人上床的定点场所,如果是的话,他大约已经是白金会员了。

房间直接被升级到了榻榻米特级套房,姚星澜心里默默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进门口,隋唐从一个小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塞到姚星澜手里。

他在姚星澜屁股上揉了两下,凑到人的耳边说:“进去洗澡,然后把这个换上。”

姚星澜有些不明所以,也没跟微微有点醉的男人计较,直接进洗手间了。

隋唐靠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感到自己的下身已经有点硬了。他能想象到流水是怎么冲刷着那光洁的脊背,然后顺着臀部突出的弧度,一半直接落到地砖上,一半沿着大腿根继续往下流。

想着一定要把姚星澜按在浴室里干一次,他又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大半个精壮的胸膛袒露出来,散着酒精和情欲上来的热气。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里头的动静轻了些。

姚星澜还没有吹干头发,胸口却已经带上了隋唐给他的东西。一条链式乳环,是银色的,两个乳环内侧由一条精细的链子连接起来,下方挂着两颗星星。材质很好,带上去有点重量。

他在镜子里打量着这套乳链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穿着衬衫西裤和皮鞋的隋唐走了进来,鞋跟磕在木头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令他不由脊背一凉。

男人直接把浑身赤裸的姚星澜压在了洗手台上,西裤里明显的硬挺抵在他的臀缝上,缓缓摩擦着。隋唐的袖口挽起,露出一半满是纹身的小臂,一手抚摸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直接去扯那条下垂的乳链。

“真好看……”隋唐的脸挨着他的脸侧,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以后跟我上床就戴这个。”

“我还没……啊!”

姚星澜来不及说话,就被身后的男人一口咬在自己的侧颈。一阵酥麻的微疼刺激得他直接硬了。隋唐跟个发狂的野兽似的,来回在他的侧颈又舔又咬,好像要用锋利的尖牙穿刺他的动脉,吸食他的血液。

潮湿的发还滴着水,顺着服帖的发丝流到脖子上,被隋唐一一收入口中。他伸出舌头仔仔细细地把姚星澜的肩膀、后颈和肩胛骨都舔了一遍,用手把两颗饱满的乳头都用力揪到红肿。仅仅这样就把姚星澜弄出了难耐的呻吟。

他在白皙削瘦的肩膀上留下一个个红印,又用双手把姚星澜的胸部揉得整个发红。

姚星澜上半身的皮肤一下子变得惨不忍睹,红的多白的少,从镜子里看上去诱人极了。

隋唐的左手沿着他的脖子往上,把他的头往上抬,逼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手心托着下巴,大拇指和小拇指扣住下颚,食指和无名指夹住脸颊,纹着独角兽尖角的中指带着强烈的侵犯意味,撬开了他的嘴,插入湿润的口中。

中指按住了那条柔软的舌头,粗糙的指腹压在舌根上。隋唐人很高,骨架大,手指也很长,整个中指伸进去就快捅到姚星澜的喉咙里。

“舔湿。”隋唐简短地命令他。

姚星澜透过镜子看到男人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含住嘴中的手指,舌头动了起来,扫过手指的关节和上面的褶皱。隋唐又把食指伸了进去,在他的嘴里抽插起来,仿佛这张嘴也是性爱的容器。

进到三根手指的时候,姚星澜的嘴几乎要含不住,他的舌头被嘴里的手指玩弄着,津液流到了下巴上。指尖不断往里探,快要插入他的咽喉,令他忍不住反胃,胸腹强烈起伏着,在镜子里看上去又可怜又淫糜。

在他是在受不了快要发出干呕声的时候,隋唐终于放过了他。

手指从嘴里抽了出来,沾着他自己的津液,插入他身后的肉穴里。没有了润滑液,手指进得并没有那么容易,指腹不断快速按压柔软的内壁,刺激那小洞放松。

“你这里面也太紧了……跟没被人操过一样。”隋唐半是满意半是抱怨地说。

姚星澜闭着眼,尽力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只是闷着嗓子,发出细碎的轻喘。但闭上眼,胸口和身下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乳头被用力地掐着向外揪,不用看都知道会肿成什么样,下身被手指的动作带得无法控制地在晃动。

隋唐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太知道怎么玩弄他的身体了。

只是一次一夜情,这个男人就掌握了他的所有敏感处,知道他对痛感的承受界限,知道怎么把玩他的身体能让他尽兴。如果和隋唐的性爱是一场博弈,他从一开始就一败涂地。隋唐在性爱上迅速地驯服了他。

“够了,你进来。”姚星澜感到一阵空虚,他昏昏沉沉地想要被实质性地进入。

隋唐垂首抵着他的后颈,迅速拉开西裤的拉链,扯下内裤放出硬邦邦的性器,给自己戴套。然后在那根头上微微翘起的性器上抹上润滑液,抓着他的屁股就插了进去。

被进入的满足感令姚星澜仰起头,靠到了隋唐的肩膀上,身体在呼吸间轻轻起伏,乳头上挂着的链子也随着身体晃动。

在镜子里看到这么一副又美又欲的画面,隋唐扣在他腰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忍不住要激一下怀里的人:“你也很想被我睡吧?”

姚星澜没理睬他,只是半阖着眼,皱了皱眉:“你喝多了吗?快点动……”

隋唐被呛到了,但他实在是喜欢姚星澜这副不给好脸的态度,心里犯贱似的觉得有些爽快。

“那你一会儿可别喊停。”

他快速动了起来,硬挺的性器在屁股里抽插着,臀肉都挤到了他的小腹上。“啪啪啪”的声响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的回荡开,昭示着一场性爱的激烈开端。

姚星澜双手撑着洗手台,感受到男人下身浓密的毛发在拍打自己的臀部,身体里的那根东西很粗,撑得他下体酸胀,毫不留情的顶弄迅速激起了他的酥麻感。他微曲着双腿,让屁股向后翘去贴合在里面进出的阴茎,这个动作显然取悦了隋唐。

隋唐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怎么这么会挨操呢?”

虽然是奢华酒店的套房,但洗手间的设计着实不合理,怕姚星澜撑着水槽太累,隋唐直接把人扛在肩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他仰躺在沙发上,让姚星澜骑在他身上。沙发很窄,因此姚星澜在外侧的那条腿能踩在地上,更方便上下晃动的时候使劲。

“我有点喝多了,你自己动一动。”隋唐躺着装醉。

姚星澜没动,眼神里的热冷却了些,凉凉地说:“喝多了就去睡觉,别操我。”

隋唐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伸手去揉捏他的屁股:“你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骑都骑上来了,我不操怎么行呢?”

说完他把着姚星澜的腰,忽然用劲往上顶。身上的人瞬间被颠了起来,然后被迫上上下下地晃动着,嘴里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叫声。

隋唐的衬衫都没脱,还穿在身上,狰狞的性器在姚星澜的屁股里进进出出,在颠簸中时不时露出紫红色的一小段。他的胸口有些汗湿了,深蓝色的衬衫上明显带着一块块水迹,深阔的眉眼在酒精作用下微微迷离,里头染着浓重的情欲色彩。而姚星澜浑身一丝不挂地骑在他身上,活脱脱就像主动爬上了老板的床。

姚星澜的一头湿发很黑很亮,随着动作一缕一缕地拍打他的脸,全都粘在他的侧脸和颈部。乳头上的链子狂乱地摇摆,发出轻轻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晃动中拉扯着两颗乳头,让他胸口的快感都被激了起来。

看着身上的人戴着自己送的乳链,隋唐忍不住又伸手去揪那两颗乳头。不知道为什么,姚星澜平坦的胸部上这两颗颜色淡淡的乳头竟然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只要一看到,他就想把它们弄肿弄红,让它们在自己的手里变得更加凸出饱满。

手指摁着乳头上下拨弄,然后掐住乳尖又是搓揉又是拉扯,下身用力往上快速顶弄,姚星澜果然受不了这种凌虐般的快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隋唐抬眼看到那张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爽快,视线不由被这种表情牢牢吸引住。身体不会说谎,强烈的、暴虐的性欲山呼海啸地侵袭了他的神智。

隋唐觉得自己确实喝多了,他看着姚星澜骑着自己的样子,感到有些晕眩和不受控。

双手死死扣住那截腰身,他把姚星澜钉死在自己的身上不能动弹,凭借着腰腹的疾速摆动让阴茎在那处穴里打桩似地抽插。

“啊啊啊……啊!不,啊别,啊!”姚星澜压抑的低喘骤然变成了高亢的叫声。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也控制不了迅速席卷全身的高潮。两条腿剧烈抽搐起来,整个下半身都在大幅度抖动,上身不由弓了起来,脖子上和额角都因身体的紧绷而露出青筋。

“高潮了?”隋唐放缓了一点速度,笑着粗喘出声,“夹我夹得好紧。”

姚星澜的手撑在他的胸口,把他的衬衫都抓皱了。发丝还是湿的,眼角也氤氲着朦胧的水雾,整张脸仿佛被情潮浇湿了,让他怜爱的同时又想把人弄得更乱七八糟。

隋唐盯着姚星澜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背,把人摁到自己怀里。

姚星澜猝不及防扑倒在隋唐的胸膛上,腰背被男人的双手抱住,他们紧紧相贴着。屁股里的阴茎还在一耸一耸地动着,他的侧脸挨在男人的颈窝里,鼻尖蹭过侧颈的皮肤,触到了上面的汗水。乳头在衬衫上摩擦着,又热又痒,硬得立了起来。

很香很软。这是隋唐对姚星澜的身体的感觉。明明是一个很冷硬的人,上了床却是这么甜美,如同被揉碎的果肉一般糜烂多汁。

他抬手在姚星澜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两巴掌,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的是怀里人剧烈的颤抖和轻声的呜咽。性欲越来越强,他按住手中的腰节,又在那臀部上扇了好几掌。

经受着肉体的疼痛和凌辱性的施虐动作,姚星澜却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他皱着眉,额头抵着隋唐的脖子,喉咙里发出抑扬的声音,双手用力抓着身下的衬衫,肩膀都紧缩起来。

隋唐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蛮横地掐着柔软的臀肉,然后把两瓣臀肉都打得全部泛红。他感觉到姚星澜在每一下掌击中都会颤栗,灼热的气息带着水汽,扑撒在他的侧颈,令他浑身狂躁。蹂躏姚星澜的快感激起了他隐藏的施虐欲,他用留下痕迹和疼痛的方式在占有,他觉得自己有点失控。

“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么搞你?喜欢我弄痛你?”隋唐哑着嗓子问。

姚星澜沉默着,一如既往不回答他的话,只是伏在他胸口喘息。

隋唐又在他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步步紧逼:“问你呢。说话。”

“嗯。”得到的是不咸不淡、没有什么情绪的一句肯定。

隋唐突然一口咬在他侧颈上,虽然没有真的用狠劲,牙齿却毫不留情地磨了磨他侧颈柔嫩敏感的皮肤。

“啊!”姚星澜因为骤然的疼痛惊呼出声。

留下了一圈明显的齿痕,隋唐才松开口中的皮肉。

“妈的,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隋唐低声骂了句,掐着姚星澜的脖子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抬起,开始猛烈抽插起来。

轻微窒息带来的快感加重了被插入的舒爽度,痛感令姚星澜浑身酸爽。他喜欢隋唐在性爱中又野又横的样子,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将他完全掌控,让他被拖入情欲的深渊中无处遁逃。隋唐在做爱的时候很凶,一点也不温柔,不论是手上还是下身的力道都很大,但给他造成的疼痛又能恰到好处得刺激他的性欲。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性爱体验。

他在持续高潮中变得神志不清,欲仙欲死的、堕落的快乐成了他在这个夜晚唯一追求和享受的事。性爱中的肉体疼痛也成了快乐的一部分,他不再空虚,不再感到痛苦,他放肆地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隋唐。

漫长的性爱到最后,他几乎已经撑不住自己的上半身,被掐着脖子,在窒息感中后穴内壁生理性地收缩,把男人的精液绞了出来。两人都大口地喘着粗气,在缄默中交换着陷入情欲的眼神,勾勾缠缠的让周身的空气都变热。

隋唐又一次把姚星澜摁在怀里,他的衬衫几乎都湿了,姚星澜也像刚从浴室里出来一样,汗津津的。他将人抱在怀里,把湿滑的躯体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接着握住男人还硬挺的性器开始上下撸动。

两人挤在狭窄的沙发上,姚星澜一丝不挂地躺在他怀里轻喘着,然后迅速释放在他的手心里。白浊的液体滴滴点点溅在泛红的身体上,留下了性爱的痕迹。

隋唐觉得姚星澜在床上挺厉害的,大概是身经百战的他睡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姚星澜在性爱中不爱说话,叫声也不响,大多数时候都会刻意压抑自己的声音,除非承受不住过分的快感,和本人平时的样子差不太多,冷硬且不讨喜。可他在这个人身上品出了独特的风味,他觉得姚星澜浪荡的劲在骨子里,藏得很深,不表露在外,却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勾引着他不断去探索。

他忍不住想,如果这个人被逼到极限会是什么样的。

去浴室洗澡的时候,隋唐看到姚星澜的整个下身都狼狈不堪,全是红的。臀部上留下了交错的手印,腿根内侧被拍打得发红,腰胯部也都是他的指印。他没忍住,又把人按在浴室的墙壁上狠狠操了一次。

睡觉时,姚星澜已经很疲惫了,枕着他的胳膊迅速入眠。

他却酒醒了,睡不着。他其实没有抱着人睡的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对于只是发生性关系的床伴来说是多余的、没必要的。

在这件事上,他一直很冷酷。

肌肤接触会成为习惯,习惯会变成依赖,依赖会产生感情,感情会让保持距离的关系变质。好几段肉体关系的终止都是因为隋唐发现对方对自己产生了超出纯粹性关系的感情,他需要抽刀断水,以避免不必要的纠葛。

抱着床伴睡觉这件事让隋唐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但他不愿多想,因为睡着的不设防的姚星澜就像上瘾药物一样,迷惑着他的神经,令他不太想放手。

隋唐的动作很快,没几天就官宣了签约libera,并且公布了新的巡演计划。

一时间双方的社交平台都舆论爆炸。

隋唐的微博下面大概有三种声音,一种是libera的乐迷撒花庆祝,因为谁都知道gs在业内的实力和这个平台能给乐队带来的巨大推动效益;一种是持观望态度的摇滚乐爱好者,隋唐签下新人直接公布巡演计划的举动十分罕见,他们从中察觉出了不一样的态度;另一种是痛骂隋唐“恰烂饭”,指责他为流量签下只有颜值没有实力的“男团乐队”,祝他在libera身上狠狠赔本,甚至还有人说隋唐和libera属于“烂人和烂人的臭味相投”。

他本人对于挨骂这种事情已经习惯得不能更习惯了,自从paranoia解散后转型做音乐公司开始,“背叛音乐”的骂名就长久伴随着。他试图在保护做独立音乐的本心和音乐商业化发展中寻找到一条平衡的中间道路,但尝试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成功的。

不过被骂多了也就不会把一些声音放在心上。早年的隋唐还会直接和网友互骂,现在他已经收敛很多了。

剪掉的长发就好像是他掩藏起来的脾气,别人看不到,不代表有的东西不在他心里。

巡演预计从十二月下旬开始,第一场就在海市,然后直接去北方,跨年那天在首都,接着一路南下,最后春季在西南收尾。

挨骂归挨骂,预售票的情况却比想象中好很多。libera在剩下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重心就是排练。

隋唐平时不会特别忙,在各种工作上他都有专业的团队可以应付,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他一周有一半的时间会在公司露个面,和旗下的乐队一起玩玩音乐或者是纯娱乐,比如打牌、打台球、打游戏,可以说是难得能和公司里所有人关系都像朋友一样的好老板。

gs的员工的自由度也很高,只要完成了工作或者没工作的时候,干什么都可以,可以在公司里玩,也可以不来上班。不过隋唐的要求其实很高,对工作效率和完成度非常看重,真训起人来毫不留情。

libera有一回去gs和灯光团队交流的时候就撞上过他骂人。一男一女两名员工出来的时候,男的面如菜色,女孩直接哭了。

但到了晚上,隋唐组织在公司的人一起吃烧烤的时候,他俩又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耽误。隋总此人,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晚上大家兴致上来,喝了好多啤酒,在室外的草地上坐成一圈玩一些很无厘头的游戏。

姚星澜不爱凑热闹,拿着罐啤酒也没喝几口,坐在外围出神。

忽然间身边坐下了一个人,抽走了他手里的啤酒罐,塞了一个马克杯给他,里头泡着茉莉花茶。

隋唐坐在他身边,挨得有些近,眼神带着一丝笑意,盯着他的侧脸看。

男人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件深棕色夹克,里头是一件印花短袖,身上的香水散发着有些冲人的皮革味。

姚星澜安静了片刻,准备起身,胳膊却被拉住了。

“躲我?”隋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没有。”姚星澜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了不好。”

隋唐恶意地挑了下眉:“怎么,怕被人说?”

姚星澜的面色有点冷:“你平时在公司对别人也这样吗?”

隋唐得逞一般笑了起来:“那倒没有,除了你,没跟公司里的人睡过。”

姚星澜移开眼神不去看他,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隋唐把手中的那罐姚星澜喝过的啤酒一饮而尽,低头看着手中的空罐子,把它捏成了不规则的扁状。

“我过两天要去趟外地,后天去看你们排练,排练完赏脸出去兜个风?”话里是只有两个人才懂的暗示。

姚星澜也看着别处,两人说着话,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外人看上去只是不太熟悉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已经干过了最亲密的事情。

“好。”姚星澜惜字如金回复他。

隋唐隐蔽地拍了两下他的腰,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排练间隙,江世珏的师父邹祁来看他们了。邹祁是圈内有名的音乐制作人,和另一个音乐人李途合开了一家音乐制作公司。李途原本也想签libera,但江世珏拒绝了,因为他们的公司还是以偏流行为主的。邹祁和李途跟他的关系都很好,也表示理解,在libera签去gs之后还发了微信祝贺。

听说他们马上要开巡演了,邹祁趁空来看了看自己的爱徒。

邹祁是西南人,好吃辣。傍晚边来的时候给他们带了好多辣菜,还有啤酒。几个人就在排练室的桌子上边喝边聊。

说起libera的新老板隋唐,邹祁的评价倒是不错。他们之间有过合作,虽然次数不多,但他很认可隋唐的能力和对音乐市场的野心。

男人一喝点酒,多说两句话,就少不了要开始八卦。

邹祁和paranoia的鼓手丁磊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如果有一天邹祁真的收心要结婚了,丁磊一定会是站在他身边的伴郎。paranoia解散后,丁磊一度准备退圈,邹祁劝他留下,并把另一只流行朋克乐队推荐给了他,所以至今他还活跃在摇滚圈的现场。

话头是乐队里的八卦王曹润提起的,他好奇老板的感情生活,说老板这么有名、长得还帅,怎么三十四五的人了怎么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他是太多了。虽然没我多,但反正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邹祁乐呵呵地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要不是小江被个男的套牢了,到他这岁数估计也有的一拼。”

江世珏脸都皱了起来:“哎哥,说隋总就说隋总,别提这茬了行吗?我老婆现在跑哪儿去我都不知道呢,就别扎我的心了。”

邹祁挤眉弄眼地坏笑着:“你看吧,你就是栽得不够早,到了想安定的时候才栽,这不被人家拿捏了嘛!人隋唐就不是,他是栽得太早,后面学聪明了。”

“邹哥,什么意思啊!”曹润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这我也是听磊子说的啊。”邹祁喝了口酒润润嗓子,“他说隋唐在德国那会儿有个初恋,跳芭蕾的,也是男的,长得据说特好看。但人家为了事业就把隋唐甩了,隋唐失恋了不想留在德国,才回的国内。”

姚星澜沉默地听着,仰头喝了半罐啤酒。

“磊子说他刚回来那会儿,好家伙,就跟小江前阵子差不多吧,天天买醉,睡在酒吧里。而且那男的特厉害,时不时还会联系他,吊着他。他一跟人联系过之后就要大醉一场,好久都走不出来。”

“你们别看他现在一副渣男做派,以前老痴情了。要不是受过感情的苦,现在也没法这么潇洒,小江你说是吧!”

江世珏无奈地摇摇头:“哥你又挤兑我呢!反正我学不来,我就是被我老婆吃死了,宁可受感情的苦。不管他回不回来,我这辈子就这么个老婆……”

邹祁恨铁不成钢一般地叹了口气:“年轻人,一根筋,就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邹哥你别理江哥!他就这样了。”曹润边嗑瓜子边说,“所以隋总不结婚不谈恋爱的,就是因为被伤透了心,不相信爱情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邹祁摊了下手,“反正听说他现在就是只跟人睡觉,不谈感情。”

姚星澜喝完了一罐啤酒,又开了一罐。

冯越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地说:“唉你今天怎么喝两罐啤酒呢?不是不爱喝吗?”

姚星澜面不改色地回了句:“口渴。”

他忽然觉得,自己又成了感情的旁观者。原来这些看似多情又薄情的男人也是会爱人的,原来他们爱人的时候都会那么热烈。他的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是他不曾体会过却一直向往的热烈的情感,他会爱人,却从未被爱。他也知道自己性格不好、又刻薄又不讨喜,但他不想为了讨好任何人去演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人。没人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前任也好、江世珏也好、隋唐也好,都不会。

前任从他身上寻找偷情的刺激,江世珏用保持距离来隐晦地拒绝了他,隋唐在他身上纾解自己的性欲,他好像总是被动接受结果的那个。

不过隋唐也没错,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只有肉体关系没有别的。这样也好,姚星澜心想。

只要直白地打破任何幻想的可能,不给他留任何产生遐思的余地,他就不会为任何的暧昧所迷惑。他希望隋唐不要温柔地对待自己,这样他就不会再一次陷入自欺欺人的幻觉中。

“我有一姐们儿,两年前跟隋唐还有过一段,也就维持了半年不到吧。”邹祁还在继续这个八卦话题,“她说隋唐有四个习惯:不接送人、不接吻、不抱着人睡、不带人回家,反正关上门就开干,要多冷酷就多冷酷。她自己最后受不了,就提出了结束。”

姚星澜愣了一下。

自从答应了成为隋唐的床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基本上每周会有三四天的时间睡在一起。隋唐有时候会连开几天房,两个人直接住酒店,确实从来都不把他往家里带。做爱的时候,男人很猛、花样也很多,常常会把他搞到筋疲力尽,确实也从来没吻过他。

但每次开房前,隋唐都会去接他,偶尔空的时候也会送他回家。而且每回做完后,隋唐都会抱着他睡觉,以至于他甚至有些习惯了枕着男人的手臂。

隋唐长年打拳击,身材保持得很好,虽然不像江世珏这种健身房撸铁狂魔一样练成了双开门,但他肩宽腿长,该有肌肉的地方都有。190的身高加上精壮的身形,穿西装的时候特别好看。手臂搂着人的时候,能把姚星澜的肩膀整个圈住。

想到隋唐抱着自己的样子,姚星澜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他的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暗下去的屏幕如果点开,会看到一条隋唐的微信,跟他说因为合作方临时调整了时间,自己明天就得走,没法去看他们的排练了。

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一下,姚星澜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是隋唐发来的。

【周二你的生日,有什么安排吗?】

姚星澜又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周二排练,排练完会和大家一起吃饭。】他动了动手指,回了过去。

那头没了声音。

“不过据说隋唐选人的审美倒是蛮统一的,喜欢长得美、身段好、放得开的。看他自己那副样子也能理解,估计玩起来还挺野。”

“得亏小江他老婆不在,不然他真得把人看好了,隋唐最好这一口。”

邹祁话一直往姚星澜的耳朵里钻,令他无端有些烦躁。

“哥,你少胡说八道行不行!我老婆心里就我一个!”江世珏最在意别人说夏书贤,一拍桌子站起来又要跟邹祁急眼。

“你看你,又急!心里就你一个不也走了嘛,说是一年时间,谁知道……”

姚星澜懒得听他们再吵,揣上手机走出了排练室。

十一月初开始降温了,黑夜也来得越来越早。6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穿着一件加绒的卫衣,站在路灯下抽烟。

没一会儿,冯越也出来了,走过来跟他要火。

“你心情不好?”冯越吸了口烟,问道。

“没。”姚星澜弹了下烟灰,低垂着眼。

冯越有些不信似的打量着他:“有事儿就说啊,别放心里。”

“真没事。”姚星澜抬起眼来,朝他淡淡笑了笑。

冯越皱着眉,吐出一口烟:“你也别嫌我啰嗦啊,哥几个也玩乐队有两年了,你这人吧虽然平时就这么副样子,高不高兴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姚星澜伸手把自己落下的碎发夹到耳后,灭了燃尽的烟头,双手交叉抱胸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最近看着情绪比之前网上闹出那些事的时候还不好,所以我才有点担心。”冯越轻叹一口气,“老江也问过我,他可能不方便自己问你。是不是网上那些事情让你又难受了?或者有别的什么?你要真不愿意说,我也不至于非缠着你问到底,但真有什么不开心的,其实都可以跟我们说。”

姚星澜把手揣回口袋,捏着自己的手机,低头沉默了半晌。

“嗯我明白……”他低声说,“最近就是有些胡思乱想,没什么事。我可能比较容易钻牛角尖,所以情绪受了点影响。不用担心,真有什么会和你们说的。”

冯越还是不放心地皱了下眉,但他知道姚星澜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天天顶着张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脸,其实嘴硬心软。或许是以前经历得太多,心里头比谁都敏感,可从来都不往外说。

“行吧,那进去吧。外头还挺凉。”

姚星澜跟他一块儿往排练室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手机点开,竟然又是隋唐的微信。

【我定了餐厅,周二结束排练请大家一起吃,给你过生日。】

丝毫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隋唐像独裁者一样直接把决定抛给他了。

姚星澜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去懂了。

如果要放纵,不如彻底放纵,放纵自己跟着直觉走。至于隧道的尽头是灿烂的阳光还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有走了才知道。

【好。】姚星澜简短地回了过去。

第二天排练的时候,姚星澜把吃饭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一帮直男都想得很简单,只觉得隋唐是真的很重视libera,而且老板请客,不吃白不吃。

其实姚星澜有些紧张,他前一天回完隋唐的微信就有点后悔。

尽管他的性向大家都知道,但他不想被成员们看出来他和隋唐有别的私人关系。因为他们总有结束的一天,他担心大家会闹得尴尬。

不过他悄悄观察了一下,至少目前为止这几个人都没多想。

“我本来还想请你吃个大餐,好好感谢你之前给我煮粥呢。但老板都发话了,这个风头必须让给老板出啊!”江世珏大喇喇地支着腿,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调侃着说。

五月底他男朋友夏书贤刚走那天,江世珏在家里把自己喝了个半死,要不是冯越收到夏书贤的微信及时赶去他家,恐怕他们就要在急救室门口等人了。那天深夜,姚星澜给他煮了一锅白粥,让他醒来后能喝着垫肚子解酒。

“你是一点诚意也没,到现在都快半年了才想着感谢我。”姚星澜翻了个白眼,自顾自调整合成器。

“这不没合适的机会嘛。”江世珏头也不抬地在打字,“想着借您大寿的光,谢谢哥几个。算了,回头等我老婆回来,再请大家吃个好的!”

“澜哥,隋总那天请我们吃什么呀?”年纪最小的曹润问,“我寻思着万一是特高档的餐厅,我也不能穿得太随意是吧?”

廖文泽也跟着搭腔:“对啊,不然给老板丢人了咋整?”

姚星澜顿了顿,才低垂着眼说:“他没告诉我。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能去什么太高档的地方?平时怎么穿,照常就行。吃个饭而已,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隋总不是有钱嘛,万一大手一挥直接给临江米其林餐厅弄个包间呢?”富二代江世珏对于这个话题很有发言权。

“那不都是求婚用的吗?”冯越表示不解。

江世珏又开始散德行:“求婚哪够?我要是跟我老婆求婚,高低得国外找个海岛什么的。你们看隋总那平时的打扮,讲究人,给人过生日绝对不会少了排场。”

谁也没想到,真的被江世珏说中了。

那天傍晚,隋唐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他们的排练室。190的个头在西装严丝合缝的包裹下显得身高腿长,外头穿了一件米色的长风衣,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隋唐带着姚星澜,江世珏开自己的大g,曹润和廖文泽没好意思坐老板的车,就上了冯越的jeep。

车里放着freddiercury的《lovelikethere’snotoorrow》,姚星澜莫名感到有些拘谨。隋唐今天进来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一丝错觉,就好像是自己的男朋友来接自己去过生日一样。他不得不努力提醒自己,他和隋唐之间只有性关系,没有肉体欲望以外的其他感情。

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隋唐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后颈。

“怎么了?”

姚星澜的睫毛颤了颤,默然不语。

隋唐的眼神落在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他压低着声音问:“不高兴吗?”

姚星澜的目光移到了窗外:“没有。”

“那是怎么了?”隋唐失笑,手指背部在他的侧颈上来回摩挲。

冬季的天色暗得很早,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方,天空呈现出一种黯淡凄迷的深蓝色,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都无法减弱这种没有光泽的、惆怅的景致。姚星澜不喜欢冬天,他觉得冬日就像暗夜,令他的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寂静地凝结起薄薄的冰霜。只要一点点的温度就能融化,却没有温度让它融化。

可偏偏他的生日就在冬季,仿佛预示着他无法告别孤独。他在凛冽呼啸的寒风里,像一片弥留在树梢的枯叶,颤抖着等待掉落。

“iguesswedriftaloneseparatewaysidon’thaveallthatfartogogodknowsilearntythelonelyani’veneverfeltloallylife*”

歌声回荡着,哀切的音符融化在热气里,男人手指的温度融化在他的皮肤里。

姚星澜沉默了片刻,轻声说:“你今天穿得好正式……”

“不好看吗?”隋唐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太有魅力了。姚星澜默默想着。

“没有。”话说出口却是干巴巴的。

不过隋唐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态度,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就继续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lovelikethere’snotoorrohisiodbyeandveryoniillbeoverbuttodayjtlovelikethere’snotoorrow*”

姚星澜在后视镜中静静凝视着隋唐的脸,侧颈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移开眼,再次看向车窗外,逼迫这莫名其妙的温度降下去。

车子一路开往临江的一家高级珠宝品牌旗下的酒店,一行人从地下车库上到47楼的意大利餐厅,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包间。包间私密性非常好,连着一个开放式露台,可以同时看到夜晚海市的街景和江景,还有江对岸的地标建筑。

江世珏意味深长地看着姚星澜挑挑眉,姚星澜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

曹润他们三个在露台上拍夜景拍得十分投入,趁江世珏去洗手间的时候,姚星澜走到隋唐身边,轻声说:“这也太破费了……”

隋唐十分大胆的地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笑容竟有些温柔:“你过生日,不破费。”

姚星澜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眼神似乎有些惊慌地四处飘移,就是不落在隋唐的脸上。隋唐知道他害怕被看见,又故意使坏地走近半步,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手刚放下,江世珏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姚星澜迅速与隋唐拉开距离,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绕过男人去露台上。

江世珏看了眼姚星澜的背影,随即走向隋唐,感叹着说:“隋总今天大手笔啊!”

隋唐也朝他笑了笑:“对江二少来说,应该只是小场面吧?”

“也不是,反正我没见过对自己签约艺人这么好的老板。明年我生日是不是也能吃上米其林大餐啊?”江世珏的眼神中带着试探的笑意。

“江二少想吃米其林,还需要等到生日吗?”隋唐回避过他隐藏在话语之中的问题。

江世珏嘴角一咧,却没想轻易放过他:“倒不是米其林的问题,就是觉得隋总好像对他挺上心的。”

隋唐微笑不语。

正当江世珏还欲说什么的时候,露台上的人都走进来了。隋唐顺势让大家都坐下。

姚星澜坐在长桌靠窗一侧的中间,左边是隋唐,右边是冯越。而江世珏坐在隋唐对面,曹润和廖文泽都在他那一侧。

隋唐定的是最贵的品鉴套餐,还开了一瓶波尔多黑教皇城堡庄园的长相思和一瓶伦巴第博斯克酒庄的霞多丽,都是具有复杂香气和饱满口感的白葡萄酒,风味浓郁且很有层次,是姚星澜喜欢的。

正式用餐前,隋唐先提了一杯。

“我也不多说了,就两句话,祝星澜生日快乐,祝libera即将开启的巡演顺利!”隋唐举起了酒杯,“大家随意,我干了。”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星澜!”

姚星澜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上边有一个蓝色毛线针织口袋,清新的设计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谢谢大家,希望libera之后能顺顺利利。”他简单地回应。

晚餐全程轻松愉快,隋唐是个很健谈的人,几乎什么话题都能聊,而且风趣幽默。加上有廖文泽和曹润这两个话多的在,两个半小时的用餐时间里一直笑语连连。

“还是隋总面子大,澜哥以前都不愿意庆祝生日。”曹润边嚼着鲜美的牛里脊边说,“所以我们就是聚餐,也不说给他过生日。”

隋唐看向姚星澜:“哦?为什么不愿意过?”

姚星澜垂着眼,专心小口咀嚼着。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也没有抬起眼。

等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后,他才淡淡地说:“不喜欢冬天。”

“你还真是……”隋唐不由自主地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但又迅速停住。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其他乐队成员面前,自己和姚星澜说话的语气似乎过于亲昵了。果然,对面的江世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姚星澜一眼。

姚星澜轻轻咳了一声,默默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有这么多朋友给你过生日不好吗?我想过生日都没人给我过。”隋唐转而自嘲起来。

廖文泽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

“是啊,隋总应该有好多朋友吧?”冯越也搭腔。

隋唐放下刀叉,无奈一笑:“怎么不可能?家里回不去,乐队解散了,为数不多能让我生日都愿意和他们一起过的朋友,不是忙着工作事业,就是有老婆小孩,谁有心思来关心我一个孤家寡人。”

“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江世珏慢悠悠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眼神别有意味,“如果我老婆不在身边,我也懒得过生日。生日这种事,除了家人和最亲密的人,跟别人过就没意思。”

姚星澜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隋唐倒是一副听不出话里有话的样子,保持着微笑,贴心地往姚星澜的餐盘里夹了一些烤芦笋进去。

“老江你这人是真不地道,心里成天就惦记着老婆,忘了兄弟!五月那会儿你要死不活的,兄弟几个怎么对你的?”廖文泽的及时开口缓解了姚星澜的紧张。

“就是就是!”曹润一边吃着小土豆一边跟着声讨江世珏,“江哥就是个老婆狗,‘狼心狗肺’的‘狗’!”

餐桌上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就是妻管严、老婆狗,怎么了?”江世珏对此毫不在意,又迅速把话题绕回隋唐身上,“哎,我倒不是说兄弟不重要的意思啊,这不说隋总嘛。隋总就没有想一起过生日的人吗?”

姚星澜的手不动了。他身体里的所有能量都停止了,他不知道隋唐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知道这个答案。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直到隋唐的声音把静止的一切打碎。

“以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以后嘛……还不知道。”隋唐迎上江世珏略带审视的目光,平平稳稳地回答。

一个堪称滴水不漏、毫无破绽的答案。很诚实,无可诟病,没有任何暧昧,却似乎保留着一点希望。

“啊,这样……”江世珏向隋唐举起酒杯,“我倒是很期待将来隋总找到一个一起过生日的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隋唐微笑着和他碰了个杯,沉声说:“我也期待有这么一天。”

酒杯相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姚星澜的内心震颤。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了起来,大拇指的指腹不自然地在食指的第二个指节上磨了两下。片刻,他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骤然停止了动作,把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隋唐用余光捕捉到了这个动作,面上依旧四平八稳、不动声色。

到了上甜点的环节,隋唐请服务生把定好的蛋糕拿来。生日蛋糕是来自酒店自家烘焙坊的经典黄金巧克力太妃百利,点上蜡烛,大家不能免俗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在音调不一致的歌声里,姚星澜闭上眼,双手合十,认真地许愿。

暗沉沉的包厢里,只有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睫毛的阴影温柔妩媚地落在眼下,脸部明晰有力的线条在温暖的光影下变得柔和。他仿佛不再那么料峭到难以接近,反倒像冬日里的炉火一样,暖洋洋的,令人萌生亲近之意。

隋唐移不开自己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或许是那小小的蜡烛的火烧得太热烈,燃光了封闭房间里的空气,让他不由自主地需要深深呼吸。

姚星澜睁开双眼,火光涌入了眼中,变为了闪烁的星辰,流淌着淡淡的幽光。

隋唐无端想到了海涅为舒曼的曲子写的词:“当我凝视你的眼睛,我的痛苦悲伤全部消失;当我亲吻你的芳唇,我的身心狂喜若失。”*

在姚星澜吹灭蜡烛后,隋唐请服务生为他们一起拍了一张合影,他和姚星澜站在中间。又去露台上,他以临江的夜景为背景,给libera拍了一张照片。

隋唐将这两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配文是【libera-star生日快乐!借此机会预祝libera巡演顺利。】

成员们非常自觉地转发祝福,姚星澜也转发了。他微博的风格和他本人平时的性格如出一辙,只有简短的四个字:【谢谢隋总。】

生日晚餐结束后,隋唐表示他会送寿星回去。等江世珏和冯越都等来代驾、上车走后,他才带着姚星澜回到电梯间,重新上楼。

*“看来我们只能各走各的,我并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天知道我已经习惯了孤独,我这一生从未如此落寞……毫无保留地爱我吧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把我拥入怀里告诉我你是真心的,这是我们最后的告别我们很快就要分道扬镳,但今天毫无保留地爱我吧就像世界末日一样”——freddiercury《lovelikethere’snotoorrow》

*当我凝视你的眼睛,我的痛苦悲伤全部消失;当我亲吻你的芳唇,我的身心狂喜若失。”——海因里希·海涅,《诗人之恋·当我凝视你的眼睛wennideeaunseh》

隋唐定的是临江景观的套房,一进房间就能看到临江两岸最华丽的夜景。对岸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通明,五彩的灯光流泻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反射出朦胧的丝绸般的光辉。在这个人欲横流的城市里,无数的悲喜离合都消融在五光十色的景观里。就像那流动的江水,留不下任何经过的痕迹,闪动的灯光的倒影没有移动过位置,但这一秒经过此处的水滴却与下一秒的不同。个体的情感也好、故事也罢,都如同江里不起眼的一滴水,转瞬即逝,无关紧要。

“今天天气很好,看得清楚夜景。”隋唐揽住姚星澜的腰,声音低沉得好像江里的流水,“进去看看你的礼物?”

姚星澜跟着隋唐走进房间,卧房里有一个带镜梳妆台,上头摆着一大束浅蓝色的大飞燕,一个伯爵的首饰盒、一个很大的来自酒店烘焙坊的盒子,一个某国内小众设计师品牌的袋子和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手提箱。

“我其实不太了解你的爱好,所以凭感觉随意买了一些。”隋唐笑了笑,温声说,“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梳妆镜前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有些不真实,姚星澜站在一旁,低声说:“其实你不用……”

“来看看吧?”话被隋唐打断了。

他拆开伯爵珠宝盒,从里面拿出一条白金的项链,轮形的吊坠上镶嵌着两列透明无暇的钻石,是最具代表性的款式possession系列,又名时来运转。

“时来运转,取个好的寓意。”

隋唐把姚星澜拉到镜子前,让他坐下,从身后替他戴上。

高大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右手轻轻从他的喉结抚摸到侧颈,手背上狮子的眼睛和男人深邃的眼睛一起透过镜子盯着他们的猎物。

“很适合你。”隋唐自己下了结论,“戴着吧。”

姚星澜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表示,安安静静地在镜中与他对视。

隋唐没指望他回应什么,伸手指了一下烘焙坊的盒子:“买蛋糕的时候顺手买的巧克力,吃点甜的会对心情好。”

然后他又拿起那个小众设计师品牌的袋子,塞到姚星澜的手里,俯下身耳语:“进去洗澡,把这个换上。”

姚星澜默不作声,拎上袋子往盥洗室里走去。

隋唐走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夜景。

城市为身在其中的人构建出虚无缥缈的华丽的幻境,似乎这里的繁华能提供人们一切欲望的能量。可他却觉得不真实,这种空洞令他成为钢筋世界里的困兽,他的精神像是被禁锢的力量,丝毫无法在浅薄的表象里得到满足。

男男女女之间混沌的关系和找不到灵魂交点的本能联结,成了度过夜晚的一种最简单的方式,他甚至不愿消耗自己的一丁点情绪。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眼色沉了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姚星澜出来的时候,隋唐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高大的身躯包裹在合身的淡灰色西装中显得格外英挺。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任何建议,即便有也不重要。”隋唐的声音难得听上去有些冷淡。

他听到脚步声,侧首看向站在卧房门口的姚星澜。

男人身上穿着品牌“游园惊梦”系列的走秀款,是一件薄纱质地的透视中式旗袍,只有衣领和肩膀上的镶边是黑色的绸缎,和他的发色一样黑。裙身上有蕾丝花纹,上面叠着白色的立体花朵和用银色的亮片勾出的枝叶,朦胧且华丽。黑色透纱旗袍包裹着他白皙的身躯,盖住了带着银色乳链的乳头。

视线被黑色的桌子挡住,隋唐看不见他的下半身,但眼神已经和浑身上下的神经一样被拖入亦真亦幻的良辰美景之中。

他已经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了,姚星澜只是略有些羞怯地垂下了眼,就把他身体里的火彻底点燃。这种半遮半掩的样子比完全的赤裸更能勾起人罪恶的欲念,他觉得这才是姚星澜应该有的样子,剥开冷硬内敛的躯壳,里头是摄人心魄的诱惑。

“不说了,我还有事。”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匆匆挂掉电话,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

“过来。”他总是习惯于发出简短的命令。

姚星澜有些拘束地看了眼窗外,似乎反复确认着在这个高度,无人能够窥见自己正在取悦着男人的身体。

当黑纱下的身体完全展露在隋唐的眼前时,他忍不住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扔到了卧房的大床上,然后倾身而下,直接咬住了黑色立领上方裸露的脖子。

舌钉刮过姚星澜的喉结,让他的身体迅速开始颤栗起来。他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今晚的性爱会是推翻他此前一切体验的极度癫狂,会是隋唐具有攻击性的暴虐,会令他在灭顶快感中痛苦地啜泣。

一双手揉着他的皮肤,揉得非常用力,快要把脆弱的薄纱都撕烂。略微粗糙的纱织摩擦着他的皮肤,他的身体很快就红了一片。

身体上方的男人脱掉了西装外套,单手拉开领带,解了三颗扣子,俯身开始舔包裹在黑纱里的身体。他非常认真仔细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寸皮肤,从脖子到肩膀,从锁骨到乳头,从胸口到小腹,从大腿到脚踝,嘴唇、舌尖和牙齿并用,隔着那层黑纱在削瘦苍白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个形状不一的痕迹。沐浴露的芳香融入了皮肤的味道里,他完全沉浸在姚星澜身上的肉欲气息里。

姚星澜闭着眼,仰着脖子,双手抚摸着在他身上移动的寸头,身体已经湿了。

当男人隔着黑纱旗袍去舔他小腹下方的皮肉,他的双腿甚至忍不住夹住了那颗脑袋。大腿内侧不断摩挲着短硬的头发,下身的阵阵痒意令他的性器很快抬头,前端抵在男人的下巴上。

隋唐投入地舔了一会儿,才略微抬起身,摸着他的侧脸和下巴,嗓音里都是喑哑的欲望:“今天玩点让你舒服的……”

没等姚星澜作反应,他径自下床,打开那个手提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情趣道具。姚星澜只是瞥了一眼,就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他被隋唐戴上了黑色皮革制成的手环、腿环和脚环,双手通过皮环上的锁扣和在大腿根部往下的腿环被扣在一起,双腿呈字状打开,仰躺在床上。带着乳钉链条的乳头又被横着夹上了乳夹,他能感觉到乳夹挤压着乳头里的金属横杠。一开始是酸痛的,慢慢的,舒爽的感觉就如同涟漪一般以乳头为中心,在胸部扩散开来。

乳头落在了男人的手里,被拨弄摁压着,三重效果叠加下快感和痛感一下子同时爆发了出来。他眉头微微蹙起,轻轻闷哼了两声,忍不住扭动身体去逃避这种酸爽的感觉。

“舒服吗?”隋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毫不留情地玩弄着他的乳头。

他依然不作声,只是开始发出颤抖的呼吸声。

隋唐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意思极了,明明那么倔强别扭的性格,上了床却会如此乖顺地配合。

“不说话?”他懒洋洋地笑了起来,“行,不说话我就不会停了。一会儿受不了了,自己求我。”

手指抹上少量润滑液,掀开旗袍下摆,把丁字裤的带子扯到一边,毫无阻碍地探入隐秘的小洞里。隋唐这次一点都没有客气,手指直接插入后就开始在里头快速上下按压颤动。从一根手指加到三根手指,像在游戏里点击鼠标那样飞速动作,粗糙的指腹不断刺激着内壁深处,又抠又摁地专门挤压最敏感的地方。

“啊啊,啊!啊……”姚星澜的声音瞬间压不住了,变了调子地从口中往外窜。

快感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下体内里发狠似地抖动的手指似乎比男人的阴茎还要凶狠,如同摁压他体内的开关一样,逼得他整个下半身都高高抬起。他像一尾被从水里捞起的鱼,在粗糙干涸的地面上疯狂跳动着。但他的手腕和大腿根被固定在了一起,双腿被折叠着无法伸张,手也动弹不得,只能不断抬起自己的屁股,反弓起腰背,试图躲避如钻机一般在他体内深挖的手指。

衣服里的乳链到处乱晃,乳夹也随着胸部上挺的动作给他更大的刺激感。

他难以想象,隋唐仅仅用手指就能让自己爽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娴熟的手法、刁钻的角度和令人难以抵抗的力道直接逼着他达到了高潮。大腿和腹部强烈地抽搐着,腰部高高拱起形成了桥状,双腿大张着支在床面上,没几分钟,姚星澜已经受不住地不停扭动身体,手腕和大腿环带边的皮肤因为激烈的动作拉扯而发红。

而隋唐还规规整整穿着衣服,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被情潮折磨得身体失控,并且怀有恶意地继续加速这种失控。他的屁股抬起又放下,而男人的手指始终冷酷地插在里面,像上了发动机一样以更快的速率刺激敏感的穴肉。

左手手心带刺的舌头纹身拍打在会阴处,发出阵阵声响,右手扣着半边不停扭动的屁股,隋唐用手指把姚星澜一次次送上高潮。看着眼前的身体抽搐到全身的肌肉都绷出清晰优美的线条,断断续续的高亢的叫声回荡在耳边,他硬得下身西裤鼓出一大包。

“你这屁股,好敏感……”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沉声说。

回应他的只有姚星澜难耐的叫声,和黑纱下连绵起伏的色情的身体。

隋唐总算抽出手指,让姚星澜得以喘息。

他仰躺在床上,身体像波浪一般以轻微的幅度涌动着,脸上细细密密出了一层薄汗,眼睛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汽。

“还行吗?”隋唐抚摸着他张开的大腿,然后在大腿内侧落下好几个吻痕。

姚星澜依旧没有回答,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闭着眼慢慢平复自己的气息。口中的喘息变成了鼻腔中呼出的热气,他从高潮的余韵中渐渐清醒过来。然而隋唐在他大腿上的亲吻令他下身发痒,心里也发痒。

“让你在床上说出句话来可真难。”隋唐抬起身,脸上带着戏谑的笑,“一声不吭的,喊起来倒是挺好听。”

姚星澜没什么表情,偏过头去也没有理睬他。

隋唐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挺贱的,越是被这个人冷脸相待,就越是来劲。他不得不承认,姚星澜只有在情欲中才会露出的那种任人摆布的样子和脆弱、难耐、痛苦的表情令他有些着迷。他在性交时喜欢支配,他强势地控制着性爱对象的舒爽、疼痛、叫床声和高潮。但从最早的那次一夜情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性欲容易被姚星澜牵扯,这让他兴奋不已。他很久没有在性爱中遇到过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了,几乎不需要说话,仅凭几个眼神和表情就能让他亢奋到失控。

越是被甩脸,他就越想把姚星澜逼到不得不开口求自己。他很好奇,如果这个男人彻底失控,本能的反应会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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