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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条路

 

柔和女声从身后传来,身着骑装的飒爽护卫推开雅间房门,迎进来一位斗篷遮面的女子。

行羽在他们身后露出尴尬的笑:“王爷,我正好在路上遇见江护卫,就顺便把江姑娘请过来了。”

总算有一件事顺利,萧挽棠的心落定,摆摆手让行羽出去守着门。

刚睡醒不久的脑袋还是昏沉的,萧挽棠抬手倒茶灌下一杯,才想起来给江清月斟茶。

“五姑娘请坐。”

她的女护卫一脸冷漠的匆匆行了礼,就抱着剑木雕一样站在门口。

“还请王爷勿要见怪,阿影她自小陪着我长大,脾气古怪些,”江清月掀起斗篷行了个标准的福礼,“江家江清月见过曦王爷。”

可她看向自己主子目光却是饱含深情的……萧挽棠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江清月信中所写的“各取所需”是什么意思。

“婚期是陛下定的,本王也没想到如此仓促,这才约江姑娘见面详谈。”

“无妨,王爷请讲。”

“本王娶了你后会以礼相待,绝不碰你,”萧挽棠索性开门见山的亮明诚意:“本王需要一个称职的王妃堵住悠悠众口,出了曦王府你我演好恩爱夫妻,回府后由你统管王府内务,做什么本王不会过问,本王做什么……”

“我也绝不干涉,”江清月的眼眸亮了起来,再次起身深深行礼:“多谢王爷。”

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信上交流不过寥寥数语,见面便可这么快成交,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萧挽棠手腕一痛想起前夜的梦魇,心又沉了下来。

“有一件事,本王得和江姑娘先说清楚,本王的……”萧挽棠停顿着编了个理由:“旧疾复发,本王成亲后便会辞官回封地扬州将养身子,所以江姑娘以后要见亲人,可能不太方便了。”

“若是江姑娘有所为难,这桩婚事立刻作罢,”萧挽棠补上一句:“陛下那边本王去说,定不会把退婚过错推到太师府头上。”

“不不不!这是好事啊!”江清月觉得这位曦王爷真是越看越顺眼,简直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她激动的险些失态,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平复下来言道:

“扬州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我没什么不愿的,若是想念亲人,我可以带着阿影一路游山玩水回京,路上耽搁点时日也无妨。”

“那一言为定,”萧挽棠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好!”江清月举杯与他相碰,雀跃笑着去看门口的阿影。

“江姑娘匆忙赶来还没用早饭吧,本王正好也没吃饱,”了却一桩心事,萧挽棠总算能安心少许,他扬声叫候在外面的小二进来,笑着对江清月介绍道:

“和祥楼五花馅饼做的最好,肥而不腻,还有五谷粥、牛乳糕、甜酒丸子、冰糖燕窝和趁炸出来的糖糕,姑娘都尝尝?”

“都说曦王爷好美食,百闻不如一见,这和祥楼本是我选的地方,王爷竟如数家珍,”他在外人面前隐去自己姓氏,江清月不免多看他一眼,心情不错的同他玩笑道:“那我就沾王爷的光,一同尝尝了。”

今日就接这一桌客人,还是熟客贵客,和祥楼的上菜速度快极了,不多时掌柜的便领着伙计端菜上来,萧挽棠耳力好,听出他身后楼梯上来的人数不对。

阿影也按住了剑柄,待上菜的伙计下去后,一行人走到雅间门前站定,萧挽棠认出了为首的人——跟在薛福身后的那个小太监。

“奴才小辉子,给曦王爷请安。”

萧挽棠沉着脸部发一言,小辉子得了师傅叮嘱,礼数做足后也不等曦王爷开口自己就站起来了,他招招手,从后面人的手上接过漆木托盘双手捧着。

“王爷,陛下口谕,”见他坐着纹丝不动,小辉子维持着笑脸重复一遍:“王爷,您得接旨啊。”

接他的狗屁口谕!萧挽棠此时一听见“陛下”两字就火冒三丈,他环顾了一圈雅间的人,还是忍了这口气半跪下去。

“听说皇兄在和祥楼用早饭,一定又点了五花馅饼,桑忘忧能解油腻,朕特意叫人送来给皇兄细品。”

江清月在心中感慨一句陛下宠爱,余光里却看到一直和颜悦色的曦王爷,在听完这句话后立时攥紧了拳头。

“东西送到了,快滚,”他把萧修瑾的语气都学了九分,萧挽棠几乎能看见萧修瑾说这话时凝视着自己,唇角勾起笑意的模样。

“皇兄以后对着那位江姑娘,还硬的起来么?”前夜混乱间萧修瑾说过的话又响在耳侧,萧挽棠默念着还有姑娘在场,拼命按下胸中杀意。

传旨太监很快退了出去,江清月见他握着酒壶的手越收越紧,走过去从他手中拿出酒壶,秀丽双眸眨了眨,柔声说道:

“我听说这桑忘忧是宫中珍藏,统共就一坛,王爷若不喜欢便给我吧,御赐之物若不小心打碎了,不知要惹出多少祸事。”

“好,”萧挽棠咽下这口气,缓缓松开了手:“那便转赠给江姑娘。”

御膳房送来的早膳琳琅满目摆满了圆桌,萧修瑾没让薛福布菜,自己挽起袖子夹了一块还热乎着的糖糕送进口中。

“没有现炸出来的酥软,却也多了弹性,皇兄爱吃的东西总不会错的,”萧修瑾吃完了整块糖糕,端起玉碗喝了口五谷粥,赞着这个也不错,转头看向薛福问道:

“朕的三皇兄做事向来谋而后动,这次江清月尚未真正同意他就急着来向朕求赐婚,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智者千虑总有一失,这个……奴才不清楚。”

“装糊涂没事儿,把舌头管住就行,”萧修瑾瞥了薛福一眼,想起他床上哭的双目通红的模样下腹一紧,“朕那一下把他亲急了,他急于找个借口避开朕呢。”

这才两日,他就已经等不及了……萧修瑾喃喃道:“皇兄此时在想什么呢?”

薛福惊出一身冷汗,正思索着怎么答时,萧修瑾已经笑着自问自答:“他原本乱的很,朕的桑忘忧一送去,他就只剩下杀朕这一个念头了。”

“不过无妨,待他冷静下来就会想清楚他杀不了朕,只会选择成亲后远离京城这一条路。”

经由内务府操办的婚礼隆重非常,整个曦王爷修葺一新张灯结彩,萧挽棠一早便被行羽拽出被窝,换上婚服后听着老王叔乐呵呵的重复一点都错不得的流程。

皇家娶亲比平民繁琐,但也有颠轿跨火盆这些小习俗,行羽心细,见江清月身子柔弱,早早叫人打了个只能放几块炭的火盆,还惹得许多人笑王爷偏心。

老王叔暂代长辈执礼,拜堂后在萧挽棠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被拉去喝酒,赵莼偷偷凑到他耳边对他说道:“王爷,今儿个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好歹也乐一乐啊。”

萧挽棠于是扯起嘴角笑,他虽敬佩江清月的才气,但并对她并无爱慕之情,她只是目前唯一合适的人选,且双方互惠互利,把这场大婚当做一桩交易一拍即合。

经过紫寰殿的那一夜,萧挽棠也很难爱上他人了,萧修瑾的话像在他心头种下片阴云,他这几日脑子乱的很,夜夜都做噩梦,梦见母妃在紫寰殿看着他受苦看着他哭,梦见发现这才是一场梦,他还困在紫寰殿没有出来。

方才薛福来送贺礼时,他也险些没有控制住脾气。

礼部侍郎刚因参奏曦王爷乘御辇和婚事铺张僭越,被陛下当朝罢了官,陛下事事偏宠曦王爷,到场大臣都不怎么敢灌新郎官酒了。

萧挽棠自己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行羽被几个将士拉走喝酒了,他自己找了个面熟的家丁扶他回房。

新婚头一日总要和新娘做个样子,萧挽棠已经提前和江清月说好了,头一夜在自己房里打地铺睡。

萧挽棠架在家丁身上回了瑶光居,路上睁着朦胧醉眼,去够树上缠的红绸,

月上柳梢……江清月近人,好名字,萧挽棠的思绪信马由缰,他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醉了,都怪赵莼让自己喝了几杯军营烈酒。

他走到院里的水缸前,掬了一抔水浇在脸上稍稍清醒,站在院里散了散酒气,才推开正殿的门往卧房走去。

屋里同样悬挂红绸,入目皆是喜庆的红,卧房里没点其他的灯,唯有一对儿臂长的龙凤花烛橘光摇曳,萧挽棠走了几步,看见端坐在床边蒙着盖头的人。

若是萧挽棠没醉的那么厉害,或是屋里的灯再亮些,他很容易就会发现那只是红衣,没有新娘吉服的精致绣纹,那双交叠放在膝上的手手掌宽厚指节分明,也不该是双女子的手。

“阿影呢?叫她来揭吧。”

萧挽棠环顾一圈没看见“她”那个形影不离的护卫,“江清月”不出声,他又头疼欲裂着急睡觉,便拿了喜秤去挑开盖头,一边挑一边喃喃念着:“你是不是坐着睡……”

鲜红丝盖被喜秤挑落,露出一张频频出现在他噩梦里的笑脸。

萧挽棠后退一步跌坐在地,酒意瞬间被吓飞了大半。

他平日里爱穿沉闷颜色,其实红衣才最衬得起他这张脸,萧修瑾欣赏了一会儿他见到鬼似的表情,才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笑着说道:

“朕想送皇兄一个惊喜,不想却吓到皇兄了。”

“陛下说过君无戏言,”萧挽棠自己撑着地起来,葡萄眼里墨色眼珠滴溜溜转,已经看向了角落搁在架上的剑。

“皇兄想娶江姑娘,朕许你娶她进门了,玉碟上过大礼行过,还差合卺酒和洞房,”金制酒杯小巧玲珑,萧修瑾斟满两杯,笑意盈盈的说道:“朕同皇兄补上。”

“萧慎你疯了?”萧挽棠对上那双凤目突然明白过来:“你没打算放过我。”

“皇兄的滋味太过美好,尝过一次便难以忘怀,”萧修瑾上挑语调里勾出暧昧色气,他在桌边坐了下来,打开了桌上明黄色的锦盒。

萧挽棠脸颊霎时浮起飞红。

这是薛福送来的贺礼中的盒子,明黄色是帝王专用,萧挽棠当时根本懒得打开,现下瞥见盒子里的合婚庚帖,当即拧紧了眉。

他走过去抢出庚帖草草看了一眼,上面江清月的名字变成了萧修瑾的,诸如“百世芝兰”的吉祥话都变得讽刺,萧挽棠怒极反笑:

“江清月呢?这是曦王府,你孤身前来,不怕我与你鱼死网破?”

“送回她院里休息了,”灯下看美人,萧修瑾细细端详着他明艳五官,双目越发深沉:“倘若皇兄欢迎朕来,自然无需那么多人。”

“王爷,”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行羽敲了敲门道:“禁军围了曦王府!”

萧挽棠紧走几步拿起剑,拔剑抵上了萧修瑾的脖颈。

锋锐剑气划过花烛削掉了一簇烛光,卧房只剩一道昏暗烛火。

“皇兄上次说气话不要紧,好好想想杀了朕以后,曦王府担的起弑君之罪吗?”

剑身寒光映照出他镇定自若的脸,萧修瑾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怀念:“父皇恩典,皇兄十四岁随军出征屡立战功,十五岁开府建衙,一晃也八年了。曦王府的亲兵都随皇兄上过战场,这里许多老人,还是当年穆贵太妃送来照顾皇兄的,皇兄是最念旧情之人,不会不顾他们死活的。”

“还想成亲之后称病辞朝,”萧修瑾从袖子里拿出他写好未交的辞呈甩到桌上,话里是明晃晃的威胁:“皇兄走的掉吗?”

“萧修瑾你欺人太甚!”萧挽棠双目赤红,收了剑攥住他的衣领才压住声音:“宣王只是被贬离京,我杀了你,明日还可以迎他继位。”

“那今夜呢?”他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萧修瑾实在很难认真去听他说话,停顿片刻才说道:“若是天罗地网,死再多鱼也冲不破的。”

窗外响起行羽催促的声音:“王爷……”

“陛下今夜过来……祝贺,”萧挽棠缓缓松开他的衣领,声音有些艰涩:“无妨,行羽你下去吧。”

“皇兄是聪明人,”萧修瑾拉住他的手将他冰凉指尖拢在手心,见他只是僵了一瞬没有反抗,唇角笑意更深:“春宵苦短,朕陪皇兄饮过这杯合卺酒。”

萧挽棠瞪着他不说话,萧修瑾递出酒杯的手僵在空中,他看他一眼,抬高了声音对窗外道:“柳钦,去叫陈安城进来。”

禁军统领陈安城!萧挽棠抬手去接,他却忽然收回了手。

“朕忘了,皇兄的手还没好全,”萧修瑾低头看了看他腕上细布,摊开他的右手手掌把酒杯放上去。

然后屈肘抬起手臂,做出要和他喝交杯的姿态。

玲珑酒杯被萧挽棠捏的变形,他沉默片刻,还是抬起手挽过萧修瑾的臂弯,和他喝下这杯合卺酒。

他眼中怒火喷薄欲出,喝完后把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萧修瑾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凑近了他,手指轻佻的勾过他腰带,柔声道:“吉服繁复,皇兄自己脱吧。”

萧挽棠低下头咬着下唇,单手解开了外袍暗扣,一点点抽出腰带。

“朕是不怕等的,不过今日皇兄大婚,六部重臣几乎全数到齐,”萧修瑾在他眉心亲了一口才继续道:“若酒席散场他们看见王府外的禁军,不知会作何猜想?”

萧挽棠抽出被他握在手里的伤手,忍着腕上痛楚两只手握上衣襟,“嘶啦”一声直接扯开层叠衣裳脱掉,怒火撩过的嗓子是压抑至极的嘶哑:“够快了吗?”

他锁骨上的牙印已经转为青紫烙痕,没有消散的暗红吻痕和青淤掐痕交叠在玉雪肌肤上格外明显,这于萧挽棠来说是平生所受最大的屈辱,十日里他沐浴都是闭着眼睛草草了事。

萧修瑾细细欣赏一番,搂住了他的腰。

纤细腰肢入手温润,萧修瑾摩挲过他侧腰上的肌肤,目光转向桌上敞开的明黄锦盒,拿起里面的一个黑檀木方块,拨开盖子径直将闪着寒光的铁尖印上他的侧腰。

“嘶……”萧挽棠疼得呼出凉气,他按住被刺出鲜血淋漓的腰,模糊摸到两个字的凸出形状。

重罪流放的犯人才会在面上黥字……萧挽棠攥紧他的衣袖,声音都气的发抖:“萧修瑾!你直接杀了我吧。”

“朕怎么舍得杀皇兄呢?”

萧修瑾搂紧了他从他背后往下看,他腰上刚刺的“萧慎”二字凸出血痕,朱红墨汁混着殷红血珠从那里流下,没入雪白绸裤的裤边里。

“朕想在此处再留一个,”萧修瑾隔着绸裤抚摸他的胯骨上沿,语气温柔的不像在诉说残忍之事:“前面还是由皇兄亲自来吧,朕下手没什么分寸,伤着皇兄就不好了。”

日后可以去找名医去掉这些,眼下……萧挽棠的思绪纷乱,推演战局灵活无比的脑子遇到这种事就如生了锈一般,曦王府这么多人,除了妥协,他想不出其他办法保全他们。

他从萧修瑾怀里出来,接过那个木方,松开绸裤露出萧修瑾指的腰下胯骨边沿,狠了狠心按了上去。

“真是好看,”萧修瑾对着字痕轻轻吹了口凉气,拿出手帕擦过那处渗出的血珠,抬眸提醒他道:“精铁刺上涂了御墨朱砂,皇兄看都不看啊。”

朱砂!萧挽棠眼皮一跳,他批阅奏折用的朱砂红墨,经久不腐遇水不化,那这四个字……

“去不掉的,待这里落了痂痊愈了,朕的名字会更鲜艳,”萧修瑾凤眸微眯揶揄道:“皇兄想想看,不论江清月还是其他人,圆房时脱了衣裳看到这个,一定会被吓走吧。”

“是害怕还是冷啊,皇兄抖的好厉害,”萧修瑾面对他时又换了真诚笑脸,圈住他的腰把他往床边带。

萧挽棠沉默着没做多余反抗,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竟如此羞辱他,过了今夜禁军撤走,大不了他剜掉这两块肉远离京城……

萧修瑾手指下移将他的褶子裤褪到脚边,和鞋袜一起脱下来丢到地上,抬头看见他呆滞的目光笑道:“皇兄又在走神,朕猜一猜,是在想忍过今夜再做打算吗?”

身后撒过帐的绛色被褥摸上去柔滑舒适,萧挽棠的手指僵住,一点点缩回手心紧握成拳,他看向萧修瑾,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惊讶。

“皇兄,朕远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父皇爱重你,你这些年都过得顺风顺水,”萧修瑾手指点上他左胸砰砰跳动的位置,继续说道:“所以这里格外的软,太好懂了。”

萧挽棠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止今夜,他一日不放手,曦王府的人就一日攥在他手里。

他从前对他的偏宠时常让萧挽棠忘记:他是夺嫡之争的胜者,对宣王和渊王的狠厉手段,光是展露给外界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让他人胆寒。

萧挽棠被萧修瑾半抱着平躺在床上,他看着萧修瑾那抹肖似父皇的薄唇,心里升起绝望的背德耻辱感。

“朕从前没有告诉皇兄,父皇给你留了遗诏,”萧修瑾抚摸着他苍白的脸颊,在他下唇咬了一口才继续道:“是和传位诏书一起交给朕的,他让朕善待皇兄,无论皇兄以后有何大错,最重惩罚不过幽居扬州。”

“父皇是爱极了穆贵太妃,他要朕把他的衣冠送进帝陵,尸身则葬在妃陵,和穆贵太妃死亦同穴。”

他的话里有几不可见的酸楚,萧挽棠听出来了,却只觉得好笑。

这时候提起父皇,更是在提醒他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实,萧挽棠抬手朝他脸上挥去:“那你还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遗诏朕都亲手烧了,还在意这些?”萧修瑾握住他的手嗤笑一声,似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萧挽棠听见玉瓶碰撞的清脆声响,那夜的噩梦又涌现眼前,他支着手肘从床上爬起,一转身看到那个熟悉的木匣。

“难得皇兄如此配合,这个也自己来好了,”萧修瑾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别过头,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上回只试了两个,还有很多呢。”

他脸色青白交加是明显的难堪,萧修瑾恶劣的咬住了他耳垂提醒他:“都到这一步了,皇兄若不忍到最后,岂不是前功尽弃?”

良久,萧挽棠才开口问他:“用哪个?”

“朕记不清了,皇兄挑中哪个便是哪个,”萧修瑾不愿错过这张脸上任何一处细微表情,把他扳过来正对着自己,伸手放下床幔。

夜明珠的莹光下刚好能看清是新换的鸳鸯戏水床幔,卧房里的布置都是按照新婚之夜的喜庆吉祥来的,他却要在自己的大喜之日,被自己的亲弟压在身下受尽屈辱。

萧挽棠咬紧下唇,殷红血丝滑过苍白唇瓣,染上一抹绮丽艳色。

他是过目不忘之人,怎么可能记不清楚?不告诉他,是想让他更难堪罢了。

萧挽棠知道他的意图,可心里仍旧不受控制的升起恐惧与羞耻。

匣子里一眼扫过去便看到了二十多种药,萧挽棠闭着眼拿了一瓶,拔出瓶塞是扑鼻甜香,浓郁的甜甚至有些刺鼻。

“皇兄运气不错,这个服下即可。”

萧挽棠看了眼萧修瑾不怀好意的笑,不信他所说的“运气不错。”

但已是这种境地,束手束脚也无意义,萧挽棠索性不再多想了,半抬起头一饮而尽。

冰凉甜浆瞬间糊住嗓子,流经之处烧起滚烫欲火,萧挽棠捂住喉咙,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但这回……比在紫寰殿时发作的更快,药力也更汹涌。

“方才忘记告诉皇兄了,献春露再贞烈之人喝下一口,也会很快变成摇尾乞怜的荡妇,”萧修瑾看到他仇视的目光,笑着俯身道:“这可是皇兄自己选的。”

“你……!”

热……像在盛暑天气沉进火山里,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饥渴,萧挽棠用最后的力气往床里缩,眼前蒙上了一层绯红的雾,他的面容都看不真切了,却出现了他冒着凉气的幻觉。

萧修瑾在这时伸手到他眼前,他很快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脸颊贴上他的手背蹭了蹭。

这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蹭上的凉意让浑身烧灼感格外明显,萧挽棠抬起头盯着他的喉结,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萧修瑾耐心等着,直到赤裸着身子的美人儿主动扑进了他怀里,被折断腕骨还未好全的左手胡乱摸着他的胸膛,哆哆嗦嗦扯开衣襟,把脸埋了进去。

柔软唇瓣无意间蹭过胸前的敏感红粒,他的呼吸间都带着灼热,撩的萧修瑾小腹一紧,龙根兴奋的挺立起来。

萧修瑾箍住他的腰让他趴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摸过血丝流经的股沟,从翕动穴口带出一手的黏腻银丝。

“皇兄好骚啊,”可惜不是意识清醒时对他这般讨好,萧修瑾“啧”了一声,手指顺着湿液滑入穴口。

“唔嗯……”

他颤抖着轻轻挣扎,箍在腰上的手却不容他后退一步,幽紧甬道难耐的蠕动起来,迎合着手指戳进更深处。

穴肉吸吮着手指的感觉太过诱人,萧修瑾又加了两根手指进去,层叠软肉害羞似的挤着侵入异物,前面勃起的肉茎战栗着,丝丝缕缕的淫液浸湿了萧修瑾身上红衣。

萧修瑾自然察觉到了,眸中暗色更深,他低头看了眼他的潮红面颊,将两瓣粉唇吃进嘴里。

“滋滋”水声响起,气息交融间怀中人几乎软成一滩水,双手蛇一样缠上萧修瑾的后背搂抱,主动张开齿关让大舌进来,仰头吞咽着萧修瑾的哺来的涎液。

“皇兄给朕宽衣可好?”萧修瑾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埋在穴里的手指粗鲁的抠挖着软肉扩张穴壁,一点点的往花心戳弄。

萧挽棠迷茫的睁着眼,水雾蒙蒙的葡萄眼正对上萧修瑾野兽一样凶戾的凤目,他长而浓密的眼睫抖了抖,听话的去脱他的上衣。

这个吻吻到深处愈发暴戾,萧挽棠意识迷离间觉得他想就这样把自己整个儿拆吃入腹,后穴被手指搅的淫水泛滥,甬道深处却越来越空虚。

他难受的“呜呜”哭了出来,手抖的捏不住薄薄衣襟。

萧修瑾这才放过他被亲的微肿的唇瓣,吻上潮红脸颊舔干净他的泪痕,作怪的手指却不肯停,而是模仿着龙根进出缓缓抽插,每一下都带的春潮迭起。

搂住他腰的手松开,转而握住了他的肉茎揉捏。

他撸动柱身的动作并不温柔,萧挽棠呻吟出声:“哈啊……不……”

“皇兄又忘了,朕不喜欢这个字。”

手指退出湿热穴口时小穴挽留似的“啵”了一声,萧修瑾脱掉堆在手腕处的上衣,用寸丝寸金的衣裳擦干净手,拉过那个匣子。

他怕的直往后缩,又被萧修瑾紧握住要害处的警告吓得不敢再动,萧修瑾满意一笑,从匣子角落拿出一根绸布包着的、只有筷子四一粗的长长细管。

软玉做成的镂空细管顶端用一颗珍珠封住,珍珠上缀着极小的银制铃铛,正随着萧修瑾的晃动清脆作响。

“皇兄别乱动,插歪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萧修瑾揉了揉他的发顶以做安抚,握着他肉茎的手上移,掰开肉冠前端的扁平缝隙。

然后将那根细管,塞进了极窄的小孔里。

他咬牙忍着窄道被塞满堵住的痛胀,真的没敢动一下。

“乖,好了。”

莹润珍珠跟着肉茎不安抖动,那颗铃铛沾着湿亮浊液,“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肉茎被堵住的不适让他很快哭的泣不成声,萧修瑾欣赏了一会儿梨花带雨的美景,胸中欲火却烧的更旺了。

萧修瑾把他推到床里的锦被上,十几条锦被叠起来的高度正好能让他靠住坐着,萧修瑾拿过那盒软膏打开湿润过硬挺龙根,精壮身躯压上,抵着他的后庭插了进去。

他的后穴早就被玩的又湿又软,萧修瑾却只进了个头就停在穴口打着圈撩拨,穴壁软肉难耐的蠕动着吞下肉冠,甬道深处吐出更多欲求不满的淫水。

萧修瑾圈住了他扭动的腰肢不让他自己吞吃龙根,吻了一口他胯骨处还在流血的红痕,坏笑道:“皇兄该说些什么?”

“六……六弟……进来……呜呜……”

终于逼出想听到的称呼,萧修瑾挺了挺腰轻咬着他的乳粒揪起,仍不罢休的继续折磨他:“说清楚些。”

“难受……呜呜……六弟肏进来……啊!”

龙根顺畅的挤开层叠软肉一入到底,瞬间被撑满的充实爽的他绷紧了脚趾,渴了许久的软肉紧紧贴着龙根绞住,贪婪的吸吮着柱身。

“皇兄这张嘴要诚实多了,”萧修瑾笑了笑,手绕过他膝弯抬起他整条腿,一个深顶将他深深贯穿,狠狠肏弄起来。

“嗯啊……轻……轻点……啊……”

呻吟声被他的凶猛顶弄撞的支离破碎,他全身都脱力发软,靠在锦被上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汗湿了的乌发散乱,衬得这张艳极了的脸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每每被撞到花心最敏感处幼嫩穴壁都痉挛不止,硬烫粗长的龙根却还要抵住那里研磨,一波波涌来的快感将他顶上云端,又被堵住肉茎的细管拉回现实。

得不到释放的美人儿急的“呜呜”直哭,囊袋拍击着腿心发出“啪啪”声响,龙根撑开湿滑红艳的软肉搅出淫靡水声,钳着腰的大手收紧,在那里留下新的青紫掐痕。

“呃啊……求……求你……慢点……哈……”

他很快受不住这愈发加重的力道哀哀戚戚求饶,萧修瑾把他的腿架到肩上更贴近他,又叼住他的唇瓣含吃起来。

喉间溢出的细碎呜咽声愈发弱了下去,不断落下的泪珠流进两人贴合的嘴里,大舌尝到苦咸,更加兴奋的舔蹭过他口中敏感腔壁。

上下两张嘴同时被填满的刺激逼出更多泪水,涨红了的肉茎颤巍巍挺立着,顶端铃铛响个不停。

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受到惊吓的肉壁下意识缩紧,萧修瑾差点被他绞的泄了,惩罚似的咬在他下唇上。

“陛下,”外间传来薛福的声音,他停在门口躬身道:“太后娘娘急召。”

“不去。”

微弱夜明珠的光将两人交叠身影印在床帐上,陛下这句话是咬着什么的含糊不清,帐幔里还有压抑到极致的哭声,薛福眼观鼻鼻观心,把头低的更低回话:

“太后娘娘的传旨太监是……直接来的曦王府。”

萧修瑾挺腰又顶上他的敏感处,他终于忍不住吟叫出声:

“呜啊……”

曦王爷征战沙场性情爽朗之人,如今被逼出这种媚叫……薛福一个太监都听的面红耳赤,他心里刚升起惋惜,就听见陛下冷然嗓音:

“你是谁的奴才?”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薛福“砰”的一声跪下来,磕了个响头忙不迭道:“奴才这就去回话。”

“你就说朕……喔……”外人的存在让他一直紧张的收缩着甬道,萧修瑾凑近他耳朵低声道:“皇兄放松些。”

“明日休朝,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朕和皇兄喝多了酒,头疼不适。”

薛福得了吩咐关门出去,经过轩窗时又听见里面肉体相撞的激烈声响,他的手伸了又伸,还是没敢关严那扇留了细缝的窗。

“出去了,皇兄别怕,”萧修瑾嘴上安慰着他,手上依旧按着他的腰不让他挣扎,下身凶猛抽送间,艳红软肉被龙根带出又送了进去,马眼泄出的几滴浊液混着淫水黏连在穴口,被龙根捣出白沫。

明明是被如此粗鲁的肏弄折磨,明明早就受不住哭着求饶,被情欲控制的萧挽棠却只能大张着腿迎合他的进出,一次次的沉下酸软腰肢,让那根狰狞肉刃可以进的更深。

萧修瑾看他的目光都开始涣散了,知道他是到过好多次顶点、再憋下去要憋出问题了,才掐住那颗珍珠把堵住马眼的细管抽了出来。

“哈……哈啊……六弟……啊……”

灭顶快感顺着尾脊骨窜上脑海,他全身肌肤都伴随着激烈抽送逐渐绷紧,肉茎前端晃动着吐出丝丝淫液,他惊叫一声,射在了萧修瑾的腰腹上。

被堵住太久的肉茎射的并不顺畅,前端快感还未褪去,后庭滚烫龙根的抽插速度陡然加快,抵住敏感点喷出浓稠热烫,在白浊冲刷甬道的多重刺激下,他本就疲软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失了意识的葡萄眼迷茫睁大着,看上去格外招人怜,萧修瑾笑着抬起他的腰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待高潮的余韵散去。

萧修瑾一开始确实是故意没有提醒他的,这回的药用的重了药效没那么快散去,但那匣子里所有的药都有一个好处:清醒后他都能回想起来,是怎么主动勾着他,在他身下婉转求欢的。

“皇兄,朕让你舒服了,你也应该帮帮朕对不对?”

萧挽棠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稍软下去的粗狞肉柱随着一声轻笑,从湿淋淋的穴口拔了出来,热流顺着红肿穴口汩汩流出,将身下褥单洇湿成一片狼藉。

后腰重新靠在了锦被上,青筋虬结的龙根上还沾着白浊粘液,被送到唇边时抖擞跳动,戳了戳他的唇瓣。

“太大了……我不……吃不下……”

他说出口的拒绝很快变成娇嗔,显然是还记得刚受的教训,萧修瑾心情大好,捏开他下颌的力气都收了不少。

“皇兄吃得下。”

“唔……”

淡腥味盈满了萧挽棠的鼻腔,肉冠抵到喉关引起反胃,萧挽棠侧身想吐,蹭到红肿穴口又疼的皱起了眉。

“娇气,”萧修瑾调笑的语气自然,好像自己不是把他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稍稍退了一点,拿了个软枕给他垫着。

捏着下颌的手不让他合上嘴,更遑论此时晕成一团的脑海也升不起咬他的念头,萧挽棠的嘴大张着,手被他的手带着抚过肉柱根部揉着囊袋,涎液从嘴角淌下,滴到印着牙印的锁骨窝里。

口中缓慢进出的粗茎又胀大几分,跳动硬挺愈发灼烫,深顶进喉咙时喉管被烫的一阵抽搐,讨好似的吸着柱身,溢出半哭泣着的娇弱呻吟。

萧修瑾的手转向他头顶,半跪在他面前的腿伸直,拽着一撮柔软乌发挺腰,将他潮红未褪的脸颊按上茂盛毛林。

“呜嗯……呜……”

“放……呃烫……慢点……呜……”

迅疾的抽插令萧挽棠呼吸困难,小嘴不可思议的将龙根整个吞了下去,他挂着泪珠的眼睫一颤一颤的看着可怜极了,饶是如此,萧修瑾依旧冷硬着心肠不愿轻易放过他。

喉管被肉冠粗鲁的动作蹭的红肿破皮,求饶声音逐渐嘶哑,他手上的动作乖觉,即使松开了带着他的手,修长手指仍捧着囊袋小心揉捏。

“皇兄好乖……哦……”

这隔靴搔痒一样的轻柔反而更刺激了萧修瑾,他按紧了他的后脑,在他的惊呼声中摆动腰部。

龙根进的更深了,胸腔所剩不多的空气一点点被赶了出去,窒息感让萧挽棠眼前出现大片黑沉,他呜咽着勉强抬起手,去推笼罩着自己的精壮身躯。

他若是清醒,这张脸上的表情此时一定精彩极了,萧修瑾没有理会那只推着他软绵绵的手,抽插的速度继续加快,深顶过喉关进出进百次后,低吼一声射进了他嘴里。

浓稠精液灌满了小嘴,吞不下的白浊顺着嘴角流下,他胸前一片湿漉晶莹,按着后脑的手乍然松开,他无力的倒在锦被上。

“咳咳……”

他呛的直咳嗽,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吞咽,一脸懵懂的伸出粉嫩舌尖,下意识舔过唇角白浊。

“皇兄又在勾朕了,”萧修瑾撤掉那个湿泞软枕让他趴在自己怀里,两指夹住了他的舌头。

“唔啊……嗯……”

舌尖被有力手指夹住玩弄,稍有后退的苗头手指便扯的更紧,将将缓过来的呼吸很快又变得急促,喷洒在手上的气息也热了起来。

萧修瑾的手掌托着他下巴,另一只手掰开他的穴口,那里正吐出混着白浊的淫液,他抬掌拍了拍他饱满臀肉笑道:“皇兄好骚啊,这里还在出水儿。”

“哈……别……别打……”

雪一样白的臀肉稍微用力便留下红痕,翕动的穴口随之猛地收缩,蚀骨酥麻传遍全身,贴着萧修瑾腿侧垂着的肉茎竟又慢慢硬了起来。

软舌被两指卷起亵玩,后退无望只能任由情欲操纵,讨好似的舔着他的指头。

手指却变本加厉顺着他的舌根往里摸索,把沾在腔壁上的精液一点点刮下,送进他的喉关逼他吞咽。

萧修瑾的目光在看到他后腰上刻字时暗色深沉,这里自己的名字将永不褪色,似乎也昭示着,这个人也永远都是自己的了。

“呃……”

臀肉被粗鲁揉捏着,嘴里手指搅弄的动作也不肯停,萧挽棠的眼里被逼出更多眼泪,腹部一股热流涌下,冲刷着酸软不堪的甬道。

“啊……放……放过……我吧……”

萧修瑾装了这么多年的光风霁月都装的毫无破绽,可是面对着他,面对着这个心思玲珑意气风发的皇兄时,他内心所有阴暗都会一起苏醒。

想让他永远这么乖顺的趴在自己怀里,想把他弄哭弄脏,想控制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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