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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图谋不轨

 

也不知道是不是“完美的性爱是最好的助眠药”的缘故,那天晚上在唐珑家,江锐帆确实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以至于第二天早晨起来唐珑搂着他非要再打个早安炮他也没太拒绝,半推半就的由着对方做了。

过了没几天,江蕙琳在外地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于是把江锐真叫过去当帮手,至少大半个月都得留在那边连轴转。这下江锐帆总算喘过来一口气,不用再天天担心江锐真找他麻烦,也有了精力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天唐珑跟他提的那一嘴,他回来也不是没仔细想过,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无从下手——既是没那个条件,也是没那个决心。他是从小被宠着捧着长大不假,也知道这圈子里有些犄角旮旯相当黑暗,人命在某些人眼里一文不值。但是至少,他自己还是有点底线的,沾血的事情他不是很想碰。

不过话虽如此,江锐真那小子做得也着实是有些过分,如果以后还一直这么逼着他胁迫他,他觉得自己肯定忍不下去,势必得找机会跟他鱼死网破。

现阶段的话,场面还没到一触即发的地步,江锐帆打算趁对方陷在工作里回不来的这段时间认真搞个策略,看看能不能抓住对方的什么小辫子,以便于谈判。

然而比较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他方向不对还是江锐真真就那么滴水不漏,他努力了小半个月,还是没能找到特别有力的切入点,搞得他心情很是烦躁。唐珑那边他也求助过,可是对方也没想出什么好招,而且回回一见面总想把他往床上带,一副色中饿鬼的样子,气得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直接转身就走,心里发誓再也不来找这个二百五了!

眼看着再过不久江锐真就要回京城来了,他这边却还是原地打转,一点辄都没想出来,江锐帆的心情不免有些郁卒,也没心思像以前那样出去吃喝玩乐了,天天臊眉耷眼的按时打卡上下班,在公司里充当幽灵人。

这天晚上下班,他刚走到自己车前,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他回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副总经理徐闻胜。

“江总,”徐闻胜冲他笑了笑。他今天没穿西装,穿了件皮夹克,显得挺年轻,不过人看上去似乎有点憔悴,没有以前那么神采奕奕了。“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江锐帆挑了挑眉,感觉有些意外。

徐闻胜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但工作能力很不错,两年前江锐帆空降进公司的时候,被江蕙琳亲自提拔到江大少爷身边辅佐。这两年来,江大少爷吊儿郎当不上进,该他干的活几乎全都是徐闻胜在干,过年过节也不得休息,江蕙琳没少为此批评他。江锐帆自己也知道徐闻胜劳苦功高,所以跟他也不摆什么领导架子,大多数时候都挺听他建议,还送过他两块挺好的表。

不过自打江锐真挤到公司里来,原属于江锐帆手底下的项目被他接管去不少,徐闻胜作为几个项目的总负责人,自然也跟着转到了那边,工作交接全都是直接向江锐真汇报,已经很久没跟江锐帆这个有名无实的总经理联络过了。今天这么突然的跑过来说要请他吃饭,江锐帆总觉得不是很正常,多半是有什么事找他。

“行啊,”江锐帆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听徐闻胜到底想找他说些什么。“我正琢磨着一会儿上哪吃呢,地方你定?”

二人来到离公司还挺远的一处私房菜馆,进到包厢,徐闻胜马上张罗着点菜,等菜上齐之后又招呼江锐帆吃菜喝茶,嘴里唠的全是些没用的闲话,绝口不提今天请他吃饭的真正目的。

“我说徐哥,”吃到半饱,江锐帆放下筷子,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手指夹着打火机把玩。“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特别不喜欢拐弯抹角。”

徐闻胜僵了一下,讪笑着点点头,从兜里取出打火机帮他点了烟,并顺手给自己也点了支,深深吸了一口后,吐着烟气长声道:“还是跟帆少说话比较痛快啊……行,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说实话,这两年呆在你身边干活,我确实挺心累的,也想过好几次打申请调岗。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工作上忙是忙了点,但好在手头有实权,项目上可以拍板做决定,这两年挣的钱已经足够我把父母接进北京了。”

听到这,江锐帆不由得暗自撇了撇嘴,心说怪不得这小子这么任劳任怨的,合着背后没少拿他的名义给自己捞油水啊。

徐闻胜没注意他的表情,眼睛盯着桌上剩了大半的饭菜,抽了口烟继续说:“我承认我手脚不是很干净,但是做到这个级别的,谁不想着给自己多牟点利啊?这也算是行业里默认的潜规则了吧?况且我自认并没有很过分,该我干的活我一分没落下,这两年经我手的项目,有哪个是垮的?不都发展的挺好?”

“这话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挺那个,但我是真心挺喜欢咱们公司的,希望它发展越来越好。毕竟我一毕业就进了这里,后来又受到琳姐的提拔……但上个月真少上任以后吧……”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脑袋微微偏过来一些,注视着江锐帆问:“帆少,我先问一句,你对……江锐真这个人怎么看?”

江锐帆心里一动,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什么怎么看?他虽然刚回江家不久,但毕竟是我的兄弟,我认他。”

“你对他就没有什么不满、或者怨恨之类的?”

江锐帆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回:“我怎么感觉听你这话,好像是你比较不满或者怨恨啊?他上任之后找你的茬了?”

徐闻胜沉闷地笑了一下,耸耸肩道:“是,我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他接管之后把这几年的项目全都重新做了评估,在会议上当众向我提出质疑,要彻底清算我……”

“哦……”江锐帆慢慢地点了点头,“所以呢?你来找我干什么?想拉我跟你一起对付他?”

“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徐闻胜摇了摇头,“我想过要抓他的把柄,但是他好像有所察觉,反而逼得越来越紧。我现在已经被停职了,等他从外地回来整理好证据起诉,我很有可能会被送进去关个十年八年。”

“那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徐闻胜掐掉手中的烟头,自顾自又点燃了一支塞进口中,略有些含糊地说:“我想把他做掉。”

“什……!”江锐帆瞪大眼睛,手里的烟头没拿稳掉在桌面上,给桌布烫出一个焦黑的洞。“哈,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没那个心情开玩笑。”徐闻胜向后一靠,斜眼看着江锐帆说:“你不想让他去死吗?我觉得你应该比我还想。”

“为什么?”江锐帆目光沉沉地与他对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进局子里?”

“2月26号,晚上7点左右,21楼西边小会议室。”

江锐帆先是一愣,随即脑袋嗡的一声响,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被从身体中抽走,竟然连一句质疑或掩饰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被强迫的,没错吧?”徐闻胜定定地望着他,脸上带着点同情与审视。“我不记得帆少以前有过这种爱好。”

“你……你在说什么。”江锐帆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干涩的争辩,生硬程度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我听不懂。”

徐闻胜脸上的表情几乎就是怜悯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递过来给他看:“帆少,你还非得让我证明给你看吗?”

手机中的视频画面不太清晰,似乎是从门缝中的偷拍,对焦对的不太准,然而寥寥十几秒的镜头还是能够看清楚这是两个男人交媾的场景。高大健壮的那位被扒了裤子按倒在桌子上,赤裸着臀部承受来自身后较矮男性的操干。看得出来两个人的交媾并不算很顺畅,下面那位双手被塑料扎带捆在身后,全程都在小幅度挣扎,还恼怒地低声说着什么;身后那位则是动作粗暴,掐着身下人的腰毫不留情的抽插,完全不管对方是否好受。

“江锐真很聪明,把摄像头提前关掉了。”徐闻胜观察着江锐帆铁青的面色,收回手机继续说:“但是他没料到下班时间会正好有人路过一个位置偏僻、设备老损、许久都未使用过的小会议室吧?”

“你给我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江锐帆黑着脸,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威胁我吗?”

徐闻胜立刻摇头:“我跟帆少是一条船上的,我威胁你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胁迫你,但是你应该也很想摆脱这种局面吧?”

江锐帆没有立刻回话。事实上,此刻他脑袋里非常混乱,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跟江锐真的那些纠葛,竟然会被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外人知晓,甚至还被录下了视频!

包厢里沉默得像一潭死水,唯有烟雾在二人间缭绕。过了好半天,江锐帆才揉着太阳穴低声说:“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可以。”徐闻胜低头抽烟,“但是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真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步,为了拉江锐真下水,我肯定会把这段视频发出去,到时候就对不住帆少了。”

江锐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妈威胁我!”

“我没有。”徐闻胜淡定地抬起眼,伸手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我说了,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你愿意协助我,我们将会是最好的盟友。”

之后的几天,江锐帆一直在焦虑和惊惶中挣扎。徐闻胜的提议,还有他手中所掌握的视频,每一个都是重磅炸弹,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无比头痛。他想过找唐珑商议对策,可是那个不靠谱的恰巧有事出国去了,隔好久才回复一次他的消息,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根本没法好好商量。

除掉江锐真,这个想法在半个月之前还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冲动情绪,可是现在却不得不从现实的角度好好考虑起这个提案。

具体的行动计划暂且不提,假设江锐真真能被他们合谋弄死,未来的道路显而易见会敞亮许多。对徐闻胜而言,江锐真死了,对他的清算便可以暂且搁置,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伪造证据应对,今后也可以继续在公司晋升发展;对他自己而言,没有了江锐真,也就没有了争抢家产的敌手,就算他血缘关系上不属于江家,可是这个秘密在江锐真死后将更难以被公开,而因不雅照所导致的被持续压迫的困扰也可以随之烟消云散。

再者,就如唐珑之前所说,哪怕这件事办得并非滴水不漏,凭他的人脉和江家的势力,想把他保出来也不是天大的难事。甚至再险恶一点,他可以把罪名全部都推到徐闻胜的头上,让徐闻胜跟江锐真一起,带着那段见不得光的视频永远消失。

歹念这种东西,一旦在心底某处扎根,便很难将它彻底拔除。尤其是当你还具有实现它的能力时,就更容易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反复思索过许久,江锐帆终于还是拨通了徐闻胜的电话:“我决定好了。具体打算怎么办?”

徐闻胜在电话另一头满意地一笑:“太好了,咱们见面说。”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项目上的问题总算解决,江锐真风尘仆仆的回到北京,没休息几天便回到公司正常上班。

公司上下对他这种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给出一致好评,决定为他举行一场迟来的欢迎会,也顺便庆祝一下另一个项目的圆满完成。

这种欢迎会一般来说有空的员工都该来参加,可是大家也知道江家的这两个少爷不太对付,有那么点明争暗斗的意思,江锐帆未必愿意来参加这场以江锐真为主角的宴会。但他既然还在公司里打卡上班,那邀请还是必须得邀请的,于是负责人便把这个任务委托给了近来很是清闲的助理小余。

小余是了解江锐帆的,依他的判断,江锐帆应该不大可能会愿意去给江锐真捧场做陪衬,所以他问的时候也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指望对方答应,却不想江锐帆竟然态度平静地回复他说:“好啊,没问题。告诉我具体时间和地点。”

“哎?”小余一愣,嘴巴张成o型。“帆哥,您真要去啊?”

“公司里开的欢迎会,人人都去,我为什么不去?”江锐帆瞥了他一眼,翘起二郎腿。“怎么,你不希望我去?”

“不不不,那哪能呢,”小余立刻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当然是希望您去了。”

江锐帆故意刁难道:“你干嘛希望我去?就那么想看我给江锐真当绿叶,站在他旁边给他鼓掌?”

“不是!我没有,我我我……”小余被他突然的发难堵得张口结舌,两只手在胸前狂摆,生怕对方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怨恨。

“行了,我就逗你一下。”江锐帆放下腿摆了摆手,冲他轻轻一笑。“我最近也在偷偷的观察学习,看看怎么才能融入集体,跟大家打成一片,省得每次我一来,你们都像避瘟神似的避着我,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小余马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想江大少爷您终于也学会反省了?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欢迎会的时间定在一周之后,地点是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里的小宴会厅。这一个星期里,江锐真没有再来找江锐帆的麻烦,不过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不,准确的说是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他,就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江锐帆表面上风轻云淡,对此不屑一顾,实际上心里暗暗发狠,心说你等着吧,要不了几天,老子亲手送你上路,让你在太平间里对着棺材板装逼。

他跟徐闻胜最终敲定的方案是投毒,徐闻胜通过自己的渠道搞来了一些重金属盐,这东西服食后若没能及时解毒,将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的损害,即使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本来江锐帆还苦恼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物投入到江锐真的饮食中,没想到老天直接送给他一个绝好的机会。欢迎会上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接触到食物,江锐真自己恐怕也不会特别去注意自己手里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加料,到时候毒性发作,线索难以确认,再找人到公安那边运作一下,最后很可能就是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欢迎会当天,江锐真穿了一身浅色西装,头发似乎特意打理过,显得年轻而又不失稳重,配上那张清秀文雅的脸,怎么看都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引得许多女员工芳心暗许,交头接耳地讨论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江锐帆在旁边听着,心里不由得冷哼,暗道你们这帮只会看脸的肤浅玩意儿,要是知道他背地里有多心理变态,恐怕避之都唯恐不及吧!

因为主题是欢迎会加庆功宴,所以主办那边也没安排太多东西,让几个领导上去讲过几句场面话,又让江锐真发表了一小段演讲,之后就是轻松自在的自助餐时间。

不过这个轻松自在也只是对于普通员工而言的,作为宴会主角和公司新秀、以及未来非常有希望成为的江氏集团继承人,江锐真身边一直不断地有人过来敬酒攀谈,几乎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东西的时间。

这对于江锐帆的计划来说又是一个好的发展。之前他查过江锐真的资料,知道他过去一直是勤奋自律的学霸,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打工,不去酒吧夜店玩,也较少接触应酬,因此酒量非常一般,喝不了多少就会醉。人在半醉的时候,对事情的判断力自然会下降,趁这个时候给他投毒,成功的几率又将提升好几倍。

状似无意的走到餐席一角,江锐帆背对着摄像头,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毒物投入到酒杯之中。很快,毒物在杯中溶解,里面的液体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如血一般猩红。

江锐帆盯着那杯加了料的酒,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咽了几口唾沫勉强稳住心神,这才抬脚朝江锐真那边走去。

走过去的时候,有个看着三十多岁好像是哪个部门的经理正端着一瓶茅台往江锐真手上的空酒杯里倒。江锐帆见状,劈手夺过那只装了半杯白酒的酒杯,扬了扬下巴冲对面人道:“红的白的混着来,你想灌死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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