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他明明是心里有我
伞不大,装两个人很困难,我理所当然地把他搂在怀里。仓促出门只穿了一件单衣,打湿的冰凉的衣服紧贴皮肤,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冷。
快要走到时,饱经摧残的伞终于罢工,被忽然改变方向的风倒掀过去,差点只剩几根光秃秃的伞骨。
我把坏掉的伞扔进垃圾桶,把邓望津披着的衣服提起来盖住他脑袋,揽住他往楼里狂奔,说了声:“快跑!”
他本就反应慢,踉跄了一下,被我顺理成章地揽得更紧。
等回了家,两人身上都湿淋淋地往下滴水。
邓望津刚想说什么,被我直接推进了浴室:“先洗澡,淋雨容易生病。”
他又闭上嘴,最后看了我一眼,关上了浴室的门。
我回卧室擦干头发,换了身衣服,坐在客厅等他洗完澡。
直到这时候,我才第一次开始想他夜晚来找我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的太急了,我的心跳一直平复不下来,吵得坐不住,只好站起来从客厅到厨房来回走。
煮个红糖姜水吧。
一周没怎么在家做过饭,我不确定家里还有没有姜,红糖块倒是有一盒,连封都没拆,忘了当时出于什么目的买下来的。
谢天谢地,冰箱角落里还剩了半块蔫巴巴的生姜。
红糖水很简单,把糖块和拍碎的姜往锅里一扔,加水,开火,完事。
但我没别的事做,待在灶台前瞪着从锅盖排气孔里冒出来的白雾。
锅里开始咕嘟咕嘟翻起来的时候,浴室的门响了,过了一会,匀速的脚步来到了我身后。
像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样,他从我背后探了探头,几乎靠在我肩上,熟稔地问:“在煮什么?”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我从没觉得一个人住多么冷清,我习惯独处,也喜欢不被打扰的安逸,但就在这一刻,从咕嘟咕嘟的水汽里,我忽然感受到一点像还和妈妈和李曌住在一起时的,名为“家”的幸福。
人对幸福的感知是有阈值的,我从原生家庭中得到的正向情感足够填满我的需求,因而长大之后,我对组建家庭没多少执念,对大部分人也生不出共度余生的念头。
它像一滴水落进装满的杯子里,平静的水面因此动荡。
“红糖姜水。”我回答他。
他蹙了蹙眉,语气像撒娇:“我不喜欢姜味儿。”
“我也不喜欢。”
他眼睛一亮:“那能不喝了吗?”
“不可以。”我对他笑笑。
关火。
我把姜块捞出来,倒了两杯,姜糖味很快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邓望津可能是真的讨厌姜味儿,我已经喝掉半杯,他端着杯子皱着眉,来回多次凑近嘴唇,都没能狠下心来喝一口。
实在不想喝就算了,我刚想这么说,他忽然叹了口气,又把杯子放下,抬起头来看我,说:“你不该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