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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节

 

但是据祝缨的线人回报,西番这次也抢了不少东西,不算大败。

祝缨对刘遨道:“写个贺表吧。对了,为了表示庆贺,我决定给咱们幕府也添几个,你,先做祭酒,刘昆、刘衍就暂做个博士吧。”

刘遨心头一喜,又说:“我们在安南有事做,领了圆章就好。朝廷的方印,只怕要生出事端来。我们的父兄日后还要起复,怕要受牵累。”

祝缨道:“给你半天,再想一想。”

刘遨道:“我写。”

很快写完了,祝缨道:“再拟一文,告诉番将,已经议和了,让他老实点,不然等昆达回来了,我只与昆达赤交易。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是。”

次年春,安南与西番再次议和。祝缨下令让祝青君回来休养,把林风派过去坚守。

而发到朝廷的贺表,政事堂也给批了下来。刘遨讨了个巧,没写自己父祖三代,不然写个刘松年,什么就都不好说了。政事堂几位也背不出刘松年所有孙女、曾孙女的名字,祝缨所请的女官,他们都是闭着眼睛批的,以免她给大家找麻烦。

印绶到日,刘衍将自己的衣服放到了灵位前。

调动

祝缨对手下人一向大方,却也没有算到刘衍会把官服给姐姐先供一下,因此刘衍也只有自己的衣服穿,在姐姐的牌位前供了一供就得取下来穿到自己身上。

刘衍穿上了官服,对着一面大镜子左照右照,怎么也看不够,让丫鬟取了纸笔来,调了颜料,对镜自照画了一幅自己的初着官服像。

穿着官服的样子自不如翠围珠绕姣美,刘衍却十分的喜欢。未及题词,刘遨那里又便了丫鬟来叫她过去吃茶,刘衍往画像上看了看,微微一笑:“就来。”

刘遨的正房里,茶点已经备下了,三人的待遇在幕府都算是不错的,活计也是很重的。得到告身是件大事,姑姪才得到了难得的清闲时刻。

坐下以后,都是会心一笑。

三人都不算肥缺,但按照朝廷的标准也勉强都算“清贵”,也符合三人的出身。祝缨又额外对她们三人有所补贴,三人的生活颇为滋润。面上的奢侈比之以前自是不如,但那是整个家族的,落到个人头上不免受到种种限制,绝不如现在这般自在。

三人聚到一处,一是要筹划给祝缨送一桌酒席再宴请一下同僚,这个是她们在家时就耳濡目染了的,算是手到擒来。

第二件则是日后的规划。

刘遨想得深远些,将两个侄女叫了来,还是为了三人日后的“仕途”作打算。她们在家族之中,听的、见的,都是为丈夫、儿孙的仕途作规划,现在却要将这些学问都用在考虑自己的仕途上,遽变之下,三人都有点手忙脚乱,分析别人时说得头头是道,说自己时又有点迟疑了。

茶煮好、点心摆上。

刘遨先说:“节度副使就要归来,咱们也在安南领职,该想一想接下来要如何自处了。

如现这般可谓稳妥,安南制度草创,也需要我等出力。但是等一切初具雏形,便不是非我等不可。仗着现在的一点功劳、先祖的情面富贵终老却也没有意思,不过是依着祖辈的余荫做个清流名士罢了。

这些日子我看着,安南领兵也与朝廷一般严谨,也要练兵,也要从头做起,咱们比别人强的也只有读得懂兵书而已,并不敢说千百条性命系在自己身上就能建功立功。依我所见,反而是亲民官更合适些。

只是如何行事,咱们还需要再参酌参酌。现安南已有节度副使,一个地方,既有主政,又有储贰,便是个难题。这也是咱们要细细思量的。”

刘昆道:“听说副使比我们年长也不多,这样的年轻就有这样的年纪,想必是有真本领在的。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副使有什么想法,也不能都当作是节帅的命令。咱们因太翁遗命来投,还是要看节帅的意思。”

刘遨点一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位副帅一直不在幕府,战功卓著,庶务上不曾听闻有过人之处。即便长于征伐,立国之本还在农桑。哪怕是强敌环伺,也须有兵有粮才能支持得住。不过,既然节帅看重她,必有缘故。”

刘衍道:“何必现在就猜测她是何等样人?等人来了,见了,自有定论。”

三人在家时也曾指点江山,但都知道是不可能实践的,怎么胡说八道都不以为意。现在真的有可能影响到安南,说话又都小心了起来,既不肯轻易对祝青君作评价,也不敢轻易大言“劝说节帅”。

在此之下,刘遨又问:“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昆道:“恐怕不由我们作主吧?”

刘衍也赞同堂姐的意见:“我们比幕府诸人强在家学渊源,效用在此。安南草创,是要扬长避短的,咱们长于什么,就让看咱们做什么才是正理。便是我等想要治世安民,也比别人更长于著书讲课,治世安民也是要托于旁人的,奈何奈何!便是问我,我也觉得让我们修订典籍比让我们去治理地方要方便。”

可是她们都知道,能够主持修订典籍虽是意外之喜,但是真正的能够践行君子、济世安民也是她们的愿望。

只是又不太甘心。

刘昆喃喃地道:“皓首穷经,单说学问,一辈子也做不完的。”

刘遨低头想了一下,道:“正因如此,我才要问你们,若有机会呢?据我所见,许多事情未必是不行的。节帅御下虽严,然于军国大事之外,待晚辈颇为照看,仿佛是在养弟子一般。现在虽然是因职称为节帅,别忘了,她还是丞相!朝廷丞相,从来知道调配百官,中枢任职者也会外任地方。

安南的形势咱们也看在眼里,也不算稳固,更不能说让她放心。只要咱们自己不是不思进取,节帅断不至于荣养闲人。

若有机会,你们愿不愿意试一试,看看自己成不成,设若有了政绩,也能为节帅分忧?如若不成,也好死心塌地回来扬长避短。”

两个侄女都说好。

刘遨道:“我在节帅身边,发现安南还是缺人才,地方上尤其缺。幕府修订制度,咱们三个未必都能成行,哪怕有一个能到地方上去也是好的。无论是谁,其他两个都得帮她。留下的人,也要做好自己的职务,不能敷衍。咱们家的人,做一样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好!”

刘遨又说:“安南地方,较幕府必然辛苦,阿翁说过,不经地方难堪大任!既有济世之心,就要踏实做事。岂能以在幕府养尊处优为满足,只要做个泥菩萨?”

刘昆道:“副使那里呢?”

刘衍道:“即便是分到副使属下,也要明白依然是以节帅为本。”

三人都是刘氏家学,很快达成了共识:这与皇帝给东宫分官员是一样的,甭管太子好不好,你的上司是皇帝。

至于接下来的站队,那是后话了,对比藩王,你肯定是向着太子。两宫之争,再议。不过姑姪三人是奔着祝缨来的,更偏向谁也是不用说的。

三人议定,刘昆往后一仰:“这做官,也是够劳心劳力、耗神耗时的。”

刘衍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刘遨问道:“要不就不做了?”

刘昆跳了起来:“我才不!不吃个苦,就要吃更苦的苦了!嗷!”她发现姑姑和堂妹都在笑她,生气了,要挠她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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