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收拢心念,好似不为所动。
精气狼烟笔直贯彻,撕开茫茫夜色,恰如庞大的天柱横空。
这一幕落在练气士的眼中,只会感到骇然。
成就武道宗师,精气磅礴如狼烟。
乃是以无比凝练的心神之力,将熔炼气血、气力于一炉,
某种程度上,这也代表宗师的内心之景。
天柱横空,勇力强绝。
象征这位凉国公拥有镇压四方,鼎定中央的大气魄。
“宵小?四尊神亘古存之。
上古正宗,甚至拜之为虚空道君、旧日天尊。
世人愚昧,不识真法罢了!”
血肉佛像厉声大喝,震耳欲聋。
“你吼这么大声作甚?
佛门辩经是比谁嗓门大?”
杨洪眸光一冷,武道意志碾过八方。
好似巨大烘炉揭开盖子,冲出无与伦比的赤红光芒,炙热气息烤得气流扭曲。
“国公爷仍不相信?可你若认为白重器行将破关功成,今晚为何还要过来见我?”
那一尊血肉佛像挥动千手、眨动千眼。
浑黄浊流翻起浪花,打散扑面而来的霸烈之气。
杨洪面容沉凝,彷如一座石雕般冰冷。
目光如电,直刺过去。
“非是不信,而是不够。”
他思忖良久,轻吐出这句话。
圣人闭关二十年间,朝堂百官不止一次蠢蠢欲动。
朔风关的哗变造反,是燕王率军以血腥暴力的强硬手段弹压下去。
边关武将得寸进尺,几乎明目张胆违背大诰,贪吃空饷,杀良冒功,也已经清洗过一遭。
但人心私欲永远无法填满,近在眼前的肥肉谁不想吃?
圣人的大诰不容挑战,手段严酷果决,勉强可以震慑得住。
俨然景朝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大局不会乱。
可是整整二十年过去,足够抹平那份恐惧。
如今无数谣言甚嚣尘上,朝堂之下暗流汹涌。
天京城内的勋贵与内阁对峙,藩王党派逐渐抬头,壮大声势……这些都是一种无形的试探。
许多人都在等待圣人出关。
许多人都不希望看到圣人出关。
“那要什么样才叫够?”
血肉佛像怪笑发问。
“本公想见那头黑山羊,祂是奇士九大化身之一。
可洞彻天道变化,溯流万古长河。
祂的话,才有分量。
你赤心老怪不过半人半魔的血肉怪物,终生无望大宗师。
区区奴仆爪牙之流,何以取信本公。”
杨洪一字一句重若千钧,险些把红莲寺大殿顶上的沉铜匾额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