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摆着一具担架,上面蒙着粗麻白布。
“我二弟罗猛,本于兵马司当差,结果死在万年县,被说成是勾结江湖余孽,意图谋害北镇抚司的百户。
我三弟罗烈没什么出息,仗着通脉二境的浅薄武功,整日跟一帮江湖人厮混,叫唐怒拉到漕帮做了个小供奉。
如今我二弟头七未过,三弟就被斩首示众。
那可都是我的手足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管我叫‘大兄’的亲弟弟!
难道便不明不白死了?任你们北镇抚司泼脏水?”
罗龙霍然起身,他身量中等,长相粗豪,一脸络腮胡似钢针。
很标准的兵部武夫形象。
“罗大人,北镇抚司奉命执法,扫黑除恶,漕帮、盐帮,还有三分半堂都是严重打击的对象。
你家三弟之事……请节哀顺变。”
云鹰缇骑勉强把自家指挥使的原话陈述了一遍,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活人,而是一座火力旺盛的巨大烘炉。
恐怖的气血如大江大浪,充斥于这间宽敞屋子。
“节哀顺变?你家死了兄弟,能当无事发生?”
罗龙冷笑问道。
“回禀罗大人,小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没有兄弟姐妹。”
那名云鹰缇骑认真答道。
“滚!”
罗龙沉默了一瞬,转而暴怒喝道。
滚滚气浪撕扯翻涌,宛若平地掀起的狂风,将那个老实巴交的云鹰缇骑掀翻出去。
脚步踉跄之下,谈不上强壮的身板像葫芦一样,连续栽了几个跟头。
脑袋重重磕向坚硬的青石板,划出几道口子,血流如注。
国公爷的眼中钉,肉中刺
“罗大人若无其他吩咐,小的便就告退了。”
那个云鹰缇骑如滚地葫芦般翻了两圈,没有擦拭额头的血迹,只是默默地爬起身。
对方乃是兵部正四品武官,换血三境的高手。
别说拿自己撒气,就算一怒之下将其打杀,亦不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
充其量便是罚上几个月的俸禄,或者不痛不痒的呵斥几句。
黑龙台的南北衙门震慑朝堂上下,巡狩各府州县。
确实当得上大权在握,气焰跋扈这八个字评价。
但是扯虎皮拉大旗,也要看人下菜碟。
一个无品无级的云鹰缇骑。
是死是活没人在意。
若非如此,当初林碌怎么敢勾结漕帮的罗烈,
设计暗算纪渊,夺他父亲的百户空缺。
如今的世道,有品级的官儿,有出身的将种,有靠山的勋贵……他们才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