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顾平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见昏暗洞窟下有一道挺拔身形,其人眉眼冷峻,云鹰墨袍。
“纪九郎!这里不是阴世冥府么?
你这人忒过分了,怎么好骗人呢!
下次……别这样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颇有些丢人,顾平不由恼羞成怒,但又想到对方是救命恩人,说话底气便弱了几分。
“能站起来么?死不了就走吧。”
纪渊却没什么好态度,语气平淡。
太安坊讲武堂内,不乏出身显赫的将种勋贵。
可能跟他搭几句话的,也就洛与贞一人。
这世道不比上辈子,有身份、有地位的权贵,人家愿意低头看你一样,已经够赏脸。
若能不嫌弃脏污下贱,握个手说些好话,那就是礼贤下士。
再赐些金银美女、武功秘笈,这条命便要卖给人家。
自己这辽东泥腿子,怎么可能与世家子弟尿到一个壶里。
“能、能起身,敢问纪兄,宋云生那厮呢?”
顾平受了一掌、一脚,若非步入服气境界,体魄强于常人,怕是直接没了性命。
幸好如今只是伤了筋骨和肺腑,细心调养个十天半月就能好。
“逃了。”
纪渊也没搀扶,从周子安的尸身上取了玉佩饰物做凭证,便往洞窟之外走去。
“这人是谁?”
“周子安。”
“怎成了这副鬼样子!他被纪兄所杀?”
“嗯。”
“六臂魔猿也是?”
“嗯。”
“嘶!纪兄好武功!”
“嗯。”
一个是没话找话,一个是敷衍应答,两人竟也能聊上。
出了这处阴气浓郁的漆黑地穴,外面亮堂堂一片白光,很是刺眼。
顾平抬手遮在眼前,小声道:
“纪兄可要发哨令火箭,叫天策卫过来处理此事。
宋云生在逃,他学了白骨道的武功,这曾是江湖上第一等邪派!
传承绝非那么容易得来,我想着里面有天大的干系,必定要扯出一大批人来!”
纪渊并不关心这些,没有吱声。
案情再惊人,自有东宫和黑龙台去头疼。
他只是个无品无级的缇骑,管不了那么多。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古怪,宋云生堂堂尚书之子,前程大好的俊才翘楚。
没道理非要自毁前程,偷学白骨道的秘法武功。
景朝马踏江湖已有三十年,旁门左道又死灰复燃了?
纪渊收敛心思,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轮不着他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