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连着喝了好几轮,满身酒气,眼神却很清醒。
他年纪轻轻,端坐在上首。
其余十几个缇骑好似众星拱卫,将其围在中间。
主次地位,显而易见。
“九哥你的胆气,咱们都听说过,也见识过!”
有一个白脸儿的缇骑,双手举着酒杯就送了过来,脸上带着激动。
“北镇抚司里头,不管小旗、总旗,谁都能差使我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就九哥你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魄力!
总旗欺压,那就断总旗的腿!百户暗算,就打百户的脸!”
从纪九郎到九哥,这样的变化,纪渊坦然受之。
他眸光沉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淡淡道:
“世上哪有那么多大人、小人。
咱们是无品无级的缇骑,不如总旗、百户威风。
但我等听令,遵的是王法,守的是景律,而非给上官当狗腿子,弯腰做奴才!”
纪渊声音不高,分量却很重,犹如金铁掷地有声。
那一众缇骑更加振奋,轰然应诺。
他们只觉得喝下去的酒里,有股子更烈的味道,直冲脑门!
“说起来,之前忙着讨好林百户,给许献出头的那个李总旗,他也算是遭了报应。”
又有个鹰钩鼻的缇骑沉声道:
“他主动领了盐帮管事钱五莫名身亡的那桩奇案,想要争个功劳,连着查了好些天半点线索也没有。
前天晚上不知道为何跑到义庄,隔日也没来衙门点卯,等搜寻到人的时候,尸身已经发硬,只剩下一具气血干瘪的皮囊了。
衙门里都说是被精怪吸走了魂魄……那桩案子如今再没人敢碰了。”
纪渊忽然抬头,眸光闪动。
那个对自己出手的李总旗死了?
莫非跟他一样误入阴市,撞到了更凶煞的诡物?
大圆满,狭路逢
有酒有肉,吃饱喝足。
待到天色深了,一众缇骑方才尽兴散去。
这些人也很有眼色,临走之前还知道把杯盘狼藉的桌面收拾干净。
不经意的细节,充分表现出了纪渊如今的地位变化,俨然有种领头的意味。
等到热闹的院子安静下来,他端坐在长凳上,无声感慨道:
“难怪圣贤会说,名气是聚宝盆,名气是黄金台。
人若有了名,气候就成了,钱财和人手都会争相投奔依附于你。”
这个道理他很早就听过,不过此时理解得更加深刻。
只是太安坊的一张榜,讲武堂的一个初试头名就能扭转许多形势。
以前并不来往的街坊邻居送来鸡鸭鱼肉。
曾经排斥自己的缇骑同僚结伴而来齐心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