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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学费早就不是喷香的肉干,而是冒着铜臭的真钱了,却还保持着个怀古的“束脩”叫法,也不能大大咧咧直接收,而是要立上精巧的名目。

是以,虞川的书塾每季要收束脩时,便选如五月端午、八月中秋这样的当季节庆,让学生家里将钱随着一点风雅节物送来。

作为回应,塾里也会顺势举行些活动,邀请家长们观礼。比如中秋便是带孩子们研读咏月诗篇的诗会,十一月冬至则办暖炉会,二月花朝则是煮新茶的赏花会……

至于今日端午,自然是祭拜屈子的仪式。

虞川在书塾一应事宜向来都是虞凝霜打理,如上所说种种,于她而言是家校联络的重要内容,回回一手束脩、一手节礼积极参加。

只是,每回的体验实不算特别美好。

倘若这世上只剩下一种人仍保有攀比之心,那便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

束脩数量恒定,于是本该是顺带的那一点节物,反倒成了攀比的主体。

虞家送的三瓜两枣,实在比不上人家送的笔墨文房等精致物件。

偏虞川天资聪颖,又被虞凝霜养得知情达理、笃志好学,所以很得夫子喜爱。今日屈子祭礼,他就被选为领诵。

而虞凝霜在一堆父母中间,无论是年龄还是样貌又过于出挑。姐弟俩算众目所瞩,可也有几分众矢之的的意思。

所以两人一迈进书塾小院,已等待的众人就将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们投来。

虞凝霜并不在意,只缓缓站定了,擦着额间细汗与弟弟道,“大清早就这样,看来天气是真热起来了。”

这话看似是抱怨,实则是叫好。

毕竟她是真心期望暑意尽快升腾弥漫,如此,冰饮子销路才越来越大。

念及此,她便逗着虞川问,“你热不热?再等一下,等见了夫子,咱们就能和大伙儿一起吃冰消消暑了。”

虞川还是有些愣怔地看着她怀中瓷瓮,他没想到,为了给他挣面子,阿姐居然真的把那么珍贵的冰作为节礼送来。

明明可以卖那么多钱的……虞川这样的想法,和系统刚开始的反应如出一辙,于是虞凝霜也给出了同样的解释。

赚钱的方法千千万,说不定,她也能赚得千千万,可再多的钱,都比不上家人舒心开怀。

虞川心思细腻,无论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从他那坚决的反应来看——贫富的差距犹如冷硬高墙,显然已经开始在他的心里投射下阴影,虞凝霜必须采取行动了。

所以她才不顾系统劝阻,将最后一公斤冰做了冰饮子当成节礼给夫子送来。

要说开办这家“致达学堂”的吴老夫子,为人刚正,学识也很渊博。当年在家乡可是十里八村闻名的神童,一路顺利成了乡贡生被解送礼部参加省试。

然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之后他却屡试不中。他想开之后,索性落户汴京开了书塾为生,主讲经义。

小半生倥偬而过,吴老夫子已是颇有名气的塾师,他后来又聘了一位同乡同姓的年轻人主讲诗赋。

如今学堂已能容纳三十来个学生,但要小考合格方能入学,束脩也比平常学堂高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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