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坐在银座五星级饭店顶楼行政楼层的包厢，商夏趴在桌上，看着落地窗外远处缓慢升空的飞机，尾巴在空中拖着一条白se长长的喷s气流。
马铃薯今天离开日本，飞机是中午的。
包厢门开启，现身的是鎌仓乔麦面的老板，不同於在面店穿的厨房工作服，老者梳着油头西装笔挺。
「前田先生。」商夏挺起身子跪坐，左边脸压出一片红痕。
「商小姐不必客气。」
服务生送进来一壶热茶，她交代不要再有人进来。
「你说商周把公司跟个人资产转给我，什麽意思？」开门见山直问，在鎌仓时并无法交谈太多。
「商先生去年前往美国前曾经交代，如果一年後他还没回来也联络不上，就把他名下所有动产跟不动产包含公司，全权转移给你。」前田义打开公事包，拿出一叠厚厚的纸本文件。
商先生的父亲一直在耕耘日本商社，也是这样才会认识日籍妻子，他年轻时就为商家效力，之後更是成为商周极为信赖的左右手，就连已经退休，商周还是只愿对他这个老头子交代私事。
「他去美国做什麽？」
「商先生没说明，他的资产商小姐要怎麽处理都可以，解散公司也行。」老者叹气，他知道商周跟位高权重的商倚雷这几年一直在斗，商倚雷只要动一根手指，虾米大的商周就被打得重伤，这麽多年来从没赢过。
「我想商先生希望你远离商家企业，日本所有事情处理完後到国外生活，这些钱够商小姐无忧无虑生活下半辈子了。」
他对她的期望一直没变过，远离商家、越远越好，永远不要淌这浑水。
商夏闭眼静默许久，前田义也不急，端起绿茶喝了一口。
「商周在美国被商倚雷控制行动，是真的吗？」他肯定有请徵信社在美国找人，撒的网不会b她小。
「根据消息回报，是的。」
「他安全吗？」
摇头。「後面的消息就断了，无从得知。」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人还活着，si人虽然不会说话但会被发现，没消息已经是最大的万幸。
「麻烦前田先生约律师，这两天就把这件事情办好。」商夏起身，走到包厢门前顿了一下，回头。「前田先生做的面很好吃，但我还没学到jg髓，有空再教教我吧！」
资产转移完成那天她立刻卖掉一栋东京市中心的大楼，跟彩子的北海道行不仅入住当地最着名的顶级饭店，还全额负担。
「你中彩券，还是发生什麽好事？」0着背部平躺，她们正享受jg油spa。
「好事没有，不过突然有笔钱进帐，当我中彩券好了。」
「你哥给的？」她没否认。「他对你留在台湾没意见？」
她倒希望他有意见，跳出来像以前一样两人激烈争论，吵到屋顶都要掀翻。「他最近在忙没空理我。」
「那七号呢？」
「七号怎样？」她转头背对她。
这什麽反应？彩子激动抬头：「他没表白吗，我看错人了吗？」
「他还太小，你别乱想。」
她语气太淡，彩子满腔热情只得暂时压抑，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你对他没意思吗？」
这问题她也问过自己，最後得出的答案连自己都会笑，在日本看交流赛是彩子临时起意，买名产遇见他是意外，在台湾相遇更是老天爷赏她的最大礼物，剩下的就是她刻意创造的互动。
她没意思的话不会一大清早陪他练球，不会陪他在咖啡厅温书，不会应徵学校工作，更不会因为害怕阻碍他未来发展决定辞职。
她对他的意思可多了。
换句话问好了。「他对你没意思吗？」
商夏面对墙壁笑得苦涩，她情愿他对她不要有意思。
她在想以往的她会如此犹豫裹足不前吗？答案很快出来，问题从来都不是以往现在或是未来的自己，是他。
因为是他，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思考再三。
是什麽时候从单纯的支持转变成浓浓的喜欢已不可考，她无法控制他直往心里深处走去，只得控制自己不要在他前进的时候，与他同行。
她有意思他也有意思，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但那又怎样？
商倚雷拿商周的人身安危胁迫，胡丹薇用穆子熙的名声恐吓，她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能激怒商倚雷更不能让胡丹薇抓到更多把柄。
现在的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谈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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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就被附近的拆除工程吵得睡不着，商夏埋进枕头下继续睡大觉，好不容易震耳yu聋的工程告一段落可以趁机入眠，楼下门铃声又响个不停。
抓来手机萤幕显示早上十点，还有十多通马铃薯的未接来电。
门铃声还在作响，她三步作两步奔下楼顶着一头乱发开门，yanyan照得她睁不开眼，随後才看清灰头土脸一身脏w的穆子熙，脚边放着一袋水泥袋里头塞满书本球鞋，手中抱着一坨衣服。
水泥袋边角还被磨破，一只鞋子几乎快掉了出来。
看上去跟流浪汉没两样。
商夏瞪大眼。「这是怎麽了？」
「学校宿舍拆了，我好不容易才把我的东西抢救出来。」知道她昨天回来他今天提早回学校训练，却发现宿舍一半已经夷为平地，再「哐啷」一声另一半也应声倒塌。
舍监阿姨限时十分钟放他进断垣残壁收拾，幸好他的房间在低楼层，只有天花板掀了房间还没被砸。球具他随身携带，主要是课本参考书，尘封地下的话他也不用毕业了。
「所以今天噪音爆表的工地是你们学校？」他也太天兵，不知道要拆宿舍这种大事？「傻眼。」
「我才傻眼。」背着球具一路拖着水泥袋走过来，今日训练量已够。「学校要八月底才会分配新宿舍，但球队几天後就要开训，可以借我住几天吗？」
商夏没回应，脑中想着该让这只庞然大物睡哪里。
「我明天就去找住的地方！」
她回神，庞然大物倔强小狗脸又浮现，一张嘴不开心翘得老高。
她怎麽舍得这颗可ai的马铃薯露宿街道呢！「哪里都别想去，就睡这里！」抱过他x前那堆衣服进门，她很快打扫二楼另一间空房。
房间原本就是空的，她当初只布置了主卧，把前屋主留下来的家俱都放在这里，原本是杂乱无章地置放，调整一下发现不难看，中午就拎着马铃薯去挑床，当晚床垫宅配到家。
伪同居生活并没对两人造成影响，他一早就跑学校训练，傍晚回来时她已经出门到豆花店上班，等她下班回家他已经入睡。
偶尔她休假才会下厨，两人在饭桌上闲聊近期球队的事。
从顶楼收下来的衣物装满衣篮放进他房间，自从他入住後洗衣机天天使用，他什麽东西都往里头丢，扑尘沾灰x1满汗汁的球衣味道难以言喻，跟内k袜子毛巾混在一起洗，她眼不见为净，反正这台洗衣机她是不会再用了。
马铃薯很有弄乱房间的本事，球衣换新设计发了两套，他也添购了新球具，职bang球队接触他越来越频繁，各队的毛巾浴巾吉祥物玩偶四散，kgsize的床上躺着几本bang球杂志。
房间有两面大角窗并没安装窗帘，窗外是一片茂绿山景，他抢救回来的课本堆放在窗边的赤栗棕书桌上，上方的气窗开了条小缝，一道清风流荡在室内，桌上到一半的书籍翻了页，是美国职bang大联盟——多l多蓝鸟队的介绍。
乱归乱，很有生活气息。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麽事？」假日午後在庭园悠哉走动，商夏一手cha在口袋一手拿着浇花器灌溉花草。
「我开学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吗？」
回头看了一眼，他刚洗完澡穿着无袖背心短k，头上罩着毛巾，一只手肘撑着门框斜靠，几乎占据整扇门的面积。
「没ch0u中宿舍？」早上才突然想到都要开学了，他为什麽还没搬回宿舍。
「我没ch0u。」穆子熙蹲下来拿起放在门口的一双钉鞋相互敲打，抖落鞋缝中的黑土在花圃。
她晃着背继续浇花，毫不意外。「球队任何事都记在心上就ch0u宿舍会忘记。」
「我故意不ch0u的。」
收回手腕停止浇水，她放下手中器具转身，对上穆子熙坚定不移的双眸。她现在才发现他不一样了，她一直关注他的身材，没发现肌r0u养起来面容也有了变化，削瘦的脸长r0u了，现在练球时间又没以往长，不能说他是黝黑的马铃薯了，b较像是洗去外皮黑土，露出原本n油h的肤se，加上本就正值胶原蛋白生成高峰期，头顶待开学才会修整的一团乱发还挺有型，整t看上去微微澎松饱满就想让人捧在手中r0u。
「又买新鞋？」门口一排球鞋钉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屋主是男的。
「只有这双是买的，其他都品牌送的。」他指着蓝se滚白边的球鞋，发现前缘脏了立刻扯下头上毛巾宝贝擦拭。他本来就有知名度，今年率领球队夺冠夺下vp，品牌公关品收到手软。
商夏双眼闪着水亮，夕yan衬托下浅瞳更显温柔，她抿着嘴yu言又止。
「你要说什麽？」
她动了动唇最後放弃：「没事。」
换原本满脸自信的他紧张，站起身从仰视换为俯视。「你想拒绝我吗？」问句很霸道，听得她一脸红。
「不是。」
那是什麽？
「没事，你可以继续住。」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如果她不想，他会识相打包走人，他不si心追问到屋里，一路跟到厨房。
「不就住下来哪还有什麽真心话。」商夏回头发现他就堵在身後，如果再伸手撑住流理台圈出范围，就真的是霸道总裁戏码，还是在厨房??
脑中旖旎画面上演，她闭眼猛拍脸颊。怎麽可以对小弟弟有不l幻想，他只是房客，她是房东应该负起照顾责任。
等等！房东跟房客??什麽照顾责任啦！
她摇头晃脑还自nve猛打自己，穆子熙急忙抓住她双手。「不问就不问，别打了。」反正他可以继续住就好。
刚刚太着急跟着她进来，脚下拖鞋滑进了灶台下的隙缝，他趴在地上伸手要捞。他不习惯穿拖鞋，在家都是光脚，被她念了好几次，还说不穿拖鞋就要禁止他进门，明明家里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厨房都是乾乾净净，不过她坚持他就照做，虽然自己颇享受被唠唠叨叨的日常。
商夏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必须说点什麽来缓解自己的窘迫，她摀着脸：「我要收房租啦！」
大姊姊的人设瞬间崩塌，好丢脸！忍不住跺脚，却在使力抬脚瞬间踢中他胯下，穆子熙闷哼一声，双手捂着重要部位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商夏大惊，跪在地上呼唤：「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你在那边，不小心就??」说再多都没用，他像石化一样僵在地上。「很??很痛吗？」
极小幅度点点头，他总算有了反应，脸se持续惨白。
「我该怎麽帮你？」商夏手忙脚乱，伤在那种地方也不是呼呼伤口上药包紮就轻易了事，她扶起他想带他到客厅沙发。
「别碰我。」声音极其虚弱，她不敢再乱碰也知道事情严重x，拿来手机查男x重要部位受伤的自我急救措施。「当y囊受到挤撞时，若只有轻微的水肿和疼痛，可用冰敷并将y囊垫高及压迫,，以减轻疼痛。」她边边念出声，平时他早就一脸羞红冒烟，但现在他毫无心情顾及其他生理反应，额侧已沁出汗珠。
「你是伤到yjg还是y囊？」
没回答，她继续：「如果睾丸持续肿大并有瘀血症状，要立即就医，如果错过h金治疗时间——」老天，这关乎他下半辈子的x福！
「你睾丸有瘀血吗？」
「我怎麽会知道??」十级疼痛程度刚刚降为七级，他总算睁眼。
「让我看看！」说着她就要扒他k子，穆子熙慌张阻止，以保全他的珍贵童子身。
「这很重要，严重的话要立刻就医，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她当然知道情况尴尬，但这节骨眼上他还扭扭捏捏，男x雄风不想要了吗？
「我自己看??」他撑起身子四肢跪地，缓了缓後巍颤颤起身，商夏伸手相扶，就这样一路扶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往厕所。
就像年老t弱的老佛爷出巡，g0ngnv在一旁小心翼翼搭手伺候，不敢催促也不敢有一丝加速，生怕一个闪失老佛爷就此一命呜呼。
穆子熙迅速关门落锁，她只能在外面等候。
「怎样，有肿大吗？」
「??」
「瘀血呢？」
「??」
看着手机她一一询问：「y囊有肿块吗，你捏捏看。」
她可以闭嘴吗？
怎麽没回应，伤势b想像中严重吗？商夏举手敲门。「你还好吗，回答我的问题穆子熙。」
门内传来莲蓬头洒水声音，理都不理她，殊不知她竟然在门外等待，穆子熙光着上半身出来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