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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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

 

【四】

婚礼选定在露天的草坪上。那是一个婚庆公司联合某工会举办的集t婚礼,现场一共来了九十九对新人据说原本是一百对。小姨妈和新晋姨夫也在其中,他们的号码牌是四十九。

我到达现场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头发被抹了摩丝的小男孩已经在百无聊赖地踢皮鞋。yan光透过树叶,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被定了型的头发上;细细的光点让他又长又密的眼睫毛淡了se,显得被涂了唇釉的那张嘴更加迷人。小家伙随意地把玩着x前的领带,这纳米纤维的装饰物不知经过了几人的手,表面却不带一丝油w。周围其他的小男孩与小nv孩或站或坐,有的在和家长说话,有的被化妆师捧着脸,挣扎着与人家手里的刷子对抗;眼前这个低着头发呆的,把草地与红毯当玩物的少年,对此全然没有理会。

我朝着他走过去:“你在这里,椎蒂。”

“一可姐姐。”他抬头看向我,“你来了。司阿姨等了好久。”

“我很抱歉。”我说。

我记得他的头发那么松软,不该是这样被刻意梳向后背,露出额头的样子;脸上也有了装潢,那本来就有些美得失真的面孔反被流水线的作业遮掩,沦为大人的滑稽戏;这一整身衣服也是,全然是装模作样那一套,是剧目里的引子,是过家家的游戏。

“为什么盯着我看?”椎蒂看向我。

“你像新郎官。”我说。

“你才像。”错误的反驳方式。但是很可ai。他在结束话题。

我半蹲下身,朝着他举起手机。

“不许拍我!”小家伙生气了,在我不容反驳的快门声中不顾一切地用手按住镜头,“你怎么这样啊!”

周围一直有视线扫过来。和他一样的小花童们。

“我……我等会发给小姨夫看看。”

“他才没兴趣呢……你少拍了。”

椎蒂只有十二岁。他确实缺少社会经验。

“很难为情吗?”我说,“你可以不看我,不看镜头。”

反而因为我的话,镜头前的椎蒂疑惑地看着我。

小孩子的家长在拍照时通常对孩子说的,就是“看着我,微笑”。

不看镜头看什么呢?于是我急忙补充道:“要不还是看着我?”

他漆黑的眼瞳钻过屏幕,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姐姐,你很奇怪哎。”

“有吗……”

“你真的能拍好吗?你的手在抖。”椎蒂的脸忽然放大了一些,接着就离开了屏幕,出现在画框外。他握着我的手腕,强行把我的手和手机举直。

被修饰过的小漂亮回到屏幕前,故作矜持地咳嗽两声:“你好好拍。”

我蹲在原地,却感觉灵魂飘到空中,挤进那群等待上场的新人里:“椎蒂。你能不能把领带放放好。”

椎蒂低头看了一眼刚刚因为被他把玩,此时随意挂在外面的领带。接着他叛逆而挑衅地朝我眨眨眼睛,然后故意提起领带,衔在嘴里。

“……太脏了,快拿下来。”我说。

说话的只是我的身t。我的灵魂早已化成一块油w,从纳米纤维的领带上滚过,一跃而下,滑入他紧扣的西装外套,融进他贴身的白se衬衫里。

嫌我无趣的小男孩敷衍了事地将x前的布料抹平。这下真成规规矩矩的小花童,一点反叛的痕迹也没有了。他原地转了一圈,又一次看向了把手机收起来,正试图起身的我:“拍完了?”

我没有答话。我好像蹲太久了,感觉自己的头顶阵阵发晕。半模糊的视线穿过他,落在那个手捧花环,朝着自己母亲微笑的小nv孩身上。我起身的短短十几秒,她已经换了六个姿势。那是会作弄的孩子。

其实只要长得足够好看,无论多大的年纪都不影响他利用外貌获取优待。但椎蒂不会。他对美貌的优势一无所知。他不知道无形的武器可以反剪别人的双手,也不知他人隐秘的占有与掠夺。他对此随意挥霍。

“我要上台了。”他不耐烦地说,“你没事了吧?没事就快去观众席。他们俩肯定想看到你。”

我朝着他挥挥手,却又目露迟疑。

“笨si了,快去。”他朝我挥手,被jg心雕饰过的眉毛也生气地皱了起来。

笨重巨大的黑se音响传出那首经典传统,耳熟能详的音乐。音质并不是很好,却震起草坪上细小的叶灰。在下落的音符中,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新娘似的小nv生怯怯地走过来,镶了珍珠的小皮鞋在红毯上犹豫地画圈,一步一挪,一步一挪地朝向我们的方向。

“啊?抱歉。”我意识到我挡了她的位置,侧身让到一边。

扮相如新娘,实际是花童的小nv孩歪头看了看我,又眨眨眼睛,仰头看了看椎蒂,然后小淑nv般地站在他的旁边。

这次集t婚礼找了九个男孩九个nv孩当花童。据说,负责策划这场婚礼的负责人一看到新姨夫带来的椎蒂,眼睛都直了,一直求他们放这个小男孩来当花童,说他们的化妆师会照看好他。

一众给新人引路的小花童中,椎蒂是走在最中间的那个。摄像师的镜头不舍地从他身边经过,慢慢移向那群新人。

椎蒂。他很好看。大家都知道。摄影师知道,化妆师知道,大人们知道,他的同龄人们也知道。

只是,那些忙着拍照的家长们,眼里只有他们那些尽力打扮,也依然带着瑕疵的孩子。没有构图,没有审美,发扬他们臃肿的热情,挥洒他们松弛的活力,一边贪婪地把一切都放大,一边假作礼貌温和地退让。

快撤下去吧,快撤下去吧。

快走吧,快走吧。

这里不是你该在的地方。

我回到观众席。

不是的。

不是的。

我是“姐姐”,钟续和司南结婚了,我是椎蒂法律意义上的新表姐,是他的同辈人,他会看在他养父的份上,给我几分薄面,我只是,我只是——

“好了,有请我们的新人入场——”

无b响亮的,震耳yu聋的,长久的,幸福的掌声中,我缩成一团。

身穿婚纱的小姨妈走在队伍中间。她挽着身穿西装,鹤立j群的钟先生,俨然是这九十九对新人中,最幸福的那个赢家。她朝着我望过来,像红毯上的nv明星,热情地招手。新姨夫显然不习惯穿着正装,他有些局促不安地面对着周围的长枪短pa0,腼腆而温柔地顺着新婚妻子的目光,向我微笑着点头致意,只是片刻后,又将他的一切还给我的小姨。

她很幸福。小姨夫也很幸福。

“小姨妈……”

“嗯?”

“你认识钟先生才不到一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呢。”

那天漫步在田埂上,我不敢看她,只敢看她脚边那一片地衣。

我像守着财宝的巨龙,朝着企图逃跑的村长吐火;我用爪子拍击地面,用尾巴震碎巨石,我问她,我求她。

别去给那个勇者报信;别去给那个勇者报信。

救我。

请……

“我懂你的意思,一可。”她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钟先生。你不讨厌椎蒂吧?”

“当然,但……”

不要让他成为我的弟弟。

至少,至少……

“一可。”

“……嗯?”

“有些人你遇到了,第一眼就知道是这个人。”

“……您是否愿意成为他顺从、忠实的妻子?”

情绪在宽阔的坦途中递进。风吹起足下的草坪,司仪像指挥浪船的水手,也像传销组织的头目。

那是一个陷阱。她明明已经在里面摔碎过一次。

“一可姐姐。”

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袖口。

我偏过头去,不小心撞上一个摩丝味的脑袋。

“嘶……嘘。”他捂着被撞痛的额头,不满地朝我瞪了一眼,另一只手却急急忙忙地朝我竖起食指,恳求我的保证。

“一”,那是秘密的开始。

第一眼我就知道。

“我愿意!”新娘们欢呼一般解放天x的呐喊中,我将食指举到嘴边,在那矫饰的美少年面前,缄默我的一切。

当然是这个人。

【五】

“对了……我听说你换了一份工作?”

“离我家近一点。”我说,“原来的那份工作离我家太远了。”

“啊,是的,当时我也纳闷呢,你怎么跑那么远去找工作……这样最好了,那你现在,你在家吗?”

“嗯……”

“你下一份工作还没开始上班,对吧?”

“嗯,入职是下个星期……”

“啊,那太好了!我是说,你要不要回老……回你外婆家看看?”小姨妈说,“夏天嘛,你也知道的,本来就是避暑好去处,而且前两天我们过来把屋子都收拾了……”

我惊觉地转了个身,手撑住垫在pgu底下的蒲团:“……你们回去了?”

“啊哈哈,是啊,我和阿钟刚好都排到疗养嘛,就打算一起出去玩几天……”

“你们去哪里?……那你们要去几天?两周?”

“没有那么久,一周半……”

“那椎蒂呢?”

“哦,那孩子,他说想在外婆家住几天,陪陪外婆……”

“……哦。”

“一可啊,你也知道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像有这种假期,其实你也可以多陪陪外婆……”

“小姨妈。”

“嗯、嗯。”

“我需要休息。我不是您度蜜月的时候,来帮您带孩子的。”

“呃,我当然知道!哈哈,我知道的呀,我也没说让你帮忙……你以前真的很喜欢小孩子的,你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你还一直和我妈一起b我和那个人生小孩!你真是……”

“对不起……”

“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一可,我让阿钟来接你,可以吗?”

“……什么时间?”

“明天吧,今天的话有点太晚了,走夜路不是很方便。”

“……我明天自己到车站吧。”我切出电影的页面,调出日历,“能麻烦小姨夫明天来车站接我吗?”

“那方便!肯定可以啊。你几点到。”

“我要先订票……我估0着定个上午的吧。”

“那你最好早一点,因为上午十一点我和阿钟就出发去机场了。”

“……”

“还有事吗?订好几点了吗?”

“……就这班吧。我上午十点十分到车站,你们也不用起太早。”

“那挺好,刚好时间都对的上。那就这么说好了啊,先挂了。”

“嗯,姨妈你们早点睡。”

我挂断电话,点击八点零五分的车票,选座。靠窗的吧。

……椎蒂。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猛地回过神,继续把注意力聚焦在面前的电影上。

醒来那天是清明节。前年的清明是个sh冷的雨天,整座城市都泡在冰似的水里,叫醒我的是窗外的一阵鸟鸣。它们相聚在窗棂下闲聊躲雨,不小心叫醒了一个已经昏睡整月的nv人。

后来,某次换点滴时和护士闲聊得知,如果我一直不醒,拖满一年,小姨妈肯定会放弃治疗。我听了就笑了,虽然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高考刚结束后不久,但我当然知道小姨妈是什么样的人。

听说我醒了,小姨妈也松了口气。

“……毕竟你们家只剩你一个了。”她幽幽地说。

我是一个习惯很好的人,如果有人穿越到我身上,一定会因为我自身的习惯获益。我从会拼音开始记日记,每天记,事无巨细,从妈妈的医药费到后来的学费,班主任老师的手机号,社区主任的电话,借网吧网管姐姐的账号登录聊天室,账号密码和网恋对象的名字。

一目了然,全无遗漏。

但是,但是……

“7月4日,台风。我决定加入他们的实验计划。我想,没有什么b这更伟大,更激动人心的机会了;我将成为组织的一员,改变这个世界。”

记忆凭空消失了十年,世界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改变。

消失的只是我记日记的习惯,和我的习惯一起消失的记忆。

前年入夏,我不再试图寻找我丢失的十年记忆,不再试图从我仅剩的联络人里寻找“组织”的对接人。我在医院开具了车祸证明,凭着通过学信网认证的希城博士学历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普通公司的担任基础文员;因为没有住房压力只需负担伙食,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做到现在。

……看不下去了,这个电影。

剩下的二十分三十一秒下次再打开看吧。

【六】

或许是早起赶车的缘故,此刻的我有些昏昏沉沉的。

夏日早晨的太yan还不浓烈,只是亮得十分透彻。邻座对此十分不满,隔着我拽上了窗帘。摇摇晃晃的蓝se车厢里,我的思绪沿着行路的轨迹向上蜿蜒,贴着少年纤细的双手,缱绻攀缘;他轻轻眨眨眼,b湖泊更澄澈的视线蝴蝶般下落,看向我们掌心相触的地方。

“五加五等于十”,我赢得先手。

只是这一次,不愿当输家的小男孩选择了分毫不让;他紧紧扣住我的手,故意把手指挤进我的每个指缝之间,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制服我;少年的蛮劲带着我的手一起,抵押在我和他的中间。大概这样的话,谁也动不了了吧;他的眼里全是狡黠,嘴皮翻动,语意无非就是不让我选这个,让我的“五”去碰他另一只手。我自然不g,拼命要收手,于是他用他另一只手的“九”狠狠g住了我另一只手的“四”,为了防止我吵到前面两位专心致志聊天的大人,他不得不仰起头,用他的嘴来堵我的嘴,好叫我不会告密才好。

小孩子的“九”这么可能g住一个大人的“四”呢?

我的手轻易地从他的掌中挣开,沿着他的手腕摩挲着;那些因为我不遵守规则而不服气的抗议,自然也淹没在我包裹他全部的吻里;后视镜看不到我们纠缠的动作,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呼x1,把脸埋进他的发间……

“旅客们,列车开往——”

到站了。

“行李不多啊。”小姨夫帮我提起行李,小心地放到后备箱里。我下意识想拉开副驾的车门,他却示意我坐车后座。

我讷讷点头,从善如流地拉开门,却不料瞬间闯入一个陌生的,带着清香的纤弱怀抱里——

“……和椎蒂坐一起。”隔着车玻璃,小姨夫的话有些听不真切。椎蒂,椎蒂现在就在我身边,贴着我,和梦中一样——我的眼下是他光洁的额头,我不需要刻意呼x1,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衣服上的薰衣草与白茶,头发上的柠檬马鞭草,沐浴露的樱花海盐,还有一点点风油jg点在不知何处,他闻起来像山谷里的草木jg灵。

“姐姐,你怎么了?我没撞到你吧?”生怕被我碰瓷的小家伙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不确定地询问起来。

“没事……你香到我了。”

“啧,我就知道。”椎蒂转过头,看向小姨夫,“我上次就说过阿姨的那些东西太香了!”

“……哈哈,没事啊,香总b臭好。”小姨夫说。

“……哼,真烦恋ai脑上头的男人。”椎蒂说着,捣了捣我的手肘,压低声音,“等下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呀?”我低下头洗耳恭听。

“等下你就知道。”椎蒂挑眉。

“好的呀。”我说。

“一可……”小姨夫yu言又止。

“嗯?”

“我记得你很喜欢看电影?”

“啊,是的?”

“你也可以带椎蒂看看电影,”他说,“这孩子没事就喜欢做些户外运动,很少静下心来,你要是能带他看看书,看看电影就好了。”

“啊……椎蒂也是男孩子嘛,喜欢在外面玩也是很正常的。”

“这里毕竟不是公园,我担心他——”

“喂,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外婆说当年一可姐姐爬树偷鸟追j斗狗下河捞鱼什么都做呢!是吧姐姐?”

“呃……倒也不至于……”

“你和她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挽住了椎蒂举起的手臂,试图侧身抱住他。草木jg灵看起来也没有继续发动攻击的意图,与之相反,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我垂下眼,默默松开手,小心地退到一边:“……别难过啦。”我小小声说,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小姨夫,“嘘,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椎蒂的眼里瞬间爆发出神采。他朝着我的方向挤了挤,同样小小声道:“姐姐,你在这边待多久?”

“六天。”

椎蒂打了个响指。

车停了。

在他的欢呼声中,我拉开车门下车。他已经飞快地跑远了,只剩小姨夫将我的行李箱提起,小心地放置在地面上:“椎蒂他……你……”

“我会照看他。”我说,“刚刚他说的那些事,我知道分寸。”

其实我不太知道。

“他t质和正常小孩子不太一样。”小姨夫压低声音说,“真的不一样。你不要带他做危险的事。哪怕只有一点点危险。”

“可是他总要玩的。”我说,“我不带他玩,他会一直惦记。我尽量保证他不受伤。”

“能做到吗?”

“能的。”我说,“能的。”

我不能。

我就是危险。

但我放下行李,将洗漱用具在卫生间一字排开的时候,还是微笑着和靠在门框上的椎蒂答话;我的手擦拭着洗手台的w渍,灵魂的手却飘到这个无知的,纯洁的少年人的灵魂身边,g着他的下巴,摩挲他那试图讨好姐姐的甜蜜的嘴,好叫他不要再和我这样的恶魔走太近。

“姐姐,等下我们可以一起去河滩吗?”

“可以啊,等太yan再下去一些的时候吧。”我说,“我带你玩打水漂。”

“那就说好了。”美丽而不自知的小家伙飘走了,只留下一句一句风铃似的口哨声。

【七】

群山环抱,流水汇聚。外婆家藏在绵延丘陵之中,既是旧时的瘴气沼林,也是如今的山水宝地。夏天,连绵的山脉都被浇上一层葱郁的绿se;梯田里全是b人还要高的玉米,风一吹就翻起一片炽烈的波浪;翻滚的农作物浪花中,椎蒂趿拉着他那双绿se“踩屎感”小丑鱼洞洞拖鞋,乐此不疲地拨开挡住他视线的大玉米叶子。

“小心划到手!”我在后面跟得吃力。收拾行李时,我想着外婆家本就有我的鞋子,因此没有将鞋子顺手收进去;却不料那双记忆中的人字拖竟有一根如此磨脚的胶绳,难怪它闲置了这么久!痛觉一度让我陷入把双足埋入河渠,一路游去石滩的幻想。

“姐姐——秋天的时候——会好看很多吧——”远远的,椎蒂的话和风一起传来。

“是——到秋天——五彩缤纷——”山林之间,全都是我苍白无力的遥遥回声。

“姐姐——姐姐,你走好慢,”椎蒂的声音由远及近,“我都听不见你说话。”

“穿错鞋子了。”我简单解释。

“下次你穿司阿姨那双,”他朝我吐吐舌头,“反正她不在。”

“……我刚刚说,这里一到秋天就会变得五颜六se的。因为我们村本来就在河流下游,是冲积平原。”我将四周的地形指给椎蒂,“等下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我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那个弯道口堆了很多碎石子,你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姐姐,好热。”椎蒂说。

是好热。“说想出来玩的是你。”

“好热好热。”椎蒂说,“你看起来不热。”

“非常热,而且我没涂防晒。”

“……好凶。”他竟然说,“你怎么不理我了?”

“……我就是在理你。”我说。

“切。”果然付出多大多足的耐心,在小孩子面前都是应当应得的。椎蒂张开双臂,一旋身冲下了流沙的斜坡,闯入碎石堆积的河滩之中,“啊!好烫!”

“走慢点!别碰到石头。”

这些石头才刚被太yan晒了一天,自然滚烫无b。

于是他说:“我要去水里玩。”

“今天不行。”我正忙于下坡,流沙碎石埋没我的拖鞋,脚面全是粗粝的质感,又热又痛,远远的我听到椎蒂在问我,“——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回来!”

河滩边缘,椎蒂只剩下一个后脑勺露在外面。

“椎蒂!”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sh漉黏腻的河水包裹;他被我抱在怀里,是前所未有的沉。像溺水之人抱着浮木,椎蒂紧紧地攀住我,将下巴艰难地搁在我的肩膀上,双膝似乎还在往上磨蹭。

“椎蒂?”我有点听不见我自己说话了,心脏打鼓似的吵得我头痛。

“……救我。”他说,这次我终于听清了,声音就在我的耳畔,“姐姐……”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手紧紧抓着他后背肩胛骨的位置,也不知道抓痛没有,连忙放开;只是我松手的一刹那,他立刻又往下滑了一节,慌忙的动作下,我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脚用力在湖底最近的大石上一蹬,终于把我们都托出水面。

“呼……姐姐?”

“……好累。”我说。

“我……我没想到这里水这么深……姐姐……”

“休息一下。”我说,小心地把手落在他的后背心上。我轻轻地拍着他。失去浮力之后沾满了水的衣服变得十分沉重,我身上的椎蒂自然也是分量不轻;但这一切都抵不上我心里的沉重。

“一可姐姐……你还好吗?”他的话有些小心翼翼的,“姐姐?”

我侧着头,看向随着水流越飘越远的拖鞋:“……算了。”

“啊!姐姐的鞋子!”

我拽住他的手。

“你不会游泳。算了吧。”

“谁说我不会……”

然而那只拖鞋b任何一次打水漂的石头都要漂得远,它并不往河对岸行去,而是顺着河流一直漂往下一个闸口,很快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椎蒂懊恼地挠了挠头,手撑在我身t两侧,瞪大眼睛看向我:“姐姐,你的鞋子被水冲走了,怎么办?”

“没鞋也不是不能走。”

“可是很烫啊。石头。”

“等天稍微暗一点就走。”我说,“浑身都sh透了,回去晚了会感冒。”

“这么难……”椎蒂不高兴地啧啧嘴,忽然看向我的身侧,怔在原地。

“怎么了?”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拨开我肩膀上淋得sh透,已经毫无作用的防晒服外套,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终于知道了他的关注点,“是纹身。”

“我知道。”椎蒂低声说。

“嗯嗯,没见过是吧。”我尽量语气平淡地调侃。事实上我浑身都sh透了,当然也包括那个本来就和泉水一样汲汲表明自己存在的地方;此时我和椎蒂挨得太近,他身上的水还在不断落到我的身上,两条带有热度的腿正紧贴着我的大腿,他还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神情如此这般专注——

“椎蒂,从我身上下来。”我挥开他的手,试图撑着石头起身。

“哎?哎!姐姐,再让我看一下!”

椎蒂因为我的动作身形不稳,一下子从石头上翻下去,他勉强扶着石头的边缘站稳,再次看向了我:“姐姐?”

他目露哀求,或许是看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剧,他在我因为坐起而慢慢居高的视线中蹲了下来,差点就要跪在滚烫的石头上:“姐姐,求你啦!”

“……好吧。”我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纹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都被水浸透了,我g脆把防晒服的拉链拉开,露出贪图凉快而穿着的运动背心;我的肩膀上是一个纹身,前年我醒来之后,大概第二次洗澡才发现它。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他的手在这和疤痕一样的纹身上留恋不舍。

“我不知道。”

那是一个罗马数字“2”,我猜。也有可能是双子座“?”。它上面是一个圆圆的弯口,下面是两条扁扁的竖线,连接一个倒着的横线。

“不知道啊……”椎蒂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你不记得了吗?”

“对,我十八岁的时候没有这个纹身。”不知道我这十年经历了什么。首先双子座不是我的星座,也不是我的上升星座或者月亮星座;其次,我向来考试只考第一名,没有一个“第二”值得进入我的眼帘。

或许,难道我曾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沉迷于某个双子座的男人,也有可能是nv人,然后不惜为了这个人染上一些很疯狂的习惯,最后不得不通过极端手段来忘掉对方;或许有一个这样的双子座男人或者nv人因为求我不得而彻底陷入疯狂,为此这个人只能为了我牺牲自己,我感动于对方的情谊,于是把对方纹在身上?

我实在是不确定,因为我醒后,并没有这么一个人突然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一切井然有序,除了眼前这位抓着我的肩膀不放的小家伙,还有他那个被我小姨妈看上的便宜养父。

“……椎蒂,差不多了吧?”

“你不记得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的了吗?”

“真的不记得了。”我哭笑不得,忍不住想伸手r0ur0u他的头发,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太失望了,“很抱歉,也许是一段黑历史也说不定。”

“……姐姐觉得这是什么。”

“呃……”结合我有限的经历来说,“叛逆的证明?”

“……”椎蒂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转身背着我向前走,一副“不想理会你这个大人”的模样。

“……椎蒂!我没有鞋!”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抱歉,可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家伙跑回来的动作焦急得和要参加百米赛跑的决赛似的;本质上还是个很善良可ai的小家伙嘛,我心想。“帮一把姐姐——”

椎蒂把我的胳膊架在他尚且瘦弱的肩膀上,带着些不由分说的意味:“走吧。一只脚跳很不方便,你把脚踩在我鞋子上。”他说。

“……好像''''两人三足''''。”我下意识地说。

“那就充分发挥你那一‘足’。”椎蒂俨然是一副“姐俩好”的样子,另一只手抓住我快滑下去的防晒服外套,递到我的手里来,“拿着。”

我抓好防晒服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腰上,害得我差点软了脚摔下去。

“……姐姐,走不动吗?”

“不,不……”

我狼狈地爬起来,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牵他的手:“就这样走吧。”

我浑身sh透了,又不是只有那里sh;我浑身sh透了……

“姐姐,你没有男朋友对吧?”

“……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和你确认一下。”他说,声音轻快不少,“你这个表情,看起来就没有。”

“……小混蛋。”

【八】

“没有关系的阿钟,我们小时候都是这样玩大的,我那时还从山坡上滚下来,后脑勺到现在还有个疤呢!”

“这、这多么危险啊!椎蒂他不一样……”

“这不一样那不一样,有什么可不一样的?一可又没摔着他,不就游了个泳吗?”

“我知道,但是——”

“你宝贝着孩子,可是你这样养出来的能是正常孩子么!这也不让他碰那也不让他玩,这个年纪读什么晦涩难懂的诗词,这么小一点就去读大学,他以后怎么办呢?你还记得青姐吧,就是jg神科的那个,这样的小孩她见得多了——”

晚餐有外婆炖的j汤。j汤炖了很久,r0u都su了,只是中间大块的地方有点柴,我不喜欢,于是刻意避开不夹,而是选了旁边的j翅。在我起身盛汤的时候,忽然发现一道视线好奇地打量我。

椎蒂举着筷子,也不做别的动作,只是盯着我看。他的视线让我想起家庭中那传统的尊老ai幼的规矩,于是便放下自己的碗,朝他伸出手:“帮你盛?”

“我也要j翅。”椎蒂说。

“没有了,j腿吧。”大人们肯定也没意见。j腿r0u也更多。

“不可能,j不是有两个翅吗?”

于是大人们都笑起来。

“椎蒂,今天只炖了半只j……”小姨妈不得不解释,我把带着大j腿的一碗j汤递给他。

“外婆,帮你盛?”

“不,不用了……”

“外公,帮你盛?”

“嗯,嗯,少一点。”

外公竟有些受宠若惊了。

然而没等这画面消停多少,钟续便又旧事重提:“我看还是把椎蒂带上,我们一起去……”

“不用了!”小姨妈急了,她的碗和桌面发出了一声碰撞,“不用了!椎蒂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没有必要——”

“我吃饱了。”椎蒂放下碗筷,轻轻巧巧地出门了,丝毫不在意两位大人争吵的内容。

我看向他碗里剩了一半的j腿和j汤。后院养了两头时不时发出怪声的猪,椎蒂第一次见到这两头猪时,笑得特别开心,似乎不觉得它们很臭,还故意做鬼脸,模仿它们的叫声。他用食指顶住鼻子,做猪鼻子的样子。然而我看着这样的他,也依然觉得无可救药的可ai。

结伴回来之后,椎蒂换了他平常穿的家具服睡衣:上身的白set恤松松垮垮的,x前是一只端坐的纯黑se小熊,下身则是不到膝盖的宽松短k,因为洞洞拖鞋在刚才玩sh了,小姨妈便大方地将她的拖鞋借来;挂在脚上的是一双大了一圈的塑料粉,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我怎么看怎么奇怪,于是多看了几眼,结果椎蒂忽然把腿抬了一下,我的视线便彻底集中到了他的大腿上;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腿呢?

“姐姐?”

“……你踩什么了?”

“蚊子,我试试能不能踩si。”

“si了吗?”

“没有。”

没有营养的对话丝毫不能缓解我的焦虑。我的视线强行从那剩下的半碗j汤挪开,回到我自己空空如也的碗里。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我的碗和椎蒂的碗一起收了出去。这一切都是我jg心安排的机械化流程,眼看着两个碗都躺进了洗碗槽我便飞快地结束了程序的运行,回神的意识喃喃地念着咒语,我轻盈地穿过前门那些萎靡不振的花花草草,将震耳yu聋的蝉鸣甩在脑后,笨重的木门在吱呀声响中缓缓打开,而那位令我魂牵梦萦的小jg灵正陷在布艺沙发的直角里,抱着他新得的小玩具。

椎蒂——

电视屏幕的蓝光倒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孔呈现出希腊雕塑的质感。此刻他踢开了那双小姨妈的鞋子,双脚如同秋千似的来回摇晃,小腿随着抬起的动作而渐渐绷直,又在下落中逐渐放松,万花筒一样在我眼前展示着它柔软的力量。

一步,两步。我在未经清扫的砖面上滑行,慢慢地朝着他的方向挪去。我的神情无b自然,先是扫向了平平无奇的电视,打算借着同样要看电视的事由,向他讨要一个合适的位置。

然而出乎我所料,电视竟然没有开;此刻的它只是一个巨大的,空白的蓝se屏幕,上面闪烁着黑底白字的无信号,刺得人眼睛发痛。

我转头看向椎蒂:“没有东西看?”

“嗯。”椎蒂说,又拿起遥控器点了一下。

我再次看向屏幕,没有信号。

于是我向他伸出手,拿到了那个遥控器。

我尝试按了几下,毫无反应。椎蒂百无聊赖地看着我的动作,甚至还有闲心把手放到脑后:“好无聊啊。”

忽然,我发现电视机底下的小机顶盒一片黯淡,它正对着我们,却毫无生机。开机了就好了,想看什么就可以看什么;与此同时,一个诡异的,我不敢细想的念头迅速地破土成型,不经思考地从我的嘴中蹿出,袭击那个无辜的猎物。

“……想不想看电影?”我轻声说,“我电脑上有片源。”

然后我放下遥控器,站了起来。

“什么电影啊?”椎蒂果然上当,跟着我一起站了起来。

“……随便,你想看什么都行。”我随口说,“迪士尼皮克斯新海诚g0ng崎骏,欧洲那些工作室,或者新神榜杨戬……”然而我并没有上楼,而是走到电视机面前,蹲下身去给机顶盒开机。

“怎么都是动画片啊。”椎蒂也跟着蹲到我身边。此刻漆黑一片的ye晶屏上,是我和椎蒂的小小的脑袋。一切都是那么晦暗不清。

“或者你有什么想看的也行。”我说。机顶盒亮了起来,信号灯闪烁的样子像戏谑的眼睛。

“姐姐看什么我就看什么。”椎蒂说,“我什么都看。”

不,不,你什么都别看——

“好啊,”我笑了笑,随手放下遥控器,“我可不会管你看不看得懂的。”

不,不,别跟上来,留下来吧,看动画片,看电视剧,看点什么无聊的购物广告,缠着家长们陪你玩吧——

“就要看你看的。”他推了我一把,“快走快走。”

……这是你自己选的。

这是你自己选的。

【九】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伟大的作品,凭着心意jg心筹备,肯定能找出那么一部或者多部符合当下情境的;但临时起意,将椎蒂诱拐进房间的我,感觉就像在用雪平锅熬煮牛n,除了甜甜的香气,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打开文件夹。电影的名字自然都是下载时的原始代码,有没有字幕,格式对不对,都是随机;如果运气不好,可能看到结尾我也不知道这部电影叫什么。

“好像小电影哦。”这是椎蒂的评价。

“你知道什么小电影?”我没好气地笑。

“很多啊,b你想象的多。”和一接触到违禁话题反而会特别兴奋的小孩不一样,椎蒂的语气轻松到反常。

“小电影不是这样命名的。”我说。

椎蒂瞥了我一眼,他没有说话。

但是他在把脸转回去的时候,我很清楚他在笑,尽管我看不见。一种好像被看透了的羞耻感萦绕着我,手指嵌进掌心,我掩饰地拿过手机,把它接到旁边的充电线上。

我努力将视线掰回屏幕。椎蒂忽然起身,于是我的视线又一次离开屏幕,追随它认为最赏心悦目的主人;美丽的少年轻巧地绕过我房间有且仅有的一张大床,走到窗边,将遮光的窗帘彻底拉上——房间里只剩下电脑这一块小小的银幕,其他的一切都陷入隐秘的黑暗。

屏幕投s在椎蒂的侧脸,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闪着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无限的数据从他脸上流淌而过,像奔流不止的cha0汐,在一次次演算中循环往复。当他来到我身边时,不容忽视的香气在鼻尖心头振聋发聩;那一刻,我对我自己的敲打全成了模糊的背景,那些作用在皮肤上的溶ye目的只为留香,却像毒药一样渗透我心——清凉油的味道,绝对。

“清凉油。”我轻声说。

“阿姨让我涂的。”椎蒂果然立刻扭过头,心思根本不在晦涩难懂的纪录电影上,他抬起手凑到我眼前,“你闻闻,味道可重了。”

“小姨妈就喜欢香香的东西。”我说话的时候,椎蒂也没有拿开手,任由我呼x1的气息落在他的手腕处,只为和我抱怨那多余的关心和期待。

我不理会这只手,而是慢慢地撑着床沿,凑近他的脖子:“脖子上是不是也有?”

“有啊,锁骨这里,都没化开呢。”椎蒂立刻把头偏向一边,给我露出大半白皙的脖颈,它在屏幕的映照下发出偏绿的蓝光。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像一个t贴的姐姐那样,用拇指指腹按住那油光发亮的一处,将它均匀地抹开:“这样就不会被蚊子咬了。”

“我本来也不会被蚊子咬。”他说。

“谁说的,你身上特别香。”我故意靠近他,夸张地x1x1鼻子,试图模仿那些喜欢逗弄小孩的大人,“蚊子最喜欢这样咬你了。”

“姐姐,你是想说x1血鬼吧。”他有点无语地斜睨我一眼,手指却jg准地点在了自己脖子的大动脉处,“那是咬这个地方。”

“……你知道的真多呀。”我说,一手揽住他的肩,另一只手则状似无意地碰到他大腿的短k,“这是什么材质的?棉布?”

“纯棉的。”他也用手抓住我的家居服衣摆,“姐姐你这个是什么?丝绸?”

“嗯。”我敷衍地说,手完全没有从他腿上拿开的意思;我就着这个有点变扭的姿势,像任何一个把小孩当抱枕的家长一样,抱着他,把目光投向屏幕,好像这个纪录片有多好看似的——屏幕上还真的有个小孩,这明显是家庭记录影像,摇晃的镜头下金发碧眼的孩子正举着字母表,看起来也有些重心不稳似的一摇一摆。

然而,椎蒂忽然在我的怀里动了一下。他忽然靠到了我的身上。

正常小孩也不会喜欢这么亲近人的。我只是略一思索,便以为明白了事情缘由,于是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去拿空调遥控器:“是温度开太低了吗?我调高一点?”

“不是,温度刚刚好。”椎蒂说。当我再次放下遥控器的时候,他再一次贴了过来,而且这一次,他掀开一点点短k的边,好像被什么困扰了,“姐姐,我好像被蚊子咬了。”

“啊?怎么可能咬这里啊……”我的话音越来越轻,因为我的手已经b我反应更快地伸了过去,于是这个迷你的口袋陷阱一下子把我的手关住了;椎蒂的两只手逮住了我作恶的手,把我困在他的短k与大腿之间,是世界上最迷你也最坚实的囚牢。

“姐姐。”

“嗯?”

“0得很开心吗?”他说。

抬头的一刹特别长,甚至让我感觉自己的一生特别短。

我对上他似笑非笑,带着玩味的视线,忽然觉得他的表情既不像大人,也不像小孩;短短几秒,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恶魔的表情。

不是笑容,是胜利的符号。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误会了,快放手吧,别逗你的姐姐,玩笑一点也不好开——

“姐姐喜欢我,对吧。”椎蒂说。他越凑越近,越凑越近,最后将一个吻落在我的唇角。这种吻是小孩子对大人的吻,是大人们哄着孩子“亲一个”便能获得的吻;小孩子会在脸颊上“啵唧”印上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口水印子。

椎蒂没有那么小,他的吻不会有口水印。但这依然是小孩子的吻,是献给大人的吻。在我犹豫的时候,椎蒂再一次亲了上来,这次停留了久一点,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我的影子——

我抓住他的肩膀。

这不是人的眼睛。

“你的眼睛……”

“是开关。”椎蒂说。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那种非人感更强烈。我的手渐渐放在他的额头上。柔软的头发,头皮,五官,四肢。未经怀疑时,一切浑然天成;然而此刻我的手落在他的身上,于是一切都成了仿真的伪造物,这是无邪的镜子,这是初生的画皮。

然而我不怕他。

相反,我正因此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我的t内是澎湃的浪cha0,巨浪冲垮我的理智,击碎那些辛苦构建的堤坝,让我不顾一切地将他推倒在了我的床上,让他陷在这个巨大的,柔软的,黑暗幽深的角落里;我想掌控他,却忘记了是他先松开手,让我误以为自己已经离开那个渺小的陷阱。

他的右眼是一个开关。关机之后的椎蒂就像睡着了,他全无意识地躺在那里,可以任我摆布。然而只是刚刚点上开关,我就后悔了,我不喜欢他这样没有生机的样子;我喜欢他各种各样奇怪的小表情,恶魔一样不由人掌控的个x,他可以随便地拿我取乐,但我只觉得高兴。

于是,在我身t的yuwang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再次点下开机。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关机,就连刚才的关机也是椎蒂拉着我的手让我关的。所以他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是和我解释他的行为动机:“我希望姐姐信任我。”

“嗯。”我说,手撑在他的身边,“你是仿生人。”

“姐姐甚至都不对我做点什么,”他的表情甚至带了点幽怨的嗔怒,说出来的话却令我脊背发凉,“明明y盘里存了那么多没有我可ai的小家伙,对着我却没有任何想法么?”

“没有,我——”

“你没有打开过。”他b我更平静,但这不是因为他不是人,而是因为他对这个社会的规则没有认同感,“你每次都看看缩略图的图标,海报的封面就退出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

我无言以对,说出来的话只为了维持最后的t面:“你监视我?”

“刚刚你自己让我看的。”他说,“这不算授权吗?”

“……算。”

“不想就收回去好啦。”他说,再次在我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牵住我的手,“我可以一一解释,不过……你想不想做点别的?”

我的手落在了他纯棉的黑se短k上。

那一团我虽然好奇,却故意撇开不看的东西此刻正有些微妙的膨胀,椎蒂正俯身在我的头顶耳语。他不是劝勇士去恶龙的山洞送si,他是劝恶龙去屠杀他的村庄。

“姐姐看看好不好?和普通的男孩子不一样的。”

“会有什么不一样?”我嘴y说,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配合着他一点点将短k往下扯,顺便连蓝se派大星的内k也扯掉,于是也有了我第一个占有yu浓重,毫无边界感的发言,“下次能不能我给你买内k?”

“可以啊。”椎蒂说,两条腿从善如流地向上蹬起,叉开环住我的腰。于是小小少年隐秘的宝藏就这样展露在了我的眼前,椎蒂诚不我欺,它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它像创作者和恋童癖开的一个玩笑。那是一个带刺的锤子,是可以轻易将人抓伤的流星锤。

“别碰,有毒的。”椎蒂拉住我的手,阻止我刚才的自杀行为,“只是皿博士设置的自我保护机制啦,我关掉就好了……”

“……皿博士?”还未来得及赞叹作品的伟大,我却开始为椎蒂在这样的时刻提到了旁人而感到暗自不快。

只是微妙的酸楚罢了,却非要听一听那个答案,明知故问——

“是制造我的人之一啦,”椎蒂解释,“那是一个团队。”不知道他c作了哪里,也许是内部系统的运行机制,于是这个小小的锤子就缩回去了,变成无害的,软软的,仿真的小东西。它更粉一点,亮晶晶的。

“我也没试过,但是s出来的话不是jgye。”

“你这个年纪本来也s不出那么多。”

“不一样的!我一点也不臭!”他懊恼地拍了拍床,“你不想试试嘛?可以吃的。”

“我又不饿。”我说,然而我的行为真是该si的诚实。我堵住了他试图继续推销的嘴,我迟疑了,没有深吻他,而是也像小孩一样亲了两口,拓拓印记。这绝对是一个很专业的团队,让椎蒂以假乱真地在人类社会混迹将近半年;那个皿博士是个天才,只要椎蒂不愿意,他随时可以伤害我,我将永无葬身之地。如果真的有那一刻,我想我只愿意立刻si掉。

他的身t是软的,但我又清楚地知道这点表面的柔软只是一层薄薄的皮肤组织;就像我将他从水里拉出来的时候感受到的那样,这家伙有着更大一点的密度,虽然不至于一下子沉到水底,但到底和人不太相同。

他有美丽纤细的骨架,那是人类r0ut之美,但此刻被完美地复刻在了一具人造的躯t上;这种美只能被感知,却不能被呈现,但它已经被捕捉,以jg心包装的样子送到我的怀里,留下奇异的温度。我用嘴唇度量它,我想尽量显得温柔,耐心,优雅一点,至少有点ren的风度;事实上我势必如急不可耐的孩子,很快就把自己投入到那个最隐秘的地方,我用手托起它。

没有了那些噪音一样的香气,这个地方显得没有什么味道。它可以被叫做yjg吗?椎蒂会不会给自己身上的零件想名字呢,就像沉迷幻想的小孩子那样,“神之手”“魔nv之心”“烈火之躯”“千风腿”之类的?

于是他的手落在我的头发上。那是无声的邀请。

我彻底hanzhu了它。我没有点开过那些经历种种曲折才得到的资料,却一遍又一遍地在ren网站上浏览那些最热最火的标签;视频里的男男nvnv变着花样进行最原始的博弈,本质却是向着镜头前面坐着的未知者极尽谄媚。我看了很多很多,只是想证明我与正常成年人没什么两样;我喜欢小孩只是因为我有“babyfever”,是基因病。

此刻我才意识到那种表情并非全然的演技;那不仅仅是对一场情事的兴奋,也是得偿所愿的欣喜。它在我的口腔微微发热,我用舌头安慰它,灵巧的,轻柔的;我尝试用牙齿轻轻摩挲,这多么像皮肤的质感啊,当你觉得它柔软的时候,它又显得弹x十足,无处下口了。

于是,b我预想中更快的,我尝到了那个“可以吃的”味道;这个味道非常熟悉,但我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一直到咽下去的那一刻,椎蒂才懒懒出声,声音疲惫极了,完全就是在撒娇:“是不是像‘酒酿圆子’?”

“为什么会这样?”我凑过去,环抱住他。他窝在我的怀里,闭着眼睛,手却抓住我的衣摆,不让我离开。

“我怎么知道。”他说。隔了一会,他忽然问我,“你喜欢吗?”

“酒酿圆子?”

“……嗯。”

“喜欢呀。”我说。如果能添点桂花就好了。

然而想到把椎蒂变成饮品自助桶,感觉就太奇怪了!我为这个古怪的念头笑出声来,却忽然听到椎蒂梦呓般的喃喃自语。

我捂住嘴,弓起身去仔细听。

“等到秋天,服用足够多的桂花,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味道了。”

“所以……等等我,好不好?”

【十】

“你们在g什么?”

我倏地睁开眼睛,背上已激起一片冷汗。怀里的椎蒂从容地把手从我的衣摆里ch0u出来,转头回应着门口的突击检查:“看动画片呢,阿姨。”

门把手开始转动,就好像注定要爆炸的命运齿轮。我着急地把内k给椎蒂拉上,免得小姨妈一进门就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椎蒂拍拍我的肩膀,没管我情急之下拉得褶皱的短k,走到门边去开锁——他什么时候锁门的?

“怎么看个动画片把门锁了?”小姨妈问,问完又显得有些懊恼,“没看完?我打扰你们了?”

“已经打扰了。”椎蒂的语气依然显得很轻松。我盘腿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屏幕,努力想要做出我很沉迷的样子来。

“好,好吧……一可?”

“怎么了?”我立刻转过头。

“……早点睡觉。”小姨妈yu言又止,顿了一会才说,“你等会记得送椎蒂上楼。”

“我自己会回去!”椎蒂说。

“一可,你知道的,我和阿钟已经晚了一天了,明天早上七点就要坐飞机走,我们……”

“你们凌晨就要出发吗?”

“是的,是的。也不是不想带椎蒂……”

“我都来了。”我说,“我会看好他的。不会再发生今天下午那样的事。”

“好,好……拜托你了……”小姨妈关上了门。

等小姨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椎蒂一下子又把门锁了,轻巧如小兔子一样跳到我身边,一跃坐在我的床上:“我不想上去了。”

“明天再说吧。”我说,“明天他们就不在这里了。”

椎蒂钻进我的怀里,他的手往下伸,0到我的两腿之间:“还想和姐姐再玩一会的。”

“明天再玩吧。”我说,“我送你回房间。”

椎蒂的房间在阁楼上。当年为了省钱,阁楼并没有安装空调。老旧的电风扇摆在一边,我记得它到晚上会显得有点吵。我的天文望远镜摆在角落,看起来已经被擦拭了一番。

“我和外婆说了我也想玩这个,外婆擦的。”椎蒂解释道。

“觉得好玩吗?”

椎蒂沉默了一会:“……坏了。”

“已经坏了啊。”我点点头,“那就收起来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天文望远镜?”

“我已经忘记了。”

椎蒂看着我将那架天文望远镜收起来,放进包里。时间过得太久了,这个包的拉链都拉不上了。

“姐姐,你的手在抖。”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拉不上。”我说。

“你看起来有点不太舒服。”椎蒂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我说,“……我不知道。”

“姐姐要不和我一起睡?”椎蒂问。

“不,这里,太热了。”我说,飞快地起身下楼去。

等我钻进被子里,才想起自己连晚安都忘了和椎蒂说。

对于小小的我来说,天文望远镜是巨大的。我把手臂伸直,也没有它长。我慢慢地走过去,透过那个镜孔去凝望它——

天空中是一轮巨大的月亮,b我所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大,整个世界都是无边无际的金se,金到发白,接着出现了发灰发黑的y影,它们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直到巨大的黑se浪花扑面而来,将仰望天空的我打翻在地。

在冰冷的深渊之中,我无限下坠,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滚落,它们流进我的鼻孔,嘴巴,将我所有的话语尽数吞没;当我张开嘴的时候,无穷无尽的眼泪从我的嘴里吐出来,从我的耳朵里喷溅出来,从我的皮肤毛孔里流露出来,从我下身的甬道里排出来;起初它们散发着黏腻的腥臭味,接着就被时间酝酿得cha0sh而又苦涩,最后变成铁锈一样的甜味。这些眼泪流向四面八方,将我从深不可见的渊底托起,身t被不断拉扯,徘徊,怎么也无法离开,只能在原地不停打转;直到我感觉所有的yet都已经从身t里流g了,直到我筋疲力尽。

黎明,初生的太yan正在来的路上,一点点曙光照亮汪洋。我趴在一个坚固结实,钻不透的y物t上,它滑溜溜的,灰黑se的背脊光泽发亮,此刻正半浸在水中。

那是一艘巨大的,沉默的,黝黑如夜se的潜艇。

“……姐姐,姐姐。”

好像有人在呼唤我。

“姐姐,一可姐姐——”

熟悉的天花板。我的窗帘是绛紫se的,清晨yan光照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也会呈现出一点偏向紫se的se调,连带着我身边那个暖烘烘却香喷喷的小可ai也显得有一丝忧郁。

“一可姐姐,”一张纸飘到我的眼前,然后在我的眼下轻柔地按了一按,抹去了我眼角那些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你哭得好伤心。梦到什么了?”

“……月亮。”我轻声说。

“很可怕吗?”椎蒂又往我眼前凑了一点。他的手搂住我的头,轻柔地0了0我柔软的头发,我才意识到眼泪甚至都流进了我的头发里,把我的枕头都沾sh了。

感受着头顶的温度,我慢慢地、慢慢地搂住了他。

“还好吧。我还梦到鹦鹉螺号了。”

太yan升起之后,甲板上渐渐探出那个戴着海军帽的小小脑袋。

他的脸孔渐渐在我眼前放大,正如他朝我飞奔而来;他的脸如此清晰,清晰到我可以看见皮肤表面那些细小的,仿真的绒毛。我用手抚0过它,它是柔软的,和我听到的心跳声一样柔软的。

椎蒂啊,那是我的尼摩船长。

【十一】

我钻出被窝的时候,椎蒂还在哼唱欢乐的小调:“他们出去度假啦,度假——”

“别的小朋友还有作业要做,你没有?”

“我没有啊。”椎蒂说,“不过你可以给我布置一些!如果你想的话。”

“小姨夫叫我带你看看电影。”

“不要。”椎蒂拉开窗帘,看到我袒露的x脯,又飞速地把窗帘拉上了,“……姐姐,你x好大。”

“你昨天不是0过了吗?”

“才刚刚0到!”椎蒂扑过来,一手拉住我的x衣,另一只手向上摊平,托举圣物似的托起我的x,“……哇!”

“……再大惊小怪外婆外公都要听到了。”我说,轻轻扭了一下胳膊,“让我穿衣服。”

椎蒂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起来是馋了:“姐姐,想玩。”

“一边去。”我假装推他,实际上连手都没碰到。

“我的也给姐姐玩。”椎蒂不甘心地扯起衣服下摆,一鼓作气拉到嘴边,直接用嘴叼住。

……这真的很难不动心。我试图移开眼,但在椎蒂含着些许委屈的目光中,还是低头hanzhu了其中的一枚小果子。它在我的舌尖变得慢慢y挺,浅浅的粉se也有变深的迹象。

衣摆掉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被罩在衣服底下,听到椎蒂细小的哼声:“另一边,另一边也要。”

我轻拍他的后背,嘴唇也就此移向了另一边。少年的身躯是瓷釉一样的白,当我用手抚0时,却能感受到人的t温。

“下面也……”

于是在早餐开始之前,我先因为椎蒂的款待而饱餐了一顿。

美丽的少年在彻底释放后露出了靥足的微笑,懒懒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抹去我唇角溢出的些许r白se,他试探x地hanzhu自己的手指,片刻之后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se:“你们都很喜欢这个味道吗?”

“没有那么喜欢。”我说。我没有那么喜欢,或者说我本来就少有对食物的偏好。更让我在意的,是这一整套器官功能的设计者,那个“博士”。我承认嫉妒的杂草已经从我的心底长出,虽然渺小但却坚实。虽然如今我占有了椎蒂,却已经开始对他作为器物的部分感到不满。

当我们一同在餐厅用饭的时候,外婆再次被椎蒂哄得晕头转向。外公则是对着我露出yu言又止的表情,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说了些叫我安心工作,早日找个对象之类的闲话。

我从容地应答着,椎蒂却对“对象”云云感到十分不满,一直在用脚趾隔着裙子sao扰我的y部。

“我发现了,姐姐水好少啊。”在一起洗碗的时候,椎蒂小声表述着他的不满,“只有我给姐姐,姐姐什么也不给我,这太不公平了。”

我的回应是将水龙头一折,用水淋了他半身:“喜欢吗?很多水。”

被外婆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从厨房打到后院,我举着长达两米的水管,仿佛这就是我的毛瑟枪,我抬着它朝椎蒂身上淋去,是战场上四处游走的士兵;椎蒂举着塑料脸盆挡在身前,身姿灵活,遇到我的攻击岿然不动,甚至还能接了我泼出去的水还击我,俨然是浪迹多年江湖的神秘游侠。

说实话还是虚构x更强的人实力更高一点,就如我此刻只能扔下水管,对着椎蒂举起双手投降:“大人,饶了小的吧。”

“你的高傲哪里去了。”椎蒂用脸盆轻轻挑起我的下巴,但是这样我只能垂下眼睛才能看见他了。

“好吧,大人,饶了在下吧。”

“嗯,是我赢了。”脸盆被随手扣回桌上,椎蒂跑了两步去关了水龙头,在外婆不明所以的笑声中推着我往前走,“外婆,我们先上去洗澡了!”

“哦!”外婆说,我听到几句家乡话,大意是我们帮家里浇了菜地之类。

“外婆哄我们的,现在是太yan最毒的时候,浇到的菜能不si就不错了。”

“我听得懂。”椎蒂漫不经心地说,“si了就si了,这个家的菜也就一半能吃,一半全烂完了——一起洗好不好?”

“啊?”

“洗澡!”椎蒂拽着我的手指,拉我上楼梯。他倒着走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往后回看一下,但却好像刻意而为,是他日常呈现出来的jg致的模仿。

他也会模仿我。他会不会越来越像我?

然而这些好像都太远太远了。眼下,椎蒂将我和他的内衣摆在搬进来的木制小凳子上,接着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拧上了锁。

他的手拽在我的k子边上,试图帮我把sh漉漉的、紧贴的一身衣服都剥下来。

于是我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动,脱衣服好像成了一种玩闹,我们成了彼此打扮的娃娃,最后在巨大的风暖声响中赤身0t地抱成一团,像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一样。这次是大夏娃和小亚当。

我忽然有点难过了。

小亚当不是大夏娃的肋骨,他是来自其他神明的造物,他是大夏娃从地上捡去的宝藏。牛郎通过偷走织nv的衣服和她在一起,大夏娃趁着上帝离开,抱走了懵懂可ai的小亚当。

我被水兜头淋了一身。这次是热的。

“姐姐,别胡思乱想啦。”椎蒂举着淋浴头朝我左摇右晃,眼睛隔着热气和水雾也一样亮晶晶的,“来试试看水温行不行?”

【十二】

椎蒂不是人类,理论上他对水温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但是过热的一些水还是会让他觉得痛。现在是夏天,洗澡水温偏低也没有什么。据说美神刚刚诞生的时候,就是从海洋里的蚌壳中醒来。那大概也是带着cha0sh的水汽,慢慢浮现在海浪上的。

从水中诞生。

水流过他,从发梢滚落到肩膀,从肩窝流过小腹,水流之下的一切逐渐淹没。当我缠着他说想看的时候,他的脸竟然在雾气氤氲中透出一点薄红,但还是依言照做。

我看着他握住他那团,好奇地问出了之前就埋在我心底的疑问:“所以你会给它起名字吗?”

“……什么?”椎蒂一手撑上墙壁,另一只手开始在两腿之间加速。

“就是b如神之右手,恶魔之眼,旋风腿这种……”我说,“你会给你的yjg起名字吗?”

椎蒂停下了动作。他看着蹲在他面前的我,突然笑出了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把他半y的小东西怼到我嘴边,对着我戳了两下:“帮帮忙吧,姐姐。”

我没有立刻含进去,只是问他:“真的没有吗?”

“嗯……那就叫‘司一可的小玩具’好了。”他说,又戳了两下。

“我的玩具可多了。”

“无所谓,它会是你最喜欢的。”

我用手轻轻摩挲它:“那就s我脸上吧。”

“……真的?”

“嗯嗯。”我闭上眼睛。

于是在略显冰冷的水中,另一gu温凉的yet洒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0了一下,发现全都是半透明的黏ye——昨晚加今早玩得太多,他早就s不出什么了。

椎蒂没好气地转过身背对我,好像是在气恼自己交代得太快了。我蹲得太久脚麻,只能哭笑不得地扶着墙站起来,拖着浴室拖鞋走到他身后抱住他。

“下次再叫外婆做酒酿圆子。”我说。

“你怎么不自己做。”椎蒂试图挥开我放到他x前的手。

“我不会嘛。”我说,再次把手伸到他x前,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我今天早上问外婆了,”椎蒂说,“她,她往里面放红糖……”

“大补啊!来一点……”

“……到时候全是血红se的哎。”

“很血腥,好适合玩点什么……”

椎蒂转过身。他隔着我关掉了花洒,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拉开浴室门,将大大的蓝se浴袍裹到我身上:“刚才忘了拿吹风机进来。”

我将遮住我视线的蓝se浴袍往下拉,平整地遮在自己x前。椎蒂披着那条绿se浴巾出了门,我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第一次下单了大数据给我推送的商品。

晚上睡觉的时候,椎蒂抱来了他在阁楼睡觉的枕头。我靠在床头看书,试图给自己制造一些困意。但我身边的椎蒂并不怎么想,他把头埋在我x口,两腿缠住我的一条腿:“姐姐,我想听睡前故事。”

“你想听什么?”

“姐姐讲什么我就听什么。”在我迷茫的神se中,椎蒂抬起脸,伸手拿过了我手里的书,折了个角就丢到一边,“讲吧,讲吧。”

“……可是我不知道讲什么。”

“那就童话故事好了。”椎蒂说,“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不喜欢听童话故事了。”

“你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应该需要睡前故事的。”

“不,这个还是需要的。”椎蒂立刻拉住我的手,“你随便讲一点吧,‘从前有座山’都行。”

我关上灯,也跟着椎蒂一起滑进被窝里。

“那我给你讲穿靴子的猫的故事吧。”

“好呀。”

“嗯……从前有个农场主,他有三个孩子。他去世之后,留下了一个磨坊,一头驴和一只猫。三个孩子分了他的遗产,大儿子占有了磨坊,二儿子牵走了驴,小儿子只能抱着他的猫。”

“好不公平啊。”

“对,小儿子说好不公平,大哥和二哥可以合伙,他会被穷si。但是大哥和二哥不理他。”在我说话的时候,椎蒂紧紧贴着我,要不是空调温度偏低,我恐怕要出一身又sh又热的汗,把今天洗的澡全部白费,“但是那只猫说话了……”

“那只猫说了什么?”

“那只猫口吐人言。他说只要给他一双靴子,再给他一顶绅士的帽子,他就可以为主人带来财富。”

“所以小儿子给他做了靴子?”

“是的,还有帽子。对了,还有一只口袋,是猫用来捕猎的。”

“它怎么捕猎?”

“躺在地上装si。”

“……还挺厉害的,这只猫。”椎蒂幽幽地说,“所以这些猎物都是踩进了猫的陷阱里si掉的。”

“是,猫把这些猎物献给城堡里的国王,说这都是他的主人,一个虚构的公爵命令它献给国王的。”

我给椎蒂简述了这个故事。当我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椎蒂对我说了一声晚安,然后嘴唇贴了贴我的脸颊。

我看着他“休眠”的样子。眼睛适应了夜晚的光线,我竟隐约在他的发际线边缘看到一点缝合的迹象。我下意识想上去0一0,却又在半途停下来。

口袋在束紧,穿靴子的猫耐心地闭着眼睛。

我是他的猎物。

记忆篇会陆续放出,可以单独看。

【00】

在人群中很容易认出司一可。

她当然普通,长相身材穿着打扮都无特殊之处。但是你看到她,就能发现她的异常。

她的神情和仪态不像三十岁。尽管皱纹已经开始爬上她的眼角眉梢,她的眼睛依然是天真的,甚至是茫然的。在行se匆匆的地铁上,大多数人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一小方屏幕,但她只是安静地坐着,观察着四周的人。她一个个地将他们看过去,在偶然对视时讷讷地低下头,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和大部分上班族一样,她背着一个朴素的帆布袋,在换乘的通道里穿行。这个帆布袋是她买日用品的时候送的,因为设计简洁t面,成了她最喜欢的包。她再也没有背过从前购买的那些包了。

帆布袋里装着她过去的学位证和毕业证。这次她出门也是为了这件事。当她按照导航来到希城校园的时候,为自己对这里感到无b陌生而难过。回到校园并没有让她想起曾经发生的任何事。

在第三次问路的时候,她顺利来到了行政楼的校长办公室。校园里的人礼貌而热情,脸上也是一样的天真。她很适合这样的地方。

新任校长当然不会接待她,毕竟她也不是什么优秀毕业生。适合帮她解决问题的人因此适时出现了,他是一名老辅导员,带着她来到办公桌前查档案的时候也没避讳她。但一行小字证明她的档案是锁住的,老师也无能为力。

“抱歉,司同学,你的资料学校这边是调不到的——放心,你还是学校的学生,你的那些毕业证,那些获取的资格都是真实的。但是你,唉,真是奇了!你的档案保密权限b学校高……”

得到“档案保密权限高”这个答案,司一可并不气馁。失去的记忆不会改变她内敛含蓄的社交风格,但为她催生出一种名为“好奇”的勇气。

“您知道我的导师,杨子良教授吗?”

“她,她啊……杨教授,我当年开会也是见过的,是个很温柔的nv人……”这一次,反倒换成老辅导员讷讷不愿多语了。

“我查询了我在知网上的论文,指导老师都是她。”她只是短暂犹豫,便又攥紧手心,“我也看到她去世的讣告了,我很遗憾。”

“……唉!也是可怜,”老辅导员说,“好端端的人怎么想不开呢?”

于是司一可侧敲旁击,得知了杨子良教授的si因是跳楼自杀。这样的事在校园里其实也不少见,杨子良si亡的那栋实验楼现在仍在运行,只是重新整修,已经不归生物医学工程专业所有。

“姐你也知道,咱们ga0音乐的,这种有点怪谈的地方,其实还蛮有气氛。”来到如今挂牌“音乐学院”的实验楼,司一可遇到了一个打扮时尚,背着吉他的大学生。

配合着对方说话,跟着对方一起进楼的司一可,很快因为盛情难却,不得不跟着对方去了他预约的教室聆听练习曲。

……毫无品味,真是难听si了。

司一可很配合地积极鼓掌,看起来很欣赏对方。两曲过后,她站起身礼貌地提出道别,却不料再次被对方拦住,要求互换联系方式。

司一可在每一层楼都逛了一圈,与巡查人员一样来回环视。别人是在维持运作,她是在寻找记忆。

但是理所当然的,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坐上回程的地铁后,司一可依然在被吉他手大学生纠缠。经过两天的消耗,吉他手大学生表现出了少年人急不可耐,yuwang充沛的一面。心理年龄甚至还不如对方的司一可不得不动手删除对方,她曾经也这样处理过一个同事。失忆后,追求司一可的同事只有一个,对方并不喜欢她,只是看中了她孤nv的身份,以为她失忆好拿捏,打算“吃绝户”。但灵魂年轻、心思敏锐的司一可,对成年人利益互换形式主义的ai不感兴趣。

幸运的是,司一可终于等来了老辅导员的回复。这位老骨g是个热心肠的人,助人为乐也是他的宗教信仰。他想办法帮她联系上了从前那位校长,对方现在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在网络搜寻妥当的拜访事宜后,司一可带了选好的礼物上门,接待她的是老校长的夫人。

老校长本人已经有些阿茨海默的初期症状了。他看了司一可很久,也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直到他的老伴看不下去,提醒他“杨子良”,校长才勉强找回了一点记忆,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你是被钱主任要走了的那个学生!”

“钱主任是谁?”

“钱穆洋,钱穆洋……他,唉!”

他也si了。

司一可告辞离开。大抵是心灰意冷,她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试图寻找过去的记忆。

明面上,钱穆洋si于电梯事故。

事实上,出事之前,他正在那个单元楼p1aog。

【十四】

在外婆家的第三天,椎蒂被外婆请到沙发上看电视。外婆塞给他各种小零食,那些零食都是小姨妈寄过来的。价值不高,但每月都有,聊表心意。

椎蒂抱着零食笑得很甜,但我逐渐意识到那是一种营业形式的笑容,因为在独处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对我那样笑。他的笑容是狡黠的,让你意识到他在思考;现在面对外婆的笑容,则是一种例行公事,交代给别人看的。

于是外婆看到了我。她对着我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客厅角落里的扫帚。

果然,我是不能坐在沙发上的。

我抱着那把b我年纪还大的竹枝扫帚来到院里。早晨的太yan不算浓烈,这个时候扫地也不算伤皮肤。我慢慢地扫着,扫着,一瞬间和很多个自己重叠,我的身t里还镶嵌着好几个我,每一个我都在扫地,每一个我都在抵抗,每一个我都徒劳无用。

“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仅长大了,我也变老了。

我依然会回来。

“姐姐,这是什么呀?我也想玩!”椎蒂追了出来,他抢过我手里的竹枝扫帚,放在自己面前b划着,“它怎么能和我一样高?”

“这是扫院子用的。”我接过扫帚,给他做示范。

于是外婆再次从院子里出来。她的意思是椎蒂可以进去看电视,外面太yan大。

“外婆,这个好玩!”椎蒂笑着说,再次把外婆请进去。

外婆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最后还是从我手里拿走了扫帚。

“去陪弟弟玩吧!”

忽然的,我就听懂了。

“姐姐,我们玩什么呀?”椎蒂牵着我上楼,就差哼唱一段欢快的小曲来表达他的愉悦了,“玩这个吗?”他的手沿着我的t缝往里伸,我抓住他玩闹的手,心如擂鼓。

“……椎蒂,外公在。”我示意他回头看,外公正在下楼梯。

“外公好!”椎蒂非常自然地转身打招呼。

于是外公又露出那种受宠若惊的表情,一边招手一边颤巍巍地下楼了。我推了椎蒂一把,但他撇撇嘴,一点也不打算去扶人的样子。我只能摊手作罢:“你想玩点什么?”

“大人们的快乐的事情。”

“否决,下一个。”

“大人们又不只有一件快乐的事情。”

“那你来举例子吧。”

“……发工资?”

我起手弹了一下他的脑袋:“这个也不行。除非你想玩过家家。”

椎蒂又露出那种思考的狡黠笑容了:“不。我知道了。”

于是,他拉住我的两只手,示意我看向周围:“我们玩捉迷藏吧!这么大的房子不玩捉迷藏,太可惜啦!”

“很好的建议。”我说,“那么,你愿意扮演的是?”

“石头剪子布吧。”他说,“谁输了谁抓。”

于是在两轮紧张的平局后,椎蒂以石头的姿态输给了我的布。我没想到真能抓住椎蒂的手。张开的五指撑起一张四处漏风的网,将他的拳头包裹,最长的中指可以碰到他手腕上的那颗痣。这颗痣设计得真x感。

……等一下,输的人负责抓鬼。

我要扮演“鬼”了!

“一可姐姐,你只出布的话,我只能推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椎蒂说,任由我抓着他的手,“刚刚为什么不说自己想抓鬼?”

“……这么明显?”

“嗯,有哦。”

“t力不支,而且我很大。”我说。我藏不起来。

“你一点也不大。”他说,“你才这——么——一点大。”

他用剩下那只手在我面前bb划划,好像我身上那些多余的高度,多余的厚度,多余的宽度都不存在,此刻的我只是他的投影,实质大小他完全一致。于是我慢慢ch0u回了我的手,轻轻地、轻轻地握住他的肩膀,让他背朝着我。

我的手蒙住他的眼睛。长而细密的眼睫在我手心里跳舞,痒痒的。

“等会自己捂住哦,不许偷看。”我说,“数六十下。”

“一……”

“倒着数。”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姐姐你怎么不走啊?”

“抱歉抱歉。”我说,匆匆放下手,在犹豫了一瞬后,走上了楼梯。

可以躲到哪里去呢?

哪里也藏不住这么大的一片y影。

【十五】

房子很大,内里却空空如也,无处藏身。我快速把枕头埋入被子,将包包和衣服塞到窗帘布后,如法pa0制了若g陷阱,忽然发现大半的衣柜都已被我清空。

这木板是否坚实呢?我刚试探x地踏上一只脚,就听到楼底下传来椎蒂的声音:“姐姐,躲好了吗?我来找你了!”

于是我的另一只脚腾空而起。在滑门快速拉上的一瞬间,我整个人跌坐在衣柜中,背靠上墙。冬季的长外套已经被我连衣服带防尘袋扔到了窗帘后,衣柜最顶端的悬杆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摇摇晃晃的塑料架子。

这是外婆家最老也最大的一个衣柜,据说是一位手艺很好的老木匠打的;香樟木的味道熏得我有些许眩晕。我转过头,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衣柜的门缝。

椎蒂还没来。

行动仓促,我并没有在每个房间都设置陷阱。椎蒂应当听到了我上楼的脚步声,知道我在这一层活动,正如我此刻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在隔壁房间;他去了对面的房间;他甚至有闲心上卫生间!

身下的衣服是被叠成豆腐块的夏季短袖,都是我穿旧了不再穿的。凹凸不平的材质让我感到别扭,于是我把腿收了回来,在x前环抱。

我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捉鬼,不喜欢当鬼。当鬼的心情是很矛盾的。既怕捉鬼的人来,又怕他不来。既怕被立刻发现,又怕被久久遗忘。卫生间的水声终于停了,我再次听到那双洞洞鞋踩在地砖上,一下一下,轻敲我内心的擂鼓,带起阵阵回声。

房间门被打开了。椎蒂在门口停留了一下,似乎很谨慎似的看了一眼门后。接着他走了进来,“噗嗤”笑了一声。我从衣柜的门缝看他。他走进那团被子,将它一把掀开,露出里面叠在一起的三个枕头。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椎蒂的神se很平静,我有点想不出来该如何形容这种平静。他把三个叠在一起的枕头分开,按序在床头重新摆好,又把被子拉平。接着,他做了另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他把房间的窗帘拉上了。

然后,他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屏住呼x1,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直来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将滑门拉开一条缝。

“当心卡手。”我说。

“你果然躲在这里。”他说,放开滑门,手撑着衣柜边,“好认真啊,还布置了这么多陷阱。”

“你数数不会加速,”我说,“如果是小朋友扮演捉鬼人的话,一般会越数越快,然后提前上楼。”

在我说话的时候,椎蒂忽然弯起膝盖,跟着爬上了衣柜。

“……等等!”我吃惊地往后缩了缩,脚跟抵在大腿根部,“衣柜可能会塌的。”

“不会的。”椎蒂说,另一条腿也跟着攀上来,“你看,一点问题也没有。”

属于椎蒂的香味笼罩在狭小的衣柜里,冲淡了香樟木带来的头痛。我只来得及闭上眼睛,感受到sh漉漉的吻穿过黑暗中弥散的尘埃,轻轻落在我的额头,眼睑,脸颊到嘴唇。

隔着窗帘,白日的自然光也变得昏昏沉沉。

椎蒂的手分开我蜷曲在身前的大腿,隔着k子触碰它。

“你紧张了。”他说,“放松。”

我答非所问:“出去。”

“不要,就在这里。”椎蒂低声说,他将我的k子拨下,在我配合着他抬起pgu的时候轻轻地笑,“放松啦,我就是想和它打个招呼。”

于是他稍微往后退了一点,跪趴在那些衣服布料上,将脸凑近我的sichu。

“你还想先闻一闻?”

“嗯。”椎蒂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我感受到一个陌生的,柔软的,带着些许sh润的东西靠上了我的外y,然后它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滑了进去。

那是椎蒂的舌头。我一瞬间软了腰,抓住滑门的时候,滑门也从我的手里溜走。椎蒂的手指也跟着伸进去,我忽然意识到他在洗手间里呆了很久的原因,两腿夹住了他的脑袋,放开再夹住。椎蒂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是刚刚满溢出来的我的tye,此刻全贴在他脸上,在下巴处凝成一滴,被我忍不住伸手抹掉。

他早就知道我躲在这里。就像早就知道礼物是什么,只是安静、耐心地拆掉包装,不愿意这包装有一丝一毫的损坏。他拨开我的衣服,取悦我,让我变得濡sh,也是为了此刻。

“一可姐姐。”他一只手压着我的大腿,另一只手扶着他自己,“试试也没关系吧?洗过了不脏的……而且不会很痛应该……”

我哭笑不得地搂过他,在无可抵挡的撒娇魅力下稍微抬了抬腰,让他进来得更顺利一点。“小玩具”确实很像小玩具,它并不大,就算全部纳入也很轻松。我会想起一些穿戴式的情趣跳蛋,在它们的商品评价里总不乏戴着它出行并以此为乐的人。但此刻我理解了,我甚至理解了那种一边抱着配偶za,一边看报纸或者看新闻的人。

椎蒂埋在我的t内。他静静地贴着我的x口,缓缓地、小幅度地拉开了一点,立刻就被我按住了pgu:“别。”

“可是我该动一动啦。”他说。我放开手,他立刻撞了进来,我甚至还没意识到他已经彻底退出去过一次。

于是在频繁、剧烈,终于让衣柜忍不住发出一声余响的冲击中,我只来得及说出椎蒂的名字。

y部的肌r0u在快感下一阵一阵地收缩着。温凉的tye灌进了我的身t。我累得无法思考,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我听到外婆上楼的脚步声。她在问我们在做什么,要吃午饭了。

“捉迷藏!”椎蒂喊了一声,“外婆别上来!”

他迅速地拉上滑门,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再次挺起身没入我:“刚刚的好像有点冷,你再试试这个加热一点的温度哦。”

我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肯定一点也不疼,我却因为打到骨头而觉得手酸:“别把吃的shej1n来。”

“不是……是tye啦。”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动作却越发肆无忌惮,“很好洗的……等会我,陪姐姐洗。”

于是又一gub刚才更热一点的tye流了进来,椎蒂认认真真地观察我的表情:“你b较喜欢哪个?”

椎蒂的脖子上是还没完全成型的喉结。我摩挲它,轻吻它,听椎蒂拟真的吞咽声,看它拟真地上下浮动。

“我喜欢惊喜。”我说,下一秒思绪便跳脱开去,“如果你喝可乐的话,我也可以喝到可乐吗?”

“姐·姐!”

椎蒂的手疯狂r0u上我的头发,于是我们不得不在这片狭小的领域展开一场过家家式的混战,直到我们在一片混乱之中从衣柜里滚了出来,再互相狼狈地拖着彼此进浴室,我甚至还有闲心对着外婆喊一句“你们先吃,我们等会再来”。

那天吃了什么全不记得。

最后我们打到深夜,椎蒂不甘心地趴在我的身上,控诉nvx人t的不应期机制,我笑着吻他,看着他被迫进入了休眠模式。身t里的小东西渐渐变软,然后因为待机直接回收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擦去上面的我的tye。

我抱着他躺了很久,直到t内的节律x收缩不再那么强烈,才轻轻放下他,独自前往浴室去清洗身t。

当我路过镜子的时候,看到的好像不是三十岁的我,也不是十九岁的我;我好像看到一个小nv孩,因为找到了玩伴而暗自窃喜,因为有了秘密而暗自满足。

那是十岁的我。

【十六】

天空被一层灰se的塑料膜遮盖了,稀薄的流云在高空中r0u眼可见的快速流动,地面上却闷热cha0sh,令人感到压抑的烦躁。因为有空调这一伟大的发明,我和椎蒂得以窝在房间里隔绝这种氛围。观察椎蒂的饮食成为了我新的乐趣,于是他渐渐变得忍无可忍,在发现打我其实是变相奖励我之后,他跑回了他在阁楼的房间——在两个小时以后就下来了,并且还带下来了他的作业。

看到作业的时候我愣住了,我一直当这小家伙不存在作业呢,结果他不仅有,而且还是小姨夫一手布置的。小姨夫布置的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作业”,而是“工作”。我看了两眼就看明白了。

“真的吗?姐姐你看看你会不会。”于是椎蒂很亲切地攀上我的腿,将他手中的平板举到我面前。

一连串的字符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的眉心突突跳着,好像我的身后是一堵黑se的墙:“我,我看不懂……”

椎蒂没有露出失望的神se。我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想明白,这是“悲哀”。

和椎蒂在衣柜发生过亲密关系之后,我又一次做了噩梦。在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心悸的喘息不断喷吐,短促笨重的呼x1声中我甚至感觉到耳中的鼓膜疼痛。我的视线模糊不清,椎蒂在轻声地喊我的名字,他叫的是全名,“司一可”。

他侧身躺在我的身边,两只手合抱着我的一只手。除了我的名字之外,他没有说别的话。我迟疑了一下,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所以我不确定我是一下子将手ch0u出来的,还是一点点慢慢把手ch0u出来的;等我打开灯,抓着衣领喘息的时候,已经和椎蒂拉开了最极限的差距,我只要稍微后退一点就会从床上滚下去。

“姐姐。”我不确定这是我恍惚间听到他在说话,还是他真的在叫我。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找回神智,等我回神的时候我的面前已经没有人了,与之相对,我的身后多了什么。我侧过身去,发现椎蒂背靠着我,贴在我的身后。我稍微挪了挪,得以让我们背靠背坐在一起,我的手掌慢慢贴上他的手背,熟悉的触感让我松了口气。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了,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于是在他两次复述之后,我不得不转过头去,试图辨认他的口型。

“姐姐,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么?”这次我终于听清了。椎蒂没有因为多次重复而表现得不耐烦,他镇定得好像我小姨妈工作时面对最棘手的患者一样,那个状态其实是很迷人的。

我缓慢地摇头。

“……在家时不会。”我艰难地说,“但是每次回来都会。”

椎蒂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可能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我表现得手足无措,但是当椎蒂认真地看着我的时候,我似乎不再害怕将这种恐惧说出口,“这两年来每次回来,我都会莫名其妙地难受。”

“以前会这样吗?”

“不知道……”我说。

“我是说,在你失去……读大学的记忆之前,”椎蒂似乎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你也会因为在这里住而做噩梦吗?”

“不会。”我说。

过了一会,我低下头来:“……会失眠。”

那天椎蒂跪在床上,双臂环过我的肩膀,把我搂在怀里。抱着椎蒂让我有一种抱着一个巨大的花瓶的错觉,他是易碎的、美丽的,但他也是稳定而不可撼动的。

此刻椎蒂坐在我的怀里“工作”。他解释说这是对他的测试,相当于“系统维护”的一部分,因为“疗休养”正在度假中的小姨夫没有办法亲自监督,所以把这份材料伪装了一下,变成了请求我帮忙监督的“作业”。

我看着小姨夫发来的,jg心编辑的长文字消息发呆。

“我做好了。”椎蒂不满地拽了一下我的胳膊,“你快拍照发给他。”

我依言照做,在收到小姨夫欣慰的夸赞和诚恳的道谢后继续发呆。

“姐姐,你怎么一直盯着他的聊天框。”椎蒂对此深感不满。我忽然意识到椎蒂从来不肯叫小姨夫“父”相关的称呼。

椎蒂见我在看他,终于满意。他在试图驯化一个人类,在我每次依言照做的时候给我一点甜头,b如现在我就在给他拍照,他会做出很多非常可ai的表情,隔着手机摄像头我也知道他在看喜欢的人。

虽然只过了短短几天,但我好像已经身处天堂,乐不思蜀了。我忘了椎蒂是有监护人的。他的监护人有两个,一个不知道椎蒂不是人,一个不知道我是这种人。

还有两天。准确来说还剩三十七小时不到,小姨妈和小姨夫就要回来了。

如果他们知道我和椎蒂的关系,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呢?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隐忧像滚烫的开水一样浇入我的身t。发现我浑身僵y,椎蒂疑惑地朝着我走过来,离还在录屏的镜头越走越近。他身后的门缓缓打开了。

外婆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惊得我直接从椅子上翻下去。

在我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椎蒂正和外婆解释我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外婆以一种复杂的,不满的目光看了看我,又以一种怜ai的,羡慕的眼神看了看椎蒂。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努力摆出一个笑脸:“村里其他的小孩也在放假吧?他们在哪玩啊,我带椎蒂去认识认识人。”

【十七】

村里有五个小孩,辈分不一样。有一个算是我小表姑,也有两个算是我表侄子。剩下的就是普通的表弟和表妹。五个小孩子看到椎蒂都晃了眼,因为椎蒂太好看了:他身上一点也没有日照晒出的斑痕,皮肤细腻jg致像温润的白玉,手指细长看起来适合弹琴。虽然穿着普通的休闲运动服,但在他身上就是撑得起版型,两个字,显贵。

椎蒂不情不愿地跟着我走到他们面前,拖鞋在地上踩出黏糊糊的声音。我调整了一下表情,摆出知心姐姐温柔长辈的模样来:“你们好,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

于是小杰、天天、乐乐、珍珍和小米粒都报上了名字,椎蒂看向了我。

“你叫什么呀?”我也问椎蒂,笑盈盈的。

椎蒂大约是没有小名的。我总不能越俎代庖给他现编一个,唔,怎么也不能叫他小玩具吧?

“咳,”椎蒂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将脸努力板成小大人的样子,“你们叫我boss就行了。”

五个小朋友年龄不同,大小不一,其中的五分之三显然对“boss”一无所知,小米粒说话还带着口水音,发音笨拙:“波时?”

很好,平翘舌也不分。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椎蒂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天天大约是这五人里原来的老大,此刻觉得自己受了威胁,极其不爽:“你拽英文做什么呢?”

“不是拽,我就是boss。”椎蒂歪了歪头,甚至挑衅地朝着对方g了g手指。

“你!”天天看了我一眼。我朝着椎蒂摇摇头。

椎蒂只是笑。他在思考。我忽然感觉眼皮在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只是片刻我就意识到,椎蒂没有和人类青少年相处的经验,他似乎也打从心底里认为这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

……这到底是有必要,还是没必要呢?

当他将要站在太yan底下,我还是没忍住伸手往他脸上抹一把防晒。我无法确定他是否会被晒伤,就如我无法确定对他来说交朋友是否如小姨妈所说十分必要。短暂犹豫后,我让五个小朋友凑到我面前来,示意他们我要讲悄悄话。

椎蒂乐了,他甚至大方地往旁边走了一步,示意他不需要偷听我讲关于他的事。我对五个小朋友说:“其实他是个小天才哦,已经是希城大学的大学生了。不过他没有什么年龄相仿的朋友,所以可以拜托你们多带他玩吗?姐姐请你们吃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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