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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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叁鸿门之约为君订〈上〉

 

「你杀了一个人,小樱。」

挑衅新见锦的戏谑,在那对铜棕se眼底深处荡然无存。似是极力抑着心底的异样情绪,他的嗓音便越是沉静如止水。前晚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腾,当他和土方岁三循着惨叫声,找到一度逃脱的浪人时,却撞见宛如地狱的场景。

而她,手无缚j之力的少nv,手里揣着染血的武士刀,无神地伫立在断气的屍首中央。

「我和土方老师,看到你拿着si者的刀。」

「……!?」他说自己杀了……谁来者?

周遭的时空彷佛与现实隔绝,在格外静谧的住宅区,家家户户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代里,她的心跳声却发出轰隆巨响。

热汗如泉涌般sh溽唯上衣,意yu辩解的嘴巴微张,却半晌说不出话。

冲田总司手中的灯笼,被倏地一阵晚风吹得狂乱摇曳,瞅着那眼看即将熄灭的红se光芒,整个视线染上一片血红。

在那片深沉如血的视野中,她看见眼前耸立着一道巍峨的木桩,一张张没有脸的屍首横陈在脚底下,嘴里吐着细微的哀鸣。

冲田总司的话语,残忍地,穿透si者的怨念,传进她再不堪事实摧残的内心。

「……你应该没有印象吧?」

「我──」

所谓的真相一字排开,罗列在自认清白的她的面前,千夫所指地控诉罪名。

她想起土方岁三的审问,想起近藤勇的亲切,想着那两人是否也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认定她是凶手的理由。没有审判她的罪过,究竟是出於对失忆者的同情?亦或者,是事先预谋的诡计,好令她被自己的罪恶感b上绝路?

她不知道,也无从思索。

打从知道害si一条人命後。她的世界便已宣告终结。

「……不过,这件事还有许多疑点,所以无法判定你是凶手。」

「欸?这、这麽说──」一征,唐洛樱一时无法理解话中含意,直到……看到恶作剧的冷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方对捉弄了。

「意思是,你被列进观察名单,小樱。」

暂时洗清嫌疑似乎是好事,不过对先遭到恶作剧的她来说,这完全不值得高兴。

「樱小姐!」

「啊……阿助!?怎、怎麽了吗?」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震慑昏昏yu睡的眼皮,唐洛樱猛地睁眼的同时,身t下意识地跳起来,头顶也不偏不倚地撞上木板。

无预警的冲击撞得她头昏眼花,不过撇开阿助因素,不规则的晃动早就令她晕车了。

──更正,是晕轿子才对!

扶着重如千斤顶的脑袋,她屏息压住闷在x口的不适感,喉咙乾涩地埋怨道:「不要突然吓我啊!」

「……我说啊,您是不是忘记我们的目的了?」

「目的?」

唐洛樱蹙眉,正午的yanyan从顺手拨开的缝隙,钻入通风不良的轿内,她稍稍眯起眼,从那片对开的小窗,观察身边来去自如的路人。穿越到此地有一段时间,中间虽然发生不愉快的事,但既然回不去原本的时代,她所能作的也只有学习在此地生活下去的方法。

其中之一,便是在菱屋以劳力换取食宿。

虽然没人要求,但既然住下来,那她实在无法腆着脸游手好闲,慢慢地,她也学会用炉灶作饭,以及活用过去担任社团经理,所累积下来的裁缝技能,分摊偶尔会接到的和服订制委托。

从丈量尺寸到制作新衣服,手艺尽管称不上jg湛,倒也能勉强帮上忙。

「就是那个吧?出差?」

「……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真的没问题吗?」与往常的不同,由於这次的客户是艺妓,因此得由他们拜访对方。

阿助抬着下巴,由上而下睨着努力回想目的地的少nv,无奈地叹气。

不知道理由为何,一家之主的菱屋太兵卫,似乎很喜欢这名来历不明的少nv;不但空出一间房,还留她在店里工作闯小祸,好为这得来不易的、平淡如水的生活,添加可有可无的调味。

就在哼哼哈哈整整五分钟後,再也憋不住的阿助,忍不住出声提醒:「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岛原,樱小姐。」

「对,就是岛原!」

没记错的话,这次的客户似乎是艺妓。

过去只在电影里,窥探艺妓神秘面纱的唐洛樱,不禁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工作。然而这种兴奋没有持续多久,便在晕轿子前彻底败北。无论如何,人力轿於被现代文明惯坏的她而言,非但不舒服,速度更是不b步行方便。当暖风徐徐吹入,正午的烈日当头的轿内,缺少空调设备的小轿子闷热异常,再加上不怎麽规则的晃动,很快地她便觉得想吐了

「呃……樱小姐?」

「我、我没事!」

或许是为了破除冗长沉默随之而来的尴尬,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些什麽的阿助,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路人身上,直到眼角余光扫到唐洛樱细微的动静为止。

不看还好,一看他才发现,她的脸se似乎有些苍白,然後不知道为什麽,两手紧攥起衣襟,嘴巴微张喘着大气。

──她的样子,有点奇怪!

当下这麽判断的他,赶紧探头大喊:「停!到这里就好了!」

「抱歉。」

「没关系,反正也到了。」

顺着他的视线,双脚落地後脸颊稍微恢复血se的她,下意识地往後望去,果不其然地映入眼中的,正是花街岛原唯出入口。上下分别涂上红绿格纹的白se灯笼,其斗大的黑字高悬於偌大木门的两侧,为访客告知此地是为何处。

「……到了吗?」

即便对门後的世界一无所知,光是耸立眼前的巍峨大门,仍令初访此地的唐洛樱惊愕。

她哪里知道围墙後方,是座令男人留连忘返的温柔乡,当然也不可能晓得,植株於门口的垂柳,寄托着无数寻芳客的不舍。

对她来说,那只是首次出差的地点,而非所谓的shengsegsu0。

正午的岛原,放眼望去就像是拍片布景,不见任何人悠晃的身影。整条街被神秘的静谧笼罩,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正置身在日夜颠倒的异界,唐洛樱被设置在木造町屋外的栏杆x1引了目光。

在暖帘外探头探脑,也无人出来招呼,唐洛樱忍不住大喊:「请问有人在家吗?」

「……您不能直接进去吗?」

「我看里面黑漆漆的,想说没人嘛!」

「在外头喊更丢脸吧!?」

未料她竟然像喊隔壁邻居那般自然地,在高级场所外头造次,阿助赶紧上前摁住她的嘴巴。虽说岛原商家昼伏夜出,但他此刻却能查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情视线,应该有不少从睡梦中惊醒的艺妓,正狠狠地瞪着他们。

不过,眼下令他头痛的,不是如坐针毡的视线,而是处在状况外的唐洛樱。

她b想像得还要脱线,因而制造不少麻烦──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不要叫了!想把整条街的人吵醒吗,真是的!」

沉着怒气的老妪,断然截去唐洛樱的招呼,然後以眼神示意他们跟上来,踩着轻巧步伐前进,嘴里更不忘数落她的无礼。

颔首听老妪发落的她,亦步亦趋地穿过狭长的走廊,然後上楼。

一上楼,覆压整条走廊的氛围就变了。黑暗似是抑住所有的呼x1声,直至到达某扇门前,三人之间的交流仅剩脚踏地板发出的嘎吱声。老妪手上的烛火在黑暗中轻轻摇晃,投s在墙上的人影犹如鬼魅般巨大,感受到一gu无形压力,额上不由自主沁出冷汗的她,霎时产生自己是在鬼屋里探险,而不是拜访客户的错觉。

当她胡思乱想时,老妪倏地停驻下来。

「就是这里。」老妇以手势示意,接着二话便不说地,没入反方向的黑暗中。

看着老妇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不禁吞了一口唾ye,深呼x1一口气後,压下x口深处的狂乱心跳,然後缓缓地,拉开白se的纸门。

纸门後方不是阿助能涉足的圣地,无论等待她的,是什麽样的客人。

「打、打搅了!我是──」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樱小姐吗?幸会幸会,我是菊里,是花君姐姐的妹妹呦。」

「……妹妹?但您们看起来不像啊?呃,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您还真有趣欸!」

名叫菊里的nvx,含蓄地用袖子掩笑,未施脂粉的她,此刻笑起来的样子,与电影里头扑起满脸白粉,端起高雅面孔的艺妓大相迳庭,反倒像是随处可见的活泼少nv。

思及此,初次拜访客户的紧张感,不知不觉地烟消云散了。

但,这样的轻松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即被接踵而至的对话扫空。

「进入正题了,菊里,麻烦你回避一下吧。」

「好。」

「咱是花君太夫。承蒙樱小姐登门,备感荣幸。」

「那个,您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菊里离开後,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不确定自称花君太夫的nv人,和菱屋之间的往来有多密切,但她不认为自己会出名到,在报上名字前即被对方率先报出名字,更何况从nv人的语气就能知道,被知道的应该不只有名字而已。

花君太夫应该认识自己,不,应该说,她是特地把自己叫来此处。

「登上瓦版的您,在京城无人不晓。」

「呃……」唐洛樱噤声,名扬天下一词她实在敬谢不敏。

「也罢,您的确很有意思,」花君太夫轻咳一声,接着换上截然不同的语气:「难怪土方大人如此关注您。」

「土方大人是指──新选,不,壬生浪土组的……土方岁三先生吗?」

「……」

揽镜自照的花君太夫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慢慢接受穿越的事实,但像现在这样,噤声瞅着高级艺妓被烛光照亮的优雅身影,还是令唐洛樱以为,自己身处在与这一切毫无关系的年代,并透过一面萤幕观看眼前的事物,而非直接与对方当面交谈。

凭藉着微弱的烛光,好不容易适应黑暗的她,这才慢慢地看清自己和nv人之间,隔着两叠半的榻榻米。不知道为什麽,她觉得双方如隔千里之遥。她永远不会知道,花君太夫如和土方岁三的关系,更不会明白问出那句话的时候,nv人此时此刻真正的心情。

「算是吧。」

倘若艺妓和恩客之间,称得上熟稔的话,那就是了吧,nv人暗忖。

没说出口的,是觥筹交错、笙歌四起後的彻夜缠绵。那nv孩不知道岛原的规矩,当然更不可能知道,坐落於龙蛇杂处的京城,唯此处是於个人立场外的灰se地带。

「话说,您找我有应该有别的事?」

听闻花君太夫的话,总算放下悬在心上的重石。既是土方岁三的熟人,那应该能够信任才对,她想。

「土方大人请您,今晚到屯所一趟。」

微风温柔地拂过一丛苍翠蓊郁,枝枒和翠绿随风摩娑,迳自演奏一曲夏日交响曲。毗邻屯所的壬生寺,其空地经常成为附近孩子们的游乐场。往年的这时候,秋天的脚步总会慢慢b近,但不知道为什麽,今年的炎热似乎特别漫长,连入夜後也感觉不到秋天气息。酷暑顽强地霸占九月中旬的正午,尽管偶尔有信徒参拜的壬生寺,闷热异常的正午只有孩子嬉闹玩耍的身影。

b起担心中暑的大人,jg力充沛的孩子完全不介意被晒昏,而作为孩子群唯一的大人,冲田总司当然不介意这种小事。

拿起剑即化身为壬生狼的他,唯独在孩子面前,才会流露出天真烂漫的一面。不希望这样的身分吓跑孩子,他绝口不提自己正是横行京都街头,人见人怕的壬生狼,更遑论还是担任敢si队一番组组长。

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惣次郎,而不是大名鼎鼎的冲田总司。

「惣次郎、惣次郎,又是你当鬼~」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勇之助。你真的好厉害啊,每次都害我找好久。」

趾高气昂坐在他的肩头上的勇之助,炫耀似地胡乱唱起歌。

伴着勇之助五音不全的歌声,冲田总司苦笑着走回捉迷藏的,与先前被找到的孩子们会合。

「欸……不公平!怎麽又是惣次郎背你回来!」

「人家也想给惣次郎背背嘛!」

眼见勇之助霸占绝佳视野,孩子们开始发出抗议声,争相要求特殊待遇。冲田总司先是把肩上的勇之助放下来,接着讨饶似地,安抚将自己团团包围的孩子:「好好好大家都可以背背,这样行了吧?」

「真的吗?太好了!」躁动的情绪,仅因这连哄带骗的承诺平息。

「……真过分,我什麽时後骗过你们了?」他苦笑。

对孩子要求照单全收的他,这时候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安抚。虽然接二连三可能会吃不消,他也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

──话说回来,最近似乎容易疲累……难道是感冒?

他暗忖。

但理智旋即否定掉,这空x来风的不安。自从开始学习剑术後,他的身t状况一天b一天好转,从刚开始的三天一小病,到整整一年都没有发烧,连他的剑术师范近藤勇都啧啧称奇。毕竟与孩提时代动辄哮喘发作,甚至数度徘回於鬼门关前的过往相b,健康状况的确有长足进步。

要不是前阵子太劳累,睡眠有点不足,应该不会感冒才对。

「咳咳。」

「……惣次郎?」

「没事,只是喉咙有点乾──」

话音未落,视线忽地被黑暗笼罩,全身的重量彷佛集中到头部,双脚再承受不住额上的千斤顶而瘫软下去。在视觉短暂丧失的当下,x口犹如被扯过似地紧绷,喉咙深处宛如火烧般乾涩。孩子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异常吓得惊惶无措,就在他怀疑自己中暑,勇之助早已越过哭哭啼啼的孩子群,蹲下来搀起他,并镇定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好……好啊,不好意思。」

勇之助点头,接着对吵闹不休的孩子说:「各位,我们来b赛,赢的人就是的思绪,总算从万丈深渊中回神。

而她也是在时後才发现,男人的头顶上有一撮显眼的金发。

「……放马过来吧!」

低喃,瘫软的双腿似是被求生意志按下启动键,从泥泞中一跃而起。抛开岛原名妓之身的她,趁着男子哂笑自己过往的刹那,从袖袋中抛出金箔发簪。发簪在半空中高速旋转,划破迎面而来的风,笔直地刺向男子的身t。

一根、两根、三根……估记男子身上被钉满特制发簪,她才停手。

「这!?」

「你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呢,细川妹妹,」凑近少nv的耳畔,故作亲昵状的男人低声说道:「毒素发作得快,真是个好武器。」

「唔……」

一回神,被钉上发簪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少nv瞪大眼,一脸不解地望向男子,渴望从他眼中得到解答,然而无奈的是,致命毒素不肯施舍半分慈悲地,迅速又安静地夺去,她好不容易获得的重生。

放掉cha在纤白颈项边的发簪,少nv的身t宛如断线木偶,落地的闷声溅起水花。

不留半点眷恋的挑染男,抛下气绝身亡的少nv,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走了两三步之後,查觉到身後的他伫足,意味深长地开口:「偷看是您的嗜好吗?」

「阁下好直觉,竟然能发现,佩服、佩服。」

「偶然罢了,您有何事?」

「讨教一下剑术而已,」剑出鞘的清响,从男子後方传来,连同来者的名号。「在下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喔?」听闻对方的名字,本想一走了之的挑染男,也拔出刀。

尾随唐洛樱而来的他,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敌人却不从人愿地接二连三出现,先是和自己一样,参与游戏的穿越者,现在连幕末大名鼎鼎的天才剑士也找上门。

今天,还真是幸运。

他暗忖,薄唇扯开一抹嗜血的冷笑,他用极慢的速度转身面对冲田总司。

「国分健太郎。」避免节外生枝,他通常不会自报姓名;不过对象是名留青史的英雄,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阁下和小樱是什麽关系?」

敛起以往的游刃有余,冲田总司目不转睛地,瞅着男子那张獐头鼠目、凹陷双颊的马脸,警戒地沉声问道。跟踪意yu杀害唐洛樱的花君太夫,最後却看到她si於他人之手,挫败感令他有些恼火,即便极力佯装镇静,但眼底仍溢出难掩的敌意。

国分健太郎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耸肩说道:「赢的话再告诉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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