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10 天使与魔鬼（上）
主控室里虽然有官方进行游戏监看系统的开关，不过要进行维修的话，还是得在主机室进行，因此临时被倪以言唤来维修系统的工程师，现下都在那里研究问题来源并设法解决，而主控室仍是一片安静。
陪倪以言待在这里已经几个小时，宛如雕像般几乎没怎麽活动的侯进甫，这时终於站起身。
没多看身旁的执行长一眼，他迳自走出主控室，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穿越走廊时，他遇见了李宇贤。
李宇贤看看侯进甫来的方向，闲聊道：「今天陪执行长待在那里的原来是你呀？」其实他早就猜到，只不过因为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所以当初并未向倪以言没多问什麽。
尽管早在几个月前，同事间便传言侯进甫深得执行长的信任，可能会取代他总工程师的位置，他却不怎麽在意。
只见侯进甫一脸漠然，似乎不太想回话，半晌才问：「你怎麽没回去休息？」
「喔，本来要走了，後来听说游戏的监看系统出了问题，就留下来待命罗，看有没有临时需要我的地方。」李宇贤搔搔头，不经意让自己的头发愈加凌乱。
侯进甫凝视他，眼中有几分深意。
当初倪以言接手这款游戏时，曾严格筛选适合进入研发团队的人，但凡不被他信任的，全都被资遣，而李宇贤在当时则是获得留任的人之一。
李宇贤这人是怎样的个x，公司里的人都再清楚不过。只是，他之所以被赋予率领众工程师的重任，表面上是因为资历以及和同事之间关系良好的缘故，可侯进甫很清楚，倪以言看上的是他那单纯老实、好利用的个x。
一旦chivalry出问题，这人很可能就会被推出去顶罪，傻傻地替高层扛下最大的责任。
然而，事情真的会如倪以言所想的这麽简单吗？侯进甫暗暗冷笑。
这世界上啊，多的是扮猪吃老虎的人──这一点，执行长也应有所察觉了。
「游戏g都被执行长撤走了，你知道吗？」侯进甫试探x地问。
李宇贤闻言，不由得瞪大眼睛，「为什麽？封测不是没结束吗？」
「我不知道从封测开始的这段时间你是跑去哪里ch0u菸休息，反正很显然的，你根本没ga0清楚状况。」侯进甫话中带刺：「连这麽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人通知你，可见执行长已不信任你了。看来，今天是不会需要你的，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
「宇贤！」方依蓉快步走来，无视侯进甫的存在，冷不防地抓住他的肩膀，质问：「现在游戏到底出了什麽问题？为什麽大家看起来这麽紧张？」
「啊？」李宇贤被激动的方依蓉吓着，支支吾吾说：「不、不就是监看系统遭骇客入侵吗？这个别人应该也有告诉你吧？至於大家为什麽都这麽紧张……我、我想是因为执行长很生气，偏偏他们又一直修不好的关系吧？」
「我不相信问题真有这麽简单！」方依蓉不顾形象，大声咆哮：「你不是总工程师吗？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和倪以言一起背着我、对我弟弟永安做了什麽事？」
「依、依蓉！你冷静点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李宇贤表情无辜地回答。
一旁的侯进甫看了看他们，随後转身离去，脸上却同时浮现一抹满足的表情。
──那表情，像是找到了更好的猎物。
几分钟之後，监看系统修复，在主控室的倪以言终於缓下原本僵y的肩膀；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方依蓉的手机收到一封匿名简讯，其内容瞬间令她脸se大变。
两人来到一个名为「公主寝居」的华丽房间，心急的艾妮希尔却无心再去听什麽背景故事，直奔寝居最深处，凭直觉找到了隐藏其中的机关，并在地将恐惧抛诸脑後，然後一心只想挑起身为队长的责任，带领大家顺利完成游戏。你说，这样的我会不会很奇怪？」
她思忖须臾，摇摇头，随後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复开口回答：「不，不会，我只是不明白，这样的心情真的足以让你不害怕si亡？」
「说完全不怕当然是骗人的啊！我才快从大学毕业而已，人生还很长耶！」他的话音中果真有些失落，可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不过是换个角度来评论si亡这件事而已。反正人生无常嘛，再怎麽守规矩的人，出个门也可能会不明不白的被违规车辆撞si，这样b起来，因为玩了一套虚拟实境游戏就si掉、或者被你的变态叔叔耍诡计做掉，都还更有戏剧x呢。」
「这个……」她皱眉：「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哈哈！是吗？」
当然她也知道，他之所以强自打起jg神讲这些话，说不定也是想安慰她、缓和她的情绪。
真是个好人啊。
「可是，」她低着头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宁愿过着平凡的人生。」
「……嗯。」他了解她的意思，点头道：「有的时候，平凡也是一种幸福。」
接着，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等待情况明朗。
然而，时间持续流逝，在前方等待他们的，依旧如同这个密室一般充满未知x、难以预测的未来。
方依蓉心里明白自己成为倪以言的情妇这件事或许早已传开，因为她总觉得，公司有些同事看她的眼神似有几分揶揄意味。
至少，她能确定李宇贤是知道的，不然他便不会老在只有他们二人独处的场合中，一副吞吞吐吐、yu言又止的样子。
她回想过去自己待在倪以言身旁时，是怎般忍气吞声。她不是没有对这个男人付出过感情，可是他始终只把她当成是一件玩物，甚至还在她面前故意与未婚妻卿卿我我。
於是，她si心了，将所有的心力都用来夺取他的秘密。
到头来，她所追求的，其实也不过是想让自己从社会底层中爬起来，好给弟弟过更舒适的生活而已。
如今，竟然有人秘密传简讯告诉她，说倪以言不顾装置的潜在危险x，执意在封测过程动手脚，不惜牺牲其他人也要置侄nv倪雅於si地！
倪以言怎可以这麽做！方依蓉就快丧失理智。
那该si的男人！他想对付倪雅是他的事，怎麽可以连她弟弟也拖下水！
怒火攻心，她气急败坏地快步回到办公室，取出那把枪，直冲主控室。
那边倪以言与侯进甫正专心盯着萤幕，见方依蓉突然持枪闯入，饶是平常x格再怎麽冷静，此刻表情仍不免起了些微变化。
「你别乱来……」侯进甫站起身，伸手示意方依蓉放下手枪。
「不关你的事！走开！」方依蓉全身紧绷、颤抖，手中的枪仍对着倪以言，「你、你快放了我弟弟！」
倪以言始终保持沉默。这样的发展算是出乎意料，他从没想过她竟敢如此大胆、公然持枪要对付他。
可是，他才懒得跟这个nv人耗。
监视系统已修复，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双眼一瞥，示意侯进甫解决这个麻烦。侯进甫点点头，趁方依蓉sisi盯着执行长之际，悄然从旁接近，看似打算趁其不备，一把将手枪夺来。
就在这个时候，方依蓉突然识破他的举动，双方因此产生肢t冲突！
扭打间，一颗子弹骤然s出，穿过了倪以言的喉咙！倪以言双眼一瞪，当场血流如注，他甚至还来不及说什麽，即自座位上跌下来。
他躺在地上，因剧痛而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见侯进甫露出一抹冷笑。这时他才发现，刚才在混乱中s杀他的，或许不是方依蓉……
他再一次了解到自己的愚蠢，只不过，这回他已没有挽回劣势的机会了。
愣愣看着不在呼x1的倪以言，方依蓉吓傻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失手杀si这个男人。其实从头到尾，她唯一的目的就只是要倪以言终止计画，好让她弟弟可以平安回来而已。
未察觉侯进甫的异样，她将过错全归咎在自己身上。
盯着手枪数秒，她猛然回神，再次平举持枪的手，改威胁侯进甫：「你！快点让系统恢复正常运作！不然……不然我弟弟要是有什麽三长两短，我连你一起杀！」
侯进甫顺从地点点头，略抬手作投降貌，然後转身回去c作系统。
「天啊！这是怎麽回事？」李宇贤一进来，看到这诡异的场面与地上的屍t，同样傻眼。
片刻，他一边注意方依蓉的枪口，一边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方确认倪以言已经si亡。
他咽下一口水，转头问：「依、依蓉，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方依蓉抿抿唇，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手机，抛给李宇贤，让他看看仍停留在简讯上的画面。
待侯进甫表示已将系统复原，她便扔下手枪，头也不回地直奔游戏实验室。
「永安、永安！」抑不住慌张的心绪，她拼命寻找弟弟所在的位置，最後终於看见那个容貌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她手忙脚乱地拆下他身上的装置，不断拍打他的脸颊。「永安！快醒醒！永安！姊姊在这里啊！」
「唔……」方永安轻轻sheny1n，当真悠悠转醒了。
方依蓉见状，悬着的一颗新落下来，身子瞬间一软，险些瘫倒，幸亏李宇贤及时扶住。
「永安，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李宇贤代怀中的她询问少年。
「不舒服？没有啊。」方永安迟钝的脑袋逐渐恢复运转，等到想起自己稍早在游戏里的经历，才意识到这两人究竟在紧张什麽。「咦？原来我没si啊？哈，感觉好像睡了一觉呢！」
贴着椅背的上身略向前倾，他满脸笑容对方依蓉说：「姊，我跟你说，你们公司做的游戏好好玩喔！很刺激！我还交到了朋友耶！」
在现实中，学校同学都只会把他当成黏人的怪胎、白痴，而故意忽视他的存在，可是在游戏里没有人会这麽做。
他深深t会到自己在队伍里是重要的，因为这样，他跟大家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冒险时光。
然方依蓉此刻心中只有差点失去弟弟的余悸，哪有心思顾及他在游戏里经历了什麽？看着这个傻孩子，她忍不住骂道：「你是笨蛋吗？你差点就si掉了知不知道？」
方永安眨了眨眼，突然转头看向其他玩家，然後对李宇贤说：「李大哥，其他人呢？他们怎麽了？」
「啊，放心吧。」李宇贤说：「既然你能醒过来，那就表示其他人应该也没事了。只是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b较好吧。」
话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连忙对方依蓉道：「你做那样的事情，这下该怎麽办？其他人一定很快就发现了，何况还有侯进甫这个目击证人……」
方依蓉思忖半晌，说：「我知道，我会去投案的……只是现在，我、我还想跟永安再好好相处一会儿。」
「那好吧。」李宇贤咬了咬唇，说：「你快带着永安走，其他的事情，我来收拾。」
「嗯。」她看着这个男人的目光，终於出现了与平常不同的光芒。她站起身，拉住弟弟的手。「走吧，永安，我得把握最後的时间跟你交代一些事情。」
「什麽？到底发生什麽事啊？」少年一脸疑惑，「现在就要走吗？可是我还没有跟我的朋友相认耶。」
「别管那个了。」说罢，方依蓉便强拉着弟弟离去。
方永安没办法，只得依依不舍地回头看那些玩家最後一眼，低声说：「隆迪亚、索恩、艾妮希尔还有桑娜……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两人离开後，李宇贤一阵失落。
接下来该怎麽办？依蓉会因为这项罪行遭受到怎样的刑罚？
心里没个主意，此时此刻，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就算她去坐牢也没关系，他会等她，然後在这段期间代替她好好照顾永安。
是，他就是个这样的傻瓜。
叹了口气，李宇贤也离开了这间游戏实验室。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t验区的一个nv孩动了动手指，确认大脑已拿回身t控制权之後，便从座位上起来，依着记忆中的大楼地图，迳往内部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