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少与人身体接触,因此,他跟那个雨中的孩子一起人仰马翻,同样惊慌失措。
……甚至没能在这一刻及时想起,这个珍贵的拥抱,是他戴着别人的面具偷来的。
“……‘她的一生,是由很多好东西构成的。糖果,玫瑰花,清晨的露珠,和在蛋糕顶端流淌的巧克力。’”
《流浪者号》中的无名舰长,一边抽着烟,一边淡淡朝朋友诉说。
“‘而我的一生,由这个宇宙随处可见的尘埃构成。是不被命名的亡魂,是可有可无的尘土,是支离破碎的行星碎片构成了我……’”
小尼禄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他甚至完全忘记叶斯廷几日来的冷落和回避,只当作对方终于愿意同他和好,泪珠还挂在脸蛋上,却已经破涕为笑。
“……哥哥最好了……”
小尼禄将脑袋搁在他肩上,心无芥蒂地讲悄悄话。
明明是对他讲的,声音却飘进那个戴着小丑头套、站在雨中的小孩耳朵里。
“——尼禄很爱你。”
“‘而事实是,’”无名舰长按熄烟头,缓慢地摇着头笑了,“‘但凡是像我这样的人,都只会有同一种宿命——那就是反复落败于像她那样的人手中。’”
“你对这份工作的热情似乎有所提升。是我的错觉吗?”
埃利诺双手背在背后, 笑眼盈盈地问叶斯廷。
“或许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但我的狼骑们忽略了?”
叶斯廷坐在密室里的椅子上,任由二皇子的白狼骑将他的黑发再次漂白。他不会轻易认为对方是在赞扬他,与埃利诺相处的过程中, 他认识到应该将对方的每一句话都理解成一个最阴暗的猜测, 然后再以最轻描淡写的态度去击破。
“我在帝国档案库的社会身份已全部清空,仅凭自己也无法再重新建立身份, 在帝国无法享有任何星律权利。如果想要在帝国境内谋求政治地位, 我将付出的精力会是一个天文单位, 风险与收益也相差悬殊。
“相比之下,一艘崭新的星舰和装满星舰的财富, 才是唾手可得的。”
叶斯廷平静地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银发被梳向脑后,“殿下或许可以理解为,当一条野狗逐渐适应锦衣玉食的生活, 才会感受到自己此前的吠叫有多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