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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陆府大厅,陆母端坐首席,神情肃穆。唐琬战战兢兢走上前去,捧着托盘跪地,毕恭毕敬地唤了声不苟言笑、目光寒似三尺冰雪的陆母。“娘,请用茶。”陆母冷冷扫了她一眼,不言不语,既不接过茶,也不给唐琬一点指示。“娘!”唐琬又唤了声。陆母依然不理不睬。唐琬难堪地咬住下唇,呆呆跪立着,进退维谷。她知道婆婆有意刁难她,她和陆游结婚近三年,陆母从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但是为了不使陆游难过,她从不曾对陆游抱怨过--虽然陆游早已心知肚明。成亲之前,她知悉父亲唐闳与姑姑--也就是她现在的婆婆、陆游的母亲感情不合,虽为手足,感情却比陌路人更淡,即使见着了面,不是明争暗斗就是冷嘲热讽,陆母甚至明白地对她说:“若是有点骨气,就别对务观勾搭不清!”明知她下嫁陆家必然受苦,她却不顾父亲苦口婆心的劝阻,执意为自己的爱情奋战到底,只要能和陆游厮守在一起,任何苦她都愿意忍受,她告诉父亲,就算到死,她依然不悔。唐闳被女儿的深情感动,≈ap;ap;x5c3d;≈ap;ap;x7ba1;再不舍,也只得尊重女儿的决定。而陆母,深知儿子对唐琬付出的深情,不娶唐琬,他定不死心,迫于无奈才点头应允,况且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唐琬入门后,她可教儿子纳妾,冷落唐琬。换言之,她从未打心底接纳唐琬这门媳妇,一切实属权宜之计。但她完全没料到儿子竟这般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爱着唐琬,不但拒绝了她提出的纳妾建议,更为了唐琬数度差点伤了母子情份。也因此,她对唐琬是新仇加旧恨,誓难两立。上一代的恩怨,唐琬深觉无奈,却无力改变,只有更加小心翼翼,盼能使婆婆对她改观,不消说,陆母加诸在她身上的冷嘲热讽,她自是逆来顺受,任何羞辱她照单全收,委屈悄悄往心底藏。终于,陆母觉得让媳妇罚跪得够久了,打算接过茶来,此时唐琬的双膝早已跪得又痛又麻,而茶,也早凉了。“唐琬!”陆母忿忿将瓷杯往托盘重重一放,怒道:“你是何居心?若不愿对我低声下气,大可收拾细软回你父亲那儿,我们陆家人绝不拦你!你何必心有怨恋,让我喝这冰冷的茶水!?”这就是她的目的!逼她回娘家。唐琬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连忙致歉赔罪。“是媳妇疏忽,我这就去冲杯热水。”唐琬不敢怠慢,急急泡了杯热水呈上。孰料,陆母杯沿才碰上唇,立即惊叫一声:“唉呀!好烫。”接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茶水溅了一地。“你做的好事!”陆母喝斥,怒不可遏。唐琬咬着唇,不敢辩驳。就在这气氛凝肃、一触即发的当口,陆游适巧踏入大厅,很快地,他就发现苗头不大对,忙上前扶起唐琬。“琬儿,怎么了?”然后才恭敬地唤了声:“娘。”陆游对唐琬的重视及心疼,更加深陆母的怒气。儿子一回来,首先注意的竟是妻子,身为母亲的心情能好到哪去?“你娶的好妻子!”陆母忿而怒掴唐琬,唐琬不防,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陆游心如刀割,不假思索地上前扶住她,而此举看在陆母眼里,无非是当成儿子维护唐琬,与她对立,更是令她怒火高张。“娘,琬儿若是做错什么,请您见谅,别与她计较。”陆游心疼地拥住唐琬,代为求情。“你!”陆母咬牙,脸色铁青。“好!好个娶妻为妻子!务观,你果然‘孝顺’!”“娘--”陆游痛楚地叫着,左右为难。唐琬马上离开陆游的怀抱,以免再触怒陆母。“娘,是媳妇的错,媳妇甘心受罚”陆游望着唐琬柔弱纤细的身子,心顿时揪得好紧。陆母凌厉地望了她一眼,冷声对陆游说:“我要你休了她。”唐琬乍闻此言,身子微颤了颤,惨白的小脸教陆游看了痛怜不已。“娘,这”事母至孝的陆游不敢拂逆母亲,但要他割舍唐琬--痛彻心扉呀!“是琬儿对不起你。”“琬儿”他心中一片酸楚,为他这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心疼不已。“别为我担心,我承受得住的。”她反倒安慰起陆游来。“只是娘那儿”“只要我坚持不休妻,娘拿不出理由也只能作罢了。”他轻抚过她含忧的黛眉,深情地承诺着。“我不会抛下你的。”“务观!”他们紧紧相拥着,浓浓的情意尽在不言中。棒日,陆母唤来陆游与唐琬,坚持昨日未完的话题,不容二人逃避。“务观,你昨日说若无名目绝不休妻,今日,为娘为你提出休妻的理由。”“娘!”陆游感到心慌,不知母亲想了何种罪名加诸唐琬身上,他下意识将手伸到桌下,握住唐琬冰冷的小手,藉以传递温暖,给予无尽支持。“务观,你且一旁听着。”陆母目光如炬地盯着唐琬。“你说,七出第一条是什么?”唐琬脸色死白,颤声回答:“无无子。”“你与务观完婚二年有余,至今仍无所出,首条你就犯了,还有何话说?”陆母咄咄逼人。“我媳妇该死。”陆游看不过去,开口为她解危“娘,这我也有责任的,岂能尽敝琬儿?”“那么,第三条。”“不事舅姑。”“你敢说你克尽职责,深得姑喜吗?”陆母的目光更冷、更充满批判意味。唐琬咬着唇,低垂下头,无言以对。没错,她是弗获姑喜,但这是她的错吗?她尽力了呀!而陆游,只能望着她,以掌心的温热表达他满腔的愧疚。“第七条。”“恶疾”咦,不对,她猛力摇头。“不,不,我没有恶疾,我没有。”陆母冷峻地望着她,反问:“结婚将至三年,你未产一子,难道不是不孕之症?你瘦瘦弱弱、弱质嶙峋、弱不禁风,体质比西施犹弱三分,这种身子能担负传承香火的重责吗?”“不,不是的,我相信我能,未孕并非不孕,只是机缘未到,我不会让务观绝后的,娘,您相信我吧。”唐琬急急请求保证。“你分明有不孕之症,何需隐瞒!以上三点,务观便足以休了你。”“不!”唐琬再也忍不住,弹跳起来,泪流满腮,她终于明白了,无论她有无过错,陆母终会以一堆冠冕堂皇的莫须有罪名扣到她身上,她百口莫辩、满心委屈。“这些都不成理由,娘,您为什么不试着接纳我呢?上一代的恩怨与我无关哪!我自认嫁入陆家以来是用心扮演好每个角色,您难道无动于衷吗?”陆母冷冷地望着她。“你又犯了第四条。”口舌“琬儿”务观忧心仲冲地望着她。唐琬泪流成河,绝望地喊:“够了、够了,再说下去,您连婬佚、盗窃、妒忌都搬出来了,我承受不了啊!如今我终于深深体会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痛心--”她痛哭失声,再也不可抑止地哭出积压了两年多的酸楚和委屈“琬儿。”陆游心痛地走向她,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多少歉意尽在无声的安慰中。“务观!”陆母气恼地吼道。“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当我的面护着她,你将为娘置于何地!?”“娘!”陆游为难地唤着。“今日你非休了她不可,否则,为娘从此与你恩断义绝,你大可和她双宿双飞,不顾为娘的死活。”她故意刺激他,因为她深知孝顺的陆游不可能这么做。陆游眼中的伤痛更深了,他的心狠狠扭绞着,他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但更不愿失去唐琬,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双面凌迟中--痛苦、挣扎!看出他内心的煎熬刺痛,唐琬万般不忍,她能体会他所承受的折磨,而这折磨,一半是来自于她,她于心何忍啊!她明白他深爱着她,却也明白他是难得的孝子,母亲在他心中的份量必定不轻,要他为了自己而和母亲断绝恩义,他将会多么痛苦?不,她不要再看他痛苦为难了,这两年多来,她知道他不快乐,她不愿再带给他磨难了!她悲痛至极地望着他,即使痛断肝肠,她依然代他作了决定。“既然娘容不下我,务观,你就顺了娘的”“琬儿!”陆游惊呼,心痛地阻止,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似乎狠狠被切成了两半。陆母眼中有着胜利的光芒。而痛不欲生的唐琬,再也忍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椎剌痛和决堤的泪,她掩面奔出大厅,无力承受更多的打击。“琬儿、琬儿”陆游焦虑地呼唤着,急欲追上前去。“务观。”陆母威严的叫唤,令他不得不止住脚步。“娘还有何吩咐?”他一心挂虑唐琬,却不敢表露,深怕又引来母亲的不满。“我要你三天之内写休书,休了唐琬,七出的四大条就是最好的名目。”“娘!”“休是不休?”坚决的态度,表明了要他作下抉择。陆游闭了闭眼,忍住悲痛,咬牙吐出:“孩儿遵命便是!孩儿告退。”他急急走出大厅,四处寻找唐琬踪迹,半晌,他才在花园中找到了哀痛欲绝的她。“琬儿!”他唤,有着无限歉意。他为她拭着泪,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一声又一声地表达深情。“原谅我,琬儿,我身不由己啊,我是那么的爱你,可是”唐琬已无心再倾听他的解释,她能谅解他,也从未责怪过他,只是舍不得离开他。“别说了,道歉无济于事,”她心灰意冷地。“告诉我,你当真要我离开你吗?”“我亦万般不舍、不愿啊!”他想着没有唐惋柔情慰藉的日子不由搂紧她,激动地说:“不、不,我不愿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她贪恋着他温暖的怀抱,知道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倚在这个令她眷恋的胸膛上了,她泫然欲泣地道:“务观,我们该怎么办”是啊,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脑子乱成一团,此刻他只想搂着妻子,无法思考任何事。许久,当激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他嗅闻她泛着幽香的发丝,在她耳畔低声问:“琬儿,如果没有名份,你是不是仍愿跟着我?”多年的感情基础,她知道陆游话中的涵义。“只要不离开你,任何牺牲我都不在乎。”“琬儿,”他又拥紧她。“你让我好心疼”唐琬柔情款款地安慰着他,坚强地说:“没什么的。”陆游深吸了一口气,道:“娘要我休了你,若我不遵照她的意思,她怎肯善罢干休?你留在家里只会受苦,所以,琬儿,我不如依母命暂时休妻,你另在外处找间房子安顿下来,只要我一有机会便会去看你,等到母亲怒气平息了,我会设法说服她,然后迎你回来,好吗?”她凄然一笑,笑得好苦、好涩。“我别无选择了,一切全依你安排。”她的委屈求全,教他内疚不已。他执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吻着。“委屈你了,琬儿。”“比起你内心的煎熬,琬儿这点委屈根本微不足道。”“唉”琬凝发出一阵叹息。“古代女人真命苦。”这个梦发展到这里,她已大略猜到结局了,她不是不清楚陆游和唐琬的故事,只是怀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希冀梦中的爱情故事能有喜剧收场,就算只是个不实的浪漫梦境,她也了无遗憾。但是,令她心惊的是,最近作的梦,已渐渐朝着历史的轨迹演进,她心慌意乱,想阻止,甚至想扭转剧情,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它不断上演着。她曾想,若不能让她看到好结局,那么也别让她看到悲剧的产生,所以她努力想使自己中断这个梦,不再为梦中人伤感,但是,就像她刚开始作这个梦时一样,不管如何抗拒,它依然不定期地在她梦中演出,她开始害怕,不是害怕自己不正常,而是害怕她梦中的陆游和唐琬真的如历史所记,含恨分离,此刻,她好希望历史考查错误,好希望这对有情人能拨云见日,长相厮守。为了一个梦搞得情绪低落,忽悲忽喜,她大概是古今中外第一人吧。她又睡不着了。老样子,她准备上天台吹吹风。在出门前,她没忘记披上外套,上回她半夜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天台看星星,碰上宸轩,被他念了一顿,说她像个孩子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感冒了怎么办?接着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令琬凝感动得要命,一整晚睡不着。经过宸轩的门口,她忽然好想和他聊聊天,刚举起手,尚未碰到门铃,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举止太荒唐,三更半夜,人家正好眠,她干什么吃错葯把人家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算了,她正准备缩回手,铁门突然打开了。“琬凝?”宸轩看了看她僵在半空中的手。“你找我?”“是”本来是打算找他,可是后来又改变主意了。“哦,不是。”这算什么回答?宸轩啼笑皆非地望着她。“有事吗?”“有哦,没有。”她临时改口,本来是有,后来又没有了。宸轩忍往笑,又问:“你是不是又睡不着了--等一下,别又告诉我:‘对,哦,不对’这种南辕北辙的答案。”“我确实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吗?”“既然都睡不着,我们去--”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天台看星星!”天台有两张摇椅,那是他们特地放上去的。他们时常在失眠的夜里,促膝长谈,宸轩和她聊他钟爱的律师工作、聊他对某件案子的看法观感,有一回谈到一宗蓄意纵火、造成了九人葬生火海的案子时,他显得好激动,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搜集证据,将纵火的嫌犯绳之以法,不让这种人渣有所遁形!琬凝知道这个案子勾起了他伤痛的往事,她想,如果当年那场毁了宸轩家庭的大火是人为蓄意而非意外,那么那个人真是罪无可赧!后来,在宸轩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他总算不负受害家属所托,协助警方将嫌犯定罪,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而琬凝对他说的,也不外乎是一些办公室里耳闻的笑料和男同事追某个女同事的花招,但是她略过了一点,她的顶头上司赵毅翔对她似乎她也不清楚,可是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无时无刻在追随着她,而且,目光愈来愈灼热炽烈,她不喜欢他看着她的感觉,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别人子着她,至少,当她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穿梭时,宸轩投射在她身上的温柔目光令她沉醉、眷恋不已。很难解释,但是,她就是喜欢宸轩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的甜蜜感受,却不能接受赵毅翔的关注。她希望是自己神经质,她只想和赵毅翔保持主雇关系--顶多是朋友。她从不认为被爱是一种幸福,那是一种无形的债,她不愿亏负别人偿不起的情债,她始终认为被自己深爱的人所爱才是幸福,而她确信,她的幸福不会是赵毅翔。那么,是宸轩吗?她感到迷惘不已又来了。琬凝依稀又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火热目光,她如坐针毡,全身不对劲。她拿起尚未建档处理的资料到电脑前处理,但仍旧感觉到那只令她坐立难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她快窒息了!“唐小姐。”门扉被轻敲两下,琬凝认出是倒茶水的小妹。她重重吁了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了。“请进。”“有位先生找你,我就直接带他来了。”“哦?”琬凝正准备望向门口,小妹又神秘兮兮、带点兴奋光采的附在她耳边说:“他很帅唷!是不是你的男朋友?”琬凝微红了脸。很帅?她已猜到七、八分了。“嗨,琬凝。”宸轩笑意盎然地出现在门口。“宸轩!”之前的忧闷全不翼而飞了,她展开笑靥奔向他。“你怎么来了?跷班哦!”“闲着无聊,来逗逗你。”“哼!”琬凝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把她当玩具吗?逗?她很清楚宸轩来找她一定有事,因为他明白她的工作时间不像他那么有弹性,为避免影响她的工作,他从未在上班时间找过她。“说吧,陆大律师纡尊降贵究竟有何贵干?”宸轩难得露出了腼腆之色。“就就是你昨天交给我的菜单,搞搞丢了!”“丢丢了?”琬凝很不客气地爆笑出声。昨晚吃过晚饭之后,宸轩说他下午四点过后就没事了,可以由他先去买菜,五点再顺道去接她,所以琬凝就预先把菜单开给他,由他去买齐。当时,他把菜单往茶几随便一丢,说什么他待会儿再去看〔么他身为律师最引以为傲的条件是口才和过目不忘的超人记忆结果呢?琬凝抓住机会糗他。“敢问陆大律师,昨晚是谁告诉我,他的记忆力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本事?这会儿,菜单呢?你把它吃啦?”宸轩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别这样啦,琬凝,就是电脑也偶尔会死机啊!”“被你打败了!要我再写一张吗?”“不,你用念的就行了,纸张会跑,我的脑袋可不会跑。”“是吗?”她知道宸轩记忆能力很好--毕竟要将厚得足以压死人的六法全书倒背如流、运用自如并不是平常人办得到的,尤其是像宸轩这样混得吃香烫手、如鱼得水的人!简直非人哉!“这是你唯一一雪前耻的机会,听清楚耶!”她有意刁难他,故意念出一大串菜名′料,念到最后,几乎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才停止。“ok,有问题吗?”“老天,你想煮满汉全席吗?”他露出惊讶之色,昨晚没仔细看那张菜单,但他不会笨到不晓得琬凝在向他的记忆能力挑战。“需要重复吗?记不起来就说哦,我又不会笑你,啧!”其实她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就算他要她重复一次她也记不得了。宸轩无意间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顽皮笑容,如果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难倒他,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预先买了这堆东西,我们大概可以一个星期不用上菜市场了。”他自信满满的笑容教惋凝傻了眼。“你你全记住了?”“你不妨拭目以侍。”她半信半疑地,宸轩笑着轻捏她的粉颊。“老妈子,准备下班后大显身手、洗手作羹汤吧!”她何时成了老妈子?“行,只要你肯叫我一声妈。”她挑衅地仰起下巴。“不叫老妈子,那么,”他沉吟了一会儿。“改叫黄脸婆如何?”“也行,只要你肯叫我一声老”不对!她及时改口。谁知他却贼贼地俯身在她耳畔补充道:“老婆!是吗?”“陆宸轩!”她娇嗔的瞪大眼,望向他时,他满脸得意的笑容却在瞬间僵住了,琬凝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后,她直觉想转身,但宸轩及时扣着她的肩,阻止了她。“别回头,我告诉你,”他依然在她耳边轻语。“你身后那位仁兄的表情--说实在的,不是很好看,如果有必要,我想你最好向他解释一下。”说这些话时,他内心酸酸苦苦的,五味杂陈,分不清是什么滋味。身后?琬凝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此刻是有解释的冲动,但不是对赵毅翔,而是宸轩,她真正担心的是宸轩的想法。“你搞错了,他只是我的上司而已”宸轩轻扯唇角,以一丝笑容来掩饰内心的剌痛感觉“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这样看着你,是因为你在上班时间‘摸鱼’?”“我”“琬凝,以我律师敏锐的观察力所得到的结论,我可以告诉你,他对你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言尽于此,自求多福吧!我先去买菜了,下班来接你。”“宸”琬凝讷讷地望着宸轩离去的背影,一时回不了神,当她转过身时,目光正好和赵毅翔对上,她脑中轰然巨响!在他复杂的眸光中,她看到了痛楚望、伤心以及浓烈的深情!深情!?不!琬凝在心底惊呼,仓惶地别过头,不断告诉自己这是错觉、错觉!赵毅翔不可能看上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不可能!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力持镇定,继续手边的工作。赵毅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方才那一幕他尽收眼底,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痛楚,他嫉妒那个男人能给琬凝灿烂的笑颜、嫉妒琬凝和他之间的契合与亲密。为什么呢?他没道理在乎这一切啊!他不否认琬凝深深吸引了他,只要一有空暇,望着她玲珑窈窕的身影似乎己成了他最大的享受,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直到那名男子出现,他和琬凝形同恋人的亲密举止竟引起他狂炽的怒火和悲痛,但,怒从何来?痛作何解?那个男人太出色了,而琬凝和他站在一起又宛如一对璧人般搭配完美,使得他的心阵阵抽搐他不得不向心中的强烈意念投降--他爱上琬凝了!只是,他还有赢得佳人的机会吗?而宸轩,他匆匆离开琬凝,逃难似地走出翔源企业大楼,只是怕让琬凝瞧出心中的不安。是的,他感到强烈的不安,那是来自赵毅翔看他的目光,那神情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赵毅翔对琬凝有着异样的情愫,否则他不会用那种危险又不友善的眼神看着他,难道他和琬凝不,他不愿相信,他不愿别的男人用占有的眼光看着琬凝、不愿别的男人打琬凝的主意,可是他偏偏又要琬凝向赵毅翔“解释”矛盾的男人!其实他心里明白他是在乎琬凝的,他也极不愿意说那些话,只是他不能太自私,在尚未肯定自己的心意以前,他不敢影响琬凝被爱、被追求的权利--哪怕这会令自己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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