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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郁尧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郁尧是在物理课上被接走的。

他一头雾水地跟着孙兴上了车,开出去一段路才被告知裴怀青回国了,让他去接机。

“他是不是有病?”郁尧憋了半天,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孙兴皮笑肉不笑地开着车,只说:“先生估计想你了。”

“他绝对有病。”郁尧下结论,闷闷不乐地把书包摔在一边。

裴家是在港岛做船舶运输起家的,八十年代后开始在内地发展,只涉足房地产、影视、体育一类的行业,同时把手伸向海外,在国际能源产业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裴怀青这次就是为了一个超大型的海上风电项目,在欧洲总部待了三个多月。

郁尧难得的暑假都耗在那儿陪他,甚至没能回乐川看望妈妈和外婆。

满打满算,他和裴怀青分开还不到半个月。

他黑着脸来到t2航站楼的出口,怀里被迫抱了一束粉白的郁金香。

“孙叔,我不要这个,要送花你自己送,太奇怪了。”郁尧举着花说。

“小少爷,”孙兴把花推回他怀里,有些无奈地说:“项目出了点问题,先生心情很差,把他哄高兴了对我们大家都好。”

“关我什么事。”郁尧不开心地小声说。

没等多久,裴怀青一行就走了出来。

他们人多势众,一路走来吸引了许多目光。

裴怀青脚步轻快、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来哪里心情差了。

“尧尧”,他大步走过来,把郁尧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

“快放我下来!”郁尧丢脸死了,拿花拍裴怀青的头。

裴怀青的那些下属都习惯了,笑而不语地站在一旁。

“想我了吗?”裴怀青放下郁尧,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发顶。

他几乎每一次分别都会问郁尧这个问题。

上初中以前郁尧都会认真回答,“想”或者“有一点点想”。

后来郁尧就不回答了,太幼稚了,问这个问题的裴怀青很幼稚,认真回答的他自己也很幼稚。

裴怀青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在意,顺手把郁尧手里被拍散的花接过来,“送我的?”

“孙叔送你的。”郁尧回头指了指孙兴。

裴怀青把花丢到孙兴怀里,“下次换一个颜色。”

回到家正好饭点,家里厨师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郁尧没想到裴怀青的妻子以及他们的儿子竟然在家,愣了两秒,然后才硬着头皮走进餐厅。

小时候郁尧很怕裴怀青的妻子叶书蕴,长大了不仅害怕,还很羞愧。

“蕴姨好。”他小声地跟叶书蕴打招呼,心底涌出的羞耻感让他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

这个大度的女人不仅默许了他的存在,而且没有阻拦裴怀青搭救重病的郁宁,郁宁对她又感激又愧疚,以至于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叶书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裴怀青经过的时候抱了抱叶书蕴,漫不经心地问:“书蕴哪天回国的?“

“上个月9号。”叶书蕴神色古井无波。

裴怀青轻轻颔首,他似乎只是随便找句话说,并不在意叶书蕴的回答。

只有郁尧如坐针毡。

好在裴怀青的大儿子裴旻体贴地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他舀了一勺水晶虾仁到郁尧面前的盘子里,问他:“尧尧请假去接爸爸了?”

郁尧如释重负,点头小小地“嗯”了一声。

裴旻又问起他在学校里的情况,两人一问一答,气氛还算融洽。

“旻儿在公司还顺利吗?”裴怀青突然问。

裴旻六月份刚满20岁,已经从国外顶尖大学完成了学业,回国后裴怀青安排进入了曾经让裴家在内地站稳脚跟的房地产公司。

虽说房地产早就不是裴家的核心产业了,但是对于裴旻这个准继承人来说,却是最好的锻炼。

裴旻本人也深知这一点,踏踏实实从董事长助理做起,甚至住进了公司的员工宿舍,只在周末的时候偶尔回家。

“都很顺利,张董教了我很多东西。”

裴怀青点点头,随口提点了几句。

郁尧听着他们交谈,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专心吃起了饭。

吃完饭,郁尧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他刚准备回房间,却被裴怀青叫进了他的卧室。

郁尧对裴怀青的卧室并不陌生,他上高中以前睡在这里的时间比在他自己房间还要多得多,刚来裴家那几年更是天天睡在这里。

入口处是休息区,摆了一张l型的沙发,沙发背后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看不到别的建筑。

一般人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a市竟能从卧室里看到这样的景色。

沙发面前用大半面墙的书柜和真正的卧室区分开。

书柜上摆满了郁尧从小到大用的课本、课外读物、他以前看的漫画,有不少还是裴怀青降尊纡贵陪着他去书店买的。

郁尧住进来以后整栋别墅装修过两次,裴怀青的卧室还单独装修过,但是属于郁尧的这些东西一直都被安放在这里。

裴怀青把人叫进来,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去洗澡了。

郁尧想走又不敢走,只能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坐了一会儿,他有些无聊,从书柜里抽了一本书出来。

是他小学一年级的语文书。

郁尧刚到裴家的时候还不到五岁,本来应该上幼儿园的,但是裴怀青不让他去,整天带在身边,连出差都不例外,过了一年多才让他直接去上小学。

他翻开书的扉页,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那一页的右下角是他自己歪歪扭扭写的“郁尧”,紧挨在后面是裴怀青写的“郁尧”。

裴怀青从小练的狂草,但是在郁尧书上却是一笔一划写的行楷。

郁尧又翻了基本,他自己的字越来越好看,裴怀青的却没什么变化。

过了一会儿裴怀青出来了,他的头发吹得有点乱,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去洗澡,陪我睡一会儿。”裴怀青说。

郁尧没想到他让自己等了这么久竟然是为了这个,不开心地说:“我不想睡觉。”

“没让你睡,陪我睡就行了。”

郁尧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做什么都只管自己的心情,从来不考虑别人愿不愿意。

“不要。”

裴怀青懒得和他废话,掀开被子,拉着他倒了进去。

郁尧气得踢他,却被紧紧箍进怀里。

“我衣服都没换!”

“别换了。”

郁尧无法理解,裴怀青明明有洁癖,床上用品每天都要换,却又能容忍自己不洗澡就上他的床。

“放开我,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郁尧不满地挣扎。

裴怀青被他闹得烦了,睁开眼睛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离得太近,郁尧能清楚地看到裴怀青眼下的乌青。

他想起来孙兴说欧洲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下意识停止了反抗。

裴怀青这次回来都没有给他带礼物,看来心情真的很差。

“不闹了?”裴怀青问他,脸上有了点笑意。

郁尧很烦裴怀青这么说话,好像他多不懂事似的。

“对了,”裴怀青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你舅爷爷生日,晚上在老宅办了晚宴。”

裴怀青提到的“舅爷爷”正是裴家的上一任家主裴远山,裴怀青随母性,他的母亲是裴远山最小的妹妹。

“哦。”郁尧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他和这位舅爷爷见面的次数不多,甚至脑海里都没有一个很确切的印象。

“等一下你也跟我们一起回老宅。”

“啊?我不想去。”郁尧立刻变得愁眉苦脸,除了过年,他几乎没参加过老宅的任何活动。

裴怀青被他的表情逗笑,“不去不行,舅爷爷说了,你也快满17了,是时候开始准备改姓入籍的事了,他想先见见你。”

“不要!”郁尧一万个不愿意,“爸爸,我不想改姓。”

“为什么不愿意?”裴怀青饶有兴趣的问:“当裴家的孩子……当我的继承人不好吗?”

郁尧心想当然不好了,他想找托辞搪塞过去,但是找不到,只能干巴巴地重复,“反正我不要。”

裴怀青笑他小孩子的语气,“不想做我的继承人,那尧尧以后想干什么?”

郁尧支吾着不肯说,他确实想过自己的未来,他希望能顺利考上本市的大学,随便读个专业,毕业后就会乐川,和妈妈外婆一起经营他们家的早餐店。

他从来没有跟裴怀青透露过自己的想法,不由得有些心虚。

“我还没想好。”郁尧随口扯了一个谎。

裴怀青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无所谓地说:“那就以后慢慢想吧。”

郁尧见他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急得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爸爸!”

“干什么?”裴怀青困意正浓,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掐了一下郁尧的屁股。

他位高权重,在哪别人都是毕恭毕敬的,只有家里这个小祖宗天不怕地不怕,天天惹他生气。

“我不要改姓。”郁尧被掐得有点痛,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裴怀青的手顺势滑到他的腰上,揉他的痒痒肉,惹得他忘了追问,攀着裴怀青的肩膀躲闪。

闹了一阵,他突然感觉到一根粗大的硬物抵住了自己的腿根。

他已经十六岁了,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唰”的一下臊红了脸。

“不许再闹了。”裴怀青一把把他抱到自己身上,表情平淡地说。

郁尧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没一会儿裴怀青就睡着了,郁尧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竟也睡了过去。

两人都睡得很沉,叶书蕴叫了佣人来敲门才把他们叫醒。

郁尧懵了两秒,想起来裴怀青还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承诺,抓着裴怀青的耳朵急切地强调:“我不要改姓!”

“不想改就不改吧,”裴怀青搂着郁尧的腰,“但是今晚的宴会必须去,哥哥姐姐都去,就你不去像什么样子。”

郁尧憋了瘪嘴,他就是因为那堆烦人的堂亲才不想去。

“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裴怀青握着郁尧的腰丈量了一下。

郁尧觉得痒,但是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不敢动,老老实实说:“我没胃口。”

他来a市这么多年,还是没习惯这里的夏天,一到这几个月就苦夏得厉害。

“有什么想吃的就跟厨房说,或者直接告诉孙兴,不许挑食。”

郁尧口头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腹诽,孙叔每天这么忙,还要被裴怀青安排来照顾他。

他们两下楼的时候叶书蕴和裴旻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尧尧坐我的车?”裴旻问。

郁尧点头,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裴怀青知道他不想和叶书蕴坐一辆车,倒也没为难他。

裴家老宅比他们住的西山别墅更靠近市中心,他们乘坐的两辆车在路上因为堵车分开了。

郁尧一想着等一下要见那么多裴家的人就糟心,神情恹恹地窝在座位里,双眼呆滞地看着车顶。

裴旻坐在他对面,本来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处理工作,无意中瞥了他一眼,被他生不如死的样子逗笑了。

“这么不想去老宅?”裴旻合上电脑,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给郁尧。

郁尧嫌弃地看着草莓味的牛奶,问:“哥,有可乐吗?百事的。”

裴旻看了一眼冰箱,“没有。”

“百事和可口有什么区别?”他好奇地问。

“百事可乐要甜一点。”郁尧一边说,一边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草莓牛奶,还挺好喝,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上嘴唇。

“住在西山上学方便吗?要不要搬出来和我住?”裴旻问,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什么成见,在他出国上大学前两人的关系很好,这次回来以后反而有些生疏了。

“挺方便的,哥你才是,我听孙叔说你都是一个人住,要不然还是搬回来吧。”郁尧认真地说。

他被裴怀青养得什么都不会,偶尔回乐川洗洗菜还要被郁宁嫌弃洗不干净,他有些怀疑裴旻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我和你可不一样,”裴旻笑话他,“我上高中就住校了,在国外的也是一个人。”

裴旻在国内读的高中,当初提出要住校裴怀青也没反对,但是换成郁尧后他却怎么也不同意了。

“有想过考大学的事了吗?想不想出国?”裴旻问。

郁尧摇摇头,出国以后回a市都难,更别说回乐川了。

“考a大?”

郁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成绩应该考不上。”

和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裴旻不一样,他是按部就班一路读公立学校上来,成绩一直也只在中等水平。

“要不要我帮你跟爸爸说给你找个家教?”

“不用了,我考d大就行了。”郁尧没什么上进心,他的成绩保持下去考d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跟爸爸说过吗?”裴旻问,d大虽然也是好学校,但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们家都能给郁尧更好的。

“爸爸才不管我这些呢。”郁尧才不在意,他想只要是a市的大学,裴怀青应该不会干涉他。

裴旻还想说什么,但是车已经到老宅了,有佣人替他们拉开车门,他只好停下话头,带着郁尧走进大厅。

郁尧一眼就看到了裴怀青。

他站在大厅中央,一手端着香槟,另一只手环着叶书蕴的腰,在和另一对夫妇交谈。

郁尧心想裴怀青说他不好好吃饭,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吃就喝酒,胃怎么受得了。

受邀而来的人很多,郁尧都不认识,裴家那些烦人的小孩子也不见踪影,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裴旻身后,自顾自地端着盘子把自助台上的东西吃了个遍。

他身份尴尬,上来和裴旻攀谈的人只当看不见他。

后来开始跳舞,裴旻在叶书蕴的授意下邀请了一位穿着蓝色长裙的淑女,郁尧左看右看找不到裴怀青,干脆一个人躲进了老宅后面的花园。

乐队演奏的是《蓝色多瑙河圆舞曲》,郁尧喜欢这支曲子,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可惜他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他被裴远山的大孙子拦住了。

裴远山的这个大孙子裴昊比郁尧还要小几个月,因为是老来子,小时候又生过一场大病,家里一直骄纵得不行。

郁尧小学和他一个学校,裴昊害怕裴怀青,不敢明面上弄伤郁尧,于是联合其他同学孤立霸凌他,直到他去公立学校读初中才摆脱这一切。

“小杂种,谁让你来这的?”

郁尧看着这个矮他半个头的堂弟,下意识就要往回跑。

这里毕竟是裴家老宅,郁尧不想给裴怀青添麻烦。

然而裴昊带来的两个远房堂亲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爷爷让我来的。”见无法回避,郁尧干脆低头直视裴昊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

裴昊愣了一下,恼羞成怒地说:“不可能!我爷爷怎么会让你这种婊子生的东西来他生日。”

郁尧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这么多年了,裴昊这个蠢货连骂人的话都没点新花样。

郁尧的态度激怒了裴昊,他让那两个堂亲架住郁尧,自己捏着拳头走了过来。

这个蠢货的蠢还是一如既往,郁尧冷笑,暗自蓄力。

“尧尧!”郁尧的脚还没来得及踹出去,不远处就传来裴旻叫他的声音。

裴昊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松开郁尧,慌张地跑走了。

“尧尧,”裴旻找来,正巧看到裴昊仓皇的背影,“裴昊来找你麻烦?他没怎么你吧?”

“没有,”郁尧笑笑,“你才是,怎么不好好跳舞?大家想撮合你们对不对。”

“人小鬼大,”裴旻领着他往回走,“爸爸让我看着你,你倒好,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我无聊嘛,还要多久才回家?”

“十一二点吧,说不定还得在这住一晚上。”

“啊?”郁尧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裴旻笑他,“行了行了,再待一会儿,我跟爸爸说让人先送你回去。”

“谢谢哥!”听到这话,郁尧开心得恨不得跳起来。

他们回到大厅,有一个侍者快步迎了过来,跟裴旻耳语了几句。

“怎么了?”郁尧隐约听到了‘裴先生’几个字,忍不住问。

“爸爸喝了点酒,在楼上休息室休息。”

“那我去找他。”郁尧不假思索地说。

裴旻还得招呼客人,抽不开身,郁尧的提议正好帮了他忙。

郁尧没来过老宅几次,但裴旻说的那间休息室他还是知道的。

休息室里没开灯,他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没摸到开关,手机恰好也没电了,他懊恼地关上门,借着窗外投进的光亮,试探着往窗边的沙发走去。

“爸爸?”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半躺着,小臂横挡在自己脸上,像是睡着了。

他的轮廓和气味都很熟悉。

郁尧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蹲下,轻声问道:“爸爸,你要不要喝点水?”

裴怀青放下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向郁尧,目光落在了房间的角落。

郁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爸爸……”郁尧后颈有些发毛,忍不住磨蹭到裴怀青身边。、

裴怀青像是这才发现他的存在,把他拉进怀里,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笑着问:“你怎么来了?又来替我受罚?”

郁尧不明就里,皱着眉头扯着裴怀青的衣领嗅了嗅,皱着眉头数落:“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裴怀青没有回答,抱着他倒进沙发里,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郁尧一头雾水,挣扎着想要摆脱发酒疯的人。

“别哭了!”裴怀青突然止住笑。

郁尧没听清,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别哭了,吵得我头痛。”

“我没……”

裴怀青抄起手机,砸向他刚刚盯着看的角落。

郁尧被吓了一跳,僵硬的身体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他撑着裴怀青的胸膛,俯身闻了又闻,“爸爸,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别吓我。”

裴怀青今天晚上确实多喝了两杯,以至于他还没有进入暗室,眼前就出现了幻觉。

五六岁,或者是更小时候的他,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这是彻头彻尾的幻觉,他非常肯定,他没有跟哭有关的记忆。

“爸爸,爸爸……”

郁尧“大逆不道”地在他脸上扇了两下,把他唤回现实。

裴怀青掐着郁尧的下巴,借着微弱的光亮端详,眼前这张漂亮的小脸突然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爸爸,你没事吧?”郁尧担心地问。

哭声还在继续,裴怀青觉得头快要裂开。

直到郁尧搭上他的手,他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在按揉太阳穴。

“头很痛吗?我让厨房煮点解酒汤?”郁尧没轻没重地按摩,声音里满是担忧。

裴怀青慢慢回神。

郁尧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分量正好能让他的灵魂沉底,不再抽离。

哭声还没消失,但是已经没那么恼人了。

裴怀青想起郁尧唯一的一次哭泣。

那是郁尧刚来的时候,比现在聪明多了,笨拙而直率讨好他,跟着他进暗室受罚。

真是可爱,光听声音就知道哭得很漂亮,像个矜贵的小王子。

后来郁尧再也没有哭过,也不再讨好他。

不仅这样,他还想住校,要有自己的空间,每个假期都要去乐川……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裴怀青的目光沉了下来,翻身把郁尧压进沙发,凶狠地说:“你是我的。”

郁尧被他压得喘不过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裴怀青!你发什么疯?”

裴怀青脑中的弦颤了一下,郁尧被他养得无法无天,一生气就直接叫他的名字,他从来没有计较过,现在被他这么一喊,竟然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裴怀青!裴怀青!爸爸……”郁尧挣扎了半天,身上的人都纹丝不动,忍不住有些委屈。

他艰难地掏出手机,想要给裴旻打电话,按了几下没反应,才想起来手机没电了。

他气得想用手机砸裴怀青,试探了两下还是作罢,他松开手机,偏头在裴怀青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裴怀青闷哼一声,抬手钳住郁尧下巴。

他下手没有轻重,郁尧吃痛,口齿间溢出一点细微的呻吟。

裴怀青头皮一紧,大拇指不受控制地揉进郁尧嘴里。

郁尧是被他娇纵长大的,哪管三七二十一,自己痛了也要裴怀青痛,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僵持了几秒,郁尧嘴里尝到血腥味也不见裴怀青松手,只好自己先松了口。

裴怀青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是指尖被郁尧舌头碰到的触感异常强烈。

他越发用力,拇指按着郁尧的舌头揉弄。

郁尧跟在郁宁身边就没受过苦,来到裴家后更是被裴怀青宠上了天,哪里受过这么粗暴的对待。

他双手抓住裴怀青小臂,刚刚才消停了一会儿,现在又开始挣扎起来。

耳边的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裴怀青却更加烦躁。

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让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于是理智被甩在脑后,身体由欲望全盘控制。

他撤回手,低头含住郁尧被玩弄得湿漉漉的红唇。

裴怀青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像是在品尝枝头还挂着露水的苹果。

清甜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

……

郁尧要疯了。

被吻住的瞬间他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吻。

直到裴怀青的舌头伸进来,他的大脑才“嗡”的一声,后知后觉地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条件反射地挣扎,但是身体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他还小,这个吻的色情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他拍打裴怀青的脑袋,却换来了更为粗暴的对待。

他的双腿被强硬地分开,裴怀青挤了进来,狎昵地揉捏他的大腿、腰臀。

空荡的房间里,郁尧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他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裴怀青的大手在他身上点火,被他碰到的地方全都灼烧起来,烧得他的大脑开始缺氧。

他无力地挣扎,发出哭泣一般的呻吟。

这时房间的灯骤然亮起,裴怀青脸色变得铁青,抓起沙发旁的台灯往门口砸去。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倒霉的裴家远亲,他为了讨好裴远山,自告奋勇来叫裴怀青下楼。

他其实已经敲了好一会儿的门了,没有任何回应,犹豫再三才推门进来,没想到竟然撞破了裴怀青的情事。

他立在原地,差点没吓昏过去。

“还不快滚!”裴怀青怒斥。

那人惊醒,踉跄着退出去,慌里慌张地关门,弄出了好大的声响。

裴怀青回头,被终于缓过劲来的郁尧蓄力一推,倒向了沙发另一侧。

郁尧又羞又恼,扑过来骑到裴怀青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模样。

裴怀青这时酒劲有点上来了,被郁尧这么一闹,顿时天旋地转,难受得差点吐出来。

他不得不钳制住郁尧的双手,警告他:“别闹!”

郁尧气得眼睛都红了,低头狠狠咬在裴怀青肩窝,几乎要咬下他一口肉。

血液浸透衣物沾在郁尧唇上,红得妖艳。

还没成熟的青苹果带着未散的情欲气息,像是引人堕落的毒蛇。

郁尧挣脱双手,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把里面的冰水全部浇到裴怀青头上,红着眼睛骂:“混蛋,你清醒了没有!”

他色厉内荏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可爱,裴怀青扶着他的腰没有说话。

郁尧翻身下来,缩到沙发角落,咬着下唇整理自己被揉乱的衣服。

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裴怀青眼神晦涩,细细打量了郁尧一会儿,然后才说:“去把我的手机捡回来,我让孙兴来接你。”

那天晚上郁尧是一个人回的家,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都没睡着,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天刚亮就就醒了,他像做贼一样偷偷出门,早餐都没吃就躲到学校去了。

醉后认错人这种事摊开说肯定是裴怀青的错,可是郁尧没办法和他摊开说。

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尴尬了,郁尧连想都不敢回想,更别说主动去提起。好在裴怀青工作很忙,只要他不发神经非要缠着郁尧,他们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

尴尴尬尬的过了两个星期,裴怀青终于又出差了,郁尧喜不自胜,趁着国庆回了一趟乐川,彻彻底底把那件事抛在了脑后。

好景不长,国庆收假的法。

郁尧委屈极了,憋着一肚子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他磨蹭了太久,裴怀青忍不住来敲门,“尧尧?”

郁尧进来没有锁门,吓得差点从浴缸里弹起来,他浑身发软,出浴缸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他站都站不稳,飘飘忽忽地走到门边,裴怀青已经拧开门进来了,正好把他接到怀里。

“还没好?”裴怀青问。

“你出去……”郁尧急了,顾不上自己,一个劲地把裴怀青往外推。

裴怀青皱眉,郁尧软绵绵的推拒、甜腻的声音……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求欢。

他抬起郁尧下巴,正色问道:“我回来之前有没有人进来过?”

“有没有乱吃东西?”

“说话!”

郁尧脑子里像被一团厚厚的泥浆糊住,有点迟钝,被裴怀青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说:“没有啊……”

说完他才想起泡澡时喝的那两杯东西,顿感不妙,颠三倒四地说了出来。

裴怀青单手搂紧他,安抚性地在他头顶亲了一口,拨通了这里负责人的电话。

他们说的是德语,郁尧听不懂内容,只能听出裴怀青的语气从中途开始变得舒缓,稍微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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