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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故国神游(20)三合一

 

就见这佟氏一见是他,手里的簪子瞬间就鬆了,掉落在地上。

佟氏一步一步走来,就要跪下见礼,干隆一把扶住了,「平身,免礼。」他上下打量对方,就皱眉:「为何这一身打扮,一件厚衣雨伞也没有?」

佟氏急忙摇头:「万岁爷误会了!」她抬起头,睫毛上的沾上了水珠挂在上面,多了几分可怜,「庄子上送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可那么好的东西,民妇怎敢用?」她脸上带了笑意,「永哥儿也不知道好些没有?民妇一直也没再见到。那些布料都给永哥儿做了衣裳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有没有长高,胖了一些没有。新作的衣服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她说着就一脸的祈求,「皇上,民妇自知见不到他了。能否请您将那些衣物代为转交……」

干隆到底不忍,微微点头,指了指屋子,「带路吧。」

佟氏应着,带着人直接进了屋子。房舍隻三间,正堂里桌椅都有,简单的很。但这女人到底是个雅緻的人,那随处可见的小野菊被移了回来。用荆条编制的花盆,放着熟土。菊花就移栽在里面,活的甚好,开的灿烂。倒是叫这小小的厅堂多了几分萦绕不去冷香之味。

西边的屋子门关着呢,不过有药味不时的传来,该是熬药的吧。东边有不时的咳嗽声,佟氏解释道:「是捡到身边的小丫头,小桃。这两日病了。」

她一身湿漉漉的进去,手里拿了四个鼓囊囊的包裹,她吃力的将其堆再桌子上,一再的道谢,很是满足的样子。

干隆用手里的扇子将包裹挑开一角,佟氏就赶紧上手帮着将包裹解开,「这都是小夹袄,想着他体弱,不能出门……」

干隆的注意力却在那伤痕纍纍的手上。不由的问了一句,「都是你自己做的?」

佟氏将手往伸手一藏:「别无所长,隻这点手艺还能见人。」

干隆看了吴书来一眼,「带上吧。」说着又叮嘱道:「留两个人伺候,回头送一份赏赐来。」

佟氏跪下谢恩,脸上满是感激。

干隆上了马车,隔着窗户往外看,还能看见佟氏追出去跪在路边的泥地上,恭送他离开。

等到了地方,他将马车停下来,其他人都留在外面,隻带着吴书来往书院里的小院子去。从一排校舍前路过,还能听到皇阿玛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于个人是如此,于国家亦是如此。哪一次的边境衝突,不是因财而起。在对方遭灾或是欠收的时候,就该警惕对方来扰边,这是从古至今都不曾变过的真理。可大清的边境之患在哪里呢?接壤之处皆敌人?这似乎是暗合『远交近攻』这一准则的。可咱们近攻了,可远交呢?这个远指的是哪里呢?」

「英国、法兰克……就是那些老毛子!」坐在后面的一个孩子靠在墙上答了一句。

坐在这个教室的孩子还都不是一般人,其中就有十四的孙子。说话的孩子也是十四的孙子永忠,才十五岁的少年。

四爷多看了这孩子两眼,然后点点头,「对!他们就是远。」

「可英国不就是一个岛吗?」另一个孩子接了一句,「我大清泱泱大国,那等不毛之地,远隔重洋,他们还能开着船跑过来吗?」

这话一说,十几个孩子一哄而笑。

弘历的嘴角也不由的翘起,这些可不是都知道自家皇阿玛的身份的。因此,在他们眼里,金先生就是金先生。

金先生也笑了,没有半丝的恼意,而是很客观的道:「经过康雍干三朝兢兢业业的治理,如今的大清,客观的说,在这么大的世界上,隻论贫富的话,竖起一根大拇指一点也不过分。论起每年创造的经济价值,它当数第一……」

弘历一下子笑了,也不再往下听了。感觉皇阿玛真是在他造势了。

却不知道在他走后,在教室里那一片掌声消失之后,金先生还说了两个字——可是!

这些弘历不知道,他往后面来了。小院的门白天是虚掩着的,门房里钱盛和芳嬷嬷守着,若是有事,二人才进去禀报。

知道弘历要来,弘晖去西厢房了。那里的木工房,几件模型还是很有意思的。

弘历到的时候林雨桐在院子里,他推门进来,钱盛和芳嬷嬷站在门口见礼,却不用通传了。

他自己往里面走,一抬眼就看见皇额娘站在一个凳子上,将今年新爬上来的葡萄藤用绳子固定在刚架起来的架子上。

他忙过去,「皇额娘,这下雨呢,叫下面伺候的奴才做呀。」他过去要扶,还没到跟前,林雨桐就直接给蹦下来了,「没事,就这一条儿之前没固定好,耷拉着怪难看的,顺手就给绑好了。」说着,还抬头往上看,很是满意的样子。

弘历却被这一蹦,蹦的心肝跳。这可不止是看上去年轻那么简单!

他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笑,硬拉了一个话题,「这葡萄今年长了不少。」

「可不是嘛,明年就能挂果了。」林雨桐拍拍手,把手上的脏东西拍掉,才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过来了。今儿这风多大呀!雨下的又不停,这也得亏是秋收完了,要不然庄稼收不回来可怎么好。」

「是啊!」弘历跟着往里面去,一掀开帘子,里面的热气就铺面而来了。小泥炉里火还红着,上面的水壶热气蒸腾。边上摆了一盘子石榴,一盘子软柿子。榻边的两个凳子上,放着个大簸箩,簸箩里是橙红色的硬柿子。就见皇额娘进去脱了披风,凈了手留坐在榻上,用刀子开始削硬柿子的皮。削皮之后并不将皮扔了,而是放在另一边,还招呼他,「坐啊!」

「皇额娘,您这是做什么呢?」忍不住就想问问。

「柿饼!」林雨桐看他,「回头晾好了,给你和弘昼弘瞻都带些。」

弘历:「……」这东西每年都进贡许多不同的柿饼过来,随吃随有的。但这样一个小东西,皇额娘却做的兴緻勃勃。他不由的声音都轻了下来,「皇额娘也不用太累,想要什么隻管叫人去说一声。也是朕想的不全乎,这些供给应该叫内务府多进贡一份的。」

「内务府才大动了,别折腾人家了。」林雨桐就道,「历经繁华之后,才会明白平淡是真的道理。这些琐事不用你管,对我跟你皇阿玛而言,百姓怎么过日子,我们怎么过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说你的事吧,冒着风雨来,这也不是闲转的日子呀。」

弘历这才道:「之前……儿子一直没来。」

「嗯!知道你忙!」

弘历摇头,「儿子是叫人去查那个佟氏去了。」

「查好了?」

弘历点头,「虽然这事多少有些丢人,但事情却是真的。阴差阳错,那孩子给遗落在外面了。儿子觉得惭愧的很。」

「这不是你的错。」林雨桐皱眉,「当年那个佟氏不顾宫规,擅自离开行宫,虽说孝心可嘉,可到底是成了如今的局面。」

想到要被人讲究,弘历心里也是很不得劲。如今林雨桐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遇上了知己,「那孩子放到外面,儿子怕又被人给利用了。这才是要坏事的。可要是认回来,这天下悠悠众口……儿子也是两难呀。」

林雨桐『嗯』了一声,「你的顾虑我知道。那你想怎么办呢?」

「儿子觉得……这个孩子的命有些硬,许是放在庙里能化解一身的戾气。」

虽然知道这货不会太想认,但真没想到他会打着叫出家的名义。

她没急着反驳,而是说了一句:「出家!那个佟氏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拉拔大,就是为了叫他出家的?生恩不及养恩大,那姑娘也不是孩子的亲娘,但为了护着这孩子,把终身大事都给耽搁了。一辈子换来的结果就是这个?弘历啊,你若是执意要让那孩子出家,我跟你皇阿玛肯定不拦着。但你得记着,好好的安顿那个姑娘!」

干隆想起那几包袱的衣物,以及身影单薄的女子在雨中的无助。或许,对那女子而言,这个孩子就是她一生的指望。要是叫这孩子出家,可算是断了人家的活路了。只怕怎么安顿都不成的。

林雨桐就又道:「若不是年纪不合适,我都觉得你将她接进宫去,随便给个名分,也是个安顿。可这年纪不轻了,又嫁过人……哪怕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可这到底好说不好听啊!你额娘呢,又是个执拗的性子。只怕她那一关就过不了。那这怎么办呢?叫那姑娘出家呀?二十来岁的姑娘,且还年轻着呢。真逼的人家出家了,怪于心不忍的。要不,我在附近给找个庄户人家,嫁出去算了。多给写陪嫁,寻个老实的庄稼汉,后半辈子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说着,还问说,「这么安置可好?这么好的姑娘,我恍惚还觉得她像个熟人来着?可这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这孩子的品格随着谁。」

「随了慧贤了。」干隆想起了高氏,他怕林雨桐不知道慧贤是谁,就补充道,「就是儿子潜邸时候的侧福晋高氏。」

乌拉那拉活着的时候,高氏还不是侧福晋呢。

林雨桐皱眉想了想,才恍然,「是高斌家的闺女,之前伺候你的。」

干隆一愣,然后点头,「对!皇额娘的记性真好。」

「那就是见过的嘛,跟着高斌的夫人进宫请安的时候见过的。可惜那么好的姑娘,就没了。我就说那天见佟氏隻觉得面善,原来有这么个缘故在。」林雨桐点头,「只看着随了慧贤,你也该好好安置。」

干隆默默的点头,之前还不觉得什么,但要是将跟慧贤相似的女子嫁给别人,还是粗鄙的庄稼汉,这却是怎么想怎么彆扭的。

他有些坐立不安,干脆就起身告辞,「皇额娘先忙着吧,儿子先告辞。」

「那孩子的事……是叫人随后送到哪个庙里?」林雨桐问道。

干隆赶紧道:「儿子还没想好,这不过是跟皇额娘说话,想到哪说到哪罢了。况且,那孩子身子不好,还是叫他现在皇额娘这里调理着。等身体大好了,再做打算。」

「也好!」林雨桐笑着起身装了新做的锅巴递过去,「路上吃吧。当消磨时间的零嘴吧。」

干隆接了,给吴书来拿,就告辞出去了。

林雨桐站在院子里目送他离开,回身就呵了一声,接下来得看佟氏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了。

没太起心思的干隆,这次回去的时候再路过,心里有些异样。他叫停了马车,下车又进了小篱笆院。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个伺候的太监坐在外面喝茶,可佟氏却蹲在厨房烧茶熬药。吴书来朝后一摆手,两个吓的战战兢兢的太监就直接被拉出去了,悄无声息。

干隆进去了,吴书来将门拉上,站在门外等着。他心里不免嘆气:宫里又该热闹了。

这么想着,就回头去看,心里难免复杂。母后皇太后她老人家,对自家这主子太了解了。每句话都是顺着主子说的,可事却全都是按照她老人家的意思办的。

其实,这段时间真不是宫里的那位太后不好,她也真没冤枉这位母后皇太后。这位太后太厉害了,他每次来浑身上下都是紧绷的,总觉得那小小的院落里藏着一头巨兽,吃人的那种。

而如今这座小院里,藏着的倒不是巨兽,而是一直毛皮鲜亮的白狐。

佟氏捧着药丸出来,就好像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一般,差点扔了药碗,整个人退了好几步。等看清楚是谁,便笑了起来,笑的眉眼弯弯,然后放下药碗,急匆匆的过来见礼,「您必是已经将东西给永哥儿送去了。」

干隆:「……」忘了!还在马车上扔着呢。但他还是点头,「是!送去了,穿着挺合适!」

佟氏垂下眼睑,嘴角慢慢翘起。所谓的永哥儿当然不可能真的穿了,因为两人压根就不熟。那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帝王隐瞒了真相开始哄她了。一个男人愿意哄着一个女人,这就是证明他对她有点兴趣了。

有了这个认识,她心头大振,再抬起头来,眼睛亮了:「真的吗?永哥儿看着身子可都好了?每顿吃几碗饭?吃药的时候会不会哭,要不要人哄?还会不会闹着要吃糖……」

一句赶着一句,不是生母,胜似生母。

干隆想到了慧贤。慧贤一生,最大的憾事便是没有孩子。月事迟了,便以为是怀了身子。开始给孩子做衣服,幻想着关于孩子的一切……这个形象,渐渐的跟眼前的佟氏重合了。

他看向佟氏的眼神渐渐幽深,但还是将话给说出来了,「……朕想将那孩子送去庙里……」

佟氏心里一惊,手攥成了拳头。其一,那孩子必要不能送走,因为那个神秘而又厉害的女人一定不允许。其二,这孩子是自己立足的根本。有他在,她不仅能站的更高,还能站的更稳。他可以离开她,但她不能没有他。她是依附他而存在的。一个帝王偶然的一个动心,什么也不是。

这么想着,脸上却越发惊喜了,「万岁爷是怕孩子的出身不好说吗?他本就是行宫中的宫人所生呀……」没有见不得人,「不过皇上您考虑的更周祥,这么大的孩子皇家不会藏着,凡是藏着必有缘由。隻说这孩子跟佛有缘,之前一直寄养再庙里,这倒是妥当的很。您放心,这是为了永哥儿好的事,民妇不会说出去的。」

干隆深深的看了佟氏一眼,手里的扇子将对方的下巴挑起来,轻笑一声,「你倒是个聪明的。不过难得,这点算计都是为了那个孩子好,朕赦你无罪。不过,以后,断不可在朕面前动这样的小心思。」

佟氏心里一惊,脸都白了,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干隆起身,出门的时候留了一句:「以后不必自称民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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