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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故国神游(15)三合一

 

故国神游(15)

钮钴禄搞的那点噁心人的伎俩,林雨桐和四爷都没工夫关心。

他们俩现在比较焦灼。第一,他们俩本来就是凭空出现的,那么……这突然消失的那点功德力,会不会真的带来某种变故?比如弘晖……会不会也会凭空出现。第二,假如第一种情况是两人多想了,那么会不会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时间空间相互交错,人的灵魂并没有都真的消失。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以在冥冥中庇护自己所在乎的人的。

如果真只是第二种,两人最多是释怀。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可以坦然以待,他们所做的事不仅对每个世界是有益的,对曾经他们的亲人,他们所牵挂的,记在心裏从来不敢提起的人是有益的。

这是一件极好的事,心裏热切有,但是焦灼真的不必。

真正焦灼的就是对弘晖的猜测……那种两人都觉得荒诞,但又有特别期盼的那种猜测。

在这种的心境之下,钮钴禄那点事叫事吗?一个无知的妇人而已,想什么时候收拾都行,真不必现在为这个跟她费神。她……还没这么大的脸。

因此上,这么大的事,叫别人看来,就是林雨桐生生的受了,过后压根就没计较。

其实东西一送到,四爷和林雨桐一出庄子,弘历就收到消息了。他当时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六月六这个忌日,这事有专门的人去料理。端亲王那边自然是有专门的人祭扫的。

但因为皇额娘其实活在世上,弘历连提都不敢提。就算是想跟嫡母搞好关係,那也得看在什么事上献殷勤了。这事你急巴巴的说给大哥怎么怎么祭扫,那真不是讨好,那是去结仇的。因此听了自家额娘办的事之后,他当时就急了,找自家那额娘去了。

结果自家这额娘有理的很:「……端亲王可怜见的,早早的就没了。别人都能忘,只怕母后皇太后是忘不了的。本宫也是圣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那么照顾本宫的儿子,本宫照顾照顾她所出的端亲王,何错之有?这事任谁看了,都不能说本宫错了。」

还觉得没错?

干隆就跟吃了一口啥噁心的东西似的,一时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喷起。

你就是气不顺,故意给人找不痛快,那你也把事情往大方的办,好叫人说不出错处才行。就像是这次,你可以告诉宗人府,叫他们大张旗鼓的祭拜一次,甚至要求自家的儿子或是弘昼的儿子,甚至能下旨叫皇家的小辈都过去,给端亲王好好的大办一次祭祀,这都行啊!你要真这么办了,那边是啥话也不会说的,就是自己,在那边也不会有啥不好意思的。但您这好好的,给人家亲生的额娘送纸钱去是想干什么?而且,天下又有几个人知道那庄子上的情况的?人家可不知道皇额娘是活着的。所以,你做的这事别人看不见,看的见的人都是跟那边亲近的,因此上,你觉得你做的这个人家会怎么看您?你除了把人家得罪狠了之后你得了什么了?

这件事更给他提了一个醒,那就是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做皇后太后的料。你就是给她穿上凤袍,把她架在那个位子上,她也不会变成一个能担得起这个身份的人来。

除了立后这事没有丝毫的鬆口之外,弘历还来了一波骚操作。人家直接来了一波册封,大致的意思就是他很想念他的大哥,他的大哥是怎么的聪慧,怎么的有爱心,怎么得先帝的喜欢云云,可惜,天人永隔。今恰逢忌日,颇为感慨。说是若端亲王在,那么做的一定会比他现在更好。

反正是夸一个死了的人嘛,什么话好就说什么。

长篇大论的夸完了之后,他说了,若是端亲王还活着,太子之位一定是大哥的,他皇阿玛当年得多伤心多遗憾吶,如今他代先帝追封端亲王为仁慧太子,谥号为端。

满朝上下:「……」

这位皇帝跟脑抽了一样,突然册封先帝那个八岁就夭折的嫡长子,啥意思啊?就算这位新出炉的仁慧太子当年真的聪明的一匹,但是……再如何那也就是一八岁的孩子。

突然就想起来了,为啥的呀?

但凡皇上有旨意,这都是在释放一些政治信号的。细细的品品,总能从裏面嗅出点什么来。

可这道旨意叫满京城的,甚至顺着京城一道道的传到下面的各省各州各府大臣们都品了一遍,估计从上到下也都是懵的。

有那交情深的,相互串个门子,彼此打问打问:宫裏这是啥动静呀?

不知道啊!

这些勋贵一头雾水就罢了,这宗室们还蒙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可这样的事跟谁打听呢?第一,和亲王。第二,履亲王。

和亲王耷拉着一张脸,别人一问,他就皱眉:「仁慧太子是爷和万岁爷嫡亲的大哥,兄弟们想哥哥了,这还有错了?」

谁问都是这么一句话。

然后庄亲王胤禄,也就是他们的十六叔,猛不丁的问了一声,他也习惯于这么答了一句:弟弟们想哥哥了,就这么点事。

十六当时隻愣了愣,然后抽抽噎噎的,眼圈也红了,抬着胳膊就擦眼泪,老人家了呀,就这么可怜巴巴的转身走了。

给弘昼弄的愣住了,「十六叔,您这是怎么着呢?侄儿也没说什么呀?」

十六哭的更可怜了,抽噎的更大声了,惹得下朝的人都朝他看,就听这老王爷道:「侄儿啊,不关你的事。就是老叔啊……老叔我也是想哥哥了!先帝爷……也是你老叔的哥哥啊,弘昼啊,你叔叔我也想哥哥了呀……」

弘昼:「……」信了您的鬼了!真是服了您了!

现在剩下的这些叔叔里,也就十二叔、十四叔和十六叔这三个是参与或是亲历,见证了当年你死我活的兄弟相争的。

想哥哥了?还是想哥哥们了?

十六叔啊,别说您那些哥哥们了,就隻回来上一个……我的亲叔啊,真不是侄儿吓唬您,您那心臟要不是一般的强,真就受不住了。

弘昼看着十二叔来了,一般不怎么上朝的十四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上大朝了。他朝两人喊:「十二叔,十四叔,十六叔想你们了!」

十六:「……」并不!

十二现在的段位,就不愿意搭理这两个明显被皇上讨厌的弟弟,于是很是端着。

但是十四才不管呢,他脚下现在利索的很,追着十六就去:「小十六……想哥哥啊!早说啊!走走走,陪哥哥喝一杯去……」

十六脚下也不慢,佯装听不见,蹭蹭蹭的就走了。

俩老头一前一后的,满朝大臣都像是在看西洋景。

十二却落在后面看向弘昼,「和亲王是要出宫?」

弘昼点点头,「十二叔有事您隻管去,我是要陪万岁爷出门的,侄儿在外面等着就行。」

到的时候干隆已经准备出门了,见了十二还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又坐回去,「十二叔有事?」

十二皱眉:「万岁爷,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乱认的。」

干隆:「……」我不认也已经认了,想反悔来不及了。他不想叫忠臣寒了心。于是耐着性子,带着几分感慨,「敢跟朕说这些话的,唯十二叔一人耳。十二叔的心,朕时刻铭记。但这件事,朕选的是风险最小,回报最大的方式。朕既然主意已定,十二叔休要再提此事。」

「万岁爷认了,可臣没法认。」十二固执的回了一句。

这话的意思可有点丰富了。干隆的眼睛闪了闪:「您认不认的,是您的事。朕……不干涉!」说完,就颇有深意的看向十二。

十二也看向干隆,叔侄二人对视了半分钟,十二才微微垂下头,「万岁爷的意思奴才已知,请您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办了。」

干隆微微笑了笑,却跳过这个话题,「十二叔今儿不来,朕还想着明儿着人宣十二叔进宫。有件事真要跟您商议……」

十二忙接住话:「万岁爷请吩咐。」

干隆嘆了一声:「是继后的事。朕心裏记挂孝贤,但太后的意思,您是知道的吧?这宫裏……除乌拉那拉家之外,再无人选……」

十二却觉得,若真是娴贵妃,倒也无碍!这位娘娘的父亲只是一个佐领,如今年岁也都很大了。家裏的后辈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就属于那种万岁爷想提也提不起来的,这跟富察家隔着天壤,便是册立了皇后,富察家这个外戚也不是谁想替代就能替代的。

他没言语,听这位皇帝侄儿还有什么想交代的。

却不想干隆却道:「太后执意要册立娴贵妃,朕……却无此意。」

所以呢?是叫自己劝太后呢?还是有别的打算。

干隆却知道太后是劝不过来,他跟十二叔说的意思就是让他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富察家,别叫太后找富察家跟着胡闹,支持什么娴妃。因此,他就跟十二叔道,「这事啊,朕跟傅恆还真不好提。提起来都是伤心事,你呢?跟富察家提一提……」有那么个思想准备。也是表达了跟富察家还是很亲近的意思。

十二被转移了注意力,被送出去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皇上想在富察家选个继后呢?

富察家再是富贵,可富察家的女人没有给后宫添一个活着的皇阿哥。若是皇上真有这个意思的话,对富察家来说,许真是一个机会。

傅恆听了这个话,却立马道:「王爷从上三旗哪裏物色都行,但富察家不行。」

十二挑眉,傅恆却更坚定了,「王爷不必多言。富察家上下,靠的是圣宠,为陛下尽的是忠心。别的不必再提。」

十二稍微一愣,就明白傅恆的意思了。有时候一个故去的人比活着的人好用的多。活着的人总有不足,死去的才是完美的。富察家隻做好孝贤皇后的娘家,那恩宠自然就不断。可若是富察家先背叛了孝贤皇后,那首先舍弃富察家的也非那位皇上不可。

富察家只要保持这个势头,等将来,再谋划继位之君的后宫也未尝不可,却绝对不能是现在。

十二暗暗点头,笑了笑:「那以你之见,这皇后出自何家合适?」

傅恆摇头,闭口再不多言。

十二等了半晌,也隻盯着他看。

好半晌傅恆才道:「不管出自谁家,富察家都无权过问。此乃天子家事,王爷为皇叔,万岁爷能与您商讨那是君恩。可若富察家多话,这便是逾矩。」

十二心底暗赞一声,富察家自马齐之后,倒是出来这么一号人物。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不能再谈,十二也担心家裏的孩子,起身告辞。

等人一走,傅恆就交代随从:「以后十二爷来之前,记得禀报。不需带往内书房了,外书房尽可!」

随从一愣,这是要跟十二爷疏远的意思吗?

傅恆面色有些莫测,这位……管的太多了。管的太多的人,难得善终啊!

况且,当初的宅子,到后来的庄子,哪怕是皇上没明说,但他大概齐也闻到味儿了。履亲王他是……当皇上的亲近长辈当惯了,却没想到还有更亲近的来了。他是一时适应不了这种落差吗?凭万岁爷的性子,跟庄子那边处的那么亲近,便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段位了。这往下走的话,当年的十二爷,如今的履亲王都有些不够看了。

被傅恆认为手段高明的林雨桐,哪裏用什么手段了。

弘晖突然被弘历追封为仁慧太子的事,她都懵了。还能这么操作吗?

当然了,端亲王还是干隆给册封的。但当时他一登基就册封弘晖,不是他想起他这个哥哥。弘晖没了的时候还没他呢,哪裏来的兄弟情分?不过是当时登基他普遍施恩,对老八老九的后人都给予了照顾,这裏就有个人很尴尬而又不能忽视,那就是弘时。

弘时是犯事了的!施恩吧,怎么施?

不施恩吧,那真是亲哥哥呀!

于是,跳过了弘时,把八岁就夭折的弘晖给拎出来了。论起哥哥,这才是嫡长的兄长。弘时他得靠后排了。不也没册封序齿了也夭折的弘昀吗?

他其实就是把弘昀和弘时淡化掉,大家不要提这个事情最好。

但要说多用心吧,那真不至于。在册封了弘晖之后,这位还给弘晖修陵园,然后迁坟了。弘昀和福慧跟着迁过去……可是吧,陵寝的规格不对。

按照《大清会典》,和硕亲王园寝应该设立享堂五间,碑亭一座。可和硕端亲王园寝只有三间享堂,无碑亭。

这么明显的事情摆在那裏,从宗人府到礼部,竟然无一人觉察出不对?

哪裏是不知道不对?分明就是不在乎。用完了就行了,给你个亲王你真就是亲王了?

所以,现在追封你是太子,你就是太子了?

林雨桐都懒得应付,但好嫡母的人设还是很有好处的。钮钴禄氏这个傻儿子自己还就要定了。

干隆来的时候不见皇额娘在外面忙活,问了伺候的隻说是人在屋裏,这两天一直没出来。

干隆心裏就嘆:看来还是心裏不舒坦呀。

林雨桐:并不是!主要是心裏挂着事,次要的是农历的六月了,热的要命。种地是真心的,但也犯不上大热天的跟自己较劲。

但干隆觉得她不舒服,那她就不舒服吧。

今儿穿的更素淡了,凌白的袄儿,鸭蛋青的裙,乌油油的头髮挽起来簪了一隻银簪,别的首饰一件也没有。可叫弘历看在眼裏,却真觉得他额娘是真伤了皇额娘了。之前多利落的人,一下子就变的这般憔悴柔弱。他心中大为不忍,见面就跪下:「皇额娘,儿子给您赔罪了。」

「何罪之有?」林雨桐叫弘昼将人扶起来,又吩咐芳嬷嬷,「外面有今儿早上才摘的甜瓜,你去拿来。」说着,就给弘历打扇子,「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多热啊!有什么事叫奴才们过来传句话便是了。」

「儿子记挂着皇额娘。」弘历挨着林雨桐坐了,「额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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