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sp;&esp;“王爷。”风承玉敛袖一礼，便听上座男子一声冷冽淡声：“无须多礼。”

&esp;&esp;曾枕尸卧骨，此刻毫不收敛阴戾冷漠，风承玉自能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与阴寒，他敛下眼，道：“王爷的消息属实？”

&esp;&esp;“自然。”

&esp;&esp;梅庚唇边分明带着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世子如今掌管皇宫禁军布防，当知本王寻你来是何意。”

&esp;&esp;相视片刻，风承玉蓦地一笑，“王爷的意思是？”

&esp;&esp;梅庚缓缓吐字：“瓮中捉鳖。”

&esp;&esp;风承玉怔了片刻，迟疑道：“可宫宴之上……”

&esp;&esp;“趁乱才好下手。”梅庚意味深长地微勾起唇，又似漫不经心般道，“洛王党羽众多，本王也是替陛下着想。”

&esp;&esp;风承玉缄默良久，算计着其中利害，方才缓缓吐出口气，道：“下官明白了。”

&esp;&esp;待他走后，梅庚才阖目叹了口气——可惜，大好的机会。

&esp;&esp;若非西北之战伤及了西北军根基，倒不如连着楚恒之和楚洛一并除去，再推那倒霉太子身上，只可惜……只可惜。

&esp;&esp;不是时候。

&esp;&esp;清寂雪夜，满城飞霜，飞檐下琉璃灯明，一人推门而入，携满身寒气，恰见房中临摹书帖的温润少年，白衣覆身，鸦色长发披散垂落，伸手去挑起一缕，犹带湿润。

&esp;&esp;“除夕宫宴，记着称病。”梅庚轻声，指尖绕着湿发缠了一圈。

&esp;&esp;楚策便明了，执笔的腕微顿，窗外飞霜雪白，红梅怒绽，血似的艳烈。

&esp;&esp;梅庚自他手中将笔杆抽出，敛着眼平静道：“柳长诀说，洛王恐怕已经得到消息了。”

&esp;&esp;他们到底是这俗世凡人，做不到事事周全，纵使权势滔天，一言断人生死，却也有无可奈何力不从心时。

&esp;&esp;恰如此刻，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知拿起刀的刹那是否违心？麻木不仁也好，冷酷无情也罢，若重来一次，仍会如此抉择，那便不悔。

&esp;&esp;长街灯火繁荣，隔窗望不见，梅庚便自背后拥着少年，瞧那宣纸上深浅不一的墨迹，是楚策劲瘦干练的字迹。

&esp;&esp;——天下归心。

&esp;&esp;谈何容易？

&esp;&esp;那手掌生杀大权的掌权者昏聩，辅佐君主之臣无能，骄奢淫逸者醉生梦死，殊不知这天下将要饿殍遍野，只顾眼前享乐，哪管民生疾苦。

&esp;&esp;这世道——简直无可救药。

&esp;&esp;如同腐肉碎骨，倒不如彻底剜去。

&esp;&esp;“待尘埃落定，我便该走了。”梅庚轻轻说了句，语调平和如常，怀中人却僵硬片刻，旋即温声应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