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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105

 

薛壮看着夏月初的神色,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会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因为我想分家!我想单过!我想离开这个处处都让我不自在、不舒服、不高兴的地方!」夏月初拚命忍着眼泪,语带哽咽地说。

「你、你想分家不来跟我商量,找薛力做什么?」薛壮听了这话,越发不能理解。

「跟你商量有什么用!」夏月初别过头去。

一股不被夏月初信任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让他无法控制地衝夏月初大吼:「夏月初,你这个人都没有心么?我对你怎么样你都看不到么?家里有什么事我都护着你,去夏家我拿钱也拿得毫不含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不说我倒还忘了!」夏月初说着从腰间摸出在镇上换好的银锭子,丢到薛壮怀里,「钱还给你。」

薛壮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秦铮见他这样魂儿都快被吓没了,他跟着薛壮这些年,只有一次军中有人喝酒误了军情,才见过薛壮气成这副模样。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薛壮一拳便将误事的兵士打得口吐血沫,直接被拖出去砍了。

这样一拳若是打在夏月初身上,怕是有两条命都扛不住。

「大、大哥,你、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薛壮对秦铮的话充耳不闻,只死死抓着下雨出的手腕,眼睛瞪得血红。

「夏月初,你要搞清楚,我才是你男人!」

秦铮听了这话,一脸惊诧地看向薛壮。

「那又如何?」夏月初听到这话,原本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滚落,「你会主动提出分家么?你会为了我去惹爹不高兴么?即使你经常眼带失望的神色,但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爹一露出为难的样子,你就会立刻心软,你以为我傻看不出来么……」

薛壮没想到,夏月初竟把自己对薛良平的纠结情绪揣摩得八|九不离十。

他想对夏月初解释,但是喉结上下滚动,已到唇边的话却有千斤重,压得他张不开嘴。

自己身体还未恢復,也不知外面的情势如何,现在还不是能够袒露心声的时候。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我又何苦去做无谓的尝试呢!」夏月初见他又是欲言又止,失望地垂下眼帘,抬手蹭掉下巴上挂着的泪水,扭头道,「现在可以放手了么,我还要去做饭。」

薛壮非但没有鬆手,反倒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拖过来。

夏月初踉跄两步,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身子,险些摔进薛壮的怀里。

「嫂子,我、我去做饭,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吵了——」

秦铮这会儿终于看明白情况了,简直有一种在看父母吵架的即时感。

他知道自己在这儿完全就是多余的,说不定还会坏事儿,赶紧落荒而逃,还反手把房门给带上了。

薛壮见夏月初不再挣扎,这才缓缓鬆开了钳着她的手,抬手想擦去她脸颊的泪水。

夏月初却向后一闪。

「我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薛壮深吸一口气,努力缓和了语气。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还不是也照样活过来了,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些事。」

与其说是生气,夏月初心里更多的是委屈。

自从她来到古代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欺辱一直能挺起脊梁,如今却因为薛壮的怒火而情绪失控。

这让她隐约意识到,薛壮在自己心里,似乎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夏月初摇摇头,不想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虽然已经转换了时空,但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师父酒醉后才会提起的遗憾和夙愿。

如今师父已经不在身边,她却依旧牢记着他的恩情和希冀。

即便是在古代,也要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将师承的沈家菜发扬光大。

她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而薛壮又身份成谜。

两个人不过是在落魄期间,相互扶持取暖的两个沦落人罢了。

她心里复杂的情绪化作绵绵不绝的泪水,肆意地流淌。

看着夏月初默默流泪的模样,薛壮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一滞,泛起陌生的疼痛感。

103假文书

虽然薛勇吵架的时候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是他心里却是虚的。

这回毕竟不是小钱,若是都让家里出,且不说爹娘会不会答应,光是薛力就绝不会认头的。

他躺在炕上,盯着黑■■的屋顶发獃。

周氏刚把孩子哄睡,累得腰酸腿疼,见他还有心思在家躺着,气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懒汉!欠了那么多债不知道去想办法,就知道在家躺尸!」

「想办法?你说得容易,你让我怎么想办法?」薛勇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银子是地上的石头,出门就能捡到么?」

「自己赚不到钱,从娘手里也抠不出钱,你说你还有点什么用!」周氏用手点着薛勇的脑门道,「亏你还成日说娘多么偏疼你,结果呢?到现在娘都没鬆口帮你还债!我看,就让那些催债的人把你送去矿场,挖矿抵债算了!」

「你这个恶毒婆娘,我看你是又欠揍了吧!」薛勇气得一骨碌爬起来,「我死了对你有啥好处?还打算再走一步是咋的?」

「要吃没吃,要穿没穿,如今还背着一屁股债,倒不如一起死了干净!」周氏说着抹起眼泪来。

薛勇见状又有些心疼,扯着袖子给她擦眼泪道:「你哭啥,我这不是想办法呢么!」

「你还能有啥办法,坐在家里就能等天上掉银子不成!我早就说过,你若是有做生意赚钱的本事,你去赌钱我也不说什么,偏生钱赚不来不说,还一个劲儿地往外输。」

薛勇听了这话,眼珠转了几圈,突然间面露喜色,一拍大腿道:「还真有主意了!」

他说罢,凑到周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周氏面露狐疑,皱眉问:「这、这能行么?」

「听我的没错,先把眼前的难关混过去再说!」薛勇说着下地换了身儿衣裳,伸手道,「把你的私房钱给我。」

周氏闻言脸又是一沉,不愿意道:「家里就剩这点儿了,你还要拿去,万一真的分了家,我们娘俩跟着你喝西北风去?」

「你就不能再信我一回?」薛勇信心满满地说,「只要这次的事儿成了,这个家绝对分不成!」

周氏寻思半晌,最后咬牙把自己攒下的三百多文钱都给了薛勇,叮嘱道:「这可是我最后的家底儿了,你心里可得有个数!」

「放心吧!」薛勇揣着钱,出门便直奔镇上而去。

到了镇上,他便径直来到赌场后门。

后面看门的是个半大小子,见到薛勇顿时惊讶地说:「你欠了那么多钱还没还上,咋还敢来赌场?」

「小六子。」薛勇笑呵呵地说,「我今天就是为了还钱的事儿来的。」

「你这么快就弄到钱了?」小六子知道薛勇是个什么德行,听了这话一脸不信。

薛勇却故弄玄虚道:「钱虽然还没到手,但是你让我进去见到黄牙哥,只要他肯帮我个小忙,我立刻就能还上钱了。」

小六子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道:「要我说,你还是别进去找姜哥了,他上次在你家吃了那么大的亏,这几天正闹心呢!」

薛勇心里也有些没底,但是为了能够说通家里拿钱出来,他必须要硬着头皮闯一闯。

「要不我给你指一条路。」小六子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县里的首富郭老爷?他去年死了老婆,如今正寻填房呢,我记得你家不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

小六子话没说完,就被薛勇弹了个脑瓜崩儿。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我妹子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去给个老头子做填房!」

「得得,真是好心没好报,就当我没说。」小六子捂着脑门,却还是放薛勇进去道,「我就在这儿等着你被姜哥打出来!」

「切,你以为姜哥的心眼儿跟你那么小呢!」薛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打怵的。

大黄牙这几天的确心里憋火,之前在薛壮面前吃了瘪,头髮都被削掉一大截,回来之后还叮嘱几个跟班儿,不许把事情说出去。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墻,镇子又小,事儿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大黄牙只要出门就被人盯着脑袋看,气得不行,这几日连讨债都没去,一直躲在赌场里生闷气。

这会儿听人说薛勇来了,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说:「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来做什么!」

薛勇一进屋就弓起腰,赔着笑道:「姜哥——」

大黄牙看都不看他,继续抽着烟袋。

「姜哥,上次的事儿真是对不住,我那个大哥脑子有毛病,我……」

薛勇说着,见大黄牙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顿时收住了话头,讪笑道:「姜哥,我这回来,是为了找您帮个忙……」

「砰!」

大黄牙把烟袋锅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他妈的还有脸让我帮忙?」

周围的几个赌场小弟立刻围拢过来,只等大黄牙一声令下,便要把薛勇按倒在地。

薛勇■快地说:「姜哥你听我说,只要您帮我这个忙,钱我马上就能还清……」

大黄牙一听说能够还钱,正准备下令的手顿在空中,摆摆手挥退了几个小弟,斜楞着眼睛看着薛勇问:「什么忙?你说我听听!」

薛勇弓着腰凑上前,低声道:「姜哥,我听人说,您能帮人做假文书,只要您帮我做一张文书,我立刻就能从家里骗出钱来,到时候不就能还上这欠债了么!」

大黄牙闻言扭头看向薛勇,上下来回打量了半晌。

薛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还不敢表现出来,挂着尴尬局促的笑容。

「好啊,你小子,连爹娘都骗!」大黄牙猛地站起身,用力拍拍薛勇的肩膀。

薛勇被拍得差点儿趴在地上,踉跄地扶住桌子站稳,心虚地说:「姜哥,那啥,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

「不错,有前途!」大黄牙哈哈大笑,「说吧,要做什么文书,我手下的能人还是有几个的,立刻就能给你做出来!」

薛勇在镇上忙活着怎么骗爹娘,孙老爷子惦记着薛力拜託的事儿,吃过午饭便背着手来到薛家。

薛良平迎出去道:「孙叔,你可是稀客啊,今个儿咋有空上我家来了?赶紧进屋坐。」

孙老爷子在堂屋坐定道:「良平,我今个儿来,是受人所托啊!」

薛良平一脸莫名,笑着问:「孙叔,有啥事儿你就说呗!」

「你家大力去找我,说了说家里的事儿,想让我来做个中人,把家帮你们分了。」

孙老爷子此言一出,薛良平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还不好生藏着掖着,居然还要闹到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那个小瘪犊子哪儿去了?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104连蒙带骗

不到半个时辰,薛勇就揣着做好的假文书出了赌场,然后直奔成衣铺,买了新衣裳新鞋,最后雇了辆牛车,大张旗鼓地回了村子。

如今天气暖和了,村里人大多都在外面忙活,牛车一进村就成了大家目光的焦点,还不等到家门口,薛勇发财了的閒话就已经传得全村都知道了。

薛力正在地里干活儿,听到这话先是不信,但是见村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顿时急了,丢下锄头就往家跑。

他跑到门口,正看到薛勇穿着一身儿簇新的衣裳,正准备下车。

「你哪儿来的钱?」薛力一把将薛勇拖下来,大声斥问。

薛勇站稳身子,一把甩开薛力的手,掏出十文钱交给车夫。

车夫赶着牛车离开,他才掸掸衣裳道:「二哥,你别拉拉扯扯的,我这可是新衣裳。」

「欠了那么多钱,你还好意思去买新衣裳!」薛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看来,薛壮虽然瘫了,但是人家媳妇能赚钱。

薛勇虽然不争气,但是有盛氏偏心照顾。

只有自己上不上下不下的,爹不疼娘不爱,媳妇也不争气。

「二哥,你别急嘛!」薛勇好整以暇道,「我也不瞒你,我今天去镇上,是为了谈一桩大生意的。」

「嗤——」薛力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就你?要本钱没本钱,要本事没本事的,还做生意?你吹牛也要吹得靠谱点儿!」

薛勇闻言心下不爽,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拉着薛力走到一旁,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文书,展开给他看。

薛力当初念过两年书,勉强识了几个字,但是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文书,只认得上面写着二十两银子,底下还盖着一个官府的大红印章。

但是这上头其他字写的什么,他却是一头雾水。

「这是啥破玩意儿啊!」薛力把文书丢回薛勇怀里。

薛勇小心翼翼地捧着文书道:「哥,你小心点儿!这可值二十两银子呢!」

薛力眼珠转了转,但还是不通道:「你该不会又欠了二十两银子吧?」

「哥,瞧你这话说的!」薛勇道,「姜哥看我还不上赌场的钱,便拉我一起跟他做个买卖,本钱算他借我的,到了年底,刨除本钱,我最少还能得二十两分红。」

薛力狐疑道:「人家好端端的为啥借钱给你做生意?」

「他那天在咱家丢了脸,回去整个镇上都传遍了,他若是不能尽快讨到我这笔欠款,那岂不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薛勇说着一早就编好的瞎话,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姜哥也知道我是拿不出钱来的,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因为分红年底才能到账,所以让爹娘先借钱给我还债,等年底拿到分红,就能还上家里的钱,岂不是大家高兴。」

薛力见薛勇说得还算合情合理,心里不免有些信了,但是转念一想,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係,还不如分家拿钱来得他痛快。

薛勇却也看出他态度的鬆动,赶紧趁热打铁道:「哥,年底之前,我至少能有二十两银子的分红,到时候非但能还上家里帮我还债的钱,还能再多给你二两,算是兄弟谢你的还不成?」

薛力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拿着文书去找了个识字的人帮着念了一遍,听着当真是合伙做生意的文书,这才算是踏实下来。

薛力将文书还给薛勇,颇有些嫉妒地看着他一身簇新的衣裳道:「我且再信你这一回,若是到了年底还没有钱入账的话……」

薛勇笑得一脸灿烂,抖着手里的一纸契约道:「哥,这上头按着手印,还有官府的大红印章,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薛力虽然看不懂契约上都写了什么,但那个官府的大红印章他还是认得的。

他在家里的地契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一脸满意地点了头。

「哥,咱俩是亲兄弟,应该合起劲儿来一致对外才是,咱俩若是先闹起来要分家,岂不是让外人占了便宜……」

「哎呀!不好!」薛力听到分家两个字,忽然想起孙老爷子此时应该已经在自家了。

他的笑容猛地收敛,一拍大腿,拔脚就往家里跑。

孙老爷子跟薛良平在屋里已经聊了许久,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良平,听叔一句劝,这个家,该分的时候还是要分的,你也用不着觉得丢脸,儿大不由爹娘,村儿里谁家不是这样?」

薛良平搓搓脸道:「孙叔,也不是我硬拖着不想分家,但是我家是个啥情况您也清楚,且不说小芹还没说亲,光是三个儿子分出去,房子我都盖不上。」

「那也不能硬拉着别人家给老三家背债啊!」孙老爷子抽了口烟,「小芹的嫁妆倒不是难事儿,即便分了家,到时候让各家凑钱就是了。至于盖房,若是真拿不出钱来,就先盖几间土坯房住着,以后让他们自己再翻盖也就是了。」

薛良平一听这话,连这么细节的地方都合计好了,看来薛力这次是下定了要分家的心了。

他用力吸了两口烟,嘆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如此,我若硬压着不许分家,说不定兄弟几个怕是要结仇了。」

孙老爷子讚许地点头道:「正是这话,你能想明白就好,这不是能硬拗的事儿。」

「分!」薛良平下定决心道,「择日不如撞日,就请孙叔您来做个见证,今天晚上等家里人凑齐了,就分家!」

「不行!」薛力忽然一头从外面撞进来,着急地阻止道,「爹,这个家不能分!」

薛良平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此时看到薛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烟袋锅子往桌子上一拍,怒道:「要分家的也是你,说不能分的也是你,咱们这个傢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了?」

「爹,不是,我……」薛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道,「反正现在不分家。」

这下连孙老爷子都神色不悦起来,皱眉道:「大力,当初可是你上我家三催四请地让我来做说客,劝你爹给你们分家,如今我也算是不负所托了,你又突然说不分了?你这算什么意思?这不是让我枉做小人么!」

105小人得逞

「孙叔爷,我不是那个意思。」薛力急得抓耳挠腮,突然间灵光一闪道,「我、我之前是受了别人的挑唆,但是我刚才在地里干活儿,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儿,我和大勇到底是亲兄弟,遇到这种事儿,理应互相帮衬才是,哪儿能趁着这个节骨眼儿提分家呢!」

孙老爷子听了这话,面色稍稍缓解,点头道:「这话还像点样子,行了,既然你自己想明白了,我就回去了!」

送走孙老爷子之后,薛良平眼睛一瞪,问:「你把话说清楚,是谁挑唆你闹分家的?」

「不就是大嫂么!」薛力毫不犹豫就把夏月初供了出来。

「你少瞎掰!」薛良平压根儿不信。

夏月初一向乖巧老实,干活儿也从不偷奸耍滑,这都是薛良平自己看在眼里的。

更何况,薛壮如今瘫了回来,她不但没有嫌弃,还一直好生照顾,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儿去找。

「爹,我可没瞎说。」薛勇赶紧添油加醋道,「全家也就只有你觉得她老实,实话告诉你吧,她心眼儿多着呢!想分家又不自己说,背地里找我,说了一堆歪理,捅咕我出来闹,她自己躲在后面白捞好处。也得亏我自个儿想明白了,不然就让她给坑了!」

薛良平还是不通道:「月初若是想要分家,为啥不直接来说,还用得着撺掇你?」

「她怎么敢提分家,若是要分家,她手里的银子岂不是要拿出来分?」

薛力越说越来劲儿,继续道:「她如今可是家里赚钱最多的人了,随随便便都是几两银子几两银子的,心里肯定早就觉得咱们是拖累了,巴不得赶紧分出去单过呢!」

薛良平被儿子说得心里也有些嘀咕。

「爹,不信你自己想想看,她跟以前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薛良平皱眉回想,自从老大回来之后,夏月初似乎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原来她只知道埋头干活,平时不言不语的,被盛氏骂了也只是低头听着。

但是打从大壮回家之后,她就开始跟盛氏顶嘴了,也知道自己在手里把这钱儿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以大壮腿脚不好不方便为由,弄着分出去单独开火做饭了。

这么想来,最近个把月,老大一家都是自己在屋里单吃的。

这哪里还像是一家人,除了房子和地没分开,跟分家了又有什么区别?

薛良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本都觉得还算合理的事儿,这样一件件拎出来单看,就都透着点儿算计在里头了。

看来自打大壮回了家,夏月初怕是就已经生出了分家的念头。

薛良平顿时觉得血往上涌,并不是因为夏月初想要分家,而是因为她想分家却还藏着掖着不直说,非要在人后搬弄是非。

本来兄弟三个的关係就不太融洽,若是再摊上这么个媳妇,若是真的分了家,还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越想越气,快步走进西厢房,进门看见正在灶间忙活的夏月初,劈头便道:「月初,亏我还把你当个好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背后里捅咕事儿的。」

夏月初被说得一愣,随即看到跟在薛良平后面看热闹的薛力,心里顿时明白了。

「爹,这件事……」

夏月初刚想解释,薛壮自己摇着轮椅从屋里出来道:「爹,这件事不怪月初,是我让她去找老二的。」

「大壮,你、你想分家?」薛良平没想到会是这样,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爹,我……」

「大壮,你如今腿脚还没好,也没法儿下地干活,分了家可怎么过啊?」薛良平着急地说,「虽说如今秦铮能帮你下地干活,但那到底是外人,人家以后也是要成家立业的,就算是亲兄弟都不能帮衬一辈子,更何况还不是亲的……」

「爹,我只是觉得,我如今待在家里,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其实心里都不舒坦。」薛壮垂下眼帘道,「短时间内可能还能将就,但是时间久了,难免又要结下更多的疙瘩,倒不如分开来大家都轻省……」

「是不是因为你……因为大力娘?」薛良平一脸心疼地看着儿子,「她说了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反正如今你们也是在自己屋里吃,眼不见心不烦,千万别多想,小时候爹没能好生照顾你,如今还想多帮衬你几年呢!」

「爹,我觉得……」薛壮抬头还想要说什么。

「就这么定了!」薛良平赶紧打断他,不愿意在他口中再听到分家的字眼儿,又道,「大力也说了,他现在不想分家了,这件事儿不管是你们谁的主意,都就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想分家,也得等大壮能下地干活、小芹嫁出去了再说!」

薛良平离开之后,薛壮就在打量夏月初的脸色,见她眸子里遮掩不住的失落,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有心想要开口劝解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夏月初见薛良平的态度这样坚决,薛力又不知为何临阵倒戈,知道分家的事儿已经是没有希望了,心里的确失望。

但是她也没想到的是,薛壮之前对她找薛力的事儿那么生气,但是刚才却毫不犹豫地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原本心里对薛壮仅剩的那一点点气,此时也基本烟消云散了。

薛壮察觉到夏月初虽然有些失望,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心下一动道:「那个,晚上做啥啊?我想吃你做的疙瘩汤了。」

夏月初还未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夏娘子可是住在这里?」盛氏在屋里听到动静,赶紧下地出门去看。

门口停着一辆带车厢的牛车,还站着两个人。

一人四十多岁,手里还拿着鞭子,应该是车夫。

另一个年轻小哥,看着比秦铮还要面嫩,穿的很是体面干净。

年轻小哥上前两步道:「这位大娘,我们是从镇上万里书院来的,因为客人改变行程要提前两日过来,所以夫人让我们赶紧接夏娘子过去备菜。」

盛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竟愣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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