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 第42节
许肆周想起那些曾经于他而言无趣、乏味且没劲的场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仿佛喉结顶着脖颈缓缓滚动。
“她人在哪?”他近乎拖沓散漫地问一句。
“现在吗?”秋摇指了指综合楼的方向,“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许大少爷压低声音,冷淡地“嗯”了声,往教室外走。
他慢悠悠地走着,不知道左渔小时候还经历过什么,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他的小妞受了委屈,但他却无法感同身受,这比他自己受憋屈,更想骂这个操蛋的世界两句。
还没走到4班,他就听见了一阵响亮的起哄声,他抬起头,紧接着看见左渔那抹身影,漂亮、单纯,柔软得讨人喜爱。但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看见她被一个男生拉走了。
楼梯口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白色的校服一角消失在那一片阴影中,仿佛一个渺小的白色孤影消失在他眼前。
许肆周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走到墙根就听见少女轻声细语地问男生下午几点走,还说要去男生家里用电脑,男生答应得很快,他抱着臂听了会儿,人懒懒散散地静倚着墙,目光凝视着两人说话的方向。
这要搁渡嘉奈在这儿,肯定劲儿劲儿地幸灾乐祸,笑他,“你的妞,很受欢迎,一不留神,又被人惦记上了。”
他不想听见她求别人,也不想她因为某些原因而需要依赖他人。他可以给她所有,也可以把世界捧到她面前,她曾经经历过最深的痛苦,现在理所当然地,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这种级别的男生,哪里值得她这样主动地开口问。
就在罗郴锋抬手之际,许肆周走过去,态度强硬地将人扯开,嘴角却冷冷地笑了起来:“松手。别招她,你还配不上。”
口罩虽然被罗郴锋扯下来了,但左渔被许肆周整个护在身后。
高大的身影将她挡着,她只能看见少年宽阔分明的背脊,挺拔而有力,骨骼清晰匀称,如同一张舒弛伸展的弓,蕴藏着十八九岁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左渔看着他,觉得他毋庸置疑确实是一个帅哥。
光看背影都特别帅,身形笔直、峻拔,每一处骨骼都展现着青春与力量的美好。
尤其是他脖颈后侧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一点咖啡色的小痣,在青色的发茬下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衬得他整个人更冷淡、更游刃有余。
之前被奶奶带去点痣的时候,面相大师曾说,脖子后方这片区域如果有痣,于女方而言,不算吉,多数代表红颜薄命、命运飘摇。
但于男子而言,则是半生权力的象征,代表杀伐果断,然却极有可能孤星入命,为情所困。
因着这一点浅咖色,左渔也不知怎的,多看了两眼,直到罗郴锋因疼痛而闷哼出声:“嘶,疼啊……”
左渔顾不得许肆周的存在,探头焦急地问道:“罗郴锋,你还好吗?”
罗郴锋揉了揉胳膊,强忍着疼痛,露出勉强的笑容:“没事,只是被碰及伤口,有点疼而已。”
他前几天打篮球时摔了一跤,本来都快好了,突然被攥住受伤的部位,瞬间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罗郴锋按住手臂,抬起头,这才看清过来警告他的人是许肆周。
他当然认识许肆周,全校皆知的人物,家族有权有势,既是大少爷,也是大家最近口中一手遮天的王,他自然得罪不起,于是笑着打哈哈,转移话题:“我和左渔从小学开始关系就很好,简单聊几句而已,没想到会引起你的不满,真是抱歉。”
这言下之意是,你看,我跟她很熟,只是打打闹闹开开玩笑,你好敏感。
得,碰着个绿茶,还挺能装。
许肆周笑了下,干脆不松手了,反剪住男生的双臂,整个人又没个正形地俯身,靠近男生的侧额,懒洋洋地拖着腔调:“几个爹啊,敢这么说话。”
许肆周下手是真狠,故意对着他的伤处施力,拇指钳住他的双臂摩擦、挤压,罗郴锋被他的动作逼得额头瞬间冷汗直冒,只得一股脑地道歉:“许少……许少,我错了,是我不对。”
罗郴锋知道自己上手扯掉左渔的口罩,确实不尊重人,并不占理,也跟着向左渔道歉:“左渔,不好意思啊,我不该这样……”他边说边对着左渔使眼色,希望她能看在同是老乡的份上给许肆周说个情,放了他。
左渔感受到了罗郴锋的眼神,了解到他的求助意味。
其实不用他提醒,她也担心许肆周不饶人,尤其是经过拳馆一事后,她害怕许肆周会在校园里动真格,咬了咬嘴唇,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牵住了许肆周衣袖的一角。
许肆周被她轻轻扯得回了头,两人之间距离很近,挨着楼梯的墙壁,他一转头,手肘就抵到了左渔的,左渔站在比她高一级的楼梯上,他倾斜的脑袋几乎要碰到她。肩头也贴得近,鼻息交错,这样亲密的接触,不仅可以清晰地闻到左渔身上一阵甜甜的香味,手肘也能感受到她滑滑软软的肌肤。
他的身体那么硬,她却那么软,他要很集中精神,才能克制住想抱她的冲动。
头皮一阵阵发麻,太阳穴的神经一下一下地跳动,觉得他妈的,怎么甚至好像连地球自转的速度都变慢了。
“许、许肆周,要上课了……”少女轻轻软软的声音像羽毛一般扫过他的耳廓,又酥又绵,他在心底里暗骂了一声操。
左渔却浑然不知他此刻的状态,语气虽弱,却急得不行:“你能不能放开他,不要弄伤他……”
但她也怕惹到他,只能避开他的眼睛,试图将他的手从罗郴锋身上掰开,然而声音里却暴露出她的恳求和焦虑。
她话刚说完,指尖刚接触到罗郴锋的衣料,许肆周就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紧紧地十指相扣,然后反手按在了墙上。左渔顿时感到一股亲昵的柏树香味将她紧紧包围住,使得她困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而罗郴锋就这样被许肆周松开了。
他的手臂一抽一抽的疼,但没有许肆周的发话,他也不敢贸然开溜,低声下气地呼唤着许肆周:“许少……许少?”
许肆周被烦得不行,冷冷地扔出一句:“说。”
“我能走了不,马上要上课了,我要不先回班?”罗郴锋试探地问道。
许肆周紧紧盯着左渔,眼皮也不抬,回他一个字:“滚。”
“哎,好。”罗郴锋得到许肆周的许可,脚底抹油,迅速溜之大吉。
他一走,楼梯间里的上课铃声霎时打响了,叮铃铃地,疯狂响起,那铃声刺耳而急促,而两个人不偏不倚,就正正巧站在了那个打铃器的正下方位置。
短暂、猛烈、迅速爆发的铃声着实令左渔吓了一大跳。她的心跳猛地蹦到了嗓子眼,心脏就像一座剧烈摇摆的吊桥,被不期而至的声音震得晃动不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预备铃,她下意识地寻找到了最近的支撑,将头靠在了许肆周的胸膛上。
好似是感应到她的举动,许肆周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将手环抱住左渔的腰,稳稳地支撑着她。在这一瞬间,两人因着这个迅猛而急促的铃声仿佛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联系,就像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们的心跳短暂地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