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做条忠犬
「父亲，我这里还有件事要向您禀告。」
「什么事？」萧渊挑眉望了眼李业。
「先前少爷让我暗查是谁劫走herbivore，只是前阵子他忙游戏的事，这事才暂且搁着，现在他又让我继续追查，怕是要清算这笔帐。」
「那就随便捏个假证据，推给萧凌就行了。」
李业点头示意明白，又问道：「父亲，我不明白，为何您当初会想劫走herbivore？」
温和布满皱纹的老脸，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萧渊笑望李业，开口反问：「李业，知道狗有什么特性吗？」
李业虽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但依旧回答萧渊的问题：「忠诚、护主。」
「没错，但若是太宠了，就会得意忘形，为了不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有时候主人就该适时教育他，要让他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是主人允许之下才能做，现在萧默未经我的同意，便私下买了隻走私的herbivore，这样的行为，就已经是在挑战我这主人的威权，所以我才要你将人劫走，藉此给他一个警惕。」
李业沉默。
「不管是你们兄弟或是萧默，都是我养的狗，你要记住一件事，做一条忠犬就不该背地干这种隐瞒主人的事情，这道理你明白吗？」
「知道。」
「知道？你是不是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萧渊猛地敛起笑意，幽暗眸底尽是藏不住的寒意。
李业对他这突如转变的态度，不禁打了个寒颤，但面上仍维持一贯的冷静，他双眼无惧地正视萧渊：「我不清楚父亲您指的是什么事。」
「不清楚？我记得我只让你去找雷家帮忙劫走herbivore，但你为何又在我背后多做无谓的事？」
「」
「怎么不敢回话了？」
李业闻言，神色开始起了变化，萧渊见他保持沉默，他抓起桌上的名贵木雕像，举手就往李业脸上砸去，木雕尖锐的一角往李业的额角猛力刺入，片刻之间，李业额上便多了道血流不止的伤口，虽然侧脸布满鲜血，但李业仍是挺胸直着腰桿，丝毫畏惧都没有，他理直气壮说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父亲，我知道您想让少爷死，所以我才私下做这些事想为上回的失误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我可没让你做这么蠢的事，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杀了雷家独子，你知道因为这件事，我动用多少关係才把事情压下来？」
「我只是想让雷家误会是少爷下的手，这样雷家才会在游戏上全部集火在少爷身上。」
「萧默身上那隻毒针也是你让雷家替你弄来的不是吗？而且你居然还把那东西给了萧凌？幸好这次没伤到他的心臟，否则我一定立刻杀了你们兄弟！」
萧渊越说情绪越发激动，他的双眼虹膜逐渐染成金黄色，黑眸也开始缩小几分，萧渊浑身散出带着杀意的pheroone，一感受到萧渊强烈杀意的李业，他知道萧渊是真的动怒了，李业立刻弯下双膝，额头紧贴在地，请求萧渊的原谅，而李业这一跪，就足足跪了半小时，萧渊这才逐渐收起满溢的杀气。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有多宽容，上回你失手没劫走herbivore我都还没惩罚你办事不力，现在你又在背后捅刀让我替你收拾，你竟还有脸求我原谅？」
数月前，萧渊让李业派人劫走姜怀雨，原先李业计划在萧默还没来接人之前，先行一步将人带走，但他万没料到，姜怀雨竟会在途中抵抗闹事进而拖延到时间，导致他们抵达墙外的时间，正好碰上萧默来接人，这才被萧默顺利将人带走，加上这次毒针事件又被萧渊查出，李业明白，萧渊已经开始对他们兄弟起疑心。
李业跪在地上，说道：「父亲，请您相信我们兄弟对您的忠诚，对您我们绝无二心。」
「要不是看在你们是李平的养子的份上，我顾及李平替我尽心尽力工作这么多年，我才答应萧默收养你们兄弟俩，这些年我也对你们兄弟不薄，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虽说这话李业也不是第一回听见，但这次却令他激动万分，只因看过那封信的他，终于看清当年真相，萧渊和萧默都是满嘴谎言的骗子，如今萧渊却大言不惭地在他面前说着假仁假义的谎话，李业强压下奔腾的怒气，冷静回答：「这次是我太过鲁莽，还请父亲您原谅，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回若是再犯错，就不是这样了。」
「知道。」
萧渊坐在轮椅上，冷脸目送李业离去，李业一离开，萧渊额上开始滴下豆大的汗珠，他一手捂胸，一手抓起桌上的药罐，颤巍巍地倒出数颗药丸塞进嘴里，过了半晌，胸口的疼痛终于和缓下来，缓过劲后，萧渊独自在书房里沉思。
李乘与李业，相依为命的双胞兄弟，哥哥心思简单，性格直爽，弟弟内敛压抑，性格执拗，若要挑选一条忠犬，李业这种易对主人反扑的性格，绝不会是条好狗，但萧渊却还是挑了他而不是李乘，正因他过度偏执地想保护李乘，反而成了他的弱点。
萧默与李业两人其实十分相像，他们都是被萧渊夺走一切，而不得不臣服在他脚下的狗，这样表里不一的狗，萧渊知道总有一天会朝自已反扑，但他却还是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爪牙，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替他做事，这么做的理由无它，正因为他们失去太多，但凡只要在这世上出现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特别珍爱疼惜，而这些事物，便将成为他们的弱点。
李业之于李乘，正如萧默之于姜怀雨，他们越是想保护珍重的人，这些人就越会成为他们的软肋，自萧渊上位之后，他便深刻体悟到，若要坐稳这个位置，他就必须做到万物皆可舍，而当他成了薄情寡义之人时，直到现在，果真再也没有人可以利用他身边的人事物来伤他分毫，所以这场斗争从一开始，早已高下立判。
沉寂的书房，和煦日光从窗外照了进来，萧渊转头看向窗外，今日，是个雨过天晴的好天气，萧渊看着湛蓝的天空，若有所思道：「herbivore只能当玩物，不能交付真心，萧默，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