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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

 

于是,那里便成了大家不可言说的禁地。前些年白家贫困交加,又正值白林第一次参加考试,几乎供不起他,谁承想,白皎竟去玉明涧采草药,挖到了铁皮石斛和灵芝,虽说卖了大价钱,但也实在叫人心惊肉跳。所以,他特地叮嘱女儿,千万别去那里!但是,白皎是那种乖乖听话的性子吗?白父忧愁极了,忽然瞥见一侧的白皙,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快到根本抓不住。白皎:“……”可巧了,她今天打的就是玉明涧的主意,那边土地肥沃,没有多少人出没,别说山上的药材,就是一些野果也快熟了,她就想去瞧瞧。她说:“爹,我观察过,那边野兽其实不多,而且最近天气炎热,玉明涧那边水源早就干涸了,人都不想动,说不定野兽也懒得动弹呢。”白母听见,眉头皱得死紧:“你这孩子,说啥话呢,你又不是那野兽,咋知道它们怎么想的!”“听爹娘的话,别去那危险地界儿。”这可不行。白皎抿了抿唇,忽然将目光投到身侧的男人身上,小脸上满是殷切和希冀:“我还有三哥呢!”她眼珠滴溜溜乱转,闪烁着狡黠光彩,骄傲地说:“三哥,你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我的!对不对!”她扯了扯男人衣袖,撒娇卖萌。连他都惊讶,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底气。白皎:当然有底气啊,谁家能让仙尊为自己保驾护航啊。半晌,男人沉吟不语,白皎心里发虚,忐忑不安,仔细看,他眼底浮出一丝笑意。她生气地撅起小嘴:“爹娘你们快看,三哥他笑我!”白父白母:“……”罢了!看这样子,他们根本拦不住,只能让白希跟着,知道他天生神力,就算拦不住,照顾着也行。心里这样想,还是要白皎又软磨硬泡了一通,才得到了许可,而且还有条件:“你得早去早回,吃晚饭前一定回来!”白皎点点头,这个时间还算充裕。这个时代,农家人的生活其实挺枯燥的,没有多余的娱乐,还有一堆活儿要做,所以通常吃饭很早,大概四五点就吃完了,吃完饭出去转转,天擦黑回来,进屋睡觉,除非有重要事,才会点灯熬油。因为灯油也贵着呢。他们家虽然不怕点灯,却也早就养成了习惯。白皎答应得又快又稳。第二天清晨,晶莹剔透的露水还未蒸发,仿若珍珠在草叶上轻盈滚动,凉风习习,格外清爽。白皎换了一身利落衣裳,勾出纤纤细腰,亭亭玉立,娇俏灵动。她旁边,是一身同样利落装扮的白希,男人年轻俊美,气度非凡。她在前面,背着一个空空的背篓,后面是拿着东西的白希,她走两步便扭头轻唤,笑盈盈地说:“哥,你快点儿跟上,待会天就热了。”“嗯。”他应了一声,其实走得并不慢,不过是一直压着步子,适应她,现在听她这么说,几步便追了过来。清风徐徐,空气中弥漫极淡的幽香。她们出门的时间并不晚,但对农忙时期的村民来说,已经到了出门的时候,因此,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见他们,尤其是她身侧年轻俊美的白希之后,纷纷露出打量的目光。白皎生得明艳动人,颜色无双,村里不少年轻人怎么可能不关注,不过因为她名声糟糕,父母一直耳提面命禁止接触。强势的镇压,却拦不住血气方刚年轻人那颗躁动的心。求娶不求娶的先不说,她生得真好看,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让人心潮澎湃,心绪翻涌。这时,忽然见她身后多出一个年轻俊美,身材高大的男子,不少人暗暗失落。这大概就是她捡来的那个男人吧,竟然这么俊美,而且看他们的姿态,那么亲昵,谁知道,是什么关系呢?一些人,则想起她的坏名声,忍不住露出嫉妒目光。说的正是田蜜,她后悔极了。那天打秋风没搂着,回去就被她奶骂了一顿,连晚饭都没得吃,她父母又都是愚孝胆小之人,根本不敢帮女儿说话,导致她生生饿了一晚上。她去白皎家的时候,可是闻见了,那满屋浓郁的香味,不知道做什么好吃的。说起来,她对白皎的恨意,正是因为两人的家世,她的亲生父母漠视她甚至是恨她,可白皎父母,即使有了两个儿子,也把她当宝贝宠溺。这让她怎么不恨呢?说到底,不过都是她找的借口,全然忘了白皎曾经也帮助过她。只能说坏人不分男女,好人你帮她,就算是拉一把,一句话,也会对你感激不尽,坏人就算你倾尽全力,也不会有所触动,反而越发贪婪无度,以为你别有所图。白皎看得清楚。目光一扫,就收了回来,根本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倒是她身侧的白希,他面无表情,却对周遭情绪感知极强,狭长凤眸轻轻一扫,便能看穿各种人心。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白皎身上。少女钟灵毓秀,心思玲珑剔透,她纯洁无暇的雪白灵魂,连殊色绝艳,出尘脱俗的外貌也无法比拟。在或污秽或驳杂的世界里,犹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水晶,清澈剔透。“皎皎,你怎么了?”田蜜凑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之前的撕破脸,只是一场梦。她还想着三言两语哄骗她。白皎忙着上山,根本不想搭理她,脸一偏,拉住他的袖子:“哥,我们快走。”呸,谁要跟白眼狼说话!有那时间,还不如早早去山上,她知道一些草药,只有早上采摘,才不会损伤药性。霎时间,田蜜笑容僵在脸上,周遭投来无数道疑惑目光,深谙人心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更大的惶恐如裂缝逐渐扩散。她死死抓紧帕子,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就怎么走了!她还想……继续哄骗白皎弄来东西。“白皎。”她快步上前,拦住两人,还未说完,腮边已经滚落一颗颗泪珠,无助又柔弱地模样,真似一朵不经风雨的娇花:“白皎,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不理我了?”这变脸技术,好强!她红唇微张,水润的眼眸霍然睁大,因为早就不在乎这人,反应过来后,还能拉着白希一起看戏,她靠着他,小声说:“三哥你看,这可比唱戏好看多了。”他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年轻俊美的脸上,漆黑眸底笑意宛若涟漪轻轻扩散。“狭促鬼!”白皎轻哼一声,挽着他的手臂收了收,鼻尖微皱:“谁让她想踩着我当垫脚石!”瞧瞧周遭人的反应,议论纷纷的样子。田蜜跟她没说两句话,就哭了起来,她名声又娇纵,用头发丝儿想想都知道,别人肯定在想,她又把人给欺负哭了。她还觉得委屈呢。要她说,反正已经撕破脸,直接平推,再怎么样,也不让她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她小声嘟囔,白嫩脸颊气鼓鼓的,说出的话,听得他又好气又好笑。事情怎么可能这样简单。撕破脸,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心中叹了口气,投鼠忌器,莫过于此吧。目光环视一圈,围观众人多是对田蜜的怜悯,对皎皎的谴责,白希眉头紧锁。再看田蜜时,眉眼深沉冷峻,原本柔和的眼眸此时已格外凛冽、冰寒。他走了两步,正好将她护在身后,声音沉沉:“这位姑娘,你之前做的确实不对。”田蜜蓦地睁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田蜜张了张嘴:“我、我不对?”一时间, 她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白希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他想起白皎曾经告诉过他的事。那是在她发现田蜜骗了自己之后,她不敢跟其他人说, 找自己梳理。她很聪明, 记忆清晰, 白家屋后菜地前的台阶上, 白皎双手托腮, 愁眉不展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心头发软。“怎么了?”白皎犹豫不定地看着他, 一时怒一时恼:“为什么她那么坏啊!”“我以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什么我都愿意跟她分享,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不是今天突然觉醒, 她到现在估计都不知道, 原来对方从来没把她当朋友。连她的名声,也都是她弄糟糕的。她不解,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包容温和, 一股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柔柔地叫了声:“三哥。”又委屈又难受。她眼圈泛起一层绯红,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像是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当她娇软身体靠近时,淡淡的体温携裹着幽幽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一向平稳的心脏,此时竟飞快跳动。不等他细想, 白皎已经出声,声音低沉忧郁:“以前我们两家一样穷的时候, 我觉得田蜜好惨,比我还惨,明明她是她爹娘唯一的女儿……”他没出声,知道她需要发泄出来。却不妨碍他因此全身紧绷,僵硬得宛如一尊雕塑,越冷硬越觉得她柔软得仿佛无骨的美人蛇,明明只是轻轻的触碰,却像蛇一样软软缠上他,叫他心头一阵阵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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