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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 第126

 

程如一明白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立即接过拔开瓶塞将丹药喂给严况,应风歌与在场的其他武林人士的神色都有些紧张,还是应风歌率先开口道:“你们想干什么!唐惊弦,你还想反抗不成!”其余各大门派也开始焦虑不安,纷纷议论——“那可是铁弦魔琴啊……十六岁就能徒手猎杀三头黑熊!”“真要硬碰硬,我们也必有伤亡啊!”于此同时,服用了雪清丹的严况顿觉灵台清明,双眸混沌渐散,扶着程如一肩膀缓缓站直身子,抬头之时也被下面的人认了出来。“那高个子……好像是严狗啊!”“哪个严狗!?”“还能哪个!镇抚司的狗腿子严况!”“对对对……是他!他来我地界上抓过人,我见过他!”“不是说他先前被人追杀早就死了吗!”“你听谁乱说的,他不是一直都在镇抚司里做事吗!”“他怎么会在这儿!莫不是朝廷的阴谋……”“虽说如今那小皇帝窝囊不管事,招惹了朝廷总归是不好啊……”众人言论渐渐倒向自灭威风那一端,甚至有些江湖散人都已开始动身试图离开,各大有头有脸的江湖门派也有所动摇,但又都碍着面子不好动作,眼见风势变化过快,应风歌竟也跟着傻了眼。一旁捂着脸的金玉鸾见状低声暗骂一句“废物”,转而对应风歌道:“他们都中了毒了!唐惊弦强行运功挣脱绳索伤了经脉,往后都是个废人了!那严况也早就被我打伤了!你在怕什么!”金玉鸾一语点醒了应风歌,他腰板立刻挺直了高声对唐惊弦道:“怎么,唐门主中了封功散,还能动得了手吗?至于这位……请问有谁能证明,他是镇抚司的人?”应风歌这话便是在免责了。在场的江湖人士一听说唐惊弦无力反抗顿时再度兴奋起来,而严况,只要不把他当成朝廷的人,便也算不得与朝廷作对。“所以!”应风歌高举武器喝道:“唐惊弦,交出宝藏,自裁谢罪!”人群中本没声音,应风歌和金玉鸾的下属最先跟着呼应,气氛带动下原本已经有些灰心的江湖人士立刻又跟着振臂高呼,形势兜兜转转又回到,恢复过来的严况紧紧搂住程如一,程如一勾着他手臂道:“行至此处可还有后路?”严况正要开口,唐渺忽然大喊一声!只见唐惊弦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没有失望神色只是举起掌中匕首,眼看情势不对,两个唐渺一左一右架住唐惊弦手臂,唐渺更是直接伸手夺下了唐惊弦的匕首连连摇头。唐惊弦却平静道:“唐某应当就死,但请放过其余无辜之人!在座各位既是武林正道,围攻无辜伤残之辈,怕也不算磊落!”群情激奋,根本无心听唐惊弦的话,此情此景让林江月也愤恨不已,她用手无力捶打大腿道:“一群宵小!我就是苍山暮雪谷的弟子,唐惊弦该死,你们也都该死!当年你们来落井下石,如今又来行侠仗义!你们都应该死,该集体抹脖子!”林江月用不上力气喊得气喘吁吁,她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人海里。李三娘在旁叹息,唐惊弦却镇定看向她道:“三娘,你实在已经帮了我太多。”说着他又看向林江月与严况道:“唐某欠你们的,欠你们师父的,早就知道有朝一日要还。”严况神色一紧,忙对程如一道:“他要自尽!”“……唐门主且慢!”程如一反应过来,边喊冲上前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唐惊弦不用刀兵利刃,便只抬手并指往自身心口轻轻一点,竟霎时口呕朱红!“爹…!”“门主!”惊愕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呼喊着聚拢到唐惊弦身前,而四下里的江湖人士却渐渐噤声。只见唐惊弦侧身瘫倒在唐渺怀中,目光却落在飞身赶来的程如一身上。“唐门主……”程如一心乱如麻,俯身险些直接跪下了,幸而严况及时赶到搂住了他后腰,同时另手并指封住唐惊弦周身大穴,连忙问道:“唐惊弦,当年之事究竟谁是主使!”唐惊弦只动了动嘴唇,严况登时心中了然。唐渺看向李三娘,李三娘却只是摇头,唐渺立时心下了然,忍不住垂眸痛哭起来。林江月激动道:“唐惊弦,你这算什么!你与我们之间才是真有账要算的!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们哪有资格!你该死在我的大刀之下!”严况暂且封住唐惊弦的心脉,他缓了口气艰难道:“严指挥,当年之事,不再继续追究,也许更好……”“人已经如你们所愿自绝经脉,你们还不走!?”李三娘一挥折扇高声喝道,谁知应风歌眼见唐惊弦已经无力回天,嚣张气焰不减反增道:“唐惊弦这老贼……畏罪自尽却又不交出宝藏,想来是要将宝藏留给他身边的这些人!诸位,若不斩草除根……那来日定当后患无穷!”唐惊弦闻言登时再度呕出一大口血来,再没力气说话。林江月气的吼道:“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应风歌趁热打铁道:“这些人里,有唐惊弦的弟子甚至还有亲生儿子!今日我等义士揭露老贼罪行致使他羞愧自尽,可这些人必当认为是我们逼死了他……来日定会报复到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严况闻言神色一沉,蹙眉借着雪清丹强提精神,缓步上前足尖一踹一勾挑起金玉鸾先前落地的弯刀,顺势伸手握住挽刀花指向应风歌道:“那你想如何。”“你的伤又好了……?!”见识过严况的身手,金玉鸾有些后怕躲到应风歌的身后小声提醒道:“此人不简单,且没有中毒,快先把他拿下!”应风歌也不傻,他方才虽然从背后偷袭严况得手,但“活阎王”的名声他又怎会没听说过。他侧了侧身站在自家弟子身后道:“依我看,唐惊弦已死,唐门弟子今日必须全数绞杀一个也不能留!唐惊弦的儿子想来是知晓宝藏下落,就由我们吟风楼暂且收押!”说罢,他还特意瞟了眼林江月跟程如一,嘴角淫笑难以抑制道:“这几个人也先由我们带回去处置,定不让他们在江湖上作乱,危害诸位侠士的身家性命!”严况冷着脸并未回应,目光却往四下里探去。程如一耳朵里满是一左一右两个唐渺的哭声,直到林江月怒喝一声撸起袖子要上去拼命,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扯住对方袖子道:“别冲动,拖延时间……”“什么意思……?”林江月有些发懵,而应风歌已示意手下过去拿下他们,严况立刻提刀开杀,直接将冲在最前的几人割喉断手,一些尚有余力的唐门弟子也挣扎着反抗起来,应风歌见状登时怒道:“这些恶贼太过嚣张!上啊!他们气数已尽,伤的伤死的死!诸位豪杰,施以援手啊!”底下的江湖人士有些犹豫,但碍着面子也都提起刀兵聚拢上来,程如一见势不妙连忙气沉丹田沉声喝道:“且慢!他明摆着是想自己将宝藏据为己有!”见有人迟疑,程如一趁机道:“他方才说要杀了我们所有人,却又要留唐少主的活口收押自己门下,他若得知宝藏下落,难道不会独吞吗!”“你这妖人!你!你胡言乱语!”应风歌心事被戳破,不由得恼羞成怒辩解:“诸位同仁不可被这个妖人三言两语……呃!”应风歌话未说完,便被凌厉迎面的刀风逼退,严况神色不善举刀来袭,应风歌借着弟子格挡才抽身退开,额上冷汗直流话语也噎在喉头。程如一又道:“我看他们就是为了独吞宝藏而来,你们跟随……这对狗男女,一路杀将进来,想来各自也都损伤不少,难不成就是为了他做嫁衣?给他当廉价打手的?就是为了助他独得宝藏?”程严二人一个动手一个动嘴暂且拖延,四周众人本就犹豫不决,忽然后方又传来一阵嘈杂熙攘——“不好了!有人杀过来了!”人群登时躁动不安,人潮推搡之间,一道银芒乍然挑起长虹,蓝光闪动,熟悉人影浑身浴血而来,长枪挥洒间,冲破人墙!

“师姐!”林江月如梦初醒,这才明白程如一的“拖延”究竟是何意!真唐渺看着梁战英提枪奔来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嚎啕大哭起来。“门主!”唐珍手持双环刃紧随其后赶来,径直扑倒跪在唐惊弦面前:“门主……属下唐珍,来迟了!”看见唐珍赶来,一直退站在人群中的和堂主却立刻转身,借着默默挤进人潮中离开了……眼前是重伤的同门和门主,唐珍内心凄凉,却不忘起身怒斥应风歌道:“一个被逐出唐门的歹人,竟也能开宗立派!还能哄骗着你们这群蠢贼来陪他送死!”作者有话说:连续病了一年的我,在年末髓核破裂,住院啦qwq今天刚刚好一点,能动了,趁着有点力气精神所以一口气发了,祝大家龙年行大运,健康美丽快乐潇洒呀! 风定唐珍眼见唐惊弦伤势极重已是无力回天,不由垂首痛哭,梁战英则持枪挡在众人身前,恨意滔天地瞪着金玉鸾。金玉鸾被她看得心中发毛,不由焦心催促应风歌道:“楼主还愣着做什么,成败在此一举,快鼓动这些人把唐门余孽全都拿下!”应风歌却眼珠一转,唐珍的话令他眸底生出几分疑惑和恐惧来,他思索片刻指着唐珍喝道:“小贱人,你……到底知道什么,什么叫送死!”唐珍闻言却忽然开始放声大笑,甚至就地打滚边笑边道:“全都要死了!哈哈哈哈一个也跑不掉,都要死咯!”众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就连程如一他们也搞不清楚这姑娘究竟是被气疯了还是怎的。唐珍撒泼打滚,反观梁战英却持枪正色道:“当年苍山暮雪谷遭难,在场各大武林门派皆有参与!你们既是来给苍山暮雪谷报仇的,那就一并在此给我宗门众人偿命吧!”形势一波三折,梁战英说罢又回首与严况交换了个眼神,严况心中顿时有了底,只剩下一口气的唐惊弦也明白了唐珍在说些什么,挣扎着连连摇头。“门主……”唐珍转了个身给唐惊弦叩头,随即又道:“这些贼人害您,害我同门手足,毁我栖身家园,眼下既已无力回天,便开启那自毁机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们陪葬!”“自毁机关”四字一出,饱受形势变化折磨的武林人士顿时绷不住了,应风歌眼中也陡生惧色,唯有金玉鸾不屑道:“使诈么?尔等今日必死无疑,因果轮回谁都别想逃!”“使诈么。”梁战英嗤笑着重复一遍,又冷声开口道:“难道你没发觉,我们当中少了三人吗?”说罢,梁战英提枪墩地,沉声高喝道:“唐门没有金山银山奇珍异宝,但有足以送在场所有人升天的机关!再有一刻钟机关便会开启,届时整个唐门都会地陷天塌,不想走的,就留在这儿陪葬赎罪吧!”众人登时议论纷纷——“难道真是在诈我们?”“唐惊弦已经死了……宝藏恐怕也……”“唐门总归不成气候了……可万一是真的呢!”有些江湖散人早就搜刮揣满了财宝,此刻也“见好就收”不打招呼便匆匆离去,只剩几个有头有脸宗门还硬撑着,为了名声不好直接离开,却也是心有疑惑怀疑事态真伪,皆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吟风楼身上,然而应风歌的面色却已经惨白难看,额角也冷汗涔涔。金玉鸾看出端倪,惊愕开口道:“楼主,他们的确少了人,难道说……真有这种机关……?”应风歌咽了咽口水“嗯”了一声,转而道:“诸位义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群恶贼……”话音未落,呼啦啦人影攒动,众人纷纷转身——“呃……告辞……”“先走了……”“回见了……”“去外面再说……”应风歌话还未说完,剩下的宗门立刻走的毫无留恋,有的甚至结队小跑了起来。梁战英见状立时提枪对着金玉鸾杀了过去,怎料对方拔腿就跑,立时便挤进人潮里,梁战英恨恨沉喝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危机自行退去,眼前却满目疮痍,幸存唐门弟子不禁相拥痛哭起来。“唐珍……”唐惊弦开口发出微弱声音:“不能启动……不能……”方才还发疯打滚的唐珍忙不迭从地上蹦起来,含着眼泪点头:“是吓唬他们的……门主你,你放心吧……”唐渺也激动的扯着李三娘衣袖晃动:“三娘,快救救我爹……”李三娘却握住唐渺的手叹息道:“刚给你爹他吃了颗续命药丹,但最多撑不过半柱香,有什么话你们就……抓紧时间快点说吧。”“渺儿……”唐惊弦低低唤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喊谁。唐渺登时大脑一片空白,红衣唐渺阖眸落泪间却望着身侧与自己长相完全相同的唐渺道:“我早就知道,我才是那个替身……”“我会尽好影子的职责。可在我心里……”红衣唐渺转身给唐惊弦叩了个头,含泪道:“您永远是我爹……”“好孩子……是唐某私心可耻,害你至此……”唐惊弦不敢去看,只觉内心更加愧疚,如今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细细想来自己对不住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唐某早就该偿命了,等着这条命的冤魂太多了……”他喘息着感叹一句,想对暮雪谷的遗孤说点什么,却见梁战英和林江月却不约而同转过身去,似是不想与他多说。眼下唯有严况还在,他便开口道:“严指挥,你师父……”“有什么话你还是亲自与他说吧。”严况出言打断了唐惊弦,又道:“时间宝贵,唐门主还是说些别的。”唐惊弦咳嗽着点头,又念起自家姐弟的名字来,悲叹道:“阿姐还留有一子,可怜我的阿弟,我的清歌……都未曾娶妻生子……就……”程如一不忍心看人临死还如此挣扎折磨,便开口劝慰道:“其实清歌前辈并不孤独,他有一个生死与共的……”“清歌有伴儿了……太好了,太好了……这傻小子也有媳妇了……”唐惊弦闻言口中不断喃喃,让程如一硬生生把那段话后面的“兄弟”两字给咽了回去。“我死以后……不要坟冢,无需立碑……”唐惊弦糊涂了一会儿像是又恢复了理智,对着唐珍唐渺几人道:“切记,也不必设灵堂祭拜,焚尸扬灰,别叫我再……再在这世上留下痕迹……”挫骨扬灰是极重的复仇手段,对待血海深仇的仇敌都未免会如此,唐渺等人闻言自是不愿照做,唐惊弦见状又加重了语气重复道:“切记,切记……莫要自作主张,使我不得安宁……”“爹……孩儿知道了。”唐渺含泪应声,也低首叩了个头。唐惊弦得了唐渺的确切回应,心定的瞬间强撑的意识也随之崩溃涣散,生前过往一一闪过,最终与眼前人影重合。药丸即将失效,唐惊弦开始咳血,已然听不清身侧之人唤他,却直直伸出手抓住了程如一的衣摆。“阿姐……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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