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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 第117

 

看着下方之人足尖距离坑沿只差半步,程如一心惊肉跳瞪圆了眼。严况心中亦是乱作一团,却发觉了声音是来自上方,便不由自主仰头向上望去。程如一嘶声喊道:“别管我了!回头杀了那老东西!”“该死!”一旁的袁善其又气又怕,再叩机关,锁链运转持续收紧,疼得程如一再说不出话来,霎时失声惨叫起来。严况急得眼底渗透血丝,仰头间却忽感有液体滴落在脸颊上。“呜……”程如一感觉不单是皮肉疼得宛如凌迟,胸腔内脏更被挤压得快要碎裂,喘气间血水涌出嘴角,身上伤口也不住渗血,顺着链缝向下滴落。接连不断的血水滴落下来,竟有几滴落进严况眼眶,激得他下意识眨眼,然而眼睑连阖几下过后……严况眼瞳骤然感光收缩,而视线画面竟渐渐浮现清晰起来!恢复视力的 暂时得救“嗯……”程如一在半空被晃拽得想吐。心说而今竟遭这么大的罪,怕是自己这辈子做的孽恐怕还不够,应是还加了上辈子做的孽。“我活着呢……官人。”程如一艰难应道,也不知严况听没听清,于是又蹬了两下腿。铁锁发出细微声响,严况虽没听清楚对方说什么,也心知程如定是伤的不轻,他后背紧贴墙壁,努力思索对策。此刻他以身为墩坠着链条这端,稍有动作就容易脱力,叫程如一被尖刺戳死。严况动不了,也找不准合上地砖的开关,缠着链子的手臂已经发麻快要失去知觉,若等到彻底脱力……严况蹙眉咬牙不敢再往深了想,困局当前,他只得扭头望向布局之人——“袁善其,你到底要什么!”袁善其方才被扑过来的严况吓得发懵,此刻才将将回过神来,劫后余生除了庆幸更多是恼恨,见严况开口,他先是笑了两声,随即故作可惜道:“唉……太晚了啊,严指挥,你明白的太晚了……老夫现在……就只想要你的命!”程如一闻言不由得仰头骂道:“老胎神!日你仙人板板!”袁善其却不屑笑道:“严指挥,看在你我过去的交情,这个伶牙俐齿的状元郎就当做是老夫送你的陪葬吧?”严况拉着链条勃然怒道:“但凡我还有一口气,都会将你抓住……千刀万剐!”见严况发怒,袁善其怕他一气之下松手摔死程如一再转而来杀自己……思及此,袁善其连忙快步后退,直至地牢入口他才放下心来继续讽刺道:“你这白眼狼!啊……应该称呼你为白眼狗更合适?当初老夫把你从诏狱救出来,原以为你会是一条多么听话乖巧的狗,谁知道……你这狗还会反噬主人的呢!”程如一浑身疼的要命,脑子发懵,话听得也发懵。严况,被袁善其从诏狱里救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袁善其又道:“没想到啊,来找找何彦舟的麻烦还能在此遇上你们!你们两个……都不过是老夫的弃子罢了!死在一齐也算登对?”说罢,袁善其连忙带着护卫退了出去,程如一都甚至来不及骂,地牢大门便砰然合上了。“程如一……撑住!”眼见唯一的希望也消失,严况仍旧不愿放弃,硬是将那锁链在手臂上又缠了两圈。锁链将手臂勒得无法回血,尖刺钻进皮肉,严况只觉这条手臂随时都要被那股拉扯给卸了去,可他还是没办法做到放手。一路走来,性命尽头最后一丝格外璀璨的光华,要他如何能亲眼看着其坠落熄灭。“我……”程如一刚想叫严况放手,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严况不是失明了吗?那为何能那么及时冲过去拉住铁锁?“严况!”心有猜测,程如一唤了一声费力抬头望向严况,严况也闻声满头大汗抬眼看向他。无需过多言语,只目光相接一瞬,两人心下登时明了。严况立即抽出空闲那手往心口一探,竟正好摸出那天在销魂林里程如一塞给他的青鱼玉佩,便顺势捻玉佩高声道:“哪里?!”程如一回忆着方才袁善其的动作,确认后坚定道:“左面!距你横十砖远,从下数第十五个!”“扔准点啊官人!”程如一话音刚落,严况当机立断飞抛玉佩击向那块墙砖!青玉脆响同时轰然一声,程如一脚下地砖随之合拢,严况见状反手抛了锁链,全力一冲,猛扑上前一把接住程如一!身体再次失重,程如一险些直接晕过去,却又被最后落实那一下子疼的清醒过来。而强烈冲击之下,严况也心弦崩断脏腑沸腾,抱着怀中人一并倒在地上,抑制不住呕血。“严况……”程如一唤了一声,费力扭头只见严况嘴角有血面色惨白,顿时挣扎着想起来。“别动。”严况两眼发黑,还是强撑意识,抱着程如一替他解锁链。“锁死了……”程如一看着严况被尖刺磨得鲜血淋漓的手掌,连忙出言提醒,严况也找到了铁链上的锁头,便将程如一轻轻放下,回身捡起剑砍断锁头,又将链子一圈一圈绕开,扶着程如一靠在自己身上。两人就这般寂静无言的倚靠在一处,此刻是哭是笑都没力气了,许久后是程如一先开口道:“严况……你怎么这么笨。”程如一想查看对方伤势,无奈自己也伤得极重动弹不得,只能歪头靠在严况肩上短短断断的叹息。严况正深吸气调息平复伤势,闻言不解道:“哪里笨,我没打中么。”程如一顿时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费力伸手搭在严况手背上缓缓握紧。

严况愣了愣,却听见程如一有气无力苦笑道:“都说我是灾星了……”“如今啊,还是要连累你跟我一起死了……”……“什么破地方,连个枕头都没有!破琴弦也不说给老娘解开!”被关押在小黑屋里的林江月不忿喃喃,此刻的她十分怀念自己的大刀,更不免担忧其他人安危,在抬腿踹门无果后,她也只得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唉,去球……不知师兄程先生他们还活着没,韩相公也跑没跑掉也不知道,嘶……老东西下手真重,疼死老娘了。”林江月上身被琴弦捆着,干脆直接躺倒在地休息。近日赶路疲惫加上有伤,林江月迷迷糊糊真快睡着了,谁知正要睡踏实门外忽然传来响动,惊得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弹了起来!屋内没灯,只有走廊灯光投射些微,林江月心说:应是送饭查岗的,那自己趁机干掉对方正好能逃出去!心有计量,林江月屏息立身门侧,门开一瞬抬腿就是一脚!一脚……脚踝被人钳制住了。“嗬,小丫头片子脾气还是那么火爆!”李三娘正擒着林江月脚踝打量她,松手一瞬立即抖开折扇又挡下林江月一腿。眼见连番失利,林江月急得屈膝便向眼前人腰间顶去,李三娘见势不慌不忙侧身闪避,扑了个空的林江月险些向前跌倒,李三娘手疾眼快一把搂住她腰身将人带了回来。“你……!”林江月又气又恨,然而却觉上身手臂各处关节骤然一送,竟是那束缚许久的琴弦散落开来。“你是谁?你弄啥来嘞……”重获自由的林江月边活动筋骨边往后退。李三娘一拢折扇意味深长道:“来救你……终于是到了这一天咯。”林江月虽有不解,但还是凭借着廊灯看清了李三娘的样貌,立即肯定道:“你是刚刚跟着我小师弟的那个人!是我小师弟让你来救我的?!”“是,但也不光是他。”李三娘伸手扶了一把激动得又险些跌倒的林江月道:“底盘不稳,敏捷不足,蛮力倒是够大。”“诶多谢……嗯,你这话……”林江月眨了眨眼,总感觉这番点评听着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作罢,只拱手道:“在下林江月,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李三娘闻言面上笑开了花,但还是不忘纠正道:“我可是比你年长许多,老身姓李,排行老三,唤三娘就好。”“三娘……这称呼听着倒是耳熟。”林江月自语道,李三娘见状连忙打岔道:“好了好了,你不想见你师兄师弟和那姓程的小子吗?快些随我走,待会儿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毕竟这唐家堡也不是我开的。”“哦!对对对!”林江月兴奋不已,杏眼写满欣喜激动,连忙快步跟上李三娘,同时继续碎碎念:“我小师弟……我就知道,他不会忘了我们!”“我的小师弟呜呜呜……”林江月边说边激动得哽咽,李三娘见状又心疼又想笑的,忙掏出帕子递过去:“好了好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喜欢哭鼻子?都不是娃娃咯。”“呜呜呜……谢谢。”林江月接过帕子小声抽泣道:“真好,等找到大师兄我们就可以团聚了呜呜呜……”谁知李三娘闻言面上笑意却骤然凝住,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江月不知李三娘情绪转变,兀自沉浸在喜悦之中,却还不忘打探道:“三娘,你跟我小师弟什么关系啊?”“啊这……”李三娘正思索着如何解释,林江月却开始猜了起来:“小师弟他娘早早就过世了?你是他后娘?”“我……?”李三娘愣了愣,下意识指着自己刚想反驳,林江月却先否认道:“不不不,你年轻貌美,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么凶的老头子?你们太不般配了!”李三娘无奈笑道:“对对对,其实我应该算是……”“阁下看起来当真与我年岁一般,只是打扮得略微老气了一些……”林江月再次打断对方道:“诶,你不会是阿渺的童养媳吧?!”李三娘面上愈发绷不住了。林江月猜她是童养媳倒无所谓,但什么叫……打扮得略老气了一些?!自己这身缎子行头可是价格不菲……紫色布料昂贵难寻,颈上的璎珞,手上的戒指镯子,头上的簪子腰间的玉佩,哪个不带劲!哪个老气了!两人脚步没停,林江月也没刻意去看李三娘的脸色,故而见她不语还当是自己猜中了,顿时兴奋激动道:“阿渺真行啊,居然是我们当中 密室见故人“严况……遇到我你真的倒霉。”程如一靠在严况肩上喃喃自语。“先把这个吃了。”严况打断程如一的感慨,从怀中摸出那熟悉的冰裂纹瓷瓶,倒出颗雪清丹来喂给他。程如一意识模糊直接就着严况的手把丹药吃了,直待丹药进肚,他随之恢复了些许精神才反应过来道:“嗯?怎么又给我吃了……你自己呢?”严况没回应,只是又从瓶中倒出一粒丹药送入了自己口中。程如一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却不知那瓶中已是再度空了。严况掂着那飘轻的瓶子缓缓收入袖中,他心道自己现如今还不能死,至少该是确保众人都安全后……否则就是死他也无法合眼,都还要化为厉鬼继续留在人间。借丹药助力,严况试图静心调息,只是内息早就乱作一团,沉疴新伤勾动下,内息如沸水般在奇经八脉之间乱窜,折腾得他脏腑生疼。光是疼严况倒也能忍,只是刚刚复明的双眼,此刻视线却又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忍不住抬手去揉眼睛,程如一立时担忧勾住他手臂:“眼睛又怎么了?还有……你方才为何忽然就能看见了?”这话也问到了严况心坎里,他故作思索道:“许是先前林中毒烟致盲,时间长了自能恢复。”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严况只是随口编了个说辞来宽对方的心。但程如一也不好骗,既然那毒烟致盲,自己和唐小五怎的没事?但此刻两人皆需要休息,程如一没再追问,只是靠在严况肩上点了点头。缓了半晌,当严况正要开口与人商量对策时,那死气沉沉的地牢大门却忽然洞开。严况应激般一把抱紧程如一,程如一疼的不由一激灵!两人同时警惕向上方望去,却发现来者并非袁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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