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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

 

虞获把手抽了出来,他看着江枫的脸,慢慢的垂下了脑袋,看着江枫的唇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心跳也越发的快了起来,就连手心都沁出了薄薄的汗意。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想法和胆大包天的念头,可到最后的也只是他握住江枫的手,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江枫的手心。

江枫的手掌是干燥温暖的,指节和虎口处有茧子,虞获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但也没一点办法,他不敢,就是不敢,他怕做的太过了江枫会和他拉开距离,他知道江枫一定会逃避的。

除非江枫也喜欢他。

“小鱼。”江枫揉了揉虞获的脸,脑袋晕晕的开口:“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不好啊?”

说着江枫就挣扎着坐起身,他扣住虞获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低声呢喃着:“小鱼。”

虞获猝然间被拥进怀里,属于江枫身上的气味包裹了他,夹杂在烟酒味之下的温暖让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回炉的时刻,他听到了江枫有些挫败的开口道:“小鱼…我好像没有那么了解你啊。”

“我也没有完全的了解你。”虞获心里有些泛酸,他抬手抱住江枫,忍不住的把脑袋埋进了江枫锁骨处。

“大鱼,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虞获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他怕一切都在那句话后烟消云散。

江枫那时候虽说喝的晕头转向,但他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虞获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但那时他有点没办法处理那些信息,只觉得琢磨到了一点什么东西,但好像又非常的虚无缥缈,转瞬即逝。

那时候五一只放三天假,假期很短,江枫就骑着摩托带着虞获兜风,渭城虽说到了节假日人特别多,但本地人都去周边的区县玩了,江枫就带着虞获去郊区摘樱桃。樱桃园也是他跟的大哥的产业,这也算是一点节日福利了。

五一那天天气特别好,不冷不热,天特别蓝,非常舒服,到园子里的时候里头倒也没什么人,看园子的大爷给他俩一人发了个筐子就让他们自己去摘了。

大棚一早就把塑料覆盖膜给降了下去,这个季节也算是到了收樱桃的时候,这个棚很大,目前这个时间段也就只有他俩个在摘樱桃。

这边是大樱桃,紫红色,大小跟鸽子蛋差不多,江枫摘了一颗,在衣摆蹭了蹭就塞嘴里了:“甜。”

虞获的也摘了一颗,确实很甜很好吃,大棚里的也干净没打药,他两个就摘着樱桃,边摘边聊天,还不时嘴里吃着几颗,那小风一吹,小太阳一晒,大樱桃一吃,那叫一个滋润。他们两个刚开始还看着红的紫的摘,到了后头直接就只摘那种巨大巨紫的那种,次一点的都看不上,摘到后面,倒也不说筐子里装了多少,他俩光吃这玩意都吃饱了。

主要是这种氛围太舒服,太惬意了,再加上江枫讲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奇闻异事,虞获只觉得美好的有些太过于超前了。

喜欢的人带着出去玩,也不说干什么了,再加上虞获本来就很少出门玩,就光摘水果都是有意思,虞获看着江枫的身影,听着他讲着话,自己心里头的悸动又变得强烈了起来,但他下一秒就听见江枫开口道:“我感觉我真的要去医院看看了,着心脏跳的好奇怪。”

虞获“啊”了一声,他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赶紧屏气凝神了几下,感觉自己内心平复了才问江枫:“现在呢?”

“又不跳了。”江枫皱着眉按着胸口:“好奇怪,就这一段时间忽然这样。”

虞获闻言其实有些下定了结论,他和江枫直接一定有类似的共感,但这共感也太强烈了吧?但要是有共感,江枫会喜欢他吗?那要是这样,江枫应该知道他在想什么吧?

会吗?他不敢想,有的事情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就是自作多情,但他们是同一个人这一点却一直的给他一种微弱的希望,引的他只能自己难受。

“大鱼。”

“嗯?”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虞获玩着树叶问道。

“没。”江枫声音不大:“感觉好像一直没有喜欢过谁,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虞获点头:“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江枫愣了一下,他说不出来那一瞬间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头很空,忽然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干了一样,他只觉得酸涩的厉害,那一瞬间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谁啊?”江枫咽了咽唾沫,声音都有些生硬了:“我怎么不记得当时对谁有过感觉啊?”

“也是最近才喜欢的。”虞获手心里捏了颗樱桃,他透过树叶的缝隙观察着江枫:“他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想靠近他,一直和他在一起。”

“这样啊。”江枫有些手足无措,他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虞获探究的目光,只是攥着树叶,笑的有些勉强:“那挺好的,挺好的。”

江枫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按理说虞获过得好他也会觉得欣慰,但他听到这些只有难受,那些调侃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就像是徒然之间升起了一种不安,一种对未来的茫然,江枫就像是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他从来没想过要是有一天虞获长大了,要离开他怎么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也意识到了他们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从他们两个相见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会拥有不同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完全且绝对的了解小鱼,而实际上他发现并不是那样的,他好像也没有那么了解他自己,也没有那么了解小鱼。

虞获看到了江枫那一霎的失神,同时也感觉到了心脏莫名的抽了一下,那瞬间虞获的就知道自己说这些江枫会难受。

要是他知道江枫有喜欢的人了他一定会疯掉的,虞获真的不敢想,江枫在他生命里占据着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剩下的百分之一才是他的生活,江枫就是他人生的光,是他这辈子的唯一。

摘完樱桃后两人气氛明显就不一样,江枫会和虞获说话,但他却显得无比的生硬,就像是npc做任务一样不让气氛冷下来,虞获也就捱着,看着江枫那种故作镇定的样子,自己心里头也特别不舒服。

但他并没有太大的胆量去迈出第一步,有的时候太过于了解一个人反而就会变得畏手畏脚。虞获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没办法变成那种直白的不考虑后果的样子,他把心里的悸动都压制的死死的,所有的一切也只停留在他们是对方的唯一。

回家后他们俩把樱桃洗了一些晚上吃,剩下的装袋后放进了冰箱,但这两筐樱桃还是特别多,他们两个就是一天三顿只吃樱桃都吃不完,江枫就整理了一下,让虞获这几天出去玩带给同学。

晚上睡觉的时候,虞获的早早的上了床,他不想再那样看着江枫的身影发半宿呆了,但躺在床上半天都没睡着,虽然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他可以听到江枫打火机响的声音,也可以听到江枫的脚步声。

他听到江枫去了卫生间,又听到了江枫去了厨房,然后又去了阳台,接着就没了声,估计是江枫在阳台坐着。

虞获翻了个身,把自己陷到被窝里,他想和江枫亲近一点,就像以前那样;但他又没办法去想从前一样的靠近江枫,他会难以自持的想东想西,已经忍不住的想要更多的亲近,甚至那些带着冒犯的念头就会跳出来。

江枫坐在阳台上抽了小半包烟,他发着呆,想着这些天的事,想着虞获反常的状态,以及自己那种失神落魄的样子,他只能推断出一个结果:小鱼应该是谈恋爱了。

这算早恋吗?江枫想了半天,高中的时候多多少少周围人都会谈恋爱的,小鱼就算谈了,那也就是那样了,会是谁呢?

江枫猜不出来,他和虞获共同的记忆就结束在那个巷子里,再往后的人生完全就不一样了,他不知道小鱼会和谁在一起。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江枫难受极了,那种内心深处的占有欲作祟,他觉得虞获就应该和他是最亲密无间的,他们是同一个人,就要完全了解和掌控着对方。但与此同时,江枫又觉得他能做的就是让虞获的回到正轨上,好好的过完这一生,完整,平安,幸福的过完这一切。

如果虞获谈恋爱,结婚,拥有自己的人生……江枫不敢想,他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他只觉得他没办法接受。

在他的人生里,一直在失去,亲人,朋友,学业,兄弟,大哥……甚至生命,他见过太多不公和背叛,他被人害过,也害过别人,历尽千帆拥有了新的开始,新的人生,以及唯一的自己和可以掌控的人生,他没办法做到放手。

江枫抽完那根烟后,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就是他和虞获本质上就是一个人,那虞获就是要谈恋爱,要喜欢谁的都得经过他的同意。与此同时他也算是小鱼的监护人,这更应该和他说清楚,说明白了得经过他的同意。

他抽完烟去洗了个澡才回房间的,这会儿虞获已经睡着了,江枫给虞获抻了抻被子,给人盖严实了点自己才钻进被窝里,这会儿还开着一盏小灯,他看了看虞获,又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太过于情绪化和极端了,小孩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

五一这几天来渭城旅游的游客很多,虞获不愿意在街上溜达也不愿意待在家里头,他就拎着那一大袋樱桃去找裴旼了,其实是裴旼找他去上网。

两人在网吧待了一下午,裴旼就搂着江枫去吃饭了,两人随便找了个摊摊吃砂锅米线。吃完饭虞获陪着裴旼把那一大袋樱桃放回家了,裴旼就问虞获晚上有没有空。

“怎么了?”虞获看了看手机,江枫给他的信息只留在那句[晚上我有事回来的晚,你自己在外面吃点。]

“顾蔚问我你有没有空,她节后要去集训了就不在学校了,叫大家聚一聚。”

“有空。”虞获收了手机点头。

“她定了ktv,叫我们去唱歌。”裴旼乐呵道:“晚上七点半开始。”

晚上去唱k的时候,裴旼因为之前在这里打过工,老板还给送了一提酒。包厢里人也不少,除了虞获前桌那两个还有几个外班的,都是顾蔚的朋友。

那天晚上他们都玩的不错,虞获虽说话不多,但是倒也不像以前那样内向和生人勿近了,大家唱着歌聊着天,顾蔚就凑到虞获身边和虞获说话。

“小鱼,其实和你刚做同桌的时候,我还暗恋过你呢。”顾蔚笑着开口道:“但是当时不敢和你说话,慢慢就没了。”

闻言虞获有些呆滞,他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本来就有很多人喜欢你。”顾蔚看着虞获道:“其实这学期来了后变化真的很大,感觉现在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虞获也跟着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变化,也知道这离不开江枫的出现,但是一想到江枫,他就忍不住的心里难受。

“但是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感觉你心事重重的,都没考好,出成绩那天班主任还问我了好久。”顾蔚忽然凑近虞获,声音带着一丝八卦:“裴旼说你失恋了,是真的吗?”

“什么嘛,都没恋怎么可能失恋。”虞获摇头:“就是有喜欢的人了而已。”

“喜欢谁啊?”顾蔚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她嘴角的姨母笑都压不住了。

虞获总不能直接说他喜欢江枫,就只能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道:“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害怕一表白他就会疏远我。”

“诶。”顾蔚拍了拍虞获的肩膀:“不敢表白,你这那人家呢?人家什么个反应。”

这边顾军师一上线,周围人都过来听了,恋歌都不唱了,大家伙都待在虞获边上七嘴八舌的给虞获出主意。

“听到你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后的这个表现不对劲!”裴旼大喊:“她都不对劲了啊小鱼!她保证对你有意思!”

“那他不愿意拒绝了我怎么办?”虞获还是有些不安。

“怎么可能!”林检摇头:“你们两个关系要是很难断的话,她就不会拒绝你的,你试试嘛小鱼。”

“我…”虞获眼里更多的是茫然,说实话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回,至于表白还是干嘛的,他都不敢。

就是不敢,几乎所有人在第一次面对喜欢和爱的时候都会胆怯,怎么样表达自己的心意,怎么样把爱说出口,怎么样进行下一步都是茫然的,都是会下意识的回避的。

最后大家东聊聊西聊聊的那一茶几的酒都喝完了,虞获也是极少喝酒,他这会喝的都有些发晕了,他觉得啤酒就已经很难喝了,更别说白酒洋酒了,江枫这些年怎么受得了啊。

反正后面散场的时候,虞获走路都有点不太稳了,他脑子就在处理一件事,就是不管怎么他都得让江枫知道,他喜欢他。至于结果如何,那要看江枫反应,要是江枫不愿意那样没办法,难道江枫还能跑了?

跑了的话……要是江枫跑了,那他就去找,虞获还想了好一阵,他觉得江枫也不至于排斥同性恋,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也算不上同性恋,他就是喜欢江枫,江枫就是自己,他喜欢自己,自己喜欢自己难道还要征得自己的同意吗?

不需要。

迷迷糊糊的被裴旼送回了家,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虞获觉得自己心里还有点虚,他买了瓶二锅头,忍着难喝的劲头一口闷了。到家门口的那种,虞获等着自己晕的都要站不稳了才敲门,很快里头就传来了脚步声,江枫从里头把门打开了。

虞获也是没了什么支撑物,软软的瘫在了江枫身上,用那种撒娇的语气软绵绵的叫了一声“大鱼。”

“哎呦…喝酒了?”江枫把虞获抱住了,虞获顺势在他怀里拱了拱,抱住了他的腰,整张脸也埋进了江枫颈窝里。

其实江枫也是刚到家不久,他晚上也喝了酒,但没虞获那么醉。

“大鱼。”虞获抱的很紧,拱的江枫踉跄着坐到了沙发上,虞获也是穷追猛打爬到了江枫身上,整个人都窝到了江枫怀里。

江枫知道自己喝多了爱抱人爱粘人,但没想到能这么黏糊。正在他想着要怎么把虞获弄起来的时候,虞获忽然哭了起来。

他抱着江枫,哭的很大声,很委屈,很难过。那一下江枫都僵住了,他搂着虞获,不知道虞获这次是为什么哭。

“怎么了小鱼?”江枫轻轻的的拍着虞获的背,叹了一口气,那种莫名其妙的猜测和情绪又翻涌了上来。

“我喜欢他。”虞获这会脑子完全宕机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也听不清江枫有没有说话。

“喜欢谁?”江枫努力把抽纸扒拉到跟前,他想给虞获擦擦眼泪,他的心脏此刻又在莫名其妙的跳动了,但在这样的气氛下,又好像是因为自己的紧张而跳跃。

“他不会喜欢我的。”虞获把江枫肩头的衣服都哭湿了一大片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太差劲了,没人要我。”

“怎么会呢。”江枫揉着虞获的脑袋安慰道:“我要你小鱼,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是最好的小鱼。”

虞获忽然直起了身,他脸上还挂着泪,眼睛很红,江枫就捏着纸给虞获擦眼泪,虞获也只是抽噎着看着江枫,忽然一下就变乖了,一动不动的看着江枫。

江枫也抬头看着虞获,他好像知道虞获要干什么了,但他不敢想那么多,那个念头虽然已经快要呼之欲出了但江枫不敢去想,他喉咙有些发梗。

虞获看着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江枫的眉眼和脸颊,想要把手滑到江枫唇上的时候生生的停止了这个举动,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但他却说了一句完全没有过脑子却发自肺腑的话:“大鱼,我想亲你。”

江枫没说话,他看着虞获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句什么话,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停清楚,他只觉得一阵耳鸣,但又知道了虞获刚刚在说什么,他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好像就是一瞬间又好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虞获漆黑的眼,看着那张一模一样但又还有点稚嫩的脸,他觉得自己那份酒意忽然就升腾了上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一点,他很轻松的想着,原来不是喜欢别人,太好了。

接着他就又听到虞获带着一丝焦急的哭腔说了一句:“你不是说过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江枫猛的按住了虞获的后脑勺,手指插进虞获的头发里,嘴罩上去,吻住虞获颤抖的湿漉漉的嘴唇。

两人口腔里还有一丝残留的酒味儿,江枫只是吸吮着虞获的唇,两人的嘴巴也是磨蹭着。虞获完全不会动了,他眼前一片模糊,也只是下意识的学着江枫的样子去接吻,他的手都滑到了江枫脖子上无意识的摸着江枫。

这样的吻是生涩的,虞获学来学去也只会用两瓣唇去嘬江枫,他喝的太多了,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自己亲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原来江枫的嘴唇这么软。

他喜欢这样的的亲密,喜欢江枫温柔,喜欢江枫的一切,喜欢他们之间的独一性和那种刻在骨子里只有彼此的安全感。

两人的口水交换着,吮咂出了声音,江枫扣着虞获的脑袋,手指在虞获头发上揉着抓着,就像摸小狗似的摸着虞获。虞获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从嗓子眼里冒出了一种醉酒时的哼唧和小狗撒娇似的声音;肺里的空气也逐渐的耗空了,虞获只觉得自己更晕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时候江枫才松口,他捧着虞获的脸看了半天,看着虞获有些迷离失焦的眼神,看着虞获泛着潮红的脸颊以及虞获还在无意识抿动的唇。

江枫叹了一口气,他把虞获按进怀里,沉默了很久,时间长到虞获都睡着了,他才把人抱进了卧室。

江枫只觉得自己疯了,他到底在干什么?和虞获接吻?为什么?他脑子里一团糟,但又觉得有点理所应当。

虞获躺在床上睡的不安稳,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会有些不舒服,江枫把虞获的外衣和裤子扒拉下来,又拿热毛巾给虞获擦了擦脸才把人塞进了被窝。

夜里极其安静,江枫就坐在床边垂着头看着虞获,明明只过去了半年,但他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他待在虞获身边做的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理所应当,虞获的所有情绪变化就好像映射进了他心底,酸甜苦辣什么都没少。

这样的日子太平静太美好了,没有生死离别也没有枪林弹雨,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回归于自身就好像是最完美的生活了。但这个吻的出现,就像一片平静但又充满暗流的海域忽然炸了一个浪花出来,打碎了那种表面上的平静。

江枫的心很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焦虑和烦躁,但怎么就是平静不下来,他只想着逃避,但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他叹息了一声,起身坐到了沙发上,烟只剩三根了,只能慢慢抽了。

五月初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客厅没开灯很昏暗,漆黑中好像只有烟头的火星是亮的,这一点火星子就好像燎开了一片原野,把江枫那片荒芜的心又救活了似的。

他按了按眉心发了会儿呆,这种忽然被掀开的情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慢慢席卷而来的喜悦,莫名其妙的喜悦和兴奋,他在外头坐了很久,久到外头都能听到杜鹃的啼叫了,江枫才起身,他出门去外头瞎转悠了。

虞获睡得很不舒服,酒精使然,他浑身发热,醒的特别早。迷糊之间,他就听到了大门开关的声音,江枫出去了。

但那会儿虞获依旧很晕,他还有点想吐,但他有点记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抱着江枫说了什么,然后呢?全都想不起来,他几乎全都断片了。虞获又睡了一觉,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但外头天是阴沉的,屋子里很暗。

虞获从床上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屋里头空无一人,他在厨房溜了一圈,冰锅冷灶的,他又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江枫没告诉他今天不在家。

虞获喝了一点水,他就走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了,他苦思冥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这种认为是源于他对自己自控力的盲目自信,和对酒精的轻视。

但头昏脑涨的感觉并不好,虞获难受的坐立难安,但也就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江枫上楼的脚步声了。

他慢慢的起来,晕头转向的走到门口,在那脚步声停止的时候,他打开了大门,江枫提着菜回来了。

“醒了?”江枫进屋换鞋,从袋子里取出一包解酒药塞给虞获:“头是不是很疼?”

“嗯。”虞获点头接过,又接了江枫手里拎着的菜,由于难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的转过身去厨房放菜冲药了。

他没看到江枫抬起的双臂和那个要拥抱的姿势,玄关只留着江枫一个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他这会儿忽然就有点捉摸不定虞获在想什么了,怎么忽然翻脸不认人了?

虞获在厨房冲了解酒药喝了后他就又回床上躺了,他的头还是很晕很难受;江枫在厨房慢慢腾腾的处理着菜,他心里莫名的开始发酸,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

说实话,江枫就是后面过得再好再舒坦,性格就是再怎么变,都改不了那份从小就有且深入骨髓的敏感。他在做饭的时候脑子贼乱,他不知道虞获怎么回事,昨天那个索吻算什么。

难到是小鱼喜欢别人,和他亲嘴只是练练手?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太自作多情了,一想到这江枫就极其怅然若失,他连着菜里多放了两勺盐都没察觉到,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那时候他完全没意识到那是虞获第一次那么多就,一点都没考虑断片的事儿。

虞获也是,他那一断片,两人直接回到解放前了,又变回了那副别扭的样子了。

饭做好了后,江枫就去叫虞获吃饭了,虞获这次起来好多了,他做到桌前喝了点水就问江枫:“我…我昨天晚上干嘛了?”

江枫摇头:“没干嘛。”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虞获盛了一碗汤喝着,他有点不太能吃下饭。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江枫回答的时候头都没抬起来。

“啊?”虞获闻言勺子都掉进了碗里,他声音也变得有点尴尬:“我不记得了。”

“喜欢谁啊?”江枫整理好情绪摆上了一副笑着的样子,半开玩笑的开口:“不许瞒我啊!”

“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虞获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他夹了一口菜,刚进了嘴就被咸到了:“唔……好咸。”

江枫忍着心里的酸涩端起菜进了厨房,他在厨房待了好一阵子才出去,这期间他的心底只剩下对自己自以为是的嘲讽和失落。

两个人都在逃避,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不对劲,直到晚上江枫说要分床睡的时候。

“为什么?”虞获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江枫,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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