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却可能误解了我的沉默,他缓和了些语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首要还是自己积极治疗,你的治疗态度终究太消极了。人生除死无大事,别担忧太多别的。”
我笑了笑,心里却想,这话对我可不管用。因为在我这儿,可没什么比死更简单的了。
那日发现身中貓灵诅咒,我毫不犹豫便说自裁,是因为其实那时在我眼里,自杀和其他随便哪种咒法一样,是在直接简单不过的解决方案。
我不至于自己找死,却也从谈不上对生有多大的留恋。
因此,若我这孤家寡人自裁便能解决麻烦换些人命,自然是最清白干脆的。
只可惜,我这人从来没这么好的运气。
我后来并没能真的自尽。
因为这场诅咒,从最开始便是一场以我为角的阴谋。
“它们”容不得我提前退场。
我在笑,医生却神情反而严肃起来:“你真是奇怪。”
他蹲下身看着我:“沈先生——你看,我都记得你的名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我这儿得这个病里最年轻的,也是唯一一个想也不想就放弃手术的人。”
医生叹了口气,端详着我:“甚至有时候我有种错觉……你这么年纪轻轻,却早看淡了生死,就想早知道自己会得病一样。”
我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他这话的确说对了,早在旧时间线,早在我逆转时间之前……便知道这几年应该就是我的大限了。
但那并不值得同情,甚至没什么好挣扎的。因为那是我曾经的诸多罪行应有的代价。
我也很清楚,裴追内心对我尚存怜悯,应当只是因为还未想起全部的事情。
——没想起他父母因我而死。
——也没想起曾经有数千条人命葬送在我手中,从老人到娇儿,我曾碎裂他们的心脏,烈火焚尸,烟云滚滚,半日方歇。
在着手处理【丢手帕】诅咒后,我先去见了被关在禁闭塔顶楼的蕊蕊。
守卫们见我来了,一言不发畏惧地后退而出。
我独自近前,房间已被撤至空无一物,中央只剩一把高脚椅。
蕊蕊被绑在椅子上,就像捆缚在栏杆上的雏鸟,脚尖尚且不能及地,身体却被层层红线捆绑。头毫无声息地歪着,竟像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