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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绝境

 

每次和父母的见面都是一种折磨,不知道他们又想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折磨她的办法。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决定,最后付出代价的永远是简殊,即使这样,他们依旧不屈不挠的给她找各种麻烦。

简殊从父母家里出来,面se青白,向来挺直的背像失去脊椎一样的弓着。

回去的车上,司机师傅本来非常健谈的一直找话题,只是客人一直不接茬,他讪讪的住了嘴,从后视镜观察坐在后座的nvx。头发披下来盖住了她的整张脸,看不清表情,但是能看到她把包的包带sisi的捏在手里。联想到客人的目的地,他赶紧收了谈笑的心思,一脚油门踩下去,快速把人送到了。

简殊报的地方是政府大楼,她顾不上司机如何用奇怪的眼神揣摩自己,迅速下车去了法律援助中心。接待她的是年轻的小伙子,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简殊抿抿嘴,问:“帮别人担保借贷款,借款人跑了,担保人可以报警吗?”

小伙子一看就是很经常处理这方面的问题,非常专业的问了一些细节,但是具t细节简殊也不清楚,只能拣自己知道的说了,最后他很遗憾的告诉她:“帮别人担保借款,无论是借款人落跑或是无偿还能力,担保人都有被债权人追讨债务的义务。”

虽然心里有数,但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心还是猛地落了下去。她又问:“那我们报警报失踪有用吗?”

小伙子想了想:“如果你可以拿着失踪人的身份证或者证明亲属文件去报警,超过二十四小时是可以报失踪的,但是作用不太大,你可以到警察局去详细询问一下。”

简殊又去了一趟警察局,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左走右走都是si胡同,简殊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茫然地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有情侣甜蜜的经过,也有面se沮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幽魂似的飘走。

随便吧,简殊想,谁会像我一样遇上这么c蛋的人生。生她养她的父母生怕她过的好一点点,每当在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转机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把她打回原地,不仅要自己时刻身陷囹圄,还要把她也拖进泥潭共沉沦。

她想起她爸说:“我们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就无声无息的走了,一开始是你哥嫂走了,我们还以为是一起回她娘家,没想到现在你大伯大伯母也不见了,联系都联系不上。现在银行打电话找到我,我才知道他们一直都没还贷……”

她妈妈捏着围裙,格外紧张:“你爸给他们家做担保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这几百万该怎么办,我们也实在想不到办法……”

想不到办法,所以当初不顾妻子孩子去给一家老赖去当担保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以后会没有办法?

简殊试着联系了一下周玉,没想到居然通了。她能感觉到周玉在电话那头的心虚和紧张,于是单刀直入:“听着周玉,你和你那杀千刀的婆家跟我们一家彻底恩断义绝了,我现在想办法,是因为我摊上了这样蠢的父母,他们圣母,我可不是。既然你们已经拍拍pgu走人,就不要怪我把你们的后路都堵si。当然,我知道你不想这样逃亡只想还钱,所以你跟我的目的是相同的,我要你仔细回忆,杨舒萍收拾东西跑路的时候,有没有把你们的房产证带走,如果没有,想想它在哪里。”

周玉声音抖抖索索,但是明显态度明确:“我,我们走的时候只敢带很少的东西,我想应该没带……她一般都放在衣柜里,但是你进去不了……”

简殊挂了电话,打车去了简境的家,随便找了一个门上的开锁电话拨出去。开锁人员很快就到了,简殊出示身份证,并且笑得相当和煦,柔声细语:“我出差好久没回来了,把钥匙都忘在那边酒店,我可真糊涂哦。”

开锁小哥见是这么个身娇t软的妹子,开锁成功后屋内确实有一gu灰尘气息,不疑有他顺便还给换了锁。简殊进去环视一圈,果然只带了应急用品,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床底、鞋柜、杂物室,通通没有,最后是在被褥和床头的夹缝中找到的。简殊冷笑,这个杨舒萍,果然是冷血y险的好手。

简殊打电话给程渝,问她要了宋善燃的联系方式,她记得陆扬诚曾提过宋善燃是shangwuju的,那么一定和fangju有联系。她和宋善燃说了自己的目的,宋善燃答应帮她联系一下试试看,大约半小时后给了她肯定的答复,约定在房产权属登记中心见面。

过去的途中简殊回了趟家,趁父母不在拿走了户口本和父亲的身份证,到了登记中心宋善燃和一位面生的人在门口等她。

宋善燃介绍了那位是fangju的某位主任,三人一同进去,没有在工作人员服务台办理,而是直接去了办公室。因为房产证上是简殊爷爷的名字,而老两口前几年就去世了,没有遗嘱所以房产证就没有做变更登记,简境一家就一直住着。简殊想要变更成她父亲的名字,非本人来办理且没有大伯的同意书是办不了的,所以简殊不得已只能找宋善燃帮忙。

关系的世界果然不一样,简殊成功拿到了变更姓名后的房产证,再三和那位主任表达谢意后她请求宋善燃不要告诉程渝和陆扬诚。

宋善燃皱眉:“简殊,这件事情不好解决,你不告诉陆扬诚,那你要怎么办?一套房子是不能偿还所有贷款的。”

简殊叹息:“我知道,但是在我自己想好办法之前,我不想依靠他的力量来解决我们家的事情。”

宋善燃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把她送回家又劝告她:“你最好还是好好想想。”

简殊把之前拍的照片传上网,挂出卖方的公告,注明jg装修,可拎包入住,这才泄力的躺下来,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今天前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冷静的跑完这一天的事情,做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但是灾祸真正来临时,她居然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气,她也想做一个快乐一点的人,可是最亲的人却总b着她走入深渊。

陆扬诚忙了一天,才有空打电话过来,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

“你怎么了?哭过吗?开视频给我。”

简殊赶紧阻止,说自己只是刚睡醒。

“好想你哦。”她小声说,泪水顺着脸颊流到枕头里,“我真的好想你。”

房子最后零零碎碎只卖了三百多万,地段不够优势,加上简殊急着要卖,最高也只能到这个价。简殊再次找了上次帮忙的主任来照顾着变更了房产所有人,简殊爷爷nn住了一辈子的房子,就这样草率的卖给他人了。

来做变更登记的买主和简殊清算了房子剩余的电费之类的东西,末了问了一句:“美nv,你那房子里的东西还要吗?我看还有不少生活用品。”

蚊子再少也是r0u,简殊找了收废品的去把东西搬走,值钱的都被杨舒萍带走了,只是些半旧的家具和j零狗碎,最后也只折了几百块。简殊想起来她曾经就是在这个房子里,从在爷爷的膝头长大,到送走重病的老人。也就是在这个房子里,被简境猥亵过,留下了她无法释怀的恨。如今这些回忆,全都因为新的主人的到来而没有意义了,寄托没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弹指一挥间,就随着风去了。

简殊盘算了自己的存款,除去套在基金里的钱,剩余还有六十多万,不仅不够,她也不能就这样把全部身家都扔在这里。她并没有打算让父母出钱,卖房子的事她没说,就代表她已经彻底与他们划清界限,以后做的一切决定都将与他们无关。

宋善燃打电话来问简殊房子的问题,简殊表示已经卖掉了,他再次建议简殊把这件事情告诉陆扬诚,不要试图自己去解决这么大的难题,简殊嘴上答应,实际挂了电话也没有提。

前一阵子和陆扬诚通电话用刚睡醒搪塞了他,虽然蒙混过去但是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和他一起投资温泉会所的发小的父亲因为卷入一场商业诈骗而被带走接受调查,陆扬诚解释伯父很可能是充当了替罪羊的角se,所以发小家花了不少钱去打点,希望能仔细调查。不仅如此,发小家的公司因为这场风波,有几家原定要交易的厂商纷纷反悔,可货已经下了订单,销售无门将要承受巨大损失,所以四处借钱,陆扬诚也借了不少。

他在电话里用开玩笑的语气调戏她说:“我现在可是捉襟见肘了,以后就靠你养我了啊。”

简殊知道他只是玩笑,虽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出手阔绰,但到底还是宽裕的,只是这么一来,她就更不可能跟他开口说借钱的事了。一来他现在手头无钱,二来简殊本来就不想让他卷入自己家的事情,她对自己混乱的家庭一直有些自卑,对b陆扬诚感情和睦的父母和智慧的长辈,她总是刻意回避家庭的话题,怕自己抬不起头来。

简殊知道程渝是个月光族,也更不可能越过她去跟宋善燃借钱,一筹莫展之际邮箱再次收到了之前买原稿的邮件。以往她都是看都不看就关掉,今天却迟疑的点开,仔细浏览了对方开出的条件。

她知道自己不该抱有这样的念想,曾经的她也看不起这种行为,可是当真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是办法的办法竟也成了一条路。她首次回复了这个字里行间带着优越感的邮件,询问他们可以出价多少。

和胡老师的约稿完成,她确实也会获得一笔收入,但是她是以新人身份和对方交涉,此时刻意点出自己的实际报价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但是这个工作室要买的是署名权,不仅包括这幅画的实际价格,也包括了它的后续收益和封口费,想必会相当不菲。

对方回邮件很快,提出要面谈,简殊怕是相熟的同行,推说自己做出这种事情心情不安,所以不方便见面,对方也表示理解。两人商谈了价格,对方可能觉得她是个小白,出价一开始压得相当低。谁知道简殊是个内行人,毫不客气的跟他们列算了成本和其余所有费用,这才让他们发现这个所谓的新人并不好糊弄。

价格一抬一压,最后定在了46万,约定简殊再不能以此艺名接活,也不再从后续版税中ch0u成。简殊还是要负责将这版封面的最终稿完成,交稿拿到钱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至高无上的自由,把自己曾经认为她想都不敢想。只是现下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祈祷孙雨卿未下太大注意力在自己身上,让这件事就此遮掩过去。

卖画得来的钱再填上自己的一部分存款,最终把银行的贷款还上了。拿到贷款结清证明那一张薄薄的纸,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她把自己最重要的初心丢了。

把证明和卖房合同拿给父母,简爸爸一边担心nv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一边为她擅自卖了不属于她的房子大为光火:

“你这样让他们一家怎么办!你把房子卖了他们住哪里?你这是把我们一家的关系往绝路上b啊!”

简妈妈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相b那一家人的si活,她更担心nv儿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少代价。

“爸。”简殊从大学以后再也没有叫过爸爸,都是用“他”来指代,现在突然冒出这一句,反而让他平静了一些。

“这笔钱还完了,我和简境一家,和你们,都再也不会有关系了。”

简妈妈哭出声来,她懂了nv儿的意思,她铤而走险就是为了完全切断让她痛苦的家庭。而自己的不作为也让nv儿和自己越来越远。

“你什么意思?”

“我从小到大,一直在为不应该和我有关系的事情疯狂买单,你出面,扫尾的永远是我。我累了,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被你们缠上,把我的生活搅得跟你们一样可怜。所以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以后你无论是借钱,还是担保,或者被他们送进地狱,我都不会再管了。对我来说,你们已经把我关在地狱里很多年了。”

“我以后做事都不会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而留半分情面,从我踏出这个家门开始,我就不再是你们的nv儿了。”

简殊打开家门,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表情满是不可置信的男人和哭的快要断气的母亲:“我的东西你们想扔就扔了吧。”

她下楼打车,不再回头看那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她现在只想找到陆扬诚,躲到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只有他了,让他用温暖的手臂和吻来治愈自己。还没等简殊联系他,他的微信就来了。

“你在家吗?我有事要问你。”

简殊没想到一切能够这么风驰电掣的发生。

她回美馆收拾东西的时候,同事们都一脸莫名,她的小助手眼圈红红的,一个劲劝她不要走。刘思绵和小罗站在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简殊她也什么都不说,老板更是连人都没出现。

简殊找了门口的快递站把一下带不走的东西寄回家,站在大厅的玻璃门口,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眼泪在昨晚已经哭g了,今天早上敷了很久的热毛巾才勉强能出门。打算回头再看一眼就离开,发现刘思绵站在自己的身后。

“能聊聊吗?”她问。

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店,什么都没点,都在等对方开口,刘思绵率先忍不住了。

“你是为了给我腾地才走的吗?”不等简殊回应,她就自行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我一看就不是,但是现在大家都这么猜。”

简殊没说话,只无意识的把玩包上的挂件。又听她问:“是因为跟老板分手了吗?”

简殊惊愕抬头,刘思绵看到那眼神里写着“你怎么会知道”,耸了耸肩:“很难猜吗?你跟老板的戒指虽然不明显,但是也是看得出来的。”

这话提醒了简殊,她0了0手上的戒指,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还给陆扬诚,刘思绵忍不住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上次团队庆功宴,你坐他旁边易拉罐打不开,老板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给你开了,我就看出来不对。然后去上海那次,我听见他去敲你房间的门就没出来。我猜小罗应该也知道,只不过都没说而已。”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分手才辞职,但是你的前景还很好,没有必要因为儿nv情长的事情就走,我相信老板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分手就打压你的人。”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b起孙雨卿的独占鳌头,刘思绵是真的对她惺惺相惜,以前辈的身份提点她,只是她自己做错的事情总要自己承担。

简殊很感谢她:“思绵姐,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但是是我自己要走,不是因为分手,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违反了道德原则,我总要付出代价的,跟他没有关系。”

“我有上次去上海,我们看重的那个孩子的联系方式,待会儿我推给你,好好培养,也能补我走了的缺口。但是……”

她只看了刘思绵一眼,对方就懂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不要告诉他是你联系的这个人?”

简殊点头,刘思绵叹息:“何必这样,老板是真的喜欢你,你也真的喜欢他,怎么就非要走到这一步。”

是啊,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简殊缓慢的转动着戒指,把它摘下来:“感情的事情需要双方各退一步,我为了我的自尊不愿意退让,所以因果轮回,我就在其他地方失地,都是报应。”

告别刘思绵回到家,家里陆扬诚的东西他都带走了,备用钥匙放在鞋柜上。明明他的东西并不多,收走了却也显得空落落的。生姜和他的猫砂盆猫窝什么的也被他带走了,因为他说这是简殊唯一能留给他的补偿。

简殊昨晚接到陆扬诚的电话的时候,就明显的感觉到语气不对,只是不敢往这件事情上想。而等她回家,看到陆扬诚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陌生和失望,她便明白已经东窗事发。

陆扬诚单刀直入:“你卖了多少钱?”

简殊声音发颤:“四十三万……”

陆扬诚冷笑的声音格外响:“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厉害,四十三万,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本事,能把自己的东西用这么高的价格转手他人!你要这笔钱g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你要这笔钱g什么!”陆扬诚怒喝着把沙发上的杂志一gu脑扔在地上,吓得生姜从窝里一跃而起炸毛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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