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一)
「…」我没有吭声,迅速伸手拿起那张纸後拉着陈辰诚到耳室里。
「对了,那个药囊?」在陈辰诚进入到洞前,他拿出口袋里的药囊并递给了我。
「谢谢。」我接过药囊朝他点头致谢。
「你有受伤吗?如果有的话在房间里等我一下,墓里弄出的伤口难免沾染屍气,所以没有经验不要自己处理。」
他听闻这话神情暗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麽。
「好,我在招待馆等你。」话落,他钻进盗洞离开。
看着他离开後我靠着盗洞坐下,拿出药囊里的一颗红se丹药便迳自吞下。
「得亏这个药囊,药才不至於染上屍气。」我端详了下药囊,缓了一下让t内些微受损的魂灵得到巩固。
药效发挥後我开始观察手里的纸,明显那是一张被撕成碎片的照片。
「那老顽固留下来的线索也太浅显易懂了吧,就说他是老顽固了,这年头还有这种线索?」我看着那张照片碎片失笑。
将一切整理好後我快步进入盗洞,以免不知何时又突然跑进幻境里。
「老吴,其他几个有没有回来?」我下山回到招待馆,那老伯在院子里晒着太yan,但依旧躺在躺椅上。
一听见我的声音,他将视线挪我身上,皱眉看着混身狼狈的我。
「刚刚回来一个,b较斯文那小子,其他两个来过一次又走了,估计太yan快下山才会回来。」我点了点头,他搧着手中的蒲扇再次说道。
「小兔崽子,叫我老伯。」
「我考虑,老吴——」我故意拉长尾音,回了一句後走进屋内直奔房间。
房间里就见陈辰诚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受伤了?」听见我的声音,似在睡觉的他睁开眼。
「你把王岚昕跟胡逸打发走了吗?」
「嗯,他们晚点回来。」
「知道了,你是怎麽受伤的?」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型急救箱,拉了把椅子走到他床边坐着。
「是被墓室里的东西划到的。」他有些吃力地坐起,背靠墙坐着。
「什麽东西?」
我从急救箱拿出优碘帮他的伤口消毒,出血处在右手臂,衣服被划破留下了一道有点深的口子,依这个状况的确像是被利器划到。
「那时候我正在拿你要的囊袋,刚好看到被那只走回来的怪物,接着我就看到你从墓室里出来砍下他的脑袋。」陈辰诚说话的语速变的慢,听得我有些着急,感觉被吊住了胃口。
「後来你砍下那个怪物的脑袋後也没有回来,反倒是走向一个离我b较远的墓室…我看你走路的状态不太对所以悄悄跟了上去。」
「你走到了一间墓室,然後竟然打开了墓室的门,里头突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说到这我愣了一下,这不就跟我在幻境中看到的墓室差不多吗?想到着,我抬手0了一下自己被划伤的脸颊,一阵刺痛感传来,果然在…
「那只手…指甲很尖很长,那只手朝你伸过去,我觉得事情不对就把你推开,就是那时候右手臂被它的指甲擦到…」
我将陈辰诚的伤口包紮好後靠在椅背上对上他的视线。
「我原本以为我会si在那里,没想到那个墓室里面突然发出一阵尖叫声,接着那只手就收回去了…我耐不住好奇往里面看了一眼…」
「是有一个小棺材,还有一张桌子上摆着碗,墓室角落还有一根没熄掉的蜡烛?」听到这我打断他的话,说道。
「对…对,为什麽你知道?你那时候…是装的?」他一脸不可置x地看着我。
「不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什麽,估计真有东西在ga0鬼。」说到这,我想起了主墓室里那个穿着嫁衣的屍t。
「你看,这也是被那只手划到的,但我不知为什麽你看见的跟我看见的不一样。」我指了指脸颊的伤口。
他看见我的伤口後安静了好一会,看起来是在想我有没有骗他。
「接着说吧,接下来呢?我是在主墓室被你叫醒的吧?」
「喔对,接下来那只手收回去後你就往主墓室里面走,把另一个棺椁掀开就准备躺进去,我赶忙跑过去把你拉出来。」
我突然一个冷颤,想到自己差点跟那句屍t躺在同一个棺椁,啧…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知道了,你先吃个药在休息吧。」我从药囊里拿一颗暗紫se的丹药递给他。
「解屍毒的,看你的伤口有屍毒残留,估计是墓室里的那只手。」他接过後端详了丹药一眼,直接服下。
吃完药後我扶着陈辰诚让他躺下休息,自己坐在床边想起了墓里面的幻境。
「怎麽会是那种幻境…真是该si,刚刚就应该毁了他的屍t…」
吃完药後我扶着陈辰诚让他躺下休息,自己坐在床边想起了墓里面的幻境。
「怎麽会是那种幻境…真是该si,刚刚就应该毁了他的屍t…」
我在床边坐了一段时间,看着陈辰诚睡着後起身看了眼外头的天se,估计距另外两个人回来还有点时间,於是我走进洗手间准备解决自已身上那些麻烦的伤痕。
浴室的镜子擦的很乾净,我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笑出声,嘲笑着自己依旧无能。
左手臂被划伤的伤口已经结痂,实际上不严重但因伤口较长所以看起来很狰狞,脸颊上的划伤也是同样狰狞,不同的是并未结痂,出血量不多,但伤口处隐隐有些泛紫,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伤,如握剑的虎口破皮渗血之类的。
「还有就是…」我背对镜子掀起衣服,侧头查看自己後背的情况。
当时被血屍打飞到去撞墙,现在整个背部都是大片的瘀青,一碰就痛。
「活了这麽久人,还输给一具屍t。」我忍俊不禁。
洗过澡换了乾净衣服後一身清爽,该包紮该上药的都弄好,我吃了一颗跟陈辰诚相同的深紫se丹药後赞赏的再次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乾净多了。」
我走下楼,拉了把椅子坐到那还在晒太yan的老伯旁边。
「小兔崽子,你是跑去哪里溜哒了?」他没有看我。
「山上晃晃呢,今天天气挺好。」我靠着椅背,虽然说这椅背压的我後背瘀青痛,但不得不说这姿势舒服,外加晒着暖和的太yan更舒服。
「晃到摔下山了是不?看你那刚回来的样子,还以为是从哪个山窟窿爬回来的。」
「您怎麽这麽会猜,我的确是从山窟窿里面爬回来的。」我笑出声,想起刚刚镜子前的自己。
「笑啥,还笑,赶紧告诉我你是不是道士。」他话题突然一转,我侧头挑眉看了他一眼,移回视线看向天空。
「我是普通大学生。」我答道,他狠瞪了我一眼。
「给我ga0一把躺椅呗,我也想要。」
「问你问题也不回答,p事还这麽多。」那老伯嘟嘟囔囔的站起身。
「你昨天刚来的时候也没这麽会抖机灵,我看你昨天那神情就像随时会睡着一样,怎麽,睡了一晚上神清气爽了?还是山里头摔一下脑子摔蒙了?」
那老伯走到招待馆旁边的储藏室,过不久便拿了把同款躺椅出来,嘴里讲话跟机关枪似的,说的不带停。
「山里芬多jg多,x1了几口jg神好了,您要不也去x1几口?」
「别给我在这瞎扯淡,赶紧告诉我你是不是道士。」我拍了拍躺椅上的灰,笑嘻嘻地躺下。
「您今天早上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子的,我现在看起来这麽好欺负吗哈哈哈。」我双手抱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天空。
「哼,一个小姑娘有什麽好怕的。」他嘴y的故做不屑道。
「的确也是,您就不该怕我。」
我打了个哈欠,夏日白花花的yan光刺的我睁不开眼,蓝天无垠直直与远处的高山碰撞,成为一幅拼接画,我想起了那个幻境。
「您答应我个事情,我就告诉您我是谁。」
「快说,可恶的小兔崽子。」他满脸不情愿地答道。
「您给我做几个r0u包子吃吧…」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
「皮薄馅多的那种。」
我看着那老伯起身走回招待馆的背影跟记忆高度重合,恍惚之间我很像再次回到了幻境里头,耳边是少nv银铃般的笑声。
我起身,对情绪又被掌控一事感到很不满,走出招待馆後到了山上看见正在拍摄的王岚昕和胡逸。
「你怎麽在这里?」王岚昕看到我很是惊讶,眉头蹙起朝我走了过来。
「听说你们跌下山了?刚刚回去看的时候陈辰诚他躺在床上,我以为你们摔得很严重欸!」他们俩端详了一下我身上包紮好的伤口,觉得看起来没大碍後偷偷抱怨起来。
「刚刚陈辰诚回答的超敷衍!然後还把自己裹在棉被里。」
「我们问他什麽,他都是还好、没事、都很好。」
「要不是碍於他看起来半si不活的样子,我早就捶他脑袋一拳了。」
我安静的听着他们两人的抱怨,但其实大部分都是胡逸在说话,讲到情绪澎湃处他还真的抡起拳头在空中象徵x的挥了几下,看得我嘴角上扬憋不住笑。
「他的伤口我刚刚已经包紮过了,没有什麽大问题不用担心。」我抬手拍拍他们两人的肩。
「你们还有什麽镜头还没拍的吗?不然的话就收拾收拾回去吃饭了。」
「说的也是,刚好我们剩下一个vlog的镜头。」
「小北你来得巧,来帮我们拍这个镜头吧?」他们让我站到山t自然形成的突岩上。
突岩下是野蛮生长的树木与杂草,我背靠翠绿青葱的树林,抬眼便是壮阔高耸的大山;我面对后羿s日遗留在人间的最後一片光,垂眸便是青烟袅袅万家灯火。
最终,他们拍了一个寂静无声的镜头,是夕yan之下,我的背影。
晚餐的那段时间很安静,连一向最多话的胡逸都专注在吃饭上,可能是累得只想吃饭不想说话。
餐桌上是山村的家常菜,其他人吃着米饭,唯独我的位子前放了一盘热呼呼的r0u包子,里头的r0u汁渗进了外皮导致米白se的外皮染上了些咖啡se。
王岚昕盛了一碗粥给陈辰诚,上了楼後发现在还在睡觉只得作罢,最终留了一碗粥放在电锅里,以便陈辰诚醒来後有热粥可以吃。
「包子好吃不?」这是今天晚上老伯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当然,您放在我盘子里的包子可是一个不漏全吃光了。」
「哈哈哈,看你这个小身板,以为吃的不多,没想到这麽会吃啊」他开心的笑了,似乎是因为我吃包子吃得很香。
「哎,毕竟我都这个岁数了,胃口可不跟十几岁的小妹妹一样那麽小。」我拉过今天早上躺过的躺椅,若无其事地就躺在老伯旁边。
「我r0u包子都给你做了,你总该回答我你是谁了吧?」
「啊…我啊,我是井川大学四年级中文系的学生。」我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这个小兔崽子!」那老伯听到回答後瞪了我一眼却没有其他动作,估计是问腻了吧。
「时候到了就会告诉您了,不用担心。」
话落,我双手交扣置於上腹躺在躺椅上,看着墙上那老式的挂钟发呆。
可能是因为吃饱了饭,饱足的舒适外加上规律摇摆的钟摆催眠,不久後我睡着了。
夜半,这次挂钟的钟声深刻的印进我的脑袋,它准时的敲了十二下。
外头突然响起了锣鼓声,我睡得有些迷糊,r0u了r0u头挣扎从躺椅上坐起,侧头看了下一旁的老伯发现他依然躺在躺椅上望着天花板。
「外头那个锣鼓声是怎麽回事?是在娶亲吗?」我瞄了一眼窗户,没见着奇异se的光,只有昨天百鬼夜行红白灯笼依旧挂着。
「人家在娶媳妇呢,你别过去打扰他们。」
「大半夜的娶媳妇?其他人冥婚也都早上,哪有人半夜娶的?」
我起身探头,窗外的确是要嫁娶的阵仗,队伍前方马匹开道,马背上有一个估计是放着新郎倌照片的相框,後头跟着新娘的大红轿子。
除了敲锣打鼓外也没有其他声音了,那轿子跟马移动起来安静无声,让人觉得格外怪异。
队伍经过招待馆前,我定睛仔细一看…
「难怪我想说怎麽除了敲锣打鼓外就没声了,敢情是浮在半空中啊。」我站在窗边冷哼一声。
话声一落,锣鼓声停了,队伍也停了。
抬轿人陡然转头,刹那间数道视线钉在我身上!
「百鬼抬棺呢,是吧?」
我皱眉发现抬轿人皆是纸紮人,他们身着旧时明清的装扮,身上乾净整洁完好无缺,不似昨晚看见的破旧纸人。
我嘴角扬起一笑回应他们的视线,顺道抬手对着他们挥了挥,而那群纸人在我挥手的下一秒转头就走。
「谁给他们点的睛?来村里两天,天天看到被点睛的纸人。」看着纸人走後我躺回躺椅上,问道。
「就村头那个扎纸匠,不然还有谁。」老伯地回答特别平淡。
「他们祖师爷不是都说了,千万不可给纸人点睛?」
「那老婆子不守规矩,哪还认什麽祖师爷。」他似乎对那位扎纸匠的行为嗤之以鼻,冷哼了一声。
我没有在多说些什麽,想到昨天近村时看见的那个老婆婆,果然是他吗。
「你刚刚跟他们招手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啊,那些纸人可能过没多久就会缠上你了。」老伯看了我一眼,说道。
「纸人而已,没什麽好怕的,一把火烧下去全没了。」我无畏的道,老伯见状也是无奈,便没多说什麽。
「对了,那个冥婚的队伍是要去找那个小妹妹吗?」我看着那老伯,他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没有回话。
「知道了,这事我不追问,睡觉。」我无奈的看着他,躺回躺椅上。
天边渐露鱼肚白,村子里的j相互合鸣,起早贪黑的村民纷纷从睡梦中苏醒。
我上楼查看陈辰诚的状况,进房间见他裹着被子全身缩成一团就觉得不对劲。
「发烧了?」我轻轻掀开他的被子查看伤口处,明显不对劲。
「陈辰诚,起来换药了。」看情况不对,我拉着椅子跟急救箱坐到床边。陈辰诚半梦半醒之间被我喊起,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任由我动作。
「可能会有点痛。」我看了他一眼後开始处理伤口,纱布下的皮肤泛着青紫,伤口有点溃烂的迹象。
我皱起眉头开始重新消毒换药,处理乾净盖上纱布後我又从口袋里的药囊中拿出丹药。
「吃药了,嘴张开。」我看着闭眼皱眉的陈辰诚有些愧疚,心想着为什麽昨天的药没有发挥作用。
「怎麽,小子中屍毒了吗?」身後突然传来那老伯的声音,我侧头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胡逸、王岚昕。
「小点声,被其他两人听到问题就大了。」我替陈辰诚盖好了被子後推着老伯下楼。
「那小子的屍毒你怎麽解?咱村可没这种药。」
「昨晚就让他把要给吃了,但为什麽没效果呢…」我想不通,指腹轻触自己脸上同样沾染上屍毒的伤口处…
一阵刺痛传来,脸颊上的伤口似乎跟陈辰诚是一样的状况,但并没有跟他一样严重。
哪里出了问题…?
「除了屍毒外我身上没有消炎跟退烧药。」
我有些苦恼,药囊里的药千奇百怪,有解屍毒救命安魂,甚至连青春永驻的雪颜丹都有,唯独没有普通的退烧药。
「你有解屍毒的药却没有普通退烧药?」他语气听来很是吃惊,又很是荒唐。
「嗯,看来我得下趟山了…」我有些不情愿浪费时间下山,但陈辰诚是我ga0成这样子,总得负些责任。
「不然试试咱村里的土方子?或许能起些作用?」
「还是算了,他现在身t虚不适合用土方法。」
我回到房间收拾了东西,看着睡得很沉的胡逸跟王岚昕叹了一口气。
「最快的大巴什麽时候来?」
「快了,你走到村头就能看见。」
听到他的话後我点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时间差不多七点钟出头,要是顺利的话晚上十二点前应该回的来。
「就请您帮我照顾一下他们三个了,那个伤口复原的情况有些古怪,恐怕是某些脏东西导致的。」我估量再三後看着那老伯说道。
「你相信我会照顾他们?我可是画皮。」那老伯不解的皱起眉。
「这个村里,除了您我其他人都不信任。」我眼神透着坚定,看着他笑出声。
「得了得了,小兔崽子没事说什麽r0u麻话。」老伯故作恶心的打了一个激灵,朝我挥了挥手转身进屋,我看见他悄悄g起的笑意。
「哎,妹子怎麽自己下山了呢?你其他几个朋友没跟着吗?」我一上车,迎接我的还是载我们上山的司机。
「我下山买点东西,村子里刚好没有得买。」我答道,选了最近车门的靠窗坐下。
「咱是说啊,上山前就要准备好东西,你看下山一趟就得做五个小时的大巴,要不是这挣的钱多,我也不会来这开车。」
车上也没有其他人,他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我说着开山路有多辛苦,除了时不时应答一下,其余时间我的思绪全飘出车外。
「就是说啊,我第一次开下山的时候真的怕得要si…欸?哎哎哎!!」车子猛的一个煞车将我吓得清醒。
「大哥您边说边开车真的要小心点,要是出了个意外咱俩去阎王殿也凑不齐一桌麻将。」车子停在路中央,我透过窗户看了车况,确认没事後打趣了下司机,一边探头查看他的状况。
那大哥没有回话,我目光移到他身上,只见他脸上满是惊恐。
「怎麽了?」我有些疑惑。
「我…我刚刚很像撞到人了…」他回过头来双唇颤抖,脸se极差。
「别担心,开车门吧我跟您下车看看。」我安抚着司机,率先走下车到车头处。
没有血迹、没有路人,什麽都没有…我查看了车头车身车尾甚至是车底,没有找到任何像是撞到人的痕迹。
「您确定撞到人了吗?」我回头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司机。
「我确定!」他认真的看着我,那样的表情看起来不像作假。
「那刚刚是什麽情况?」
「刚刚…刚刚我正边开车边说着话呢,就突然有一个黑影掉下来,掉在前面这!」他指了指峭壁上头,那地方是一片平坦地,有条小路通到後头的山林里,接着他又指着车头的位置接着说。
「然後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那个黑影站起来!这时候就踩煞车了…虽然说有些没看清的东西,但我很确定那个黑影有脸!是个人!!」他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语气变得高亢。
「我知道了您先冷静一下,但现在看来路上没有什麽痕迹,所以我们也没有什麽办法,先下山再说吧。」那司机同意了,他又看了眼路面,但毫无痕迹的路面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会不会是昨晚没睡好…」他糊涂了。
下午三点,我边吃着面包边坐在车站等车。
打了一个哈欠後抬眼查看大巴的车次,想到等等还得在坐五小时的车上山就觉得腰酸背痛。
「坐十个小时的车已经很不开心了,所以啊…」
声音变得有些低哑,无人的车站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微小声音,那声音正在迅速靠近,却在我身後骤然停止。
我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稍稍侧头後对上了身後苍白如纸的脸与朱砂se眼睛,我笑着问道。
「可以请问你为什麽要跟着我吗?」
搭上末班公车,我坐在倒数几排靠窗的位置上脑袋抵在窗玻璃,看着窗外快速变换如跑马灯的景se不自觉打起了哈欠。
好困…
眼皮像挂上了千斤重的铁块,原本还思绪清晰的头脑瞬间变得一片混乱,意识变得模糊不堪,我最终服软闭上了眼。
一阵冷风刮来,正在睡梦中的我哆嗦一下後瞬间惊醒,眼前的一切模糊不堪,眨几次眼後才清晰不少。
原本完好如新的车窗上满是如蜘蛛网般的裂痕,乾净整洁的座椅划痕大洞无端生有,破洞处老旧泛h的棉花掉到地上,r0u眼所见的车身皆布满暗红se的锈蚀。
外头的天空不知何时早已变得乌黑一片,头顶上的灯一闪一闪的似乎跟前天的路灯一样寿命将尽。
我定睛更加仔细地查看四周,最终发现自己坐在一台报废公车的最後一排角落。
「都已经很忙了,为什麽要一直给我添阻呢,当我很闲?」我叹了一口气,十分不满的开口。
吱呀——
最前方的车门开了,受损的零件发出不耐使用的哀鸣声,光听声音就彷佛能看到那车门已经破旧成什麽惨状。
沙沙沙的声音在在一片si寂的车内格外明显,似乎有什麽东西在摩擦着地板。
我坐在座位上没有理会那声音,透过车窗打量着外头的情况,但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望无尽的黑暗。
一手撑头手肘抵在窗边百无聊赖,直到那声音停下来後我才侧过头朝走道一看。
那是一对很jg致的金童玉nv纸紮人。
玉nv顶着双丸子头,身着红蓝配se的右衽大陶衫,金童则是头戴黑se瓜壳帽,身着白se长袍靛se补挂。
他们就站在我伸手能及的范围内,朱砂se的眼睛与我对视着,车内si气沉沉。
「是谁要找我呢?是你们的大人还是那个紮纸的老婆婆?」
面前的童nv在我话落陡然抬起左手指向车门处,我挑眉看着他。
「知道了,跟着你们走。」
我耸肩笑着站起身,原本面朝我的童男童nv猛的转了一个方向朝车门走去。
我双手背後跟在他们後面下了车,黑暗中的纸人身上泛着浅浅的绿光。
「没想到做纸人本t这块还挺守规矩的。」我垂眸低声喃喃道。
一震吵杂声突然传来,眼前迅速窜起的火焰染红我的眼眶,霎那间那两个纸人化成灰烬。
我不悦的皱起眉头,眼前的黑暗随着火光陡然消散。
我正在站在村子里,但又不是那个村子。
面前有一群人正在大声喧哗,所踩着地板被染成深se,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围着一个少nv,手里提着染血的刀。
「这是我碰到的第几个幻境了?第三个?总该换点新把戏了吧。」我立於原地面无表情,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抬手一个符咒朝那些村民丢过去。
碰——
一声很轻微的碰撞声响起,但情况没有任何的改变。
普通符咒意料之中的打不破结界…我在原地盘腿坐下,看着面前所上演着的场面暗自攥紧拳头。
从一句「那就杀人吧」开始…
整个村子响起一阵虚无飘渺的声音,如同从洪荒时代传来夹杂着古老的钟声,敲响了杀戮。
「…毁其双目,断其四肢,头朝下活埋而全村人得以释之。」
被人团团围住的少nv先被砍断了左手臂,
然後接下来是眼睛,
接着是右手。
我端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断手瞎眼的少nv被扛走,留下一滩鲜血在原地,浓重的血腥味入侵我的鼻腔。
然後一切再次重来,左手、眼睛、右手,重来无数遍。
眼底映出着是面前人们对生存的贪婪,以及少nv对痛觉麻痹而麻木不仁的瞳孔。
我闭上眼睛深呼x1了一口气,仰头面se如水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趁着我现在心情还没坏到极致的时候赶快出来,不然你si定了。」话落,额前蓦然出现一个散着黑se光芒的符咒。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个符咒扔向你?」嘴角g起一个弧度,符咒往上挪高三尺。
本来是没有想用到,毕竟这种级别的破界符画出来非常耗气力,虽然有丹药,但那些东西似乎不在我身上。
我这样想着,面前的空气在一片si寂中开始扭曲,场景移换,天se骤然间沉了下来。
我身处的是村头的街道,而身後的房屋则变成了招待馆。
眼前的房屋屋顶霎那间突兀的燃起熊熊烈焰,一只鸟类从头顶飞过顺道发出清脆的叫声,我眯起眼这才看清那只鸟。
「…」目光如炬,冷哼了一声後我走到街道中央,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目光从四周移至村头,果然…
r0u眼可见的黑雾在村头腾升而起,如海浪般翻腾滚动迅速b近,似乎有什麽东西挣扎着想撕破黑雾朝我袭来。
在黑雾距我不到十尺的那那个瞬间,面目狰狞的恶鬼们撕破雾气,迫不及待的朝我冲来。
视线si角处双身蛇正在游移牠们吐着鲜红的蛇信伺机而动,滚烫的火焰将我团团包围,灼热的气息点燃空气。
「虽然打打练手无伤大雅,但你的意思是要直接开战吗,就算得到压倒x的失败?」
我立於原地眼底闪着光芒,嘴角g起无法无天的笑意,右手举至x前五指微张,掌心是泛着狞恶绿光的符咒。
面前数不清面目可憎的恶鬼张开嘴里头布满尖牙,如同致人於si地的利刃般折s出寒气。
我抬手,符咒快速朝距离最近的恶鬼飞去。
嘎啊啊——!!
「哎呀,不小心就丢中了。」被符咒命中的恶鬼遭青se的火焰吞噬,我的布满笑意的眼底映出绿光。
身旁的其余恶鬼像没有神识般速度不减的朝我扑来,耳边充斥着恶鬼的吼叫嘶鸣,我无畏的摆了摆手。
数十道符咒迅速从我掌心窜出,直攻每一个朝我袭来的恶鬼。
嘎啊啊——!!
惨叫声不绝於耳,但突然有个声音突兀的cha入了这片混乱。
「小姑娘?」
在恶鬼被火焰吞噬时,那些在角落虎视眈眈的双身蛇以刁钻的角度袭来,直攻脖颈。
嘶嘶嘶——!
耳边骤然响起蛇吐信的声音,我睁大眼睛正yu躲避,脖颈间传来的刺痛让我身形一顿。
「嗤。」空气似有若无的耻笑声清清楚楚地落在我耳里。
「哈,伤到我一次就以为你赢了?」我笑出声觉得一切都无b荒唐,抬手指尖迅速的点在蛇身上,那蛇被火焰吞噬。
我手抚过被咬的脖颈,收手後看见指尖上的青紫se血ye,和明显已经感觉被麻痹的指尖。
恶鬼跟蛇的攻击有些消停,他们与我僵持不下却又不敢贸然上前,但突然有个声音突兀的cha入了这片僵局。
「小姑娘?」我双眸瞪大,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招待馆。
那群恶鬼的反应b我迅速,在那声音出来的刹那就转移了目标。
「不行…不行…不行…」我喃喃道,数道符咒脱手而出,却赶不及。
本就离招待馆近的恶鬼们转头就扑上了声音来源,一震刺入心脏的惨叫声立马传出。
「啊!!!」後到符咒慢了一步才打散了那群恶鬼,我呆滞的立於原地。
爷爷…
「小北!!」
「大人!」
连着两道声音传出,我蓦然回神瞪大双眼抬手符咒窜出。
「啊!!」
又是惨叫声…又是惨叫声…又没赶上…为什麽没赶上?
我看向鲜血淋漓的招待馆门前与不远处的村头,四周的恶鬼停下动作似乎都在狞笑着。
他们在笑我,笑我的无力。
「没关系,是假的…这是幻境。」我低声喃喃道,嗓音有些嘶哑。
能感受到心脏传来的绞痛在席卷我的神经,我睁大眼睛看着掌心,g起了一个近於癫狂的笑容。
「…我要杀了你。」
一个b以往还要复杂的符咒在掌心闪着冷冽的白光,面前的恶鬼与蛇犹如杀之不尽,我眸子沉了沉,另一手是黑se光芒的破界符。
我看了眼天空,将最高级别的破灵符往地上一盖,银白se的光圈以我为中心以光速向四周扩散,直至将整个村子包围在内。
嘎啊啊——!!
四周被结界焚烧的恶鬼发出凄厉吼叫,耳膜火辣辣的疼,另一手的破界符迅速往空中飞去。
碰——!!
如同烟火般,天空在一阵爆炸中落下火花,点点火星落在房屋屋顶,助长了肆意蔓延的大火。
我站在火圈中,结界已去,周身是蛇类的屍骸跟正在消散的恶鬼,炙热火光映在眼底。
四周空气发出碎裂声,看着裂痕蔓延逐步破碎的天空我试着攥紧拳头,蛇毒地麻痹已经蔓延到手臂,
还好…还有一点知觉。
「…不妨碍我弄si你。」我阖眼,猛的一张开後四周的景se到了昨天早上到过的小妹妹他家。
「不出来我就把你家烧了,说到做到。」我在在後院,耐着即将冲破理智的疯狂,一边端详状况一边查看身上的东西。
装着药的药袋不知何时已经挂在手臂上,我又从怀中拿出药囊并从中拿出一枚药。
没有迟疑地吞下丹药,药草的苦味瞬间溢散在口腔,我被苦的皱起了眉头。
咻——!
身後传来破空声,我拿着药囊侧身躲避,收好药囊後回头看见了脸se狠戾的小妹妹,我看着他的表情笑了出声。
「等你好久了,赶快来迎接你的si神啊。」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将面前之人视为猎物。
我将手中的药袋丢到一旁,俯身向他冲去,眨眼间就站到他的面前。
「才si了三个幻境里的人,之前si的不是更多吗?」他笑着,因为那张脸的关系尤其显得那笑容无b纯真。
「才si三个人?」我脸se蓦然一沉,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提拉而起。
指尖传来su麻感…估计是药效没有完全发挥。
「你明明知道那三人对我来说是什麽,却跟我说才si三个人?」我收拾沉着的脸se重新扬起笑容,指尖加重力度,眼前人脸se涨红似要窒息。
「喔?你是有r0ut的是吗?我ga0错啦原来是夺舍?不然怎麽一副快si掉的样子。」我看着他涨红的脸失笑。
「呵,假的。」面前的他突然扬起笑容,悬着的手骤然变成利爪朝我袭来。
闪着寒光的利爪陡然朝我脸袭来,我眼神一凝迅速後仰连带着松开原本抓着他的手,利爪擦着我的脸而过,带出浅细的血痕。
「哎呀,失策失策。」我侧身一翻翻到安全距离,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
我们面对面谁都没有进一步行动,我耸了耸肩走到一旁拿起放在那的练习用木剑,指腹抚过剑锋,没有渗血,不够利。
咻——!
又是一阵破空声…在左边。
我右手持剑,剑尖朝左倾斜剑身挡住了擦过我耳尖而来的利爪。
「这麽迫不及待杀了我?巧了…」一边说着,我手腕一翻使劲压下他的爪子,身t侧身空着的左手按着他的背部往地下压。
碰——!
「…我也是呢。」地面发出一阵闷响,沙土被扬起,遮盖了我的视线。
「抓到了。」我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人笑出声。
我跨坐在他身上,空着的手在虚空中划了一道符咒随即压在他的背部。
噗呲——!
是血r0u被贯穿,温热的血ye溅到我脸上。
「啊!!!」他用着小nv孩的声线发出最令人怜惜的痛苦叫喊。
「你对我做了什麽!!」他半张脸被压在泥土地上,狠瞪着我。
按理来说r0u身受到伤害的话画皮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就跟刚刚我勒住他脖子一样。
「没做什麽,只是把剑t0ng进你的魂魄罢了。」我看了他背部闪闪发着光的符咒,笑得无b灿烂。
「你这个疯子!」他无法挣脱,只能朝着我怒吼道。
「疯子吗?彼此彼此。」我笑着ch0u出了cha进他左手手背的剑,再次举剑…这次cha的是右手。
「啊!!」又是剧烈的惨叫声,我能感受到他颤抖的身t。
伤口处汨汨地流出血,我无视他的哀嚎将剑cha得更深,直入土壤。
「哎呀,脚要一起吗?还有眼睛。」猛然ch0u出剑,鲜血沿着剑尖滑落滴在他身上。
剑锋转了一个方向,直指他的眼睛。
「600年前你们就这麽弱吗?那我那时候还真地是个废物啊。」剑尖划过他额前,留下一道血痕。
「但你是应该不是那时候的主使者吧?来,跟我说故事啊?」我笑着侧过身举剑,剑尖从左至右画过他的眼睛。
「说啊,为什麽不说?」鲜血染红脸颊,我脑袋浑沌理智被啃食得连残骸都不剩。
耳边嗡鸣着,一阵怪声似乎是从心里发出。
杀了他…
我用力甩了甩头,瞪着趴在地上那人。
「快说。」声音有些嘶哑,我手持剑抵在他喉间。
「600年前那个原本控制我们的画皮早就离开了,我替了他的位置。」他声音乾涩咳了几声咳出一滩血。
杀了他…
「那我前天看到的百鬼夜行怎麽回事?」
杀了他…
「我们每十年的祭祀大典当晚都会做一次,喔对如果心情好也会去晃一下,用来控制村民,你也知道,充满恐惧的人心是最好控制的。」说到这他笑了几声。
快!快杀了他…!
那声音ga0得我头痛yu裂,我抬手狠将剑cha进土壤,双眼染成血红喘着粗气。
「吵si了。」
「住手!」身後传来一声年迈的嗓音,我猛然回头看着声音的来源。
是那个老婆婆。
「你快走火入魔了。」那吵杂的声音瞬间停止,我瞪了他一眼,转头又回来看着身t残破不堪的小妹妹。
「我待在村里这几天别来惹我,不然你的si状会b现在凄惨千倍万倍。」话落,我站起身手持木剑猛地往下将木剑cha入他的背部。
喀拉——!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啪擦——!是木剑断裂的声音。
「啊!!」地上的人正在痛苦哀嚎,我看了眼手中已经断裂的剑身无言。
杀了他…
那声音又来了,我皱起眉将木剑丢到一旁,走到那老婆婆身旁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药袋。
「我也讨厌你,所以识相的离远点。」
「我也讨厌你,所以识相的离远点。」
我拎着药袋走回招待馆,沾着sh黏血ye的手掌在白se的塑胶袋上留下一个不完整的血手印。
我抬手抹掉被溅到脸上的血,却不小心将掌心的血抹到脸上,我盯着掌心的血渍眼神空洞,整张脸狼狈不堪。
招待馆旁的小角落立着一个身影,我回过神後向他招了招手。
熟悉的摩擦声再次响起,又是一个纸紮人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刚刚车站的那个对吧?」我看着那个纸人,他没有回应。
我也没有再说什麽,迳自的敲响招待馆的门。
叩——叩——
「谁啊这麽晚了?」那老伯边碎念边打开门,屋子里的灯光照s在身上,我不适的眯起眼睛。
「你…小兔崽子你咋了?怎麽ga0成这样?还有旁边这鬼东西?」他看见我的瞬间猛的瞪大眼睛,满眼惊愕。
看见面前老伯时我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像是绷紧的绳子突然放松般,一阵乏力感充斥我全身,似乎连说话费力气。
「我没事,那三个人呢?」我缓了缓,开口问道。
「这都三更半夜当然回去睡了,你别光站在这赶紧进来。」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臂,迅速把我拉进招待馆,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外头那纸人也得一起进来,他是跟着我来的。」我看着紧闭的门,向一旁老伯说道。
「他跟着你那你还把他领回来?」老伯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我领回来,他本来就是村里的东西。」
似乎因为刚刚经历过强烈的情绪波动,我现在讲话语调没有丝毫感情与起伏,语速缓慢。
「…」老伯无法反对,最终打开了门。
那纸人见门打开後迅速挪了进来。
「他们还好吗?」我盯着身上的w渍又看了眼乾净的躺椅,轻蹙起了眉。
「三个都不好。」老伯冷哼一声,瞪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纸人。
「哈…」浴室热气腾升,我从雾气中走出,身上血渍都被清洗掉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脑子也跟着清醒。
「那三个怎麽了,为什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