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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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你还有别层顾虑吗?」徐慕桦直白问道

魏汀琴叹气,「当然有。」

「是什麽顾虑?你愿意说吗?」

又见魏汀琴不再说话,徐慕桦点点头。

「等你想说的时候跟我讲吧,我还得去酒吧一趟,谢谢你的布朗尼。」

「嗯。」

徐慕桦和魏汀琴的关系很微妙,二人相识却感觉不熟,可许多事情以及相处节奏却又只有够熟、够亲近的朋友才敢做,这或许也说明了为什麽魏汀琴愿意包容她的原因。出社会後要结交朋友有多难大家都清楚,在不提及任何利益前提下的往来,放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几乎不存在,很少,但魏汀琴基本没见过。

徐慕桦走後,家里很安静,魏汀琴起身替自己斟了一杯红酒,这对於她来说很新鲜,毕竟时间还早,说不准她下午或晚上还得出门,思及此,她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流理台上的分装布朗尼,她放下碰到唇瓣的酒杯,幸好滴酒未沾。

她是一个很可以独处、也很需要独处的人。

即使在bti16型人格测验尚未流行前她早就抓出了自己是什麽样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她向来对於事情的发生与结果都并没有过多掌控,顺其自然是她最擅长的,当然,少部分事件是这样的心态。更多时候她倾向於默默观察与纪录,话不多,但分析总是jg辟到位。

大学时大家都在抢着分组,她更喜欢一个人作业。b起不断的向世界伸手索求,她更希望靠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将之夺下,因为一个人的状态更好,她也就没有想要谈恋ai的动机或渴望,加上身边并没有出现那种会让她为之心动的对象,男人nv人都一样。家里的亲戚会质疑她「过於优秀,没有人敢娶她」,她不在乎,谁说nv人一定得依靠谁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

望着那杯红酒和那些布朗尼,魏汀琴居然开始了一段挣扎。

:自己是怎麽对小朋友感到好奇的?

她身上有什麽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吗?

魏汀琴陷入深思,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简宇薰见面的场景,说起来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

她在抬头和她视线交会的瞬间,魏汀琴感觉自己的某个部分卡了一下,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像什麽,可她却晓得那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有的表现。

她也不相信一见锺情是真实存在,可如果她的基因或她的眼睛或甚至她的直觉选择了简宇薰,那是否也代表一见便锺情是真的存在呢?

她笑了。

笑自己一个大龄nv子情窦初开。

笑自己母胎单身遇到一个nv孩。

笑自己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晕船。

哼,被自己气笑了。

看着简宇薰最後发来的讯息,小朋友问她为什麽突然问这个是否单身,老实说,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她。

想不通就不想了。

魏汀琴执起酒杯走往厨房,把红酒倒了、杯子洗了,换下身上的外出服,她躺在床上,从她的角度仰望天空。

而脑海里则是反覆放映着,她与她的所有画面。

有些人是一见如故,因而有了相见恨晚之感。在中文系学生及教授的解读下,古文里的「恨」字代表遗憾,所以我对於我们俩「过晚」的相遇感到遗憾,重点在於时间,而非情感。

魏汀琴感觉自己喜欢简宇薰,是的,她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喜欢她。魏汀琴感觉自己喜欢简宇薰是因为她的外貌,这一点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人会因为一个人的样貌、服装、肤况而有不同的应对和喜恶,真肤浅,可这也是人类基因演化中很重要的一个关键,人类演化至今她相信以貌取人多少还是有其重要x的,可她想了解更多的她,才去决定她是否可以继续加深她的喜欢。

魏汀琴曾听别人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是有份量的」,她不想糟蹋她的感情,也不想践踏自己的ai意。

你可以说她谨慎、胆小、甚至说她虚伪、做作、不真诚,可作为一个出社会十几、二十年的社会人士、成年人,她得对自己的话负责,她得为了自己的人生负责,於她而言,倘若她真的说出了那四个字,那她势必也得为了对方的人生及情绪负责。

她是否想得太多了呢?

其实谈恋ai没有那麽复杂。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彼此牵着彼此的感情向前走,若不合适就缘尽到头。

如此轻松快意的人生,魏汀琴怎麽偏偏想得那麽远、那麽多?

相信有不少人已经看出了答案。

【今日】

【姊姊ai心:宇薰你单身吗?】

一分钟。

【五岁小朋友:单身!】

【五岁小朋友:可是,】

【五岁小朋友:姊姊为什麽这麽问?】

下午三点。

【姊姊ai心:没什麽】

【姊姊ai心:人资那边在问资料】

【姊姊ai心:要我纪录】

两分钟。

【五岁小朋友:是喔】

【五岁小朋友:哭泣贴图】

一分钟。

【姊姊ai心:怎麽了?】

【五岁小朋友:我还以为是姊姊想知道的含泪eoji】

【姊姊ai心:噢】

【姊姊ai心:那我不是现在知道了?】

【五岁小朋友:开心贴图】

【五岁小朋友:开心尖叫贴图】

【五岁小朋友:拥抱贴图】

三分钟。

【姊姊ai心:嗯】

【五岁小朋友:姊姊是不是不知道回我什麽?】

【姊姊ai心:对】

【五岁小朋友:姊姊可以随便传一个贴图给我呀】

一分钟。

【姊姊ai心:专心上班】

【五岁小朋友:大笑贴图】

【五岁小朋友:笑到鼻涕喷出来贴图】

一分钟。

【姊姊ai心:专心上班!!】

【五岁小朋友:好~~】

【五岁小朋友:飞吻贴图】

:是我过於小心翼翼了吗?

魏汀琴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人群及移动的车辆。车格里的宾士已经熄火,在过了收费员下班的路段上,魏汀琴不曾被任何人打扰。

开了一点隙缝的窗灌进夜里的凉风,入秋的晚霞越来越仓促,落下的时间像在敷衍。它的莽撞让魏汀琴看不见二十四小时存在的意义。

不太确定自己待在车里多久,也不确定望着天空多久,魏汀琴甚至不晓得此刻的自己在g嘛,所以她静静的等、静静的看、静静的思考。

:第一次见面就被对方送回家,她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魏汀琴其实不敢奢望。即使此刻的她任一举动都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可在今晚确认了简宇薰单身後她却想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大胆一次。

她不敢看手机。

并非因为手机会让她分心,而是手机传来的任何一则讯息都会让她心率加快,加快泄漏了秘密。

两个人,互相喜欢着会是同一种心情吗?

魏汀琴正想着,没想到,

:她真的来了!

ˉˉ

魏汀琴说新人进公司前三个月不加班,於是整点的下班时间一到,简宇薰毫不留恋的把ac收进包里离开办公室。踩在寂寞的长廊,耳畔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

她其实认识魏汀琴也才不过几天,她却感觉自己好像认识她好几年。论及过去那些“追星”的日子,简宇薰并没有透过自己的眼睛认识她,是透过旁人营造、刻意为之的伪装打扮,在层层滤镜下被放大检视的她,

:完全不一样。

现实中的魏汀琴疏远冷漠、礼貌有度,是跟在身边也觉得有堵墙在他俩之间的感觉,遥远,太遥远。明明她已经站在我面前,我却无法触及真正的她。

简宇薰是真的对魏汀琴感到好奇。

问答题,如果简宇薰的好奇是真的,那伴随着好奇而来的好感也是真的吗?

简宇薰无奈,这不该是问答题,而应该是申论题。

:能够逻辑处理的或许都不是问题。

简宇薰想着,跳上自己的摩托车从公司前往学校。不加班也好,提早到校可以在第一堂课前吃个晚餐。

傍山也傍溪,一座山景优美、邻近市区的大学,是简宇薰待了第五年的地方。

走在熟悉不过的校园,看着来往的学生,这让半出社会的简宇薰感到一丝慰藉,但凡学生身份还在,她就觉得自己肩上的负担没有那麽沈重。

身为夜校生,简宇薰和学校的情分没有那麽深厚,毕竟来到学校只会待三、四个小时左右,既没时间探索校园也没时间探索科系,更别提那些什麽直属学长姊,从开学第一天到现在她压根没见过这号人物。

简宇薰的夜校日常就是上课时上课、下课就去校内的麦当劳或是学餐找食物,逛逛书店、图书馆,在不同的教室、楼层转换。在上第二堂课时,简宇薰的手机终於活了,来自某人的专属两下震动立刻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姊姊ai心:宇薰】

简宇薰等不及对方的下文,怕对方再也不回她,赶紧让她知道她就在线上!!

【五岁小朋友:我在!】

魏汀琴还在踌躇选字,对方的简讯就像她本人一样,热情直接。魏汀琴紧张的心跳更加无法平复。

【五岁小朋友:姊姊?】

【姊姊ai心:那个你现在在家吗?】

【姊姊ai心:我不小心买太多布朗尼了】

【姊姊ai心:想请你拿给公司的大家】

魏汀琴简直是照着剧本打字!而且还是超容易被识破的烂剧本。

【五岁小朋友:喔喔!】

【五岁小朋友:我在学校,我要十点才下课,回到我家大概十点快半】

好险对手戏演员愿意给台阶,不然在这边唱独角戏的魏汀琴脸都红了。手机里还编辑着一条尚未传送的「那没关系」、「我明天再拿去公司」,下一秒简宇薰的讯息便映入眼帘。

【五岁小朋友:那姊姊能等我吗?我下课就直接冲回家!】

魏汀琴犹豫了一会,十点、十点半不早也不晚,而且她是从学校回来。

【姊姊ai心:你学校在哪?】

简宇薰报了位置,魏汀琴开车过去不到十五分钟,那她回家为什麽需要半小时?

简宇薰简直会读心术,下一秒便解释了撇开路程外的时间。

【五岁小朋友:刚下课的时候电梯很难等,而且我们教学大楼离停车场很远,走路过去都要五分钟】

原来如此。

【姊姊ai心:那,我开车过去找你,你会介意吗?】

简宇薰看着手机,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下去。什麽陷阱题、申论题她都不管了!这是年上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主动找她啊!简宇薰在教室坐的位置偏後,她借着前面同学魁武的身材把脸埋进厚厚的设计课本里无声尖叫,身边的同学都在仔细聆听老师说的考试范围,没人在乎在座位里扭成蛆的她。

【五岁小朋友:可以!!】

若非因为是大五生必修课,简宇薰大概率会翘掉剩下的半堂课只为了赶快见到魏汀琴。

从最後一封魏汀琴说自己到了的讯息後,简宇薰的心早就不在课堂上,桌上除了课本,笔袋、水壶、充电线什麽的早就收进包包里,最後留给教授的是演出来的「我很认真」。

下课的铃声与放学的铃声於简宇薰的耳里有截然不同的诠释。

魏汀琴特意警告过她不准翘课,因此她必须忍到十点才能出现在教学大楼下。忘了跟你们说,魏汀琴与她传讯息时才八点,所以官方宣告这两小时正式结束的铃声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几乎是铃声、老师宣布下课声音一齐传进简宇薰耳里时,她就飞也似的冲出教室。这次不选择电梯,选择从七楼跑楼梯下去,沿途的乒乒乓乓都是她制造出来的人为噪音,在即将顺利踏上最後的平地时,简宇薰不小心拐了一下,原本预期的10分完美落地现在可能还被倒扣5分。

「噢!噢噢!」

简宇薰咬牙坐在台阶检伤,这下真的惨了,脚踝的伤好像真的很严重,站都站不起来。

:可是和姊姊约好了怎麽办!

「嘶——痛痛痛!」

「简宇薰!」

简宇薰抬头,就见到那个明明在休长假却老是能看见的人向她奔赴而来。

魏汀琴坐在车里,没想过自己停车的位置居然能清楚看见一个nv孩在楼梯间快速跳跃,在她确定了身影是谁後就注意着对方,在看见她落下最後一阶阶梯时拐的那一脚,魏汀琴的心脏都停了。

「为什麽要用跳的?你不知道下楼梯这样跳很危险吗?」

「脚怎麽样了?是不是扭到了!」

「我、不、不是很严重哈哈」

「哪里不严重了!」魏汀琴蹲下身,小心地捧起对方的脚仔细检伤,她也不是医科,但刚刚那个拐到的样子还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就」

「我们先去医务室看看,如果校医觉得很严重,我就带你去挂急诊。」魏汀琴说

「啊?」

「不、不用到急诊吧有这麽严重吗?」

魏汀琴气得说不出话,眼刀过去,年下妹妹就乖得跟猫一样,声都不敢吭。

为了减少二次伤害,魏汀琴蹲伏在简宇薰面前,用背的方式带她去医务室。校医检查过後做了判断,替她做了简易治疗,并叮嘱她两周内都不要运动,走路要慢慢走。校医看了眼魏汀琴,并没有多说什麽,二人离开医务室的路突然因为放下心中重担,变得漫长而遥远起来。

放学後的校园,欢笑打闹的声音渐去,踏在群山包围的校园里,魏汀琴一言不发。简宇薰低头看着魏汀琴今日的打扮,难怪不仅校医,连身边的同学都没发觉她的不同。

「姊姊今天的打扮真是逆龄!」简宇薰想逗一逗她姊如此说道「t恤牛仔k的,跟大学生没有不同嘛!而且姊姊戴的帽子颜se又超好看的!我有没有说过我最喜欢的帽子颜se就是浅卡其啊」

「简宇薰」

「在」

「脚还痛吗?」

魏汀琴的这句话语气太温柔,简宇薰不敢说话,怕一张口,涌到x腔的心脏会不受控的跳出来。

「不痛。」

「啧,说实话。」

「痛。」

「痛为什麽不说实话?为什麽下楼梯不好好走,要用跳的?」

魏汀琴仍然背着简宇薰,走在人少的校园小径,简宇薰闷闷的声音压在她背上,如轻微的低喘,她得认真的听,才能听见她的声音。

「因为我」

「嗯?」

「因为我很想」

简宇薰咽下所有不安,用尽全身的力气。她将自己的脸埋进魏汀琴的发间,红着脸说道:

「因为我很想快点见到你。」

谁的心脏不小心跳了出来,噗通噗通,被人发现了ai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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