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人的约会（3）
「是啊。」我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是啊，你们破坏了平衡，让我很苦恼。」
「你不用顾虑太多，只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剩下的我和思磊会自行协调。」
「不管我做了什麽抉择，你们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我不想失去他们任何一个。
「我和思磊的感情没你想得那麽薄弱。」他淡淡笑道，神se很笃定。
「你这样说也只是假设而已。」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真希望可以回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就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他笑笑地吐槽，「或者说，从你满月来到我们家开始，就注定会走向这个结果。」
邵思泫说得没错，这件事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
「要不要试试？」邵思泫突然问道。
「试什麽？」我停下脚步。
「跟我牵手。」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又、又不是没牵过！」我瞪着他的手，从小到大，我跟他们牵手的次数早已数不清。
「胆小鬼！」他再次抿笑。
「牵就牵，谁怕谁！」我用力抓住他的手，拖着他往前走。
「喂，很痛耶！」他唉叫了两声。
我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邵思泫立刻将手掌翻转过来，温柔地与我交握，那一刻，彷佛有一丝电流从他的掌心传来，在我的心尖上轻触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邵思泫一直很安静，我忍不住从眼角偷偷瞥向他，他感觉到我的视线，马上别开脸望向旁边，同时间，我感觉他手心的热度瞬间上升，好像出汗了。
领悟到他其实没表面上看起来那麽冷静时，我的小心脏也怦怦跳了起来。
就在此时，洺侑的声音划破暧昧的气氛：「姊姊，这里有岔路，要走哪一条？」
我和邵思泫双双转头看他，只见洺侑的目光瞬间下移，定在我们交握着的手掌上。
「我、我在跟他b腕力。」我紧张地捏住邵思泫的手，就像握着指力训练器。
「b腕力呀。」邵思泫眼神一沉，居然也用力回掐我。
「啊啊……」我疼得将手ch0u回。
「我也要b。」洺侑兴冲冲地朝我们伸出双手。
邵思泫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洺侑疼得咯咯大笑，笑完便迳自跑进左侧的步道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什麽？
「再牵一次？」邵思泫一脸若无其事。
「不要，侑侑在前面。」我连忙摇头拒绝。
「那下次……」他倾身在我的耳边小声说，「我们单独约会吧。」
我羞得说不出话，大步往前走，想追上洺侑。
单独约会呀，心里怎麽……好像有点期待，这样的心情究竟代表着什麽？
洺侑选了五条步道里最长的一条，它的路线会绕过这座小山的左侧，中间会经过一个小小的山谷，因为路况b较陡，一般的长者很少会走这条路nve待自己的膝盖，所以我们久久才会遇到一个登山客，风景也是最优美的。
刚刚没注意到，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整座山的蝉开始高歌，气温也升高了一点。
一路上，我们遇到几个小陡坡，洺侑还滑倒两次，但小孩子好像不怕跌，大笑着拍拍pgu又继续往前跑。
邵思泫运动神经好，他总是先跳下陡坡，再伸出一只手让我扶着他走下去。
因为这些陡坡，我们中间又牵了好几次手。我认真怀疑这是洺侑的心机，他一直是邵思泫的小铁粉。
我们走着走着，瞧见前方是一个大陡坡。
思泫一样先跳了下去，我则等他站稳後，伸手扶住他的肩头，此时，他居然一手环上我的後腰，抱着我，将我慢慢放下来。
就在我双脚着地的那一刻，不知是有意还无意，他的一记轻吻轻轻擦过我右侧的浏海。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耳边传来他的轻语：「小时候跟思磊约定了，你的右边脸颊是属於我的。」
这意思是……邵思磊有跟他报备，他前天误亲我的事？
我哑口说不出话，又一阵热气涌上脸颊，这两个家伙连洗盘子都要公平竞争，何况是一个吻。
话说回来，我的脸颊会被他们俩瓜分，全是大人们的锅。
十多年前，部落格还流行的时候，邵妈也跟风创了一个部落格，记录养育三个小孩的日常。她拍了很多我们三小无猜的照片，其中也包含一些亲亲照。
幼儿间的亲亲抱抱很单纯，只是单纯地想表达喜ai之情。吵架生气和好了，亲一个，走路跌倒哭了，再亲一个，有一些照片甚至是邵妈让我们摆拍的。
她将照片上传到部落格的相簿後，引来网友们一整排「好可ai」的留言。
偏偏他们两兄弟会争、会b较，哥哥亲过的位置弟弟不能再亲，弟弟亲过的位置哥哥也不能再亲，多亲一下少亲一下都不行。为了减少争执，我的脸就被划分成两等分，一人一边最公平。
当然了，这都是我们学龄前的事，很多时候也记不清，只能靠照片回忆，後来那个部落格也关了，就留下备份在云端的相簿了。
邵家兄弟上了高中，在社群平台上创办粉丝团後，还曾经遇到部落格的网友来留言，问他们是不是当年的双胞胎兄弟。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伸手朝脸上搧风。
「就算长大也不会改变。」他低低笑道，右臂还横放在我的後腰上。
我缓缓仰头凝视他的脸，没有捉弄的促狭，只有静谧的温柔。我感觉x口深处好像有什麽东西快要压不住，却还是不敢去深想。
「真难走，侑侑g麽挑这条。」我急忙挣开他，有点无所适从。
「休息一下，接下来就是上坡了。」他打开斜背包拿出一瓶水。
「侑侑，要不要喝水？」我朝着背对我们，蹲在地上的洺侑大喊。
「姊，你看！」洺侑起身朝我跑来，摊开一只手，向我展示手里的蝉壳。
「你看看就好，别带回家。」我拿出矿泉水，打开瓶盖递给洺侑。
「你姊小时候捡了一盒回家，隔天被你妈妈丢掉。」邵思泫噗哧一笑。
「我知道妈妈讨厌昆虫，尤其是蟑螂。」洺侑一边喝水一边说。
一时间，回忆在脑海里涌现，许多年前的夏天，我和邵思泫、邵思磊会在国小放学後，蹲在公园里捡蝉壳，寻找四叶幸运草。记得有次邵思泫人品大爆发，找到一株五叶的酢酱草，可惜当时不懂得做成标本，後来就再也没找到。
休息完，我们开始往上爬，一路通往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小土地公庙，当我们抵达时，已热得全身是汗。庙里有洗手台和饮水机，旁边还有厕所可供游客使用。
我拿出毛巾，弄sh後递给洺侑擦汗，邵思泫则静静走到庙前，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注视神桌上的神像，不知道在祈求什麽？
我虽然想知道邵思泫心里在想什麽，但又觉得这是他的ygsi，不该过问。
待他祈求完毕，我们来到庙旁边的观景台，找了一组石桌和石椅坐下休息。
「哥哥刚刚在祈求什麽？」洺侑好奇地问。
我没想到洺侑说出了我心里的疑问，因为我也想知道答案，便没有阻止他。
「祈求世界和平、风调雨顺。」邵思泫微笑回道。
「骗人！怎麽可能祈求这个！」我才不相信。
「真的。」邵思泫一脸认真地强调，「原本想祈求神明，保佑我家的问题尽快落幕，又觉得我们只是来玩的，平时也没供奉祂，一来就要跟神明讨恩惠，实在有点贪心，若是说等问题解决後一定会来还愿，又显得没诚意，所以，我最後就祈求世界和平、风调雨顺，只要大家都顺了，自然就不会有俞安大哥家里投资失利，牵连到我家的事发生。」
「每天有这麽多人来爬山，每个人来了都要求土地公帮忙，神明一定忙不过来。」洺侑童言童语。
「你呀，虽然每次都把俞安大哥往si里骂，但其实你对他还是抱有一丝情谊。」我听了微微一笑，邵思泫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周俞安毕竟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
「才不是。」邵思泫依然否认到底，「我只是觉得，向神明祈求，是人们在面对困境时的最後一个寄托，如果连这点寄托都失去，心里的希望就荡然无存，既然这样，那还是不要麻烦这位土地公了。」
说到底，邵思泫其实也明白，事在人为，遇到困境，还是要靠人自身的力量才能解决。
「有道理。我有带零食来，要不要吃？」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洋芋片，拆开袋口摆在桌上。
「我要吃。」洺侑伸手拿了一片洋芋片。
邵思泫没有吃，只是看着我和洺侑吃洋芋片，忽然忍俊不禁。
「哥哥笑什麽？」洺侑好奇地问。
「看你和姊姊啃洋芋片很有趣，大仓鼠和小仓鼠。」邵思泫笑道。
「侑侑，他嫌我们吃东西很难看。」我没好气地说。
「真的吗？」洺侑嘟嘴问。
「仓鼠是很可ai的小动物，别听你姊抹黑我。」邵思泫急忙解释。
「嘻！我也觉得仓鼠很可ai。」洺侑露齿一笑，超级好骗。
「来拍照吧。」邵思泫拿出手机开启自拍模式。
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合照了几张，拍完三人照，邵思泫贴到我的身侧想拍双人照，此时，一道nv声突然从旁边传来：「茗意？邵思泫？」
我一愣，转头望着声音来源，发现蔡筱苹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们，好像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们。
「你怎麽在这里？跟家人来爬山吗？」我诧异地问。
「不是，我一个人来的。」蔡筱苹的脸se黯下，伸手抚了一下及肩的短发，「昨天把头发剪短了，今天心里还是很难过，就想出来散散心。我不喜欢逛街，b较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独处，就来爬山了。」
「这还真是巧呀。」邵思泫脸上似笑非笑，好像话中有话。
「对呀，其实我以前还会找我哥一起来，但他上大学後就不回家了，因为受不了我妈的压迫。」蔡筱苹再次解释，接着朝我们走来，「你们怎麽会来？」
「陪洺侑做暑假作业。」我回答。
「老师要你们暑假去外面运动和活动对吧？」蔡筱苹自动地在洺侑旁边的石椅上坐下，对着他笑问。
洺侑抿着唇没答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剪短头发也很好看。」我仔细打量她的发型，她昨晚其实有上传短发照，同学们也都夸她好看，说她更适合短发造型。
「剪短的好处是洗头发快，但我还是b较喜欢留长发。」蔡筱苹又是叹气。
「别难过了，头发可以再留长的。」
蔡筱苹缓缓垂下眼帘，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颤着声音说：「连留长头发的自由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麽意义。」
我无言以对，感觉气氛变得尴尬，出游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
「你想要什麽意义？」邵思泫突然出声。
「咦？」蔡筱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你要的意义是什麽？」
「意义……就是意义呀。」蔡筱苹呆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有人会这样问。
「很多人都说活着要有意义，好像讲出「意义」这两个字，便能显得自己多有想法，但实际上，那些人却根本ga0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邵思泫深邃的眼里透着犀利的光，言语也毫不委婉。
「我……想要自主！想要拥有自己的空间！想要跳出父母给的框架！」蔡筱苹立刻补上答案，似乎想表达，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这真是……太有想法了！」邵思泫露出yan光般的灿笑，表面上看似是称赞，实际上那套说词并未得到他的认同，「不过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年纪，有什麽能力可以自主，去跳脱父母的掌控。没有一技之长，也不会赚钱，说再多都是空谈。」
被他这麽一吐槽，蔡筱苹整个人都蒙了，迟迟说不出话，刚才的气势整个弱下，因为她确实没有的本事。
我拿起一片洋芋片小口啃着，这若是换成邵思磊来，他肯定能迎合她的说法，讨论出一番人生大道理，讨论完，蔡筱苹还可以得到满满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