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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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思

 

李瑛和李姝菀从西厢出来,看见宋静带着两名年轻的侍nv正在东厢门外候着。

李瑛牵着李姝菀走过去,宋静介绍道:“这二人名柳素,桃青,自小就进了将军府,府中的礼仪规矩都清楚,将军若觉得无不妥,今后这二人便来服侍小姐。”

柳素和桃青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将军、小姐。”

宋静挑的人,自然没什么问题。李瑛扫了一眼,淡淡道:“有些眼熟。”

宋静道:“将军眼尖,柳素和桃青之前就在栖云院当差,将军应当见过。本是安排服侍少爷,不过少爷不喜旁人近身,二人也就闲了下来。”

宋静说得委婉,李奉渊何止不让人近身,便是夜里房中有个陪侍的小厮都会被他赶出来。

这府中,也只有宋静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自己儿子独来独往的x子李瑛很是了解,他微微颔首,低头看向一脸茫然的李姝菀:“如何?这两人可合眼缘?”

李姝菀哪知这些,她以前在江南,身边也就一个耳背的婆婆照顾她,没过过让人jg细伺候的日子。

面前两名侍nv气度出众,在李姝菀看来,她们看着不像是做下人的,她自己才像。

不过她虽然不懂,也知道自己若不同意会给旁人惹来麻烦,是以便点了点头:“合的,我很喜欢两位姐姐。”

李瑛道:“那就她们吧。”

他松开李姝菀的手,对两名侍nv道:“带小姐去沐浴去去寒,换身衣裳。”

柳素和桃青应声上前,弯腰轻轻牵起李姝菀的小手。柳素温柔道:“小姐,请随奴婢来。”

李姝菀被二人拉着往房中去,突然要与李瑛分开,她显然有些慌忙无措。

她回头看向李瑛,唇瓣轻轻动了动,似乎想叫他,可最后却没有出声,安静跟随侍nv朝着内间去了。

李瑛背手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抬腿就要离开。

宋静瞧了眼越下越大的雪,上前递上一把伞:“将军,把伞带上吧。”

李瑛伸手接了过来。

他撑伞出了栖云院,踩着雪独自行过停雀湖,竟是又去了祠堂。

洛风鸢的牌位依旧静静伫立在供桌上,盆中李奉渊烧给她的纸钱信件已成了灰。

屋外风起,寒风拂过门口屋檐下的伞沿,吹得撑开的油纸伞打了半个旋,又涌入来祠堂。

盆中尘灰扬起,轻轻落在李瑛被雪浸sh的皂靴旁。

香炉里点的香也已燃尽,李瑛上前取下香脚,又点燃了三炷新香cha在了炉中。

他打开墙边的柜子,取出一叠纸钱,在香上引燃扔在了盆中。

火光腾起,他关上门,一撩衣摆在洛风鸢的牌位面前盘腿坐了下来。

祠堂未烧火炉,地面冻得刺骨,李瑛却不在意,一张一张烧起h纸。

盆中火很快烧旺,灼灼火光映在李瑛的眼中,烧得眼眸深处一片火红。

他垂眼看着眼前摇曳的火光,突然缓缓道:“我已将她的nv儿带了回来,你可以放心了。”

同亡故之人开口,似洪水开闸。李瑛一改沉默:“行明长大了,方才他跪在你牌位前,我险些未认出来。他如今x格越发孤僻,想来或多或少有我的原因,我将他留在望京不管不顾多年,连他生辰也未庆过几次,做父亲做成我这样,的确失责。若你还在,他定然会开朗许多。”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他容貌长开了,稚气脱去,越发像你,以后不知要叫多少姑娘伤心。”

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说着说着话音忽然一转:“西北依旧未平,乌巴安si后乱了一阵,他的儿子乌巴托继了位。此人骁勇不输其父,八月喂饱了军马来犯我境。我伤了左臂,未能痊愈,如今sh寒天总是隐痛,不过尚能忍受。我知你在天有灵,不必担心。”

说过儿子,又提过西北的战事,最后李瑛将话题拉回到了这小小的祠堂中:“行明之前说,你si时最后念着的是我的名字,这倒从未有人告诉我。”

他忽然扯起嘴角,轻笑了声:“真是瑛的荣幸。”

他一句一句说个不停,寂静的祠堂耐心地听着他低沉的话语。

他语气平缓,仿佛在与久别的熟人闲聊,可在h纸燃烧的细微声响中,却又隐隐透着抹经久入骨的悲思。

h纸烧罢,话声也到了尽头。

李瑛站起身,掸去身上的灰:“明早我便要返还西北,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你。若我明年未能回来,你勿要怪我。也说不准,说不定我没能回来,便是来看你了。”

他望着面前的牌位:“不过还是望夫人宽宏大量,在天庇佑着我。至少等平了外患,灭了蛮狄,瑛再来见你。”

上午,李瑛出了趟府,不知去了何处,申时才归。回来时,手里拎着只脏兮兮的小狸奴。

h身雪肚,金被银床,两个来月大,瘦得皮包骨,细声“喵喵”叫个不停,很是可怜。

李瑛提着猫的后脖子迈进明锦堂,恰巧宋静在门口站着,正让下人点亮在院子里外布置好的大红灯笼。

红光一照,虽然俗气了点,但亮堂喜庆,这才有过年的气氛。

李瑛没回来时,府里就李奉渊一个主子,宋静连pa0仗都不敢放一声,府里没半点喜气。

如今李瑛难得回来过年,虽只待一夜,也要好好筹备才是。

“哎,好像歪了点儿。”宋静看着高挂在檐下的红灯笼,对高高站在云梯上的小厮道:“往右边挪挪,灯笼转个圈儿,把那木雕花露到前面来。”

“喵——”

正说着,宋静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猫叫声,扭头一看,瞧见李瑛手里提着只猫,上前好奇问:“将军回来了,这是哪里来的猫?”

“捡的。”李瑛淡淡道:“大的si了,一窝小的卧在肚皮下叫,差点让雪给埋了,就这一只还活着。”

宋静温和笑着道:“将军心善,这猫遇到将军是它的福分。”

那猫本就害怕,见宋静靠近,蜷紧了尾巴,压低耳朵,虚张声势地伸出爪子:“嘶哈!”

宋静道:“倒还jg神。”

“是jg神,从肚子底下刨出来的时候抓了我几道口子。”李瑛说着,将猫递给宋静:“洗g净,把爪子剪了,给小姐送过去。”

宋静双手接过,那猫叫着挣扎想跑,爪子一g,立马将宋静的衣袖划破了几道口子。

他半捧半抱地将它举到眼前看了看,又被猫眯眼“哈”了一口。

李瑛将猫给他就进了屋,宋静看了眼这小脏猫,站在门口没跟进去,迟疑着开口道:“将军,这狸奴尚小,夜里怕会叫得厉害,若是养在栖云院,只怕扰着小姐休息。”

李瑛道:“她喜欢猫,不碍事。”

李瑛将李姝菀从江南带回来时,她旁的都不念,唯独念着自小陪她长大的那只老猫。

今日让李瑛捡到一只,也算缘分。

但宋静其实不只是担心这猫会扰了李姝菀,更担心这猫乱跑乱翻,惹得李奉渊不快。

这狸奴张牙舞爪,一瞧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他想着要怎么开口。李瑛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吞吞吐吐,仿佛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平静道:“一只猫罢了,又不养在行明房中,他嫌不到哪儿去。”

宋静只好应下:“是。”

大年三十团圆夜,团圆饭摆在了明锦堂。备下饭菜后,宋静让人去请李姝菀和李奉渊。

两人一前一后而来,柳素和桃青牵着李姝菀的手,撑伞执灯走在前头,随着李姝菀的步子行得缓慢。

三人在前拦住了路,李奉渊一人撑伞跟在后头,步伐也只能放缓。

路上灯暗,他看着李姝菀身上新换上的衣裳,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到了明锦堂,通亮的烛灯一照,就见何止她身上的衣裳眼熟,就连脚下的鹿皮小靴、头上的帽子都熟悉得很。

李姝菀往灯下一站,活脱脱一副小公子的装扮。

李奉渊虽已经用不上这些旧衣,不过自己东西被旁人穿在身上,总是让人心头不爽。

宋静想得没错,李奉渊的确小气。他的私物从不许别人动,若有不识趣的人动了,定要发一通火。

这人便是他老子,也不能例外。

李瑛沐过浴,换了身墨蓝锦袍,已经主位坐着。

他见李奉渊脸se不愉地看着李姝菀,拿起筷子:“吃饭吧。”

李奉渊自然没动,他不动筷,李姝菀也不敢动。

她偷偷看了李奉渊一眼,见他的目光没落在她脸上,而是盯着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羞愧地抿紧了唇。

不过李奉渊似乎心里很清楚让李姝菀穿他衣服的法子是谁的主意,并没把气直接冲到李姝菀身上去。

他看向李瑛,语气不善:“父亲将她养在外面,连身衣服也不舍得买一身吗,沦落到要穿我旧衣的地步?”

他话里一gu讽意。李瑛早上还信誓旦旦和李姝菀说他不会动气,哪想饭都没吃便被问责上了。

兵家多谎,李瑛的胡话亦是张口就来,他语气如常道:“今年南方起旱,军饷吃紧,我的俸禄都填了进去,府中开支能省则省。大的穿新,小的穿旧,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奉渊显然没料到李瑛会说这话,不过家里事,他三言两语竟然上升至军国大事,往下又扯到了黎民百姓。

李奉渊被堵得喉咙一哽,好似若他再多言,便是不t恤边疆将士、轻视百姓的蠢恶之徒。

李瑛不是头一回拿俸禄填给军中将士,李奉渊此刻也估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

少年缓缓皱起眉头,他看着李姝菀头上的熊皮小帽,开口道:“她头上那顶帽子,是母亲缝给我的。”

李姝菀听见这话,忙将头顶的帽子取了下来。

李瑛倒是不以为意:“我织一顶赔你。”

李奉渊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不必。”

用过膳,天se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李奉渊和李瑛去了书房,李姝菀在侍nv的陪同下往栖云院走。

下了一日的雪入夜后倒停了,天上不见星子,站在明锦堂抬头一看,四方的天暗b墨se。

但出了院落,又见闹市的方向却映现出半抹红光,烟花时而炸起,轰轰烈烈映燃了半面天。

这几日城内免了宵禁,外面的街市b府中要热闹许多。

小径上,柳素和桃青提着灯笼分别行在前后,将李姝菀护在中间往回走。

烛光透过灯笼纸上的吉祥纹,映照在小径两侧的积雪上,沿途的雪面反s出碎星般的微弱银光。

李姝菀一只手拿着来时戴的帽子,一只手捧着一只小手炉,一路上没说话,像是装着心事。

今冬本来就冷,夜里寒气更是刺骨,才从明锦堂出来一会儿,她的小脸便被冻得发红。

柳素和桃青并不知道饭桌上发生了什么。走在李姝菀身后的桃青看她耳朵尖通红,开口道:“小姐可是冷?奴婢为您把帽子戴上吧。”

李姝菀缓缓摇了摇头:“这是哥哥的。”

她说话瓮声瓮气,带着点黏糊的鼻音,听着很是可ai。

桃青笑了笑:“小姐一身都是少爷的旧衣,为何帽子不能戴。”

柳素倒是从李姝菀的话里听出了点儿别的意思,她问李姝菀:“小姐,可是少爷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柳素心思通透些,也更清楚李奉渊这位少爷的脾x,对于李姝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估计他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宋管事之前特意叮嘱过,小姐才回府,出了将军府的门,在这望京半个认识的人都没。

人生地不熟,和少爷也不亲近,要她们注意着她的情绪,细心伺候,半点不得马虎。

李姝菀抿了抿唇,小声道:“这顶帽子是哥哥的娘亲给他做的。”

她仿佛觉得自己做错了件天大的坏事,语气愧疚:“我想洗g净了,还给哥哥。”

桃青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朝李姝菀伸出手:“小姐将帽子给奴婢吧,奴婢洗g净后,小姐您再还回去。”

李姝菀看着眼前的手,有些犹豫。

桃青的手细腻白皙,散发着淡淡香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洗衣裳的。

李姝菀不放心,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洗吧。”

桃青有些一惊:“小姐会洗衣裳?”

李姝菀点点头:“会的,我洗过。”

寻常高门大族的小姐在这个年纪,学的是琴棋书画,礼仪nv红,哪里会做这些辛苦活。

柳素心疼道:“那是以前了,如今奴婢们在,小姐就不必再做这些事了。”

桃青赞同地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小姐将帽子给奴婢吧,奴婢定会洗得gg净净的。”

听见她做了保证,李姝菀这才迟疑着将帽子轻轻放在了她手上。

小手触及桃青的掌心,一gu子凉意。

李姝菀仰头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红着脸蛋道:“谢谢桃青姐姐。”

她身上没有半点架子,实在不像个主子,乖巧懂事,叫人喜欢得紧。

桃青听着她软和的声音,温柔笑了笑:“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回到栖云院,洗漱过后,李姝菀正准备shang歇息,宋静抱着洗g净的小狸奴迟迟来敲了门。

他身后还跟着名小厮,一手提灯,一手抱着好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匆匆给狸奴准备的。

桃青开的门,见宋静和小厮这架势,愣了一下:“宋管事,这是?”

宋静站在门口往屋内望了一眼,见内间还透着亮光,温声问道:“小姐还没睡吧?”

桃青道:“正准备歇下呢。”

宋静笑笑:“看来我来得正好。”

他说着,掀开x前的衣襟,里面突然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宋静笑眯了眼:“将军今日外出,捡了一只小狸奴,让我给小姐送来。”

这小狸奴此前浑身脏乱,毛发拧成了团,张牙舞爪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如今宋静将它洗顺了毛,喂饱了肚子,它的x子倒乖顺了些。它伸出前爪扒着宋静的前襟,“喵喵”叫着想爬出来。

桃青没想宋静竟带来一只猫,惊喜道:“好乖的狸奴!”

她道了声“宋管事”稍等,转身快步进了内间,没一会儿,就与柳素和李姝菀一起出来了。

“宋叔。”李姝菀乖乖道。她喊着他,一双眼却好奇地看着宋静怀里探出脑袋的小猫。

宋静恭敬道:“老奴扰了小姐休息,还望小姐恕罪。”

李姝菀道:“不碍事的。”

宋静把猫抱起来送到她面前:“听说小姐喜欢狸奴,将军特地让我送来的。”

那狸奴像是知道面前的李姝菀将是它的小主人,伸长了脖子去嗅她身上的气味。

桃青欢喜道:“它很喜欢小姐呢!”

李姝菀也抿唇笑了出来,她抬起手给它嗅,伸手抚了抚它的脑袋,显然也很喜欢这狸奴。

不过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翘起的唇角一松,把手缩了回去。

她道:“宋叔把它带回去吧,我没有办法养它。”

几人愣了一下,柳素奇怪道:“小姐可是不喜欢?”

宋静也道:“这狸奴已经剪了指甲,不会伤人。吃食下人们会准备,养着花不了什么功夫。”

“不是的。”李姝菀摇了摇头:“只是在这里养着不太方便。”

宋静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也明白了她在顾忌什么。

她年纪轻轻思虑却多,宋静起先还担心李奉渊嫌弃这猫,没想却是李姝菀懂事不肯收下。

宋静心头叹了一口气,耐心劝道:“这院子这么大,养一只猫不费事的。再者这狸奴才这么点儿大,若拿去别处,将养不仔细,怕活不过这个冬日。左右是将军的心意,小姐便收留着它吧。”

李姝菀还是有些迟疑:“送给别人养也不成吗?”

宋静摇头:“太小了,冬日既难养活,又不能捕鼠,怕是送不出去。”

李姝菀听见这话,看着它好一会儿,终于伸手将猫从宋静手里接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抱在x前,小手捧着它软和的身子。它也懂事,不闹不叫,好奇地趴在李姝菀肩头看着她的脸。

李姝菀0了0它的背,仰头与宋静道:“那我将它养大一些后,能捕鼠了,不遭人嫌弃了,宋叔再把它送出去吧。”

之后事之后打算,只要她现在肯收下就是好的。宋静点头,哄着她道:“那就等过了这个寒冬,老奴再去给它相看好人家。”

在将军府的闯祸

春芽萌生,天地换景,草木一日一高,少年也一日一长。

李奉渊这日早上起来,嗓音突然变得格外沙哑。

他自己起初并没察觉,临出门吩咐宋静这几日若日头盛,将他的书拿出去晒晒,宋静才听出他声音不对劲。

近来气候多变,早寒午暖,宋静还以为他染了病,连忙请来了郎中。

郎中仔细瞧过,说这是到了换声的年纪,叮嘱李奉渊平日少言少语,勿大声吼叫,连副药都没开,便挎着药箱走了。

往常李奉渊一般b李姝菀早些出门,兄妹两虽都在含弘学堂上学,但从来都走不到一处去。

今日李奉渊一耽搁,这天出门便迟了些,难得和李姝菀一同出的门。

不过上了街,李奉渊驾马一奔,李姝菀便又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李姝菀上学也有一月多,没一回是和李奉渊一起到的学堂,二人便是偶尔在学堂遇见,也不会说什么话。

李奉渊和杨修禅是好友,李姝菀又与杨惊春关系亲近,这两对兄妹便免不了被人拿来b较。

渐渐的,其他学生便瞧出来李姝菀和李奉渊关系疏远。

几位因李奉渊而与李姝菀交好的学生,也因此淡下态度,甚至私下生出闲话,议论起李姝菀的身世。

李奉渊出生时,将军府摆了三日盛宴,李瑛逢人便吹嘘自己得了麟儿。

然而李姝菀却是突然出现,在今年年前,望京里无人听说过李瑛还有这样一个nv儿。

仿佛一夜雨后忽然从地里冒出来的菌子,说出现就出现了,在这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连娘亲也不知道是谁。

即便李姝菀是个庶出,但按李瑛的身份,她娘亲的家世也不会差到哪去。

如此不清不楚,莫非身世低贱到见不得人。

不过这话旁人也只在私底下偷偷说上两句,不会大张旗鼓地到李姝菀面前去问。

李姝菀偶尔听见几声闲言碎语,也只装聋作哑当没听见。

她仿佛无事人半点不给回应,多嘴之人说了几回没了新鲜趣儿,渐渐也就不说了。

柳素随着李姝菀去了学堂,家中的狸奴便由桃青照顾。

它吃得多,一日吃三顿,夜里偶尔李姝菀还要给它加顿小夜宵,半岁不到,吃得脸圆肚肥,胖了不少。

桃青事忙,顾不过来这位小祖宗,便将一些简单的活计安排给了栖云院新来的小侍nv。

狸奴警惕心重,往日从不靠近这几位新来的侍nv,如今春日到,想小母猫了,倒对她们亲近了些。

这日小侍nv照常收拾狸奴吃饭用的小猫碗,它“喵喵”叫着,贴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可惜今日这位小侍nv不大喜欢猫,见自己裙摆被蹭上了毛,屈肘就把它推开了:“一旁去。”

狸奴身子一倒,耍赖躺在地上,冲她翻开了肚皮。

小侍nv并不理会,它叫了两声,站起身,抖着尾巴又蹭了上来,用毛绒绒的脑袋去蹭她的手。

小侍nv瞧出它这是发情了,猛缩回手,一脸恶心地伸脚踢开它:“滚远些。”

不料还没缩回脚,忽听一阵水声,小侍nv只觉脚上一阵sh意,随后一gu子浓厚的尿sao味冲进了鼻腔。

这鞋子是府里才下发的,总共就两双,侍nv眼下被尿了一脚,顿时汗毛耸立,忙拎高裙摆避免沾sh。

它万般可惜地看着自己打sh的绣鞋,左看右看,实在气不过,又恼又恨地踢了狸奴一脚:“你这乱尿的小畜生!”

狸奴毫无防备,一脚滚出许远,“咚”一声撞上椅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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