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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降至1

 

与人不同,除却那些声名在外的灵兽们,寻常的动物魂魄并不完全,若是要修炼,大多需要先经历化形炼魂这一步,其中的困难凶险岂可是简单两句就能概括的。

而花草植物的修炼,就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若能顺利化形,却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毕竟对于x1取日月jg华,草木jg怪自有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存在,而相较于妖修,他们亦更得天道偏ai。

即便如此,相较于老老实实修炼积累,x1收他人jg气魂魄,对于急于求成的小jg怪们,无疑是一条更有x1引力的捷径。

只不过偶尔这捷径之上,会有些铁板。

b如今天的这一顿魂魄大餐,紫藤妖怕是吃不下去了。

那被整颗切下的头颅还未滚到沈卿脚下,便化作细碎烟尘,消散开去。与此同时,妖气四溢,那失去头颅的妙曼身躯突然四下扩开,顷刻间就变成了一株花期正盛的紫藤,却由于没有花架的支持,整株软趴趴地铺散开来,花瓣洋洋洒洒飘落了一地。

失去了另一边的抓拽,沈卿又重新跌落回枯树之下,几滴血ye从方才争抢之中划出的伤口中震了出来,悄悄洒在了枯木外露的枯根上。

而那紫藤的声音似顺风而来,凄凄哀哀地响起:“只为着一个凡人,蛇君真的好狠的心啊……”

那红蟒冷笑一声,嘲讽道:“不过一区区藤妖,即便杀了你又如何?更何况……就算放你今日离去,天道亦不会容你。”

“天道?”那紫藤妖似喃喃自语般,却又突然大笑起来,“这天道不公,规则千万,却唯独没有让小nv活下去的办法,小nv又能如何?”

“争是si,不争也是si……”那扑散在地的紫se花朵似发出微微低鸣,“小nv又能如何……”

红蟒却不答话,却也难免有些好奇。

这藤妖生长修炼于此方福泽小境界中,亦算是得天独厚,幸运至极,又缘何认定自己已经毫无生路。

而藤妖接下来的话倒是很好的为他解答。

“蛇君你可知道,这青鹭山聚的哪里是什么福泽,天火将至,到时候烧尽的又何止是我,只怕这青鹭山的所有妖灵jg怪,你们谁都逃不掉。”

她声音似因为压抑着什么而微微颤抖,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天火?”听到这个,那红蟒的金瞳微微缩紧,“谁同你说的?”

紫藤却不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说服道:“你我皆为世间蝼蚁,既不受天道待见,倒不如逆天而行,或许放得一线生机。蛇君你既非那些得道仙人,又何须顾虑那些秩序规则,待你我境界大成,可还会受那所谓天道制约……”

还不待她说完,便见那红光一闪,那满地花枝便齐齐被红绸削断了一半,那紫藤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后,便如同被人摁住了咽喉般,只剩下如同ch0u搐一样的呃呃声音。

“我问你,”红蟒声音却是不缓不急,让人听了却是莫名胆寒,“是谁同你说的。”

而那紫藤似痛极,连带着整个剩下的藤蔓都颤抖了起来,自是无暇顾及红蟒的问题。

不过这个红se的大虫,耐心却是不太好的。

下一瞬,便见那花枝又被切了一大半,如此,那看起来本还繁盛的那一地紫藤,不过两个眨眼,就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小簇了。

“是,是苏姑娘……”那紫藤不敢再怠慢,然而声音已经不如方才那么清晰响亮。她修行时间有限,魂魄如灵力一般大多都分散在自己本t各处,如今被切断了许多,自是有很多魂魄不受控制的散落出来,自然虚弱。

那属于她的魂魄虽暂时离t,但按理来说不需多久便会被她剩下的躯t一点一点x1收浓缩,而那一点一点星星点点的光辉却似被什么抓住牵引着一般,竟然慢慢被融入了那枯木之中。

“我的……我的魂魄!”见状紫藤那微弱的声音变得急切又凄厉起来,“蛇君!蛇君!”

此景让红蟒微微一愣。

他护着这棵枯树已两百余年,在这福泽之地的温养之中,它却始终不见一丝生气,如此吞噬魂魄的事情,自然也是头一遭。

若不是这两百年来它始终不朽不化,加之常年又会x1去周围的福泽之气,他怕亦会以为它不过是块si木而已。

它这般x1取周围的福泽,自然不利于这边小妖的修行,日积月累,此处便是愈发的安静偏僻了。

红蟒又看了一眼脸se微微有些发红,却依旧昏迷不醒的这个凡人,此人全身福泽萦绕,如同一个暖洋洋的小火球,怕正是这个原因,有歹心的妖祟才无法近身。

然而又如此的福泽庇护这样的魂魄,定然不凡,怕不是上面某位托身,便是轮回之前大善大福之人。

那紫藤一开始把书生往这里引,便是看中他这非凡品的魂魄,而这周围的修行小妖怪,对这棵树避如蛇蝎,自然是知道它会x1取福泽这一点的。

正如此时,那凡人周身的福泽与开始想必已经淡了许多,正源源不断地进入那枯木之中。

不过……

他福泽流散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还我!”

紫藤如今声音越发微弱,此番哪怕她可以全身而退,却是魂魄不全,只怕不需多久,剩下的这些也都会慢慢消散g净。

情急之下,那剩下的紫藤竟然如同一只丑陋的巨大多脚蜘蛛一般,ch0u搐着向枯木那边挪动过去。

红蟒虽说本无意伤她至此,不过亦如他所言,杀了便杀了。

见那残枝不知好歹的冲向枯木,他不过随意挥了一下尾巴,那条条红绸便蜂拥而上,顷刻之间便将那小小紫藤缠的结结实实,无法再动一步。

“蛇君,蛇君,你不能伤我……”那紫藤尤自挣扎着,却被那锋利的绸缎又划掉了许多枝叶,她声音已经是十分虚弱,但是却丝毫不减疯狂,“你不能伤我!我si了你便与我无异,天道不会容你!”

红蟒却并不在意她癫狂的话语,见那枯木x1收了魂魄并无异样,且放下心来,便又问:“那苏姑娘是何人?”

“苏姑娘,苏姑娘……”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似连挣扎都忘记了,幽幽道,“天火到了,你们谁都跑不了。什么天道,什么福泽之地天道垂青,哈哈哈哈,谁也跑不了!”

她魂魄失去太多,此时又哪里有理智可言,红蟒见问不出什么,更是没了耐心,只见缠住紫藤的几条红绸四下拉开,那紫藤的残枝顷刻间便被扯得四分五裂,连个囫囵叶子都不剩了。

“冥顽不灵。”

四周瞬间便又安静了下来,而那从紫藤碎片之中散落的魂魄正如红蟒所想,又被这枯木x1收了个gg净净。

“奇怪……”他心中疑惑,细细感受,身下的枯树却依旧没有丝毫生气,然而不待他继续思考,便听树下传来那凡人书生的sheny1n声。

“嗯……”沈卿醒来之时,只觉得脑袋晕的厉害,连带着全身骨头都好像被牛车碾过一般。

他只觉得脚踝处火辣辣的疼,又过了一会,他才记起晕过去之前的事情,猛地一抬头,正对上那金se的竖瞳,他吓得不行,连忙手脚并用的往外退出了好几步,见那红蟒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却状况突发。

一阵微风拂过,只见那毫无生气的枯木却突然如同被金光笼罩,生命力如同被压抑了许久突然满溢出来一半,顺着方才书生躺着的那处根脉一直向各处枝g延伸开区,那g瘪灰败的枝g仿佛顷刻间染上sh润的棕绿,恍惚有谁拿着执墨生生为它补上了这浓墨的一笔,随之而来的,便是满树花开。

似要将这百年的虚度一次x开满一般,这花开的恣意而绚烂,繁花满枝,灼灼芬华。

沈卿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桃花。

恍惚不过这一树芳华,便衬的整个天地缤纷绚烂,又有落英随风而舞,染得四方一片粉红。

而那红蟒亦被掩埋在这一片桃花之中,沈卿那边兀自沉醉,他却是心中一跳。

他自然是看的出来,这并非真的桃花,不过是一片幻象罢了,不过这桃花枯木之中的一缕残魂,却是这幻象无法隐藏掩盖的。

那树上隐约有个红衣男子,长发如瀑,身如青柳,虽还看不见他的面容,便已经让人心神danyan。

而下一瞬间,一切便就消逝一空,仿佛方才那繁华之奢靡的美景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般的梦境。

沈卿还来不及反应,鼻尖一阵花香袭来,面前一黑,便又晕倒了过去。

红蟒一愣,接着似发现了什么,几下便游到了一边,离开了那颗又“恢复如枯”的桃树。

便见自他离开,那桃树便一点点化作片片虚影,围绕住地上失去意识的沈卿,似一阵浮光,虚虚懒懒得拥住他,很快便融入了他的身t中。

那些漂亮的红绸失去了依托,轻轻扬扬地飘散下来,落地之时,便成了点点红光,四散开来。

见到此景,红蟒便知,“那位大人”应该已是知道了这里的事情。

红芒散尽,地上趴着的沈卿却又站了起来,红蟒警惕抬头,对上了那人的眼睛,深如幽暗深谷,似将这天地四方的光芒都吞噬了g净。

“你是何人?”

两百年来,虽说一直在x1取周围福泽,可是别说动静,那枯木可是一片叶子都没有长过。

今日却状况突发,红蟒一时之间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适当的福泽温养,利于魂魄修复,可是这枯树方才将那藤妖的魂魄x1取殆尽,看情况如今怕是附身在了那凡人身上,此举又与那些不走正道的邪祟有何区别?

若是一般妖祟,他倒是可以随意处置了,不过……

那位既然让自己在这小破地方守了两百多年,对这来历不明的枯木必然是及其上心的,这倒好,自己守了个什么玩意出来?

而这凡人明明一身福气,又怎的这么容易便被上了身?

他如今脑中问题太多,行动自然也是犹豫不决,便也不答那人问话,只是远远的盘起,静观其变。

而“沈卿”对于他亦没多做纠结,只是觉得头疼yu裂,脑中似有千百个破碎的画面r0u在了一起,却又似有团迷雾挡在眼前,看不真切,甚至这身t,都有些不听使唤,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他按住额头,如同本能一般,yu让灵气仙力在周身运行,却发现四肢百骸空亏疲弱,竟然一丝灵气都感觉不到,而全身经脉亦是凝滞异常。

微微一愣,却又对方才那下意识的运气之道感到怀疑,喃喃道:“我又是……何人?”

红蟒也跟着一愣。

他守了这棵枯树这么多年,若不是方才的幻象,他怕是至今都不知道这是棵桃花树,而这桃树中的残魂,亦是微弱的难以察觉,怕若不是方才x1收了那同为草木jg怪的紫藤的魂魄,他那缕残魂只怕会继续沉睡下去。

如此,他自然也不知道这附在凡人身t上的这位,姓甚名谁,不过……

想到方才那不真切的虚影,那般的风采气度,加上这这桃花元身,他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那位的胆子,怕也是太大了!

他正想着,一个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生生打断了他的腹诽。

“你终于醒了。”

天地之间响起一个清朗却又略带慵懒的声音,隐约间还带着些笑意。

“大人!”

“你是何人?”

“沈卿”看了一眼那个和他同时开口的红蟒,似有些不悦,眉头略皱,一种莫名的压力便让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大红蛇打了一个冷颤。

红蟒委屈的缩成一团。

“哈哈……”那愉悦的笑声把天地都弄的抖了三抖,“睡了五百年,你却还是老样子,超凶。”

他并不记得这个人是谁,或者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对方那熟稔的口吻,更是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你的好友。”那声音回答道,“然而我还不能告诉你,我的名讳的时候。”

“掩掩藏藏,不成t统。”“沈卿”冷哼一声。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火团打在脚边,红蟒竖起身子,警告道:“不许对大人无礼!”

言罢,鼻子中又喷出几点小火星来。

“无妨,”那声音却依旧是带着笑的,“我与他已是多年好友,他那臭脾气,我早便习惯了。”

不待“沈卿”回答,他又继续道:“我并无意隐藏,不过如今你魂魄不全,因此并不记得前尘过往,待你魂魄慢慢恢复,自然会想起来我的名字。”

他如此说,“沈卿”便知道,他怕也是不会告诉自己,关于他的事情的。

不过,魂魄不全……

“我……”他正想继续提问,却突然头又激烈的疼痛了起来,身t变得格外沉重,意识如同掉入了一个深渊之中,不断下坠,直到彻底落进了一片黑暗里。

红蟒看着今天,却难免有时候也藏了私心,也讲一些山水之外的朝堂政见。

而昨日他发下去的,恰巧就是这。

如今的朝廷并听不进去太多新政的意见,因此在朝堂之间盛行的折子,与其说是政见,倒不如说是胡说八道的歌功颂德。哪怕皇帝再怎么荒唐,大臣们也只会视而不见,哪怕再大的意见,有了李丞相这个前车之鉴,再激烈的主张也换成保守含蓄的文章。

士大夫如此,民间学子亦不敢太过造次,毕竟因为这样“文字狱”而si的人,也足够凑满一篇血书了。

如此之下,怕是沈卿自己都不知道,他笔下的锋利早化成了迂腐,那些真知灼见也皆散尽在他的胆怯之下。

沈卿不知道,可是这位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自是十分不屑这等因循守旧的做派,虽想不想引起他人怀疑,却到底没法耐着x子去再读这冗长陈腐的文章,甚至连带着一起嫌弃起这具身t来。

先生站在自己旁边和个冬日冷风似得发着冷气,吓得被拿走了课本的小男孩打了个声音格外响亮的嗝。

纵然今天的先生超凶,这群鹌鹑们也大多都是孩子心x,再加上这嗝声真真又长又香,瞬间几个憋不住的孩子就笑出了声来,一下子便带着整个学堂晕出一片笑声来,染得先生身上的寒气都散了许多。

那打嗝的小男孩倒是不敢笑,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先,先生……”

“字太丑了,练。”他们先生依旧板着脸,冷冷道。

“奥……”

先生之前也让他们练过字,奈何这事又枯燥又费时,索x大家串通了起来yan奉y违,到后来练字之事便不了了之了,怎的今日又提了起来。

而“沈卿”突然又顿了顿,又道:“换个帖子。”

他自是瞧不上沈卿那文章,索x回到堂前桌边,提起笔,略作思索,后落笔行云走墨,不多时便已成。

再细看,便知是一首咏叹牡丹的小词,用词jg妙,笔墨横姿,不过寥寥几笔,牡丹的惊yan绝se便已跃然纸上。

而他低头再看此句此词,只觉心中似怦然似惆怅,百感纠结,面上的神se亦缓和了下来,也不知是怀念是温柔。

课堂上的小鹌鹑们自然看不懂先生脸上复杂的神se,却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先生的心情似好了许多,便又活络起来,发出些小声的说话声音,却也刚好唤回了他们“先生”的思绪。

他挑眼一扫,换回又一次的安静如j,然而再看回手上那首小词,却又觉得不妥。

好虽好,然而此词虽好,牡丹却不似梅兰般寡淡,自然字里行间难免会带着些暧昧倾慕yan情,如此,让一群孩子来临摹,难免有些不合时宜。

他摇了摇头,一眼瞥见门口探头探脑的那只鸟妖,起了心思,些许时候便又成了一首关于那蠢鸟的小词,倒是也将墨羽那呆呆懵懵活泼可ai的样子写的惟妙惟肖。

他本yu再写些风景花鸟的,却又突然想起沈卿那篇繁琐迂腐的文章,索x便将后几篇换成了关于少年意气,山高海阔的,虽说和当今朝堂并无关系,之间所说山水也不过平常,然而咏读之后,却莫名让人觉得慷慨激荡,x中开阔。

此些文章,若是当世的那群读书人有幸得以阅览一番,定然会有所感悟惊为天人,然而现在白白给这群懵懂小童拿去做了字帖——无论是原先先生发下来的那些句子特别长生字特别多的那个版本,或是如今先生冷冰冰时候发下来的这个,说到底,他们是一概都不懂的。

——兴许那首牡丹小词对他们将来的用处还会更大些。

他们有没有感悟暂且不谈,偷偷00在门外偷看的墨羽倒是十分有感悟的:先生喜欢字写得好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偶尔路过的人总能看见那只纵是神神气气地守着书院大门的褐马j无jg打采地耷拉着绒冠划拉着爪子,旁边还放着一根笔杆上满是划痕的京提。

看到伤痕累累的毛笔,墨羽是愈发的忧伤了——那笔还是她趁先生上课的时候从书房里偷偷拿的。

她这边还兀自地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那边“沈卿”已经结束了今日的带孩……授课。

他一抬头就看到门口那只丧眉耷眼的鸟妖。

这几日沈卿再未醒过来,若不是他还能隐隐感觉到t内沈卿的魂魄,怕是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将这身t原本的灵魂当做养料x1收了去。

而果然如他所料,这几日同鸟妖相处,他原本残破的魂魄果然开始慢慢的恢复起来,自身灵气亦受到滋养,越发的丰沛了起来。只不过每当他尝试回忆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却总似进入迷阵一般,或又如之前那次只探得些许残缺片段。

于是关于身份或是过去,他似看到一线曙光,却又依然疑虑重重。不过他亦明了,此时怕并非一时半会能成,只能静观其变。

更何况这个福泽小境界,也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安全。

若上次德顺的si,还能勉强说是偶然发生的一个意外,那这几日里日益增多的孩童和老人的失踪或是si亡,可就真的无法再自圆其说了。

而幼子和长者,相较于壮年之人,并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法术与幻术便可轻易制服,魂魄也都更加容易x1取,如此看来作恶的更像是些道行低微的妖怪。不过这累累恶果又并不是一两只小妖怪能轻易忍耐承受的,莫非……这山中妖祟又岂止是一只两只。

他正暗自思索,下袍便被一个小爪子拽了拽。

墨羽做了错事,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像原来那么“释放自我”,而且先生这两天总是冷着脸,凶巴巴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会动的烤j,有点可怕。

另一个与她感同身受的,是候在旁边,yu言又止的一个小姑娘。

这几日外面不太平,来学堂的小家伙们大多都听了家人的嘱咐,成群结伴的来去,这落单的小姑娘想必是有事要同他说,却又见先生虎着一张脸,以为是在生气,自然不敢贸然上前。

“残魂先生”将袍子从鸟爪子里拽了出来,又看向那个缩着肩膀的小姑娘,问道:“何事?”

小姑娘抖了一抖,连忙开口道:“爹爹让我和先生说,先生之前要的画画用的东西已经到了,先生今日若是有空,刚好可以同我一同回去看看。”

他不如沈卿那般痴ai丹青,不过让小姑娘一个人回去也是不妥。

“领路吧。”

两百多岁的狐狸,怕是狐狸窝的老祖宗了,然而作为妖怪,青黎不过还是个法诀都掐不圆实的n狐妖。

虽说他天天数落墨羽和凡人扯上关系,自己却并不能以身作则。

修行之路又漫长又枯燥,相b之下,凡间的集市茶楼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也是因为如此,化形之后基本上荒废修炼的青黎,将所有的努力都用在学习障眼之法上。

他深知和凡人扯上关系的妖怪不是好妖怪,不过要是用些小小的法术,让那些凡人察觉不出他来,那不就没有关系了嘛。

虽然小爷常来,但是人间并没有我的传说,狐过不留痕,美哉美哉。

与幻术不同,障眼之法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不过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淡化甚至隐藏一个人的存在,一般对凡人也不会有所影响。

虽说某狐狸灵力与修为有限,不过在这个法术上倒是下了十分的功夫,因此虽然日常经常往来镇上,镇上的乡亲对他倒是真真都眼生的很。

不过机智的青黎今天遇上了一些小麻烦。

障眼之法虽然简单实用,却毕竟b不上那些jg妙的术法,破绽极大,若是施法对象稍有戒备,便不会中招。

而青鹭镇本来宁静,可称得上是夜不闭户,镇中居民平日生活并不带什么警惕,因此才会让青黎这只小狐妖屡屡得手。而现下出了一连串失踪si亡的事情,又偏偏和外来人扯上了关系,镇里甚至自发组织了日夜巡逻的小队,这戒备之心可想而知。

因此当他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进镇中小茶馆的时候,青黎并不知道,他颇为自傲的小聪明如今已经变成了掩耳盗铃的蠢把戏。

当倒霉狐狸被一群拿着各se农具的镇民追着p滚尿流地从墨羽面前跑过的时候,她正在肆宅之外等她家先生。

青鹭镇里本来并没有卖字画文墨的小肆,不过这个肆宅的老板偶尔会外出买卖些杂货,沈卿需要的时候便会拜托他带些笔墨回来。

今日他们跟着老板家的小nv儿过来,她家先生才进去了没多久,就看到跑的尾巴都快露出来的青黎。

平日一直使劲往倜傥儒雅形象靠的狐狸倒是,虽不过看似只是普通的牡丹花赋,字里行间却依旧能见得笔者非凡气度。

这本就不是他的字,亦非写的出来的文章。

如此他心中自是八成确定,怕真的有什么东西上了自己的身。

瞬间,沈卿只觉得如至冰窟,全身汗毛直立,双手如受雷击,猛地一抖,那张写着小赋的纸张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又惊得小书生连忙退后几步。

他又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了一番,更觉得这书房寒气森森,连忙几步推开房门,看着院中yanyan心里方才落下些许,长长舒出一口气。

便看到自家懂事的小褐马j张着无辜的金se眼睛,脑袋上贴着一张眼熟的h符,歪着头看过来:“啾?”

看着墨羽这样,纵然沈卿心中再多惊疑,此时却难免放松了许多,难免想起她平日的一些表现,虽说也是灵x十足,却怎么看也不像话本里那些狡猾多智的妖怪样子。再看她傻乎乎的顶着符咒,莫名又有些愧疚。

其实他亦不是很确定那h纸上符咒的用途,拿出来用着也不过是求个心安,但是如今见着墨羽与平日里并无二样,还是松了一口气下来,上前两步取下了那张符纸,0了0自家褐马j的小脑袋。

墨羽觉得今日的先生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反正前几日的先生也很奇怪,便也不再多想,讨好的蹭了蹭沈卿的掌心。

沈卿将那张符咒收好,略作思量,还是决定先去青鹭镇上看看。

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虽不知那占据他身t的东西到底是何物,也不知他这些日子用自己的身份做了什么,如今也只能去镇上打听一二,再做打算。

更何况,他暂时的确不敢再继续和这一屋字画呆在一起。

如此,沈卿也不再耽搁,出了小院,后面自然跟着懵懵懂懂的小墨羽。

而真的到了镇上,沈卿更是大吃一惊。

之间原本宁静祥和的镇子,如今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应该是午后热闹的时候,街道上来往的居民却是少之又少,取而代之的则是手持农具似在来回巡逻的壮汉,时而又似有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这声音让他想起昏迷之前德顺的si,还不待他将两事联系在一起,便被一旁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沈先生。”

沈卿转头,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妇人,身后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这孩子平日也在他学堂中上课,x子b同龄的孩子都腼腆许多,平日便有些怕他,沈卿并未多想,与二人打过招呼,又问那小童:“这几日功课可好?”

看镇上情景,想必离他上次晕倒已经过了些时日,而看母子二人神情并无异样,想必这段时间取代他的妖邪并未露出马脚,却又不敢问的太过直接,索x1nyu旁敲侧击一番。

那小童连忙点了点头,见先生神se略显疲惫,却b往日要温和许多,也放松了些,答道:“昨日的先生些的帖子已经摹完了。”

说完他又在包中翻了翻,递了几张纸来。

沈卿接过,见有几张是这孩子临的,字有些歪歪扭扭不够工整,却b之前好了许多,而其中有一张应是字帖,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其字遒劲典雅,骨力庄重,都说自如其人,想必执笔者也定然非凡。

还不待他再细看,便听那妇人又开口:“倒也赶巧,我们正想着去找先生您呢。”

见沈卿抬头,她继续道:“镇里的事情先生也知道,镇上几家商量着,要不这几日学堂那边先停一下,先生您也搬来镇上住些日子,我们当家的说家里还有几间空房,先生不如搬来同住。”

联合方才看到的情况,沈卿自然知道怕是出了大事,便顺着她的话问道:“镇上……”

“这几日越发不安生,别说晚上,这白日里都不敢轻易再出门,”她叹了口气,“这人一个一个的丢,却哪里寻得到什么外乡人,怕是……”

说到这里,恰巧旁边走过几个提着香火糕点结伴而行的邻里,几人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开了,那妇人接着说到:“怕是山中下来的‘那些东西’。”

若是往日,沈卿怕会念叨几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如今听到这话,他只觉得心中一颤,镇中的事情莫非是那个上了他身的妖邪之物所为?

沈卿自然是不敢答应那妇人让他进镇居住的建议,只觉得脑中又乱成一片,再回神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又回到了书院门口,手上还抓着之前小童给他的那几张功课。

“啾?”墨羽的叫声让沈卿涣散的思绪又凝聚了许多。

兴许是之前那个符咒的缘故,沈卿对墨羽放心许多,心中的焦急混乱倒是被她安抚了下来,温柔地0了0自家褐马j的小脑袋。

犹豫再三,他还是拿起了那张小童给他的“字帖”。

文章不长,不过寥寥几句却看的沈卿惊为天人。全篇文章气脉贯通,想必行文者定然八窗玲珑,才华风骨定然是超l绝群。仅仅一片小文,便看的沈卿心情万分激荡,之前的郁结皆一一扫清,乍一看,这避世的教书先生似又脱胎换骨了一般,风雅之气尤在,而又多了文士身上本该就有的那傲气风骨。

他又来回读了好几遍,每一遍似又有新的感悟,到后来却是激动得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再放下时,他整个人已处在一种恍惚的震撼与豪情之中了。而对于写文之人,这个如今附身在他身上的这位,他心中已再不见惧怕惶恐,更生不出丝毫诋毁轻慢之心,甚至对被附身的事情都隐隐生出些庆幸的情绪。

如今沈卿满心的狂热崇拜,对于他之前的那些怀疑,自然也是全部推翻的——这位先生文中所现的豪情境界,又岂会做出那般伤天害理之事。

他心cha0澎湃,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口中不断叨念着什么,又拿起那篇文章细细读过一遍,似想起什么,头也不回的冲回了书房之中。

被留在院子里的墨羽围观了全程,眨着赤金se的小眼睛,满脑子疑惑,却觉得最近先生越来越奇怪了。本是如温水一般温柔的x格,前几日却被冻成了冰块,今日倒好,冰倒是融化了,这水却是直接沸了起来。

纵然如此,小傻鸟也没再想太多,只要先生无事开心便好,而她嘛,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着,墨羽找出那根被她藏起来的满身伤痕的京提来,满脸愁苦地开始了今日的鸟爪子练字之旅。

而另一边的山林之中,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庙,却正是热闹。

“娘娘,那群凡人找不到门,已经离开了。”一只灰雀jg落在庙堂旁边的树杈之上,同树下nv子回报。

她不过一掌大小,却是人头人身,只有那两只手化成了翅膀,看起来倒也讨喜可ai。

树下那nv子红裳黑裙,不是红冠娘娘又是谁。她r0u了r0u额角,头疼不已:“本来山里已经够乱了,怎的这凡人也都来凑热闹。”

“凡人真讨厌。”

“哞!”

“每次扯上那些家伙都没好事。”

“嗷嗷啊。”

“这次这么多妖怪si掉难道也是那些凡人说的?”

“咯咯咯啾咯!”

庙子本就不大,此时庙门前聚集着大大小小不少妖怪,一些化作了人形,另一些却还保持着兽形,这一议论起来,可真的是人欢马叫,热闹过了头。

而在一片嘈杂之中,最安静的,就是树下的两具尸t了。

一只si野猪和一个si人。

“别吵了。”红冠娘娘声音并不大,却也足够控制住在场这些躁动不安的妖怪。

她不过五百年修行,资质也非上乘,大概是因为常年和墨羽呆在一起,享受的福泽自然b旁人多了许多。这日积月累下来,红冠娘娘的修为在这方小天地之中竟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而现下青鹭山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本来散漫的小妖怪也不得不聚结起来,听她吩咐,这几日倒是b之前要团结了许多。

更何况现下他们在的这个庙子,还是凡人为红冠娘娘修建起来的。妖怪们原本在这附近又发现了一个野猪jg的尸t,连带着庙旁不远处还有个si人。恰巧这时,竟然有凡人前来祭拜——倒也是奇怪,百年前这庙子刚修起来的时候,倒也有段香火繁盛的时间,不过那之后鲜少再有人前来,慢慢便荒废了下来。

却不知道为何前些日子竟然被镇上人修葺了一番,这几日也断断续续有人前来。

不知道会不会和林子里偶尔也出现的凡人尸t有关。

大概是有关系的,毕竟在曾经人仙妖还能共处的时候,人和妖的关系就真的算不上好。

甚至如今,当当年盛况都被编排进了话本,标上“杜撰”的标签之后,依然有捉妖师这yu将妖怪赶尽杀绝的人存在。

而如今山上妖怪们本就乱成了一团糟,若是此时再被凡人拿着这尸t做出什么乱子扯上捉妖师,怕他们安稳的日子才是彻底的到了头。

虽未见过,神识中对于那些“特别”的凡人的存在,本身还是存在着天x一般的惧怕的,那可不是他们这些懒散的妖怪能应付的存在。

也是因此,之前发现的那些凡人尸t也是被他们小心处理掉的。

“我前几日听镇上过来的家鼠谈论,说镇上的凡人好像也在失踪,会不会和这个有什么关系?”一个耗子jg还是兽形,尖声说道。

老鼠看起来个头不大,成了jg的和没成jg的都是乡间镇上经常互相走动着的,因此什么人间的小道消息他总是很早就知道。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前几天不是处理了几个si的凡人吗?”

“又不是我弄si的,是你杀的吗?”

“叽啾啾!咯咯。怎么可能!凡人都是有毒的,当然要躲着走。”

“咩~?那他们来山上做什么?”

“是拜娘娘的吧,他们之前不是把娘娘当成了仙人吗?”

“傻子凡人遇到什么事就想着找仙人。”

“娘娘什么时候成了仙人了?!嗝!”

“傻子你就知道睡觉。”

“咕咕呱?那现在怎么办啊?”

见着不省心的小妖怪们又吵作了一团,红冠娘娘叹了口气。

她活了五百年,从来没遇到过jg怪突然si亡或者消失的情况。毕竟她修为还不够,看不到魂魄和世间线,不过对于妖祟会夺取魂魄修炼的事情,却是知道的。甚至往日偶尔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却总是很及时的便停止了,那些作乱的妖祟最终都变成了表面带着焦痕的尸t。

——毕竟吃魂魄修炼这种事情,并不被天道所容,所以定会被狠狠惩治的。

可是最近明明那么多妖怪遇害,算上si去的凡人,并不是个小数目,吃下这么多,为何天道的还未惩治这个妖祟?

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久呢?

她心中疑惑,却又愈发的担心了起来:如今竟是连凡人那边都有了牵连,那墨羽独自呆在那书生的院子里,是否又会遇到危险?

红冠娘娘的修为还不足够帮助她知道妖祟惧怕福泽之气的程度,她甚至都还不能完全识别出墨羽身上的福泽之气,只是想到小褐马j周生的“祥和之气”能有助于修行,愈发担心她成为妖祟口中的小点心。

她这边兀自担心着自己小j仔,那边妖怪们没人阻止,倒是讨论的越发激烈了起来。

突然一直没说话的兔子jg怯生生的开了口:“你们还记得前不久来的那两个大妖jg吗?”

她这一开口,也不知妖怪们想到了什么,倒一个跟着一个的安静了下来。

“青鹭山一直安安静静的,也没什么天地瑰宝,怎就来了那么个人物?而且她们来之后,就开始出事了。会不会,会不会……

是她们做的?”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妖怪们如同被下了静音咒一般,一下全部安静了下来。

几个原本维持着人形的胆小妖怪化成了原型,发出了十分拟人化的“嘤”的一声。

就如凡人同平民对于皇权的尊重与服从,对于厉害的大妖怪,修行不够的小妖怪们大多时候都是十分敬畏的。

虽说他们之中真正和苏秦接触过的,大概只有红冠娘娘和她身边几只亲近的妖怪,奈何最近青黎除了修炼就在ga0苏晴的个人崇拜,导致现在青鹭山之中的妖怪们对这个传说中“血统纯正高贵修行毁天灭地妖法出神入化的狐妖”都可以说的上是如雷贯耳。

因此兔子jg的话差不多算得上是妖怪版本的“大逆不道”了。

“莫要胡言。”大多青鹭山小妖怪们的胆子都和他们修行一样大,都惊恐地看着兔子jg,倒是红冠娘娘开口,话虽是责备,语气却难免有些犹豫。

她与苏晴只见过一面,印象却是及其深刻的。

妖怪之间有妖怪们的规矩。虽然红冠娘娘修行不过几百年,奈何名义上仍旧算是青鹭山妖怪之主,外面的妖怪到访,于情于理是要来打个招呼的。

青黎那一大堆的形容词且不说夸张的有多少,对于苏晴“出生名门”这一点,倒的确是真,不过和他心中的名门却是有所不同的,此时暂且不表。

苏晴向来倨傲,对于红冠娘娘的态度自然算不上好,不过匆匆一个招呼,大妖的气势也没有丝毫收敛,即便如此,这敷衍的见面,对她来说便已经算是“尽了礼数”。而出于本能的敬畏之心,红冠娘娘自然也不敢多置一词的。

她将苏晴的蛮横看在眼里,便知若是今日这小兔子jg的话传到她耳里,怕是少不了她的苦头吃。

而大妖的怒气哪又是一只刚化了形的小妖怪能够承受的呢。

她开口看似训斥兔子jg,实际却是处于护着她的心思,一群小妖怪们虽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不过一时也不敢出口反驳红冠娘娘,一时间竟然是b方才还要安静了。

而那句话引出来的怀疑,却是不如表面一般,没有丝毫平息的样子,毕竟苏晴她们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

红冠娘娘心中亦有些怀疑,不过这却是暂时还不能搬上台面明说的,正要开口再说两句,却被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一个小花妖打断了:“娘娘娘娘!抓到了!抓到了!”

“抓到了?”

“他,他们,抓,抓到了一个妖祟!”

许多小妖怪都还保留着原型的习x,是以青鹭山中学着凡人的样子住小楼的妖jg真的不多,不过红冠娘娘倒是有一个自己的小院。

屋子算不上华丽,虽在深山之中,院周围还是下了些迷惑人的障眼法。小法术说不上高深,应付些偶尔迷路的凡人和学艺不jg的小妖怪倒也是绰绰有余。

而此时,西院那简陋的障眼法之外,又被人布置了一个颇为jg妙的防御阵法,这正是苏晴的手笔。

她自然不满意这几乎返璞归真的住所,奈何这次来青鹭山真的是“要事在身”,她纵然骄纵,却也识得轻重缓急,只能暂时委屈自己。

“小姐,”自从方才从外面回来,苏秦便一直坐在桌前不说话,十五见她心情算不上好,便提议道,“一会要再去镇上走走吗?”

虽然那是凡人的地方,想却也b这山间要热闹许多,她从小伺候苏晴,自然是想着法子给自家小姐找解闷的方法。

苏晴方才本在想事情,如今被她这么一打岔,不禁微微皱了眉头。十五见状,还不待她开口便开口告罪道:“奴婢莽撞,打扰到小姐了。”

见苏晴摇摇头并不说话,又为她把茶水满上,心疼地安慰道:“小姐也不要太过担心,现下既然已经有了炼妖壶的消息,想必定能找到的。小姐切莫太过勉强自己。”

来青鹭山这一路并不轻松,除却四下打探赶路的时间,苏晴几乎是没日没夜完全地投入了修炼之中。好不容易寻得线索,马不停蹄地赶到到了这里,才刚将这山里山外探查一番,还来不及歇口气,便遇到青黎墨羽的事情,之后又在那凡人院前观察了一天,倒真是好生折腾了一番。

“哼,勉强?”苏晴冷笑一声,微微眯了眼,漂亮的眼眸却是如同淬了毒一般,“难得还能得到它的下落,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来的勉强。”

听到这里十五似放下心来,又笑道:“小姐这样想便好,待到我们寻得宝物回去,想必小姐在族中威望必定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本也算是讨巧的好话,奈何却并未讨到苏秦的巧。

“这些话,以后便不要说了。”她拿起手边茶杯,里面的茶却已经凉掉了,“你在我身边不少年月,怎的这两年越发的回去了。你在修炼上哪怕只是有那公狐狸的心思,也不至于到今天还连苏家的姓都拿不到。”

这话似说到了十五的痛处,她笑容一僵,却似顺着苏秦的话又接道:“那小姐何不收他带在身边,教导一番或许将来也能有用处。”

“我要他能有什么用处?”苏秦语气中又恢复了那时的不屑,嘲讽道,“此等资质,除非是吃了什么大妖的妖丹,还能有什么作为?配的上让我指教?”

十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将方才那些不经意露出的难堪也收敛了起来:“是奴婢逾越了。”

“无碍。”苏晴虽然表情依旧不悦,倒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刁难她的话,却是突然道,“除了正事,这镇上山中,无事便不要多去了。”

“恩?”十五本还有些低落,听到这话题一转还是难免有些疑惑。

“可还记得那jjg山主?”苏晴却也未继续解释,反而突然问道。

“红冠娘娘?”

“这芦花j不过五百年道行,而此方却福泽如此深厚,哪是一只山j能镇的住的?更何况炼妖壶的消息又出现的这么巧合,若不是这小境界有问题,那便是有人在请君入瓮呢。”

各个境界都自有禁制,虽不影响普通凡人,却的确制约着修行者,小境界亦不除外。譬如一些福泽小境界,因为福泽有限,内里住着的大多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妖怪,大妖是进出不得的;而福泽充盈之境,皆需上千年福泽的积累,这一方之主自然也落不到只修行了几百年无名小妖的头上。

在苏晴眼中,青麓山的福泽丰沛,已经远远超过“小境界”的范畴了。虽然她原本对此地并未有耳闻,不过她本就非全知全能,这三千世界,总会有那么一两处她没听说过的地方。

因此,她推测这方境界之主怕是另有其人,而这芦花jjg也不过是被推出来掩人耳目的罢了。

她苏晴常年身居涂山,此番出来的目的仅仅和炼妖壶有关,亦是她来到青鹭山的理由。

这一条条联系在一起,唯一的可能怕就只剩下这真正的青鹭山之主定和炼妖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与其她当场戳破那芦花jjg蹩脚的谎言,倒不如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如此,倒也省下了她不少功夫。

您真的想的太多了

“我倒要看看,这群乡野小妖怪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如今已长出五尾,若是顺利,怕是百年之内就能修出。怕是故意要做出妖祟进出她小院的样子,再以此作为借口再在她院中做出什么手脚来。

而这野鸟jg……

她眯着眼仔细审视了墨羽一番。

看起来的确是受了重伤虚弱至极,谁又知道是不是什么厉害的伪装法术,毕竟光是能运用福泽这一点,就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于是眼前这瑟瑟发抖的狐狸和奄奄一息的鸟jg在她眼中俨然就是一场jg心设计的诱饵,变得愈发得碍眼起来。

“冲撞?”她冷笑一下,却衬得那jg致的眉目变得有些y郁起来,“私藏妖祟?这么大的帽子,起止是冲撞那么简单。我却不知道我苏晴身上到底是有何可图,让你们青鹭山这群妖怪这么不自量力地屡屡试探。到不若将你们的目的说出来,好让我下手时候掂量掂量,只重还是轻。”

她这话说的重,青黎却是被她话语中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弄的又惊又怕,连忙开口解释:“苏小姐定然是误会了什么,我们青鹭山不过都是些小妖怪,给我们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同青丘为敌,今日之事还请……”

然而不待他说完,却见苏晴面se更沉,如同罩在万里y云之下一般。之间她右手一扬,只听啪地一响,青鹭就应声被ch0u了出去,连带着怀里的墨羽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了下来。

方才他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半转了身子护住墨羽,如今一条长长鞭痕从他的左肩一直拉到右腰处,深可见骨。别说衣物,连皮r0u都被ch0u地翻转出来,血流潺潺,他竟是连人形也再维持不住,变回了一只皮开r0u绽的红狐狸。

“青黎,青黎!”变化来的突然,狐狸怀里的墨羽又被那一番翻滚弄的伤口溢血,却见狐狸生生被一鞭子ch0u的昏了过去,心里又惊又怕,转头却对上那款款走到他们面前的苏晴。

她右手拖着的那条白se长鞭还沾着红se的血,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毫不遮掩地散发着大妖的威压:“青丘?谁给你的胆子,把我苏晴和青丘的那群sao狐狸混为一谈?”

涂山的狐狸和青丘的狐狸并不是天生的不对付,两边都是妖怪里面赫赫有名的大族,氏族里的狐狸们无论是资质还是样貌,都是妖怪里面一等一的好。

不过相b于温柔多情的青丘狐,涂山狐大多都醉心修炼,千百年难得出一趟涂山,因此散落在人间关于狐仙的话本,大多都是照着青丘那边的狐狸来的,也难怪凡人和一些小妖怪只知青丘而不明涂山。

苏晴是资质极好的涂山狐小辈,受到不少长辈的教导,修为越来越高,x格却变得又冷又y,成天只沉迷于术法修炼,哪管什么风花雪月,纵然长相身姿是狐狸里面的万一挑一,却并不受同辈的喜ai。

因此与她有婚约的公狐狸会移情于偶然结识的青丘小姐,其实并不意外。

然而苏晴自小听过太多赞美受过太多宠ai,本就骄纵傲慢,快要成亲的相公悔婚入赘青丘,对她而言更无异于是奇耻大辱,自然少不了在青丘的一番大闹。

若不是族内几位长老的极力阻拦,那事到最后怕也不能善终,苏晴却也因此被罚闭门思过了百年。

而哪怕再罚上百年千年,也丝毫不会减少她对青丘狐狸的恨与偏见,甚至连带着把所有公狐狸都一同记恨上了。

如此,被青黎误认为青丘狐,纵然青黎并无他意,在她眼中也与羞辱无异,更何况对方本就是心怀不轨的乡野小妖,那一下她ch0u的可谓是毫不留情。

“我再问你们一次,”她冷冷地看着地上两人,“你们究竟意yu何为?还有,那东西到底被你们藏到了哪里?”

她话音才落,却见浓厚的福泽从那鸟jg的身t里涌出,直接将周围的空气挤压了出去,化成如利刃一般的罡风向四周扫去,而那团若有实t的福泽更是直冲她而来。

在这之前,苏晴怕是从未想过,福泽这样的东西,竟然还可以成为攻击的利器,别说她,怕是那些涂山里的老辈对此怕也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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