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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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海(八)

 

车軲辘滚过泥泞不平的路,车内的铁链互相碰撞,一连串的叮当响动,恍惚中好像是什麽遥远轻快的鸣乐。

“吁——”车夫一拉缰绳,马擡起前蹄,车子猛地停了下来,铁链在悬五耳边发出一声更大的声响,他从昏睡里惊醒。浑身的痛觉也彻底苏醒,随着多日奔波,他的伤好的很慢。

一同惊醒的还有同车的几个人。

马车四处裹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光亮,悬五之所以知道他周围有好几个人,是因为这小小的马车里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在一起,实在令人恶心。

悬五的身子都被铁链捆住了,可他的头却偏偏依着窗。马车又一晃,帘子掀起了一瞬,他正好把外边瞧了个清楚。

窗外是石头山层层叠叠,是熟悉的地方。麻木行走如鬼魂的人,也都是他熟悉的人。

光亮合上又掀起,这次,他瞅准了人群里那个骑着马的金发男人,背脊笔直,注视前方。

他腰间缠着不少宝物,琳琅玉佩锦绣袋,还有一根破破烂烂的长鞭。暗金se长发胡乱地半束起来,像是金线织成的绸缎。眉眼是塞外特有的深刻,自然凝着一gu倔强和秀挺。

马车一摇一晃,那帘子透来的光来来去去,悬五便能一瞬一瞬地看见那人。

在某一瞬,那人回过头了,两人目光对视的片刻,男人便扭过头,从此这一路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侧脸。

悬五想起小时候在街上见过一个络腮胡子的人,只用一把火在白纸上晃了一下,便凭空变出一副热闹非凡的西域街市盛景。图里不仅有妩媚的西域少nv,还有神se冷漠的俊美公子,他们正在缀宝披珠的马上坐着,双眼绝不与任何人对视,只望着远方的路。

这个男人此时就带着这样的神se,像是画出来的。

“嘿,小白脸,你看到什麽了?这里是哪里?”

这一车子都是白雪岭上捉来的都是会武的高手,这问话的人中气十足,要是没有铁链栓着,定是个不好惹的家夥。

悬五也不看他,出神道:“看到什麽?看到百骨窟的山,百骨窟的路,百骨窟的人。你想我看到什麽?”

他的话是含糊吐出来的,他的心根本不在此处。

满车的人却是倒x1一口凉气。

这才终於知道为何把他们这一夥江湖人关押起来,却粗心大意不封上嘴,不怕他们串通一气妄图逃走。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逃走。

有个男人一下慌了,尖声道:“百骨窟!是百骨窟,你笑什麽?”

悬五只懒洋洋依着窗看着,好像所有人的害怕和si活和自己毫无g系。

有人怒不可遏:“你能不能说句话?老子在白雪岭上靠吃兄弟的r0u过了几天才活下来,可不想又si在百骨窟了!”

这人说得可怖,可这里谁不是经过了白雪岭恶战,这显然有人遇见了b吃兄弟的r0u更可怖的事。

悬五回过了点神,木了半晌,又喃喃道:“si在百骨窟,可b活在百骨窟快活多了。我们怕是要活在百骨窟。”

众人听了直骂嘴,凶吼吼还要再问,一nv子忽然道:“行了行了,看你们一帮瞎子······不,聋子。他就是这百骨窟里的人,你们问他什麽也不会说的。”

众人惊诧,nv子冷笑道:“除了百骨窟的恶徒,谁知道百骨窟是什麽样的?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百骨窟的人,怎麽和我们关在一起?”

nv子道:“让我们放松警惕,窃听我们说话呗。还能什麽意思?”

这姑娘说得句句在理,满车陡然鸦雀无声,都盯着那窗的位置。那里挂着的布晃一下掩一下,那依着窗的人脸便忽明忽暗。

男人纤瘦苍白,不是习武之人,此时又好像带着重伤,有些吃力的模样。通常纤瘦苍白的男人都si气沈沈,可他一双眼睛却明亮,里边的鲜活就像火一样熊熊烧着,好似永远烧不尽。

悬五又笑了笑,一旦他笑,眼里生机b0b0的炽热便阵阵漪了出来。看着谁好似都透着一gu热烈。

他对着那nv人的方向,人还虚弱着:“百骨窟想要什麽,可犯不着偷偷00监听,不要把百骨窟,想得和一般门派那样注重表面功夫。”

他轻描淡写:“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外边行走的人里,十个有九个,想着给我们剥皮拆骨,都能想得yu火焚身。等回到窟里,就算是争得头破血流,他们也要拿下折磨我们的机会。到时候无论他们问什麽,怕是你真想不起来、真与你无关······你也要绞尽脑汁编个合情合理的。”

他说着,不咸不淡的样子:“他们会每天拆你一节骨r0u喂你,这几日你只能吃你自己的三根指节,把你饿得晕头转向,再几日,你得把你两条腿一起吃了,撑si也得吃。你si前最後吃下的是你的肠子,肠子里没准还有你身t里的一部分······”

“闭嘴!”有人怕了,不肯再听。

众人都不做声了,si气沈沈。这男人病恹恹的模样,话里也没有刻意吓唬,人麻麻木木,像是已经见过许多,说起来何其平常。这反而让人更信以为真。

“别怕,别怕。总能活下去的,只要你想。”这一路颠簸,悬五浑身的伤口都在溃烂,他有些迷糊了,话像是含在嘴中。

那nv子是个机灵的,看他这副模样,推敲他是个百骨窟阶下囚。又问他:“你难道是犯了什麽错?才和我们关在一起的麽?”

悬五盯着她的方向:“我没犯错。”

nv子觉得此人一gu疯劲,便没搭理他这句话,自顾自道:“你熟知百骨窟,不如我们——”

“我没有犯错。”悬五执拗道,他一副身子病着,只一双眼坚持着瞪圆。

nv子突然不说话了,好似被他这幅鬼样子唬住了。

过了阵子,车里其他人又一个两个骂咧咧的,骂这悬五是疯子,骂百骨窟。悬五充耳不闻,还在瞪那nv人的方向。

nv人也没有再说话,好似也在黑暗里看着他。

许久,悬五才又吃力地看着窗外鸣沙的身影,有一瞬间,他忽然想起白雪岭上遇见的那个烈百溪,方才车里竟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也不知在不在此处。

但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他就再想不起那人的样子。

百骨窟留驻的人早从率先归来的队伍里听闻了,这次令狐唯我窟主又是大胜而归。

崔月早早在窟中恭候,远远便看见那骑着骏马的金发男人。

他的前後左右簇拥着不少人,人们在兴奋,在说笑,在g肩搭背、东张西望,只有他笔直地望向前方,面无表情。

他看着坚定又年轻,站在这片乌烟瘴气的人群里,他像是浓雾中独一处生机。可他又走着神,落寞冷清,这一片粗鄙的欢声热闹里,又像是独一处si气。

崔月迎上前去:“窟主。”

男人仅点了点头,这恭敬的尊称,没有给他任何触动。

不远处突然吆喝着,一阵哄笑。原来是人们要把一车子罪人赶下,押上不可走车的千重关。一夥人被当作畜生撵押,怒不可遏,却又被拴着,一副狼狈的模样,惹得一众小喽啰发笑。

那最後下来的是悬五,人腿脚无力,抖抖擞擞,又被人刻意推搡,一脚踩空落得狗啃泥。

笑意是更大了,声音却遮遮掩掩,都来看鸣沙的眼se。

鸣沙没有看向那边,人却也没把心思放在崔月身上。那边的小喽啰看鸣沙不动,便动静大了些,扯着悬五身上的铁链,把没有力气的人y是拖拽起来。

崔月偷偷看鸣沙的神情,正要说话,又见那边一阵吵闹:“楞着做什麽?还不快押去牢里。出什麽差错,老窟主动了怒,命也不够你赔。”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眉间淩厉,凝着一gu冷劲。

小喽啰犹豫道:“宋老大,这悬五……”

男人好似没看见那边的窟主:“老窟主特地说了,悬五一定要送到他那里。”

他目光又落在唯一的一个nv人身上,那nv子面容姣好,只是与一帮臭男人一起关了几日,浑身又臭又脏,人也没什麽jg神。

nv子若有所感,擡头看他。

小喽啰察言观se,y笑道:“嘿嘿,宋老大,是不是要先玩玩?”

男子看他一眼,冷声道:“嘴巴放g净点,此人可是老窟主给窟主指点的nv人,以後这肚子里可是要生少窟主的。”

小喽啰一听,吓得大惊失se。nv人听了脸se也一变,张嘴骂道:“我生少窟主之前,怕是生过你爹!你是宋老大,我就是宋姑nn。”

那宋老大脸se一下子更冷了,却是忍着怒火没动静。

悬五听到宋老大说这nv人被绑来的原因,擡头看那边的鸣沙,鸣沙依旧背对着这一切,好似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押走!”宋老大命令道,又顿了顿,皱眉道,“怎麽少了一人?”

“那烈百溪在白雪岭伤得重,路上si了。”

宋老大嘴里念道:“si了?”

这一路颠簸,又是经历了白雪岭那番惨事,这si了好似也是情有可原。

宋老大看了那边鸣沙一眼,说了声:“窟主,老窟主有吩咐,属下先把人带走了。”

鸣沙没说话,崔月替他道:“窟主一路疲乏了,得歇一歇。接下来有劳宋老大了。”

两人草草打了招呼,宋老大便带人押上千重关。

人浩浩荡荡走了,远远的,崔月还看见悬五回头看。

他小声对鸣沙道:“还好是你,要是是唯我窟主,早当面把那悬五带走了,也不知又要多少帮众背地里不服气。非要带走,也不是此时……也不知那悬五怎麽大胆起来,竟然想着要逃走。”

鸣沙依旧不吭声,崔月看得出他浑身紧绷,咬牙切齿。

久了才道:“这窟里三个窟主,我不过只是个百骨窟,这边的刀茯苓······窟里所有nv人都愿意来找你。你要是不嫌弃我与你娘一般大,我也能陪你。或者窟主都不喜欢,也能和以前一样去外面的青楼寻欢作乐······只有你能自由进出,何必废了这大好机会。”

鸣沙突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飞雁窟。

有人嘲笑云飞鹭:“云大娘,你还想g引窟主?你还当从前窟主年纪小······他早不ai与窟里的nv人玩了,上次刀茯苓g引他,他与人事情做了一半,吐了人一身。刀茯苓气得不要命,还扇了他一耳光。现在就是好男se,可就是对悬五也是时好时坏,你看这次,窟主连救都不肯救。”

云飞鹭朝那人暧昧一笑,看得那人骨子su软:“他会救的。”

那人兴致b0b0,觉得有机可乘,便凑近云飞鹭,se眯眯地:“悬五不过是个玩物,下贱又没本事,不救也罢。倒是我,你得救救……”

她突然变了脸,骂道:“我看你不也是下贱没本事?”

话音刚落,那边的刀茯苓突然飞出一柄飞刀,嵌入一只正想朝她自己抱来的手,那边登时大闹起来。

刀茯苓一笑,搂向了一个面se苍白的男人。

那人正是百骨窟的长老崔月,他此时手僵y地抱着那刀茯苓,面sey沈,想把人推开,可人望着鸣沙方才的位置,一时若有所思,没把人推开。

众人大声起哄。

云飞鹭身边的人看了片刻,这才对云飞鹭的话回过神来,嬉笑道:“看来我们的云大娘,是把悬五当亲儿子看了。可惜了,他活了这麽长,却活不过今晚。这些年兄弟们出窟,被人逮住b问过百骨窟消息的,他们宁愿si也不愿回来呢。回来的下场,要麽被窟主杀j儆猴,要麽被其他人折磨si。要是悬五不si,兄弟们可对令狐窟主不服气的。”

那人说着凑近云飞鹭,朝她下巴g了g。

云飞鹭笑了笑,把他的手推开了,又冷声道:“令狐窟主是谁,要你们这些渣滓服气麽?今夜我只想喝酒,没兴致玩。你们还是老实点。”

那人还觉得自己今天有戏,没想到被摆了脸se,一下子拉下脸:“臭娘们,我说的可是老窟主。令狐唯我他算什麽?连老窟主当年一半厉害也没有,现在刀茯苓乌梢叶,哪个在百骨窟地位声望不如他?悬五那贱人,本就是令狐翡留下来要挟令狐唯我的工具。这次犯下百骨窟大忌,你觉得刀茯苓乌梢叶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云飞鹭听得脸铁青,突然把手里的酒壶便冲着那人的脸砸去。那人脚步一躲,酒壶在地上砸得酒水崩溅。

身边人一惊,都朝此处看来,那人只能悻悻放话:“臭娘们!真不知悬五与你什麽关系,你得祈祷你们俩哪天别落我手里,要不然……”

他话到一半,看云飞鹭怒目圆睁,登时不敢再说。其他人也议论纷纷,哄笑或吆喝。

悬五悬五。百骨窟已经许久没有人想过要叛逃,这次跑的竟然是个不会武的悬五。

百骨窟七座山,其中五座呈环绕状,人称“五指锁”。这五座山,每座都派人严密把手,唯一的用途是用以埋伏袭击。无论是侵入者还是背逃者,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百骨窟仇人众多,所以这里不能混入一个内j,也不许出现一个叛徒。要是有叛逃的人,就算窟主不对叛逃者杀一儆百,其他人也会把那人杀了。

他们憎恶叛逃的人,就像憎恶自己怕si一样。

其实悬五活下来的前几年,谁都在猜他什麽时候会si,而近几年,大家都在猜他什麽时候会逃。

这一次他悄悄出去了。至於是如何在森严的把关里出去的,出去又是为了什麽,却无人得知。

这宴会上一夥人,早无数双眼睛盯着“令狐唯我”。

对这悬五逃出的下场在意好奇得紧的,可不止云飞鹭一人。

鸣沙走出飞雁窟时,听到背後喧哗吵闹,好似还时不时夹杂悬五二字飘过来。他没有回头看,自己在那黑灯瞎火的林子里撞,心烦意乱。

“窟主!”

崔月追出来,一身酒气,一手还整理着被r0u乱的衣襟。

鸣沙驻步等他,崔月便问:“你是要去那千重关?”

鸣沙别过头:“那些捕来的人,现在怕是被我爹问着话,还不肯张嘴的。要去也等过几日,想要知道爹做什麽,也不急这一时。”

岂料崔月却道:“我以为你是要去救那悬五。”

鸣沙这次是僵了好一阵,x膛不断起伏,不可思议:“我救他?我救他?”

他瞪崔月:“开什麽玩笑,我恨不得他si!”

“你当然恨他,可你不久前还说,不能与令狐唯我为敌。”

鸣沙显然楞住了。

崔月道:“从前你就算想方设法逃走,他也一定会把你这副身子带回来。现在江湖大乱,是天时地利好机会,你要在这种关头与他为敌,不怕他怀恨在心,把这些年你辛苦安排的一切一一破坏吗?如果你不怕,你我大可以看着悬五si——令狐翡不一定真想让他si,可悬五的身子,怕是经不起白雪岭百骨窟接连折腾。”

鸣沙僵站着,低头沈思,不知是想着崔月说的哪一句话。

“这些年你长大不少,也深知与令狐唯我相处的道理,怎麽这次——”

“知道了!”鸣沙打断他,话里带着一gu气,“我知道了,这就去!去帮令狐唯我把他要回来。”

他心事重重,像是躲避,一gu意气,转身便奔千重关去。

崔月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se冰冷,完全无方才那般恭敬诚恳的模样。

许久,他敛下眼眸,将眼中那点尖锐的敌意敛去,也转身离开了。

五指锁中间的两座山,正是望山与千重关两座。帮众都在望山山洞道中起居、c练。

对面稍陡峭的一座,便是千重关。

其山顶三个硕大洞窟,上二下一,y森森透着寒气,远看活像人头骷髅的三个洞。这三个洞口里暗藏着七座山中最为覆杂的洞道,里边藏着刑具无数,关押百骨窟的最重要的罪人、仇敌、宝物和秘密。

两山之间无桥,鸣沙一路到那千重关洞口,便与看守道:“带我去见悬五。”

手下一听悬五,登时神se不自在,鸣沙觉得不对,问他:“怎麽?”

看那人有口难言的模样,鸣沙心里一咯噔,赶紧朝诡秘的石道疾步去。领路的手下不敢怠慢,提心吊胆在前面引路开锁。

到了牢房,手下不敢往栅栏里看,只小声道:“窟主,就是这了。”

铁栏中,悬五光着膀子,被吊在一座牢房的正中,像一只待宰的羊。他浑身伤痕遍布,血水顺着k腿一滴一滴往下渗。

他在窟里活下来这些年,本就够瘦,现一动不动,鞭伤把一副瘦骨刮毁得就像g坏的树皮。

鸣沙望着悬五,心中震撼,可身子却是动不得,只有眼睛好似要滴出血来。

他ch0u出长鞭,鞭子如凶悍的蟒嘴,一口将那锁头ch0u碎,又一鞭,jg准无误打在吊着悬五的绳索上。

这一下快狠,绳索尽断。

鸣沙接住了悬五,这人抱在怀里轻飘飘的,骨瘦如柴。白雪岭上着的伤势未好,现在又遭了鞭刑,嘴唇发紫,一片si气。

“我以为来这里的会是唯我。”

背後传来人声,鸣沙才觉大意,一时惊醒,把目光从悬五身上挪开。

回过头去,暗处走来一个金发男人。

他与鸣沙有八分像,只是他的脸颊更y朗,轮廓更为深邃。金发不羁地长披,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潇洒无双。

他老了,好似还病了,可他的目光却依旧锐利如暗刃。他身上这gu紧紧压迫人的气势,从来无人敢直面。

可父子两人冷冷对视,谁也不怕谁。

令狐翡看得冷笑:“唯我背叛百骨窟规矩,帮这贱人逃了出去,而你又把他带回来了。我一直在想,你带他回来,是为了百骨窟,还是因为你怕他没了解药活不下去?我还以为你早忘了他身上有我下的毒,现在看你来,便才知道答案。”

他说着又讥诮道:“怎麽?这些年经历了百骨窟内外这麽多男欢nvai,还没让你聪明一点?”

提及往事,鸣沙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直视令狐翡:“我早恨si他,只是他si了,唯我要是不高兴,闯下的祸还不是我收拾?”

他一番乱pa0,把自己也说得服帖,又趁着这gu底气,伸手要道:“下三个月的解药,你可给他了?”

令狐翡眯着眼看他,看得鸣沙心慌。

令狐翡y寒一笑:“也是,我带他回百骨窟时,可未曾料到有这番好事······先是你,然後是唯我。看来他的命,留着有大用。”

鸣沙冷哼:“唯我什麽都听你的,怎麽还需要把柄?”

令狐翡静静地听着,突然沈沈冷笑起来,好似觉得鸣沙天真:“他要是什麽都听我的,就不会想带他出去。没有人会无条件听我的,你不也是,为了你娘任我摆布,恨不得杀了我?”

鸣沙听得火气不小,可思来想去,只能压抑着不答,空空瞪着。

令狐翡突然问他:“为何si的偏偏是烈百溪?”

鸣沙一顿:“偏偏?”

令狐翡露出耐人寻味的神se:“难道你娘没有告诉你?”

鸣沙直视他片刻,神se未改,沈住了气:“人si了我有什麽办法?这麽多年来你只教杀人不教救人,现在反而来怀疑我?反倒是你,不打自招,莫非这烈百溪偏偏是最特殊的?”

从令狐翡像驯兽一样控制他开始,父子之间早就只剩下处心积虑的博弈。

令狐翡盯着自己的儿子,就像是看着一个朝他放肆的敌人。

鸣沙看得出,如果可以,他杀自己的手绝不会犹豫半分。他恨自己对他毫无遮掩的敌意。

令狐翡看他片刻,却冷冷一笑:“si了的就是最特殊的,如果他活着,和其他被刑问的囚徒便没什麽两样。”

他手里突然飞出一个东西,鸣沙接住了,是解药。鸣沙利落地取出药丸,用手指送进悬五口中。

鸣沙看悬五毫无生机的样子,突然道:“我现在知道为何天下都为那桃花溪蠢蠢yu动了,要是有这样方便的奇毒,想控制谁,便控制谁。你找桃花溪,目的怕也没什麽两样?”

令狐翡冷笑:“你这是在试探我?我以为你会想办法自己ga0清楚,b如······借助你安cha在千重关里的自己人之手。”

鸣沙一惊,眼神一时又有些畏惧,他控制住了表情,又用尽所有力气直视着这个心思叵测的男人。

两人无话可说,只有敌意在父子间涌动。

沈寂了片刻,鸣沙抱着伤痕累累的悬五转身正要走,令狐翡又道:“你可想清楚了,百骨窟从来没有饶过叛逃的人。所有人都相信,百骨窟多年无事正是基於此规矩。如果是令狐唯我,可能会让他待在这里,我不会杀他,但其他人可说不准。”

鸣沙低头看悬五没有血se的脸,道:“既然他对你真的有用,那不要让他在窟里si,应该是你的责任。”

他说完,也不去在乎令狐翡现在是什麽神se,只抱着悬五,大步流星离去。

悬五睁开了眼,他的魂被千万条丝线牵扯,y是扯回了这具残破的躯壳。

久久回过神后,身上四处疼痛yu裂,像有无数把刀子b着自己清醒。

这是一间石室,床前只有几尺地,放着一台桌一张椅,他睡着的地方只是石墙上一个供一人躺下的洞槽,铺了被子。他躺在其中,像是躺在一个石棺里。

他醒来,原来是有人敲了门。人进来了,是个面容和善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端着吃的喝的,看见悬五醒了,哎哟一声叫着,又板起脸来:“你可终于醒了,还以为我得替你收尸呢!”

悬五朝她虚弱地笑:“垂玉婆婆要是替我收尸,那也是我悬五的荣幸,可惜了可惜了,这次是没机会享受。”

要是平时,垂玉老太婆听了还会笑几声,现在听了,心里的火气却是半点没平息:“嫌自己命大不是,还敢跑到窟外去?那些擅自跑到窟外的人,捉回来碎尸万段都是赏赐的······要不是窟主照顾你,你现在哪还能笑?”

她越说越唠叨:“知不知道你这身子骨差,本来就成日受伤,这次再伤重些,就算医得好,怕是······”

垂玉婆婆又闭上了嘴,她看悬五好似半句也没听进去,垂着眼出神,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半晌,悬五眼里抖出点神采:“我想见濡儿。”

垂玉婆婆长叹一口气:“你想见她,就得好好活下来。这窟里里外外,都是无牵无挂的种,谁在乎你为何出去。”

悬五又道:“濡儿在白雪岭上。”

垂玉婆婆听得难受:“说什么,她还不一定在白雪岭上呢,淮安过去,还得走上千万里路,没准当年她机缘巧合好福气,去了别的好人家。”

十五年前,他的妹妹濡儿便是被送往白家收养,岂料后来江湖都传白家钱财来路不明,暗中做着苟且之事,愈传愈凶,江湖大派前来解决,岂料不知何事白家竟发生灭门大乱。

此次听说百骨窟要去白雪岭,这悬五便茶饭不思,一副非去不可的模样。垂玉得知还劝过拦过,他这样冒si逃走,为见一座十五年前的乱坟,哪里值得?

没想到这悬五是不撞南墙不si心,丢了半条命,也一副si不悔改的样子。

垂玉婆婆可怜道:“你可不止濡儿,窟主不也喜欢你吗?你这次出窟,是不是窟主悄悄带你出去的?”

垂玉婆婆懂得他,悬五不会武,自己不可能逃走。

悬五看向她,不知为何,想到的事白雪岭上的那个吻。他眼里好似有了点光:“我见到了他。”

“你见到谁?”

垂玉看他无jg打采,有一句没一句,怕是还痛糊涂着,以为他口齿混乱,说的还是濡儿。

可悬五又道:“这次捉拿的人里有一个姑娘,他要娶她为妻。”

垂玉婆婆怔了片刻:“娶妻?他们这些人,可不会给自己留把柄。你从哪听来的,你听到窟主同意了?”

悬五道:“他会同意一半。”

垂玉婆婆又大笑道:“你莫不是在与婆婆开玩笑?同意一半?别瞎想,这百骨窟里像世俗人家一样娶妻生子,本来就太荒谬,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怎么选那种苦日子?”

悬五不做声了。

垂玉以为他想开了,把吃的放在桌上,又端了一碗粥过来:“不说了,快,先吃点东西。”

老太婆把粥递来,他要起了身,奈何一动全身都痛,只得被婆婆扶起。他疼得晕头转向,身子歪着斜着,手撑在床上也没力气,胡乱抓着,突然,他的身子僵住了,满头汗水地盯着自己指尖下的那一块地方。

这被子上冰冰凉凉的,沾着石洞里的寒气,他却触到了一片淡去的温暖。

他突然盯着那扇门,人好似不痛了,手脚都灌满活气,他踉踉跄跄下了床,光着脚便追去。

石门外是广阔的石洞,几个洞口投下了几束天光,让人看见洞内明暗交错的幽幽景象。一道暗水在洞窟里潺潺流动,水边到处都是为百骨窟做事的老太婆,叽叽喳喳地在水里洗着百骨窟今日的菜,或是沾着血w的衣物。

这里的洞道前后打通,风穿堂而过,老太婆们就在空地之处挂着衣物盖布,等它们风g。

空气里充斥着霉朽味和淡淡的腥气,悬五在蹒跚的老人和翻飞的布里四处搜寻,可他什么也没找见。

他突然停下了,静站在一块翻动的破布前。他看了许久,正要转头离去,被单之中一只手伸来,把他的手抓住了。

悬五回过头,冰凉的手指让他浑身战栗,但那手很快就ch0u走了,那破布一晃一掩,他正好看见一道隐蔽幽暗的目光,藏在那张熟悉而日思夜想的面庞之后,像是暗处幽魂的窥视。

悬五一惊,那张被单又一晃一掩,什么都不见了踪影。

此处空荡荡,只有风吹拂布翻卷。

暗g0u都是些下人所住,肮脏恶臭,无人造访,只有他会经常来。他时常能从自己的衣服上闻到那gu属于暗g0u的cha0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另一人的。

令狐唯我从暗g0u逃进yan光里,yan光落在金灿灿的长发上,整个人苍白白的,唯有眼睛躲在头发后,y暗暗病恹恹。

不远处有人在前面等着自己,清容俊貌,右眼有疤。

崔月早恭候多时,风度翩翩揖了揖:“窟主,有两个人,闯入了百骨窟。此时正在飞雁窟中,y是要见老窟主。”

令狐唯我盯着他:“为何不杀?”

必须要杀。都传百骨窟位置难寻,其实不过是找得到此处的人都已经被杀了灭口,怎么会有人敢大喇喇进来。

崔月苦笑:“杀不得,他说已将百骨窟所在透给了外边的人,要是自己si了,外边的人就把百骨窟所在告诉全武林。”

令狐唯我又问:“又是为何不杀?”

崔月摇摇头:“那人说外边的人便是将桃花溪秘处告知天下的邱灵赋,他有本事让全天下知道百骨窟在白雪岭做的好事。这邱灵赋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却还活着,我猜那花雨叶惊鸿一现的少年一直伴他左右,不好杀。”

令狐唯我沉y片刻:“邱灵赋与阿魄?两个目光短浅的懦夫,身怀线索和仇恨,却尽是做些无聊破事,有何不好杀。”

崔月看着他:“他们自私、惜命、狡猾又无牵无挂,和我们窟里的人一样不好杀。”

令狐唯我想了想,又问:“来者何人?”

“他们说,是老窟主想见的人,大约是与那桃花溪有关。”崔月说罢,又看着令狐唯我,话中有话,“老窟主要是病好了,这窟里便是两个窟主。”

令狐唯我皱眉:“病?”

“鸣沙与我虽还未有机会与牢中的人接触,但其实早些时候,派了人去暗中探访排查他们的事迹。老窟主找寻的那些人,可不是人人都一定知道桃花溪的线索。有一部分人,不知桃花溪,却或多或少接触过一种东西,叫做回魂草,一种解百毒、起si回生的妙药。这东西见过的人少听过的人多,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此草若是真的有,那定与桃花溪有关。”

崔月道:“我与鸣沙推测,老窟主定是身t有恙,才迫切要此物。也许从五年前他把这窟内生杀大权拱手给窟主时,便已经有了什么问题。表面说是锻炼窟主,恐怕只是自知已经无暇顾及百骨窟。”

他分析道:“而他唯一重伤的一次,便是八年前夫人给老窟主下毒。那毒为其毒鞭浸脱出的毒水,本就厉害,从伤口侵入已是九si一生。怕是当年夫人日积月累攒留此毒,久毒有变浓毒有异,或下毒方式绝妙,这毒除不净,便落下不可治愈的隐疾。”

令狐唯我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他语气里并无指责或是杀意,无论是杀人时的他还是平日的他,都没有东西能让他情绪变化。

一个恶名远扬的门派通常外患严重,若没有一个jg明狡猾的决断者,定不能维持。这个百骨窟里的聪明的决断者是崔月。

曾经令狐翡在时,他自己则更像是一把威慑的剑,平日摆放那里杀j儆猴;又像一个赋予人权势的玉玺,决断者只得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绝不敢逾矩。

可他并不真是一把狐假虎威的剑,因为这个百骨窟选址和决断者的选择和控制,都是他在二十多年前所决定的。

现在那把剑换做了令狐唯我。

这两人或是三人都知道,令狐翡即使是奇毒缠身,他敢让人知道此事,便证明一切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们依旧只是他的左右手。

没有人会用敌人做左右手,可偏偏令狐翡敢。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还剩几成,谁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给自己活命的解药。

这未知的信息,既让人压抑,又让人蠢蠢yu动。崔月在试探。

崔月看向那角暗g0u的方向:“悬五刚进百骨窟时,算是个安分的人,怕si、机灵,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做,也什么都可以不做。可八年过去,前几日我见过他,他的眼神和先前不一样了。如今江湖大乱,百骨窟也不再躲躲藏藏,必定内忧外患。悬五这样无足轻重的人,一心活着没准能保下一条命,可我看分明还有别的东西在他的命之上。你看他,是si都要出去。”

令狐唯我暗沉着眼眸:“我要娘和悬五。”

崔月道:“正巧,我要我的解药。”

当年他作为溯元宗弟子,年方十七,以一柄薄光剑在几次江湖平乱中展露风头,正意气年少。岂料又被一副毒,b来此处做别人的刀。从此便是二十年,在那人的目光下,他动也不敢动。风华正茂都在此处耗尽,现在才见得一点曙光,不立刻攀附上去还要等什么时候。

“不巧。”令狐唯我低下眼睛,哑着嗓子,“他们的命属于我爹。”

崔月呼x1一顿,盯着他:“那你自己不想自由?”

令狐唯我道:“不想。”

崔月直视他的眼睛,缓缓道:“但他想。”

他,是这身骨r0u的另一半时间。

令狐唯我凝视他,半晌后道:“帮我求他。”

崔月惊疑:“求?”

唯我道:“你相信吗?就算是娘站在百骨窟所有人面前,手无寸铁,也无人敢动。而令狐翡要警醒我们,也会先杀悬五。”

崔月盯着这金发少年的脸庞,他说话不多,眼睛从不接触yan光,头总低着,人畏缩起来。无论是目光还是声音,都很重很沉,圈在自己足下几尺地,不敢往旁边延伸一点。

他从来就像是令狐翡的手,不必思考,不懂是非,谁知竟然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番话。

崔月可怜地看着他:“求他也无用。悬五无足轻重,在我和鸣沙眼中也是如此。但是你可以选择。”

“鸣沙会把他救出来,便是要等你的选择,你孤身一人,接下来每一步,都会举步艰难。”崔月突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怕是等一下,你就要见识到了。”

百骨窟的飞雁窟,五位好手都在,对着正中的两人,严阵以待。

中间两人,一人是个十六左右的少年,身子单薄,他一双眼睛又静又si,漆黑无光,不像江湖人,倒是像个麻木的书童。另一人又瘦又高,扛着把大刀,神se倒是轻松,又有些轻浮。

围着他们的人里其中一个男人,年约四十,粗乱的眉飞斜,脸上皮肤粗糙,布着三四道老伤。花白的头发高束,依旧一副jg悍的样子。

他手上提着一根粗棍,歪歪扭扭,像是从树g上随意劈下的。粗棍上缠着一条活蛇,通t乌黑,把这根粗糙的棍盘得像个老和尚的法杖。那蛇正对着中间两人吐着信子——准确来说,是对着那个苍白的少年吐着信子。

那少年也警惕地盯着那条蛇,面部紧绷,不发一言。

jg悍的男人也盯着他,嗓子像是常年泡在酒里似的:“你不必紧张,我的蛇只是喜欢和他一样的东西。”

那皮肤苍白的少年看向那乌梢,眼里冰冷而警惕。

高瘦的少年却不动声se把那少年拉到身后,对那男人笑道:“没想到能在百骨窟见到在江湖上消声已久的乌梢叶前辈。”

一旁的刀茯苓见状,不由得正眼看了那少年:“你知道我们是谁?”

高瘦少年笑道:“我知道。”

刀茯苓笑了几声:“我都不知我是谁,你怎么知道?”

高瘦少年道:“八年前淮安一带曾经有个回春妙手的郎中姑娘,救济无数。后来不知为何,这一双和药手却握起了飞刀,成了杀人妙手。刀茯苓前辈,久仰久仰。”

他又面向身旁另一个男人。

男人是另一番气质,披头散发,青惨的胡子,提着一柄破布卷起来的剑,不过四十便弓着背,好似提一gu气都会把他累得不轻。

他身上挂着一身邋遢布衫,松弛的脸皮依稀可见少年时的风流潇洒。可他好似喝了不少酒,小动作不少,要么0鼻子要么晃荡身t,身上即使有那么一点屈指可数的魅力,也都荡然无存了。

他身旁有个紫衣nv人,头上cha着一根凤羽步摇,对他含着笑,显得面善。

他道:“崔凤图前辈、云飞鹭前辈。”

他最后面向一个年轻男人:“只是我没想到,血蝠门的宋寒也投奔了此处。”

宋老大听他提到自己,面se不虞。血蝠门现在也是黑道,做的也是暗杀之类的不为武林正道认可的事,出现在这里倒是不奇怪。但既然是做暗杀的活,那为了避免仇人坏事,从不坦荡面目示人。

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他还盯着那少年打量,少年却已经看向门外:“窟主。”

令狐唯我从门外行来,众人让开一条道。

此人远远地便带着一gi气,明明无神的眼睛,却令人生寒,好似非要杀人、非要杀人不可,看谁都像是看着si物。

那令狐唯我突然看了一眼那面se苍白的少年,两双si气的眼对上,那少年心中威震,血ye竟然暗暗沸腾起来,他眯了眯眼睛,低下头去。

高瘦少年已在一旁恭敬道:“肖十六与弟穆融参见窟主。”

令狐唯我单刀直入:“如何进来的?”

肖十六好似才想起:“哦,对了。冷香蝶擅自闯入人的府邸,是该赔罪······”

众人一听,神se都异样起来。

他说的是冷香蝶。

冷香蝶,江湖上流传的一种奇物,雌蝶雄蝶以香结缘,既定此缘,生si相随。把雌蝶蝶翅碾粉,粘在人身上,再把雄蝶从饲养的竹筒里放出。雌蝶那点香就算到了天涯海角,雄蝶也能寻到。

但这蝴蝶本就活不长久,一夜破茧,一夜结缘,剩下也就十几日的命,全拿来思念。可这十几日对人而言太过短暂,找不找得到一个人,还说不准。

所以冷香蝶这样的妙法,见过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已经无人知道它的真假。

肖十六打量着众人的表情,猜出他们所想:“邱灵赋在紫域把那奇花异草的秘境告知天下,这些奇物也成为了人踏破铁鞋也要寻来的线索。我与邱灵赋相识,才得了这冷香蝶。”

他又提到一人——邱灵赋。

宋寒冷笑:“天下都在寻邱灵赋,影子也不见一个,怎么偏偏你还与他相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那瞎胡诌。”

肖十六道:“天下人找不到,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阿魄。我与他相识,是因为我、穆融与阿魄,都是白家人。”

一时间这飞雁窟内的气氛便紧张起来。

宋寒惊道:“你······”

肖十六道:“我在白家只是无名的杂役,证明不了自己。可身后这位,其母是门主白行义的妹妹白姝儿,其父是当年江南锦花阁的十五少爷。白家出事那天,他们就在白雪岭。锦花阁是布商,十五少爷又是无关紧要的妾生子,白家出了事,他们便与白家早早撇清关系。但huax思查一下,倒也能查出东西来。”

一行人皆未开口,他道出的东西太过惊人,这白家若有遗孤,就像是为前段日子白雪岭的惨状找到了一个不能再合理的借口。

宋寒问:“是你们——”

“不是。”肖十六笑道,“你们怕是不知道,这十五年前杀了白家人的,和这段日子以白家为缘由让江湖门派自相残杀的,都是一伙人,孔雀滨。此门与朝廷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十五年前,他们从白家得知桃花溪线索,早害怕桃花溪流露出消息天下大乱,便暗中挑拨离间,让白家被江湖人灭门。现在怕不是也是同样目的,让江湖自相残杀。呵,也许真让江湖蓬b0起来的,恰恰是他们。”

“我们此次来,便是为白家复仇,向孔雀滨复仇,或者还有朝廷。仇人太强大,光凭我们可不行。你们也要知道,朝廷最忌惮的地方是哪里,最不放心的人,又是哪些。朝廷恨江湖凌驾法外,早在许多年前,就拥有了不少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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