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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44:deepbleu(深藍)

 

不动声色出现在背后的,是个身高超两米,双臂腱子肉,浑身绣满怪兽刺青的巨汉。dixie曾在黑枫隧道前见过,在当时,这个人正与提灯丧妇站在一起,心意阑珊地听着小男友描述自己遭遇。俩人照过面,但从未对过话,只因莽汉很厌恶besn,对他素来没有一句好口吻,不是骂骂咧咧就是挖苦讥讽。因为此,她也是懒得搭理,以免弄得自讨没趣。

现如今,这两个认识却比不认识更陌生的人尷尬地站在树冠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久而久之dixie方才记起,这个铁塔般的秃子是阻挡自己前行的绊脚石,为攻山的匪帮提供器材,其身份就是最恶的那批敌人。既然对不上话,直接开打不就行了,何必囉嗦?

「嗯,是dixie,我记得别人似乎管你叫拳王,是不是那样?」女主播松弛下狰狞的表情,借着间扯开始徐徐靠上前,打算送他一个惊喜,说:「你也许叫阿萨罗,对吗?」

「老子名唤裘萨克,人称美国重炮,你不是干新闻採访的么?你的团队呢?干嘛来这里?」巨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问:「这套皮装你怎么还穿着?我以为那天你就顺手丢了。」

「丢了太可惜,因为款式很好看。」dixie猛得扬起阴爪,照准他太阳穴就是狠命一击,打算趁他倒地时撕破腹腔牵出肠子,让这个坏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掏心挖肺,却又短时间里死不了倍受煎熬。她狞笑数声,骂道:「真是个低能白痴,连这也看不出来么?」

哪知当阴爪与这颗秃头撞击的一极瞬,巨汉脑袋无端突起一块,犹如车祸应急气囊般护住要害,反震得她虎口开裂。dixie见无法第一时间击倒,开始速攻下三路,延用对付聚集点佣兵的招式去破,可这傢伙太强壮了,两条腿像老树桩般纹丝不动,自己却因此倒地不起。

「哼,雕虫小技!就凭你?」巨汉任由她狂猛出招,人站得笔挺,一把推开气喘吁吁的女播报,叫骂道:「你是不是疯了?无缘无故地乱踢乱打,大清早就喝得醉醺醺?别太过分!」

「这下糟了,这傢伙果然很不好对付,没准办他不成反将自己折了!」dixie好不容易稳住身段,怨怒地扫了他一眼,嚎叫数声掉头窜进树林,眨眼间逃得不知去向。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8d k

「真是莫名其妙!别仗着自己是个女人,老子就不敢揍你!小娘们,告诉你实情吧,你最讨厌的紫眼狐狸,在她化妖前的鼎盛期,哪怕十个也斗不过我,你还是省省吧。」拳王脱去扯烂的罩衫,光着膀子抖擞精神,开始爬坡追击。当指头划过树干时,粘的满手滑腻,他定睛一望,沿途的草丛和荆棘,满是滴滴答答的黄酱残渍,很显然,这个女人在偷袭自己前,已是身背重创。血污就像是道指路标,说明了其藏匿方向。

「有点意思啊,看来你真把老子当笨蛋了,想诱我越走越深,去往有利于你发挥的地形。」巨汉打怀里掏出个月饼盒大小的木匣,刚想啟开释出四隻伯劳鸟,却又在原地搁下,自己背着手脚步沉重地闯进密林深处,摆出一副「对付你这种货色,犯不上使用奇技淫巧」的狂妄。

他就这般向前走了五十步,来到了一片铺满枯叶的丘陵地带,在几棵箭竹前有堆青青黄黄的污秽,既像排泄物又像是女人的恶露,箇中还夹杂着芒针般的纤维晶体。拳王深感好奇,不由俯下身嗅了嗅,又在指尖摩挲,自言自语起来:「原来真有其事!我还以为是造谣呢!」

恰在此时,数道不知原因的天火当空降下,霎时将这片小空间化为火海,哪怕树木让雨水浸透,也被烧得噼啪作响。巨汉反应迟了一步,脸被熏了个焦黑,刚想拔腿跳出圈外,一道紫色闪电从茂盛的竹叶中跃下,稳稳地落在他肩头,阴爪直往双目刺来!

「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刚才提到紫眼狐狸?很好,咱们就来说说这个无耻之徒吧。你难道不知她处在食物链的下游,是我的食粮吗?她每次主动挑衅,都被我打得落荒而逃!」dixie将连日来淤积在心头的愤懣与怨恨全部发泄在他身上,叫道:「而你比她更坏,更歹毒!你们从上到下,从里至外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给老娘下地狱去吧!」

满心以为能抠出眼珠的漆黑阴爪,在距离拳王面门不到半寸之处,便再也刺不下去。裘萨克岂有单纯的女播报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呢?他再往次里说,也在五万名世界之子里名列前茅。凡是认识拳王的人,从未见过他认真起来的那股狠劲,光是因看不惯大巴乘客欺负乡巴佬,他就将整一车人全都揍进了医院。只要他往那里一站,便不怒自威,素来无人敢惹!

不论dixie是骨勾妇还是更高深的老妖,与之相比,光是气力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提巨汉歷经无数血战,曾参加过血腥无比的吕库古阴宅系列搏杀。然而,拳王始终保持着理智,他没有借题发挥将她暴打一顿,而是擒住女播报胳臂,驮着她死命撞击两侧老树干,本就血气不济的她哪经得住这股千钧之力,顿时肠胃倒转,张口哇哇乱吐,喷了拳王一头一脸。

「适可而止吧,我不想弄死你!以免到时无法交待。」裘萨克掏出长短不一的黑铁线将她捆了个结实,任由女播报高声叫骂,自己走去顽石前坐下,掏出酒壶喝将起来。他看着dixie如花蛇般扭动身姿挣扎,不觉感到好笑,道:「这些黑金索的合金材料,就是黑铁屑粉末,如果不想爪子被烧断,就给我放老实些。」

渐渐地,高亢的叫骂声低了下去,捆翻在地的女人伴着呜咽,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得梨花带雨?别忘了是你率先动手夺人性命,两下比划又打不过,结果你反倒委屈了?我真是服了你了。」听着女人的哭叫,拳王收起酒壶,来到她面前伸手去解黑金索,问:「我记得你原先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粗野这么残暴?」

「是,我怎不感到委屈?我恨不能杀光你们这伙恶贯满盈之徒,可他妈我实力太弱了啊!」dixie涕泪横流,衝着巨汉大脸吐口水,骂道:「我成了这样就是你们毒害的,是你们活生生将我逼成了野兽!你还有脸来盘问?想与我和解么?不可能的,我一定会再次杀你!」

「嘿嘿,你别卖力煽情了,以你的手段,别说是我,就连吕库古小姐另一个情人稻草修士也斗不过,我不怕你能杀得了我。」当他完全松开这个疯女人后,又朝她甩来一个布袋,说:「先吃点吐司和热狗吧,干掉我也需养足体力,我看你状态很差,连路也有些走不稳。」

「我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倒在脚下,像只牲畜般任凭摆布!」在这种拥有超强实力又懂得宽容的男人面前,dixie有时会变得很任性,因为不论对他说什么狠话,这种人都不会当回事,所以当过足嘴癮,她也慢慢平復下来。转念一想,集运站与铁狼骑军的营盘靠得这么近,没准他可能知道醉蝶花被关在什么地方。

「她不在附近,九点前已被转移去其他镇子上,至于是哪,我也不知道。」巨汉瓮声瓮气地应答,忽然抬起头盯着她打量,嘟囔了一句:「你怎会那么爱完美丈夫呢?品味真差!」

「你所贪恋的吕库古小姐,也就是天竺菊,难道有什么特殊品味?不也是个俗气娘们么?神经病老妈生下的神经病女儿,都是一丘之貉。」女播报轻蔑地笑了笑,忽然来了兴趣,朝他身边靠了靠,问:「那个裘萨克,你们为啥都管besn叫完美丈夫?」

「因为他是个无胆匪类,窝囊废。每当遇上事,就将女友顶在前面当肉盾,自己躲在帐篷里瑟瑟发抖。甚至在女友下落不明时,他还带着蛤蟆镜与紫眼狐狸勾勾搭搭,想尽一切办法吃老女人豆腐。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极度厌恶这小渣男!」巨汉合上双目,沉浸在回忆中,感叹道:「与他相比,吕库古小姐既纯洁又善良,也十分勇敢,咱们里没人会不喜欢她。」

「其实你并不爱她,而是贪图她的美色,我看你就是个地痞流氓,外表威严内在淫荡。」

「笑话,看来老子今天又得老调重弹了!给你这个笨女人开开眼,别看不起人!」拳王乾笑几声,从裤兜掏出皮夹,举到dixie眼前要她看里头的一帧相片,问:「你觉得,论长相的话,这个女的比你如何?比她又如何?我告诉你,她是我老妈,万里挑一的大美女!」

女播报的反应就与当初的吕库古小姐一样,不免暗暗吃惊,因为以他那副粗蠢模样,是无论如何也难以与这个相片美女联系在一起的。巨汉很是得意了一把,不觉感慨起来。说自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们,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内心骄傲,不知天高地厚。他就是由绝色美女从小养大的,什么人没见过?又岂会像她理解得那么肤浅?

「医生经过sast测试诊断,我老妈患有一种罕见的性上癮怪病,内分泌极度不正常。所以她长期给我爸戴绿帽,最终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跟着别人跑了。很好笑是不是?在她发病前,曾有过一段嫻静的日子,儘管我已记不清她的模样,但从吕库古小姐身上,找到了这种气息。她当初听完也感到很崩溃,并说恭维女人怎能将她形容成母亲呢?正因为她是由男人演化的,所以融合两者一切优点,果敢、仗义、不屈、为爱而殉道,简直太完美了。」

「我有些明白了,你灾难般的老妈,给你留下太过深刻的记忆,逐渐在成年后形成了价值观。因为她的缘故,你讨厌不忠之人,讨厌花心大发的besn,说回来,你其实是个古典派的老式观念的人。」dixie听着巨汉抱怨,啃咬着麵包,问:「因此你并不是垂涎她的肉体,而是重视记忆吧?于是,这就成了你拒绝与男人时的他见面的理由,甚至不愿为他提供帮助,担心会毁了美丽的形象。」

「正是,有时候我觉得一辈子遇不上,没准会更好。但很可惜,她是个被标籤过的女人,註定将不断陷入泥潭沼泽里,直至有一天丧命!」拳王说得有些累了,他三两口吃完女播报剩下的吐司,朝她努努嘴,道:「现在把皮装脱了,给我看一看你的身子。」

dixie心想刚才你还在竭力否定自己好色,怎一改常态要求陌生女人宽衣解带给你过眼癮?这人莫不是疯了?虽然她也在佣兵面前从容地脱光更衣,但自己是以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征服者姿态,带着炫耀的心理而故意为之,就是想看着对方瑟瑟发抖。

「嗐!你难道想晶体化?成为玻璃那种易碎品么?蓝浆阴削仍滚涌在你体内,不排尽就像人不取出子弹那样痛苦。」巨汉从地上抓起纤维质,说:「这些就是你的分解腐肉啊。」

面对一个素无来往的巨汉,外加此人满面横肉浑身邪气,即便身为半妖,dixie依旧带着女性天然的羞涩,迟迟疑疑褪去紫色皮装后,将身一侧用背脊对着他,自己则望着厚积的落叶发呆。拳王打量了一阵,脸色变得很差,据他描述,疮口已成蛛网状扩散,纷纷裂化溃烂,几小时后脓脂流尽便会加速纤维化,身躯最终变得既僵硬又松脆,大约还能再活一天。

「他们用的不是普通气硫弹,而是剧毒红霰。这东西对半妖来说,就像人吞下放射物。躯干部分的几处容易处理,而麻烦的是脖根下那一枪,毒液进入你体液的循环系统里了。你得跟我回集运站,缺乏设备我也是望洋兴叹。」裘萨克蹲下身子,示意她爬上背,道:「我有些小看你了,若没有中毒,我不可能那么轻易拿下你,谁胜谁负真不好说。」

「我不去,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咱俩很熟么?你别挡道就行,少来干涉我。」她却全不当回事,慢条斯理地穿上皮装,拢了拢乱发,回眸望着拳王狞笑:「到时仗着人多困住我,或是将我锁起来么?我没间工夫听你瞎扯。每次besn谈起往事,我都会留意做记录,真实的半妖哪有你形容得这么脆弱,它们根本就是杀不死的。」

「是,但别忘了两者间的区别。你所谓的那种是在阴蜮环境下自然產生的;而你是被人暗地里下了蛇胚!因此前者没有理智只懂杀戮,而后者却能控制情绪拥有正常逻辑!」巨汉将手一扬,指着铁狼营盘方向,问:「倘若顺利救出了小渣男,而你自己却死了,这是在创造完美结局还是在製造悲剧?你难道不想活到,破解害你至此的真兇被抓获的那一天么?」

「我再也回不去当初了,这一点我很清楚。」与这个巨汉间聊下来,dixie悟出此人虽力大无穷,却蛮勇无谋,智商也常常不在线,他不擅长搞阴谋诡计,真要办她直接拧死便了,犯不着循序渐进搞层层诱导。只是,双方都讨厌彼此心爱之人,更谈不上有任何交情,他凭什么要帮一个想杀他的人呢?若不搞清这些,她是不会离开这片树林的。

「有时候,我觉得化为半妖的女魔比真实女人更优秀,其实你自己也能查觉出来,咱们就用小渣男来举例。放在过去你遇上这种拿出轨当饭吃的人,能忍他多久?真会头脑发热豁出性命去救他吗?哪怕脾气再好,你也早已与他分道扬鑣,各走各的阳关道了。而现在你之所以这般执拗,是因他在你化妖前,成了诞生强烈情感的最后一人。」

这种理论还是dixie生平第一次闻见,她不由凝了凝神,转过身倾听起来。

「半妖的固执,是被刻在基因里的,所以它们改不了为害人间的恶行,即便事后会心生悔意,但无法遏制贪慾,所以才要去将它们斩杀根绝。而你这种后天被人下胚而成为凶邪的半妖,也秉承了这个特徵。例如你特别厌恶紫眼狐狸,那么她自然而然成了你的下游食物链;而你抱持着责任、义务,bh~bh,那么也像契约般永不会放弃完美丈夫,他就是这样成为了你的逆鳞!」巨汉无不感慨地长叹,道:「多走运的小渣男啊,绝世美女们个个都对他痴心不移成了爱情白痴,不论是吕库古小姐,还是你,实在是太可悲了。」

「这个嘛,你的意思是,那就象个循环的诅咒?」dixie暗暗语塞,有些答不上来。

「是的,至死方休。只要他活着,你的眼中便容不下其他人,就会不计得失地无偿付出,甚至是生命。只有当他死了,契约才能被打破,你将收穫另一份感情,重新过回正常人生。吕库古小姐就是最鲜明的写照,她化妖前与另一个自己互生情愫,即便恢復为人,依旧不愿轻易放手。而她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不论怎么献殷勤也不会诞生爱意。半妖是一种既可怜又无助的凶邪,它们的唯一优点,就是忠贞彼此,永不背叛!」裘萨克抚着乱须,望着头顶乌云翻滚,悲愴道:「当初在阴宅,我是唯一与博尔顿唱对台戏的人。离开那里前,我又支走了所有人,与她单独相处半小时,以弥补心头空虚,我对她的爱,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好吧,既然你深爱着她,那我就更不明白了,」dixie来到他身边站定,点起最后一支变色龙,问:「被困在女神峰的,除了醉蝶花还有就是她,此刻的天竺菊虽在帕特南污水厂底下,但她理应不会临阵脱逃,依旧会返回这里。而你,却在充当扼杀她们生命的帮凶,为黑帮提供攻城器具,甚至谢里登也可能是托你关係搞来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就是我坚持要到第一线,负责监管集运站的原因!换个其他人,他只会照单行事而不懂变通,而管理员若是我就灵活了许多。博尔顿是我远房叔叔,我总要给他面子,而这个狗屎般的围山计划一经提出,就遭到我强烈反对。你的认知尚处在三天前,在那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先跟我回去疗伤,那里全是我们自己人。让我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

事到如今,dixie也不再犹豫,哪怕是个陷阱,自己也不惧,只要查觉出一丝异样,以她的身姿和速度,往树丛里一窜常人别想追得上。想到此,她爬上壮汉的背,示意他开拔。

「刚才我听你在自言自语,说原来确有此事,还以为是造谣呢,这与我有关么?」女播报趴在巨汉厚实的背上,被山风阵阵吹拂,逐渐有了些睡意,便打起精神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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