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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坊巷人家

 

“他过继给舅爷,就是舅爷家的人了,虽说都姓陈,但是这着实不是我们家的事,现下舅爷si了,这披麻戴孝的活儿自然应当是镜清去做,他却跑回咱们这个家来,这不合规矩啊,对吧,孩子他爸”

陈叔看了看两个儿子一眼,没有说话。

开口的倒是小朱“镜清在那边,孤家寡人的,又没钱又没人,丧事怎么办,既然是舅爷,你们自然得出一份力,哪有把事情都推给孩子的道理”

小吴也道:“镜清从小就做工补贴家用,到了那边也是尽心侍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舅爷也差人送过几次礼来,收礼时,你们怎么不见外?这是反而推脱起来”

陈婶正准备拿出泼辣劲教训这两个小兔崽子,又想孙少爷在边上,便不敢张狂。“孙少爷你看看,这些毛孩子都骑到老娘头上了,真是好没家教”

孙瓴知道纠缠下去也是没的结果,变说:“这事也不算难办,镜清既然过继,自当是舅爷的儿子,这丧事由他c办是应该的,你们是表亲,自是也要出一份子。剩下不够的,我来出,但是我也不白做这个善人。”沉y片刻“我那儿正缺个当差的,就让镜清去我那儿做工抵债,陈婶,你看这样安排可妥当。”

陈婶明知孙少爷是偏帮大儿子,但是这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孙家更是得罪不起,于是便允了。

待这头的事草草了结已是一周之后,陈家虽有些贪财,表面上的孝子贤孙还是要充当的,于是便让镜清在那个过了舅爷的头七,这半途的儿子,b起那真真的亲戚,倒算是尽了孝了。陈家也丝毫没有不舍镜清的意思,也不让奔波了几日的半大小子休息休息,头七一过,便打发到他上工来了。

镜清此刻正是汗淋淋的站在孙公馆门前。此时虽不是盛夏,但也愈发闷热起来,尤其这一段路走下来,可不是一般的脚程,饶是镜清手脚快,也是天没亮就从自家出发,走了大半天,才到了这城外城。

乐群路,不同于三坊七巷的曲曲折折,但时上时下的地形和周遭的异国式建筑倒也真是够新奇的。孙公馆是幢青砖红窗的小洋楼,孙瓴当初买这房子本也不图什么,恰好这房子的旧主人,领事馆的罗先生要出手,这屋看着倒也清静,当下便打定主意收了去。

此时看镜清水人儿般的楞站那儿,孙瓴反应倒快,连忙唤他进屋。镜清进屋一看,当下不敢再往前,孙瓴看着便奇怪,“你这是g什么,走了半天的路到这儿来,到了家里了反而是一步不动了”。

镜清眼轱辘乱转,看着擦的光可鉴人的地板和白花花的墙面。那衣袖狠狠的在脸上抹了把汗,就是不动。

孙瓴当下便明白了,开口道“不然先去洗个澡吧,热的够呛吧”

“可是我这一路过来,都没看到澡堂子啊”

“噗,这一带住的都是谁啊,哪兴去澡堂子,自家都有浴室呢”拿手往楼梯一指“喏,就在楼上。你现在先跟孙大哥上楼洗个澡,等等下来一起开饭”

镜清跟着孙瓴,轻手轻脚的上楼去了。

孙瓴调着热水,不多久,浴室里便雾气弥漫了。镜清倒有些不好意思,都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让人看着洗澡,多难为情啊,不过这西洋玩意儿自己倒真不会捣鼓,就随他去吧。孙瓴转过身去,看镜清已脱了那身万年不变的粗布短褂,赤条条的站那儿,几年来只长了个子就不见长r0u,不去游水,一身皮肤b两年前白了不少,觉得有些好看,有点想伸手00,又觉不合适。放好了水,就退出了浴室。

这澡洗的舒爽,热腾腾的蒸的毛孔都打开了,镜清走出浴室。想了想今后的打算,对他来说,哪有什么未来可言,不过是走一天看一天。他虽经常做些小工补贴家用,但这伺候大户人家的活儿还真没做过,看着这t面的屋子,越发不知所措。偏生他的“不知所措”法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都是冒冒失失的,而他则是越发的沉着脸,仿佛心里事事有底。其实哪是这么回事儿,只是他不愿给人看到那幅手足无措的傻样子,凭白的遭人白眼,给人嫌弃。大t是小小年纪吃的苦头多了些,懂得察言观se的做人。

他敲开了孙瓴书房的门,刚才孙瓴退出浴室时有过交代,让他梳洗完毕来见见自己,好好的说会儿话。镜清低着头,站在书桌前。以前他功课念的不好,遭孙瓴骂时也经常这幅0样,只是此刻却不同了,以前任打任掐,依旧是个无所畏惧的小少年,现在,你和颜悦se的看着他,他却毕恭毕敬,仿佛隔着不止十条街那么远。

孙瓴悠悠的叹了口气,自己拿这个人,还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镜清,你说说孙大哥为什么要让你来”

“想帮我,我都知道”

孙瓴一听就觉得不对,不是这句话不对,而是这话中没有对象,他不是对着“孙大哥”说的,那是对着谁说的?难道是“孙少爷”、“孙先生”?

“你这是对着空气在说话呀,怎么不知道叫人你?”

“……”

“呦,还撬不开你这张嘴,叫声孙大哥,难为你了?”

“……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是雇主,哪能大哥大哥的叫啊”

“你说,为什么我让你来?”

“想帮我”

“怎么个帮法”又催促“说话!”

“那日要不是……出钱,现在这事儿还没着落,……你也是不想看家里容不下我”这话他小声的说道。

“哼,倒不是真傻,要是我的学生是个傻子,传出去被人笑话的还得是我。”然后从书桌后起身,抓着镜清的肩膀说“那你就应该明白,我那是权宜之策,不是真找你来做工,你这幅模样,难道是故意做出来气我的?”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们家欠你钱是真,我人在这儿也是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收拾着包袱来白吃白喝白住吧。”

“就是这样白吃白喝白住,又有什么不行?”

“当然是不行,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啊”镜清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还是大学生呢。

当下有点维持不住深沉的皮相,想跳起来和这人掐一架。

孙瓴听他这话反而笑了“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安心的住下来,改日我再给你寻个学校,等你年纪大些,再替你谋份好差事,反正你在这儿,孙大哥是不会亏待你的”孙瓴自顾自饿说了一堆。镜清有些懵了,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这存心给自己撒泼找茬?

“……都说不行了”

“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啊?”孙瓴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噎的镜清再说不出话来,这下倒好,这人存心让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磨牙道“这念得书多的人就是不一样,一早挖了个坑给我跳。”

“哈哈,这可是大大的冤枉,这话压根就不是我先提的”

此番斗嘴,自是镜清败下阵来,以前也是时常斗嘴,但从没论出个“输赢”,倒不是孙瓴特别的牙尖嘴利,只是他总是顶着“先生”的帽子,镜清看到他,总有些怵。唯独这次,镜清才有种“输”的感觉。但是嘴上是输了,心里却是快乐的,道一声“孙大哥”,两人便一同下楼吃饭了。

夏已至。

绿se的藤萝爬满了青砖墙,被太yan一烤,不见憔悴,反而亮晃晃的,偶尔还随风摆两摆。整栋公馆笼在榕树树荫里,就是盛夏,也不觉着热的慌。

大中午的,外头的行人和小摊贩倒是少了许多,孙瓴穿着白衬衫,浅se西装挂在手里,推门走了进来,下人接过了西装。他就直奔厨房而来“这大热的天,真能把人烤熟,边说边松领带”。

“你倒也是,大中午的,不在办公室呆着,跑回来做什么也不知道”

“嗌,这人好没个良心,这不是回来看看你吗。”

“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个人还会丢了不成。我看你是觉着那附近没什么好吃的,才走回来的吧”。

“都是,都是,中午吃什么,这么热的天,半点食yu都没有”

“中午喝粥,你每次都是‘没食yu’,一吃起来b谁吃的都多。”

“其实也不光是这样。下午没班,不如出去逛逛,你来了也个把月了,这附近还没带你好好走过呢”

镜清听了,放下手中的菜看了他一眼。

孙瓴此刻倚靠在门上,手里玩着解下来的领带,衬衫的前两颗扣子也松开了,看的到修长的脖子,喉结随着说话上下动着,头发被汗水弄sh了些,不如早上出门般整齐了,便索x全都往后拢,更显出几分不羁和风流。镜清想,这模样放出去,不知能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开口就问到:“孙大哥,你原来念书时谈过朋友吧?”

孙瓴还没反应过来,这整的是哪一出啊。镜清已经先有反应了,这开口就是这三不搭的话题,真想ch0u自己一嘴巴。

看镜清又要说话,孙瓴抢答到:“当然有啊,你现在才发现你孙大哥多有魅力啊,以前学校里可多姑娘中意我了。”

“呸,你就在人前装吧,就你这破嘴,哪个姑娘能看的上你啊”

“是是是,除了我的镜清,谁都看不上我,看样子孙大哥要孤独终老啦,到时候你可别丢下我,还得这般陪着我斗嘴置气,做饭给我吃”

镜清看他越说越不这边,拿手里摘了一半的空青菜叶丢他,“想吃饭,到客厅等着去,在这儿碍眼碍事作甚”。

孙瓴大摇大摆的走到客厅,一下沉到沙发中去,若是孙老爷在,定会怪罪句“坐没坐相”,但是在这里,确是无妨的。孙瓴确实有过nv朋友,在北平读大学时,他和一个叫傅想容的nv学生谈过一阵,此nv倒真是有点“云想衣衫花想容”的俏丽。后来却各奔东西了。连是什么理由,孙瓴都不太记得,只记得提出分手的是那个姑娘,说完分手后,哭的也是她。只是这出,不必和镜清说。

在外人眼里,他面冷心冷。哪怕是家里人,也说不上几句话。做事决断,雷厉风行。虽是后辈,在工作上也是颇有建树。可是回到这里,夏日,蝉鸣,树荫,镜清,肆意呼x1,自成一方天地。便睡了过去。

午后,两人相约出了门去。说是在周边逛逛,自是不用叫车,两人闲庭信步走去了圣约翰堂。

镜清虽也来过仓山,但这儿早几年是有不少洋人的,虽不是满清时代,但看着金发碧眼的洋人,倒还是有几分迥异之感,至于这洋人办公的地方和教堂,远远的虽都见过,却从未细看,更别说进来了,这毕竟不是玩闹的地方,也不知人家准不准你进。孙瓴却颇为闲适,他在北平也与洋人打过交道,自家屋子也是从洋人手中购得,自然不会有心里问题,他虽不信教,但这建筑倒是具有异国的美,颇为值得一看。

圣约翰堂是砖石建筑的,在这附近不算最大最豪华,b起汇丰洋行来,自是算不上阔气,但这教堂又不是为了充t面而盖的。日本全面侵华后,国内的洋人都纷纷回国,福州也不例外,就连这洋人聚居区里都鲜少有洋人出没,更何况来做礼拜的。两人挑了张靠后的椅子坐下。

“还以为你说带我四处看看,以为有什么新奇的,结果却把我诓来这洋和尚庙”

“洋和尚庙有什么不好,据说这还是咸丰年间建的呢”

“呦,你个大学生还知道这些老h历的事儿。”

“嗳,你怎么说话的,大学生就不准知道这些啊。你看,上头那彩se窗花上画的,是他们的上帝,恩,应该和我们的玉皇大帝差不多”

“我看着还是乌山上供着的天君来着顺眼些”

孙瓴不再搭理他,自顾自说道“他们的人类啊,是个叫亚当的男人和一个叫夏娃的nv人创造的,夏娃被一条蛇诱惑,吃了禁果,于是便生了人。”

“啥,这不乱了套了吗,人明明是nv娲娘娘造的。”

孙瓴看着人要跟自己胡搅蛮缠到底。索x不去理他。

两人这么坐着,也不觉着无聊,反倒心里平静,外头的暑气半点不侵。带到热浪退去,两人才出了圣约翰堂。

一路北上,就是华南nv子学院,眼下正是下课的时候,陆陆续续走来了三两成群的nv大学生,窄袖对襟衫,过膝百褶裙,软底黑布鞋,衬得姑娘如花似玉、叫人赏心悦目。孙瓴看镜清盯着出神,就逗他“当初让你上学你不去,现在看着nv学生口水直流,真长出息”

镜清知道他又拿话逗自己,就不去理他。

“这儿是专门的nv子学堂,里头的nv学生,自然是长的俊俏。”

“俊俏?说俊俏哪及得上孙大哥你啊”

孙瓴没料到他会这么反嘴。一大堆想好的说词调侃倒反而无处安放了,只得咽回肚里。笑道:“我俊俏你还去看别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晚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镜清拿着颗苹果正削皮,孙瓴问:“你今天为什么老盯着那群nv学生?”

“什么老盯着啊,我这不就看了两眼,就被你念叨到现在,真是个长舌妇”

“小白眼狼,什么都没教会你就教会你逮着人就张口乱咬是吧”

镜清手上动作不止,连眼都不曾抬,“真不是看nv学生,我只是想知道,学校是什么样子,不知道镜全以后有没有机会看到。”

“你其实也能去,你自己又偏偏不愿意”

镜清不再说话了,孙瓴其实也明白,镜清早先答应住下时,两人便为了这个为题撕扯不休,孙瓴倒不介意供着一个白花钱的主儿,反正孙家不缺这一份。可是镜清百般的不愿意,说自己既然吃住在这儿,更不能花他的钱上学,于是每日帮着家里做些小事,孙瓴得空时教他念些书。

孙瓴知道,他怕成为自己的负累,可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从不介意呢?也道是孙瓴不懂,镜清怕的,不单是那“负累”,从小寄人篱下,识颜断se,怕的只是遭人嫌弃,被人讨厌。哪怕他事事顺着家里的意,努力赚钱帮佣还是遭到这被赶出家门的命运。更何况,孙大哥是他最不想被讨厌,最不想被疏远的人。

孙瓴看镜清不说话,也不纠缠。只是心里堵着,总觉得得出了这口闷气。正yu转身上楼,突然又折了回来,站在镜清面前,看着他那啃了一半的苹果,笑的暧昧“还记得今天我在教堂和你说了什么吗?”

靠的近了,鼻息扑在镜清脸上,有些微热和发痒“你今天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你问的是哪句啊?”说着便把头往后挪了些,嘴也没闲着,仍然啃着那苹果。

孙瓴抓着他的后脑勺往前移,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就是亚当夏娃那句。”

镜清也没动,到不是不想,只是这两人熟路的成分,自己光着身子对方都见过,怎么因为脸贴脸反而心里发麻起来呢?只道这人说完废话就会起开。“恩”

“你可知道,那蛇引诱夏娃吃的禁果……就是你手上这苹果”。

“啊”镜清张着还含着半口苹果的嘴看着似笑非笑的孙瓴。

他倒是欢快的走开,大步上楼去了。镜清晃过神来后,只觉这人好生可恶,时常拿自己开没正经的玩笑,这天下这么多苹果,凭什么要强调就是“他手上”这颗。

这两人的关系,说亲不亲,说疏不疏,这亲,自然是b好朋友亲兄弟还亲些,这疏,这两人中总觉得有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活生生隔了段屏障。

年关将近。两人寻思着出门置办些年货,走到半途,却听有人喊“孙主任”,看迎面跑来一圆头浑面的青年人,看着倒b孙瓴大上几岁。“孙主任,你也出来置办”

“是”孙瓴冷淡的回了一句。

“这大冷的天您还亲自跑出来,不说一声,我好上门拜访拜访”

“不必”

镜清第一次见到孙瓴的同事朋友,正推想着他工作时的情境,就觉得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半点不带人情,难怪原来巷子里的人都说孙少爷生的像块冰。和自家人都说不上三句话。

难为来人还能继续搭话“啊,这位是?”

“我弟弟”

镜清看孙瓴不再说下去,也不主动介绍自己,点一点头,算式打过招呼。看着来人脑袋已冒冷汗,拉着孙瓴的手说,“大哥,我想吃猪油糕和雪片糕,这去晚了可就买不着了。”

来人如释重负“孙主任,那就不打扰了,快陪令弟去置办吃食吧。”

待来人走后,镜清问到:“那是谁”。

“隔壁办公室小h”

“小h,怎么跟小狗儿名似的”

孙瓴迟疑了一下,说:“小h,h目乾”

“你在别人面前,都是这么说话的?”镜清觉得好笑

“不然要怎么说话?”孙瓴反问道。

“你跟我怎么说话的?”

两人本是肩并肩走着,听他这话,孙瓴冲他扭头一笑“你跟他们怎么一样。”

这话一出,镜清倒不知说何是好了。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茫茫然的走着。

孙家的对联年年都是找林先生林叙文写的,至于现下这小孙公馆,还是自己捉笔吧。夜里,两人在书房,镜清磨墨孙瓴书写,倒和过去在坊巷天井下教书习字时没什么不同。

此时孙瓴却开口说:“你今天叫我‘大哥’”。

“那你都对来人说我是你弟弟了,我再喊你孙大哥,多怪啊,哪有人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兄弟的”

“再叫一声听听。”

“才不呢。倒是你,平常对谁都这般说话?”

“这问题前儿个不是回答你了吗?”

“……那你怎么在我面前这般撒野啊,孙冰山”

孙瓴目光从纸上挪开“乱叫什么,又嘴欠?”

“你说呀,你怎么就跟我在一起时这么没脸没皮呢。孙少,别人都给你的皮相给骗了”

“你想知道啊?”

“啊?”镜清侃的顺了,倒忘了自己问了什么“啊,是想知道。”

“想知道就乖乖叫声大哥,不然不告诉你”

镜清想,反正叫叫也不吃亏。孙大哥跟大哥,有什么区别。

他在心里小小声的喊了个“孙”嘴上却轻轻吐出“大哥”二字。

孙瓴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走到他跟前,低头亲上了他的嘴。蜻蜓点水,却又柔软缠绵。

然后神se不变的执着笔,又移回了书桌前。

镜清被这一下子的事儿给吓傻了,感觉愣了好久,其实哪有好久呢。孙瓴看着他的呆相,唤了声“墨”。

他就又低头磨起墨来,这下的动静,仿佛跟砚台有仇似的,苦了孙瓴那上好的端砚。

镜清脑子乱如麻。反正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g脆就瞎混过去好了。“这什么人呐,想当大哥不找自己弟弟喊去。老拿我扯皮”

“我不是说了吗?”

“说了啥?”

“你和他们不一样”

镜清刚镇静下来的心又有些乱跳了,这感情是要乱套了啊。却被孙瓴执着笔端敲了敲脑袋。“写好了,收拾收拾去睡吧。今儿个的字倒是写的不错,明年应会是顺意的一年”说罢人已走出书房。

镜清低头看去。那红如胭脂的纸上赫然写着“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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