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些过去的伤疤(2)
「早安，我来换早上的药。」推开病房门，林依对着张元凯微笑。
张元凯，68岁，诊断口腔癌末期，今天是他来到安宁病房的结束後做补充。
折腾了一天，林依终於下班了。
直到结束工作心情变得轻松後，她的心里才突然浮现刚才骗赵贺宇的罪恶感。
她g嘛要用骗的？直接拒绝赵贺宇不就好了。林依在心中咒骂自己。
「依依你发什麽呆呢？」学姊的手在林依面前晃啊晃，「是不是今天的newp''''t很难ga0啊？」
「没有，只是今天状况b较多，有点累。」
「是喔，对了我听说新来的赵医师蛮好相处的，能力也不错，今天状况多和他一起工作觉得如何？」
「这个…」林依有些尴尬地笑了，她口中的今天“状况多”指的就是赵贺宇……
「g0u通上没问题——」
林依的话都还没说完，学姊就松了口气，「那就好，杨医师脾气古怪，另一个陈医师坚持自己的原则，现在来了好说话的赵医师，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她可没说赵贺宇好说话。
「他可是我的灾星…」林依小声嘀咕。
「依依你刚才有说什麽吗？」
「没、没有！」
「好啦，我去忙了，不知道赵医师明天还会不会上班，要是每个医师都像他那样好g0u通就好了。」
林依勉强挤出笑容，上扬的嘴角像是快要ch0u筋一般，「是、是啊。学姊辛苦了，我先下班了。」
学姊挥挥手，好心的提醒：「你脸se看上去不是很好，回家小心啊！」
「好。」这辈子她还没像今天那麽累过。
进了电梯，林依解开手机锁屏，直接点开电话连络人。骗人的罪恶感一直都在她心中挥之不去，不如她真的约个人出去吃饭算了。
室友方晓萍还要上大夜不能约，林依想了一想决定拨通张蒨的电话。
「奇怪，她明天放假啊怎麽不接……」以张蒨的x子，即使今天大夜下班也会玩到小夜开始的时间才补眠，可现在却打不通电话…有古怪。
一个不好的预感瞬间出现在林依脑海中，又有哪个男人要倒大楣了？
试了几次，林依就放弃的挂断电话。
一走出电梯，一个娇小的身影就x1引到她的注意，是何玟镁的nv儿，早上撞她的那个国中少nv。
少nv只身坐在门诊前的椅子上，整个座位区就只有她一个人，前方的门诊灯号是暗的，明显就是没有开诊。
林依心里一头雾水，总觉得不能什麽也不做，她走向少nv亲切的打招呼，「妹妹你记得我吗？我是负责你妈妈的护理师，我叫林依，早上我们见过。」
少nv明显是在生气，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语，林依猜不出她在气什麽，但冬天的下午天se已经逐渐昏暗，她不能让一个未成年少nv独自一个人待在医院。
「你是来找妈妈？要不要我带你去？」
少nv还是没有回应。
正当林依考虑要如何开口时，一阵咕噜声响起，寂静的医院衬托出这阵声响，任谁走过都会注意到，少nv的头更低了，脸上还带着淡淡绯红。
林依心里一阵庆幸，正愁没有理由和她好好谈谈，「正好我也要吃晚餐，不如我们一起吃？我请客。」
少nv抬起头，但眼神有些疑虑。
林依连忙补充说道：「就在医院吃，我们医院美食街可好吃了，这餐我请，机会难得喔！」
少nv想了想，起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走吧。」
仔细想想这nv孩心也真大，要是林依自己铁定不会和陌生人就这麽走了。
不过nv孩是真的饿坏了，脸上没半点血se，走路摇摇晃晃彷佛一碰就倒，她的身型相较同年龄的少nv瘦弱无b。
林依在心中猜测着什麽，随後跟上少nv的脚步走进电梯。
「赵大医师，你看什麽呢？」一旁检验科的医检师好奇的问赵贺宇。
赵贺宇的视线直到电梯门关上的下一秒才移开。
「没有，只是刚好遇到认识的人。」
原来她今晚真的有约人了，只不过……
「喔？以前的同学吗？还是同事？」赵贺宇的反应燃起了医检师的八卦之魂。
真巧，是以前的同学，也是现在的同事。
赵贺宇没有细说，他含糊的带过，「就只是认识的人。走吧，不是还要和老王吃饭吗？」
「就是，约了你好几次都贡辜，今天可要三个人好好叙旧。好久没遇到老王了，你到我们医院後他特别寂寞。」
「得了吧，他好得很。」
再次搭上电梯，林依问向少nv，「想吃什麽？不用和我客气。」
要是她说想吃高级料理，林依大概也会一口答应吧。
「我想吃牛排。」少nv想都没想就回答。
「牛排啊…那我推荐拉面旁边那间，r0u质挺好的。」
「姐姐你真奇怪。」
奇怪吗？她确实奇怪，会拉病人家属吃饭的护理师的确不多，更何况他们之间还互不相识。
「你是指请你吃饭这件事？哪有，本来就是要约人吃饭，只是约不到人罢了。」林依说的有些心虚，电梯门一开就推着少nv往前走，「走走走，我说的就是那间！」
在美食面前，很少有人能抱持矜持，更不用说是已经饿坏的人。
一份牛排摆在少nv面前，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消失一半了，要说狼吞虎咽还是有些夸张，不过林依能看得出来她确实饿了很久。
「对了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林依放下手中的刀叉问向少nv。
吃了林依的免钱饭後，少nv对她的敌意明显消失了，嘴里还咀嚼着面线含糊地说：「我叫何宣仪。」
「宣仪这名子真好听，你妈妈取的？」
一提到妈妈，宣仪的眼睛黯淡无光，「嗯。」
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
「姐姐和你说个故事。」
「什麽故事？」
「是姐姐自己的故事。」
如果她的过去能帮助到现在眼前的少nv，那说出来又如何，不是揭开伤疤，而是将jg神力传承下去。
她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但那样或许对宣仪来说太有压力，像现在这样如朋友般、在自然的环境下就好。
「我的妈妈在我读幼稚园的时候就和爸爸离婚了，独自扶养我到国中，在我考上高中之前就过世了，是因为胰脏癌。」
「姐姐的妈妈也是……」
不只是这方面相像，宣仪也是在单亲家庭长大。
一开始翻病历本的时候，林依就注意到了，何玟镁的家族树配偶连线中间画着一个叉，那代表着已经与配偶离婚。
林依继续说道：「在我印象中，妈妈永远都不在家，她总是在忙工作，我以为她根本不在乎我——」
後来她才知道，妈妈这麽努力工作都是为了她，为了让她上学；为了给她买新衣服；为了让她能和别的孩子一起去毕业旅行；为了让她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没什麽不同。
直到国中的某天她提早回家，家门口停了一辆陌生的车子，上面还有医院的标示。
也不知为何，林依蹑手蹑脚的打开家门，客厅里的陌生人和妈妈说的话，她在玄关能隐约听见，是很严肃的话题，提到了治疗、提到了钱。
她有些怕生，本想偷偷的从沙发後面快速走过，不料陌生人却叫住她。
「你好，你就是依依对吧？」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白衣，她亲切的说：「你妈妈常常和我提到你呢，长的好可ai喔，要是我nv儿也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
林依被说得害羞低头，她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回自己房间还是坐下来。
「过来坐吧，我有些事要告诉你。」妈妈开口了。
妈妈的眼睛红红的，林依看得出来她前几分钟哭过。
林依下意识不想知道妈妈口中的“有些事情”。
「那後来呢？」宣仪好奇的问。
「後来我当然不能接受，当时我很不可理喻的大吼大叫，我不明白为什麽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末期了，我也不能理解医师为什麽说没有根治的办法，明明医疗那麽进步，为什麽别人都可以被救活，我妈妈就必须要si。」
宣仪哭了，是无声的哭泣。
林依00宣仪的头，「但是大人们接受了我的无理取闹。」
医疗团队走进了她封闭的心。
教会了她该如何与妈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如何放下。
和妈妈最後的道别、道歉、道谢、道ai，是在她的生日派对上。
林依知道他们家没有多余的钱为她办生日派对，本来就已经生活困苦，现在妈妈又因为罹癌无法工作，林依自然是能省则省。
但妈妈却对她说：「之前都没给你好好过生日，生日那天请朋友来吧。」
这无疑是妈妈最後的愿望。
补充单字
newp''''t：新病人的简写。
赵贺宇第一次见到林依母亲是在一次社团练习过後。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那天是林依的生日。
林依独自坐在网球场边上，盯着球场上的赵贺宇看，sisi的盯着，眼神像是要把对方身t贯穿似的，一定要堵到人的气场外露无遗。
「喂，老赵。」同为网球社的好友刘程皓用眼神示意，「看那边，你nv朋友？」
赵贺宇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谁，他老早就注意到林依。
「别乱说。」赵贺宇小跑步到林依面前。
林依从长椅上站起来，表情是少见的认真，但她口中说的话却让赵贺宇有些疑惑。
「请吃饭？这麽好？」赵贺宇自己胡乱猜测，「该不会是你考试又不及格，想拜托我通宵复习？我先说喔，这件事免谈！」
「胡扯什麽，我是认真的！」见赵贺宇还是不相信，林依再补充说：「是我妈邀请你的，不去就说不去，我好回家和我妈交代。」
「你妈？真的？」
「真的。」林依的双眼与赵贺宇的眼睛四目相交，她肯定地说道。
赵贺宇心里有点小紧张，他从没想过林依会邀请他去家里玩。
他明白在这个青春期，邀请异x去家里玩代表什麽。
赵贺宇希望自己没想错。
「好吧，既然是你妈邀请的，那我就去吧。」赵贺宇走向一旁，把自己的书包和球拍带丢给林依，「不过要等我社团结束，你先帮我看着。」
「好！」林依笑了，她还怕赵贺宇拒绝了该如何是好。
刘程皓见赵贺宇又回到球场，连忙挡住他，「说清楚喔，是不是nv朋友？」
「你别乱说，是同班的！」赵贺宇懒得再理他。
「也是，依你爸的个x怎麽可能让你交nv友。」刘程皓失去兴致的回去自己的站位。
走到林依家门口的时候，赵贺宇注意到一旁停了辆有医院标志的厢型车。
他多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後，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多问，因为身旁的nv孩一副不希望他提问的表情，正邀请着自己走进屋内。
林依的家虽然是独栋，但里面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宽敞，赵贺宇第一次进到同学家中表现得小心翼翼，他四处张望，林依家中有不少照片，有她小时候和妈妈出游的照片，也有自己一个人在学校的独照，但所有照片始终围绕着林依和她母亲，却不见父亲的身影。
「这两位是我妈妈的主治医师和护理师。」
「您好。」赵贺宇向二人打招呼。
那天医师和护理师都穿着便服，他们微笑回应赵贺宇。
「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赵贺宇。」林依向母亲介绍他。
赵贺宇收起学生的调皮贪玩，他礼貌的点头问好，「阿姨好。」
「你好，我听说你一直在帮我们家依依补习，真是辛苦你了。」
赵贺宇永远都记得那天，眼前的妇人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勉强着露出笑容，一字一句对她来说是多麽不容易。
苍白乾枯瘦弱的身形，手臂像树枝一般，赵贺宇明知道这样很无礼，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妇人几眼，他想知道究竟是多大的意志，能让妇人坚持到现在。
敏感如他，赵贺宇终於明白为什麽林依会邀请他到家里吃饭。
一道道菜上桌，都是清淡的料理，赵贺宇不敢先动筷子，乖乖等到护理师夹起几样菜到林依母亲碗里，他才同其他人动手。
饭菜到最後几乎都没人动，赵贺宇即使还有点饿意也没再夹菜。
林依的母亲从护理师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纸袋，她将纸袋递给林依，「依依，生日快乐。」
赵贺宇当然不知道，这是林依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这份礼物在她心中有多麽重要。
「谢谢妈妈…饮料没了，我去开新的一瓶。」林依说的有些哽咽，她转身走向後方的厨房。
桌上的饮料谁也没动。
「我也去帮她拿。」赵贺宇语毕，眼角看见林依的母亲用纸巾在拭泪，他身t顿了一下，还是走到厨房找林依。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林依哭，却是第一次看到她哭的这般心痛。
看到她哭，赵贺宇的心中也浮现无名的情绪。
他想上前安慰林依，却不知道该怎麽安慰。
赵贺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时应该要拍拍林依的肩膀，却没料到这个举动却让对方直接抱住他，紧紧的抱着，他僵在原地，林依的哭泣声就在耳边。
那天赵贺宇看见林依从未崭露的一面，她对自己母亲说了好多话。
说了一直以来都辛苦母亲了，她不是个孝顺的孩子，要是能让母亲不要一个人劳累就好了，都是因为她母亲才会和父亲离婚，都是因为她母亲才会生病。
「傻孩子，」林依的母亲举起手，示意要抱住她，林依整个人埋进母亲怀中，母亲的手顺着她的发间而下，「没有你，我怎麽会有这个家。」
「对不起…我不想要你离开……」
「没有人能长生不老，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你能安安心心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考试尽力就好，就算考不好妈妈也不会怪你的，不管如何你都是妈妈最引以为傲的宝贝nv儿。」
林依在母亲的怀中越哭越大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已经累积已久的压力与悲伤一次爆发，此时她不想放开还留有一丝温暖的母亲。
或许就是这个瞬间，赵贺宇才下定决心。
他要成为医师，安宁病房的医师。
用自己的力量，陪伴、安慰病人及家属，度过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
赵贺宇站在休息室门外，若有所思的等着谁。
刘程皓换下医检师的袍子从门後走出来，「好了，我们走吧，不过现在过去可能会迟到个十分钟。」
「让王洋等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怎麽？赵大医师你刚才哭了？」刘程皓不敢置信的说。
赵贺宇自己也没察觉，他的双眼红的像兔子眼睛。
「没什麽，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罢了。」
「以前的事情？」刘程皓像是想起了什麽，「我知道了，老王以前和我说过，你撕碎nv孩子情书的那件事，不会是後悔了吧？那也用不着哭啊！」
「不是。」赵贺宇明显是生气了。
「好好好，不是、不是。」
林依和宣仪说了与母亲道别的种种，当然，省略了赵贺宇来她家的那段。
「所以啊，把你心中想说的都告诉妈妈吧。」把没人知道的往事都说出来，林依心中轻松不少。
能心平静和的说出来，就代表她自己已经放下了。
也是，没什麽放不放得下，在那天她就已经学会放下。
放下对生si的执着、释怀对母亲的愧疚、解开锁住内心的罪恶感，她有所成长，而现在，林依希望眼前的nv孩也能踏步向前。
宣仪的脸上满是忧愁，「可是姐姐，我和妈妈吵架了…」
林依这才想起来，她都还没理清这对母nv的心结，「你和妈妈怎麽了？」
「我有个弟弟，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妈妈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弟弟，都会趁我睡觉的时候看着弟弟的照片哭，平时妈妈都不怎麽跟我说话，一直工作到很晚才回来，我学校的活动都不参加，她不喜欢我，她b较喜欢弟弟，要是当初生病si掉的人是我就好了…」
宣仪顿了一会儿，她ch0u了张桌上的面纸，眼睛眨呀眨，重新整理好情绪後才又开口。
「她有一次喝酒对我说如果你是宣禹就好了！」宣仪的语气开始高昂，自然的x1引四周用餐者的目光，虽然对於一旁的客人很抱歉，但林依没有阻止她，只是让她由心宣泄情绪。
「妈妈生病的时候，爸爸也说是因为我很倒楣，所以才害妈妈生病，离婚的时候也是，妈妈说因为我很吵、很ai哭所以才害他们离婚，原本想要带走的是弟弟，不是我！」
「妈妈说要是我是弟弟就好了，他功课好、人缘也好，什麽事都不用她c心，为什麽si掉的人不是我！为什麽妈妈会讨厌我！为什麽妈妈要si掉…」
宣仪和母亲之间的心结决不是林依三言两语能化解，他们之间的事情b她原本预想的还要复杂。
她能在短时间内让宣仪母nv俩和好吗？林依在心中质疑自己。
何玟镁的时间不多了。
「对不起姐姐，我一直哭…」宣仪擦掉眼泪，强忍着叫自己要坚强。
林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面对眼前的情况她却一个好的应对都想不到，她都来安宁病房几年了，接受的训练也不少，今天的她不应该啊。
「哭表示你真的很在乎妈妈，我们让妈妈知道你的想法如何？你还有什麽想说的都可以跟姐姐说，不要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有什麽问题告诉姐姐，我们一起解决。」
她太急躁了，明知道现在还不能直b主题，她这麽做就像一脚把宣仪踢出门外，让宣仪丝毫没感受到她的同理感。
这次的g0u通无疑是她失败了。
「姐姐，我想回家…」宣仪没有接着林依的话继续说，反而b起一开始更沉默，林依知道她不会再说关於母亲的事情了，至少今天是如此。
宣仪口中说的是回家，和林依预设的回病房陪母亲有很大的区别，果然，她还是太neng了。
「你知道家的地址吗？」
宣仪点点头，x1了x1鼻涕，「嗯。」
今天也只能先这样了，林依在心中安慰自己，至少今天知道他们母nv俩的心结是什麽，有点收获总b没有好。
「走吧，我们叫计程车。」林依牵起宣仪的手，牵着她走出医院。
安全送宣仪回家後，林依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这个时节冷锋如刀，她不停打冷颤，一旁的路灯闪呀闪，就像是快坏了一般，整t营造出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林依心中浮现不安的念想，不由得加快步伐。
听见身後有脚步声，她想回头却又胆小的不敢去看，後方的脚步声渐渐b近，就当快要接近她时，林依转过身闭着眼用包包甩向後方。
包包明显有打到东西的感觉，幸好是人。
第一秒她的心里觉得自己很笨，万一人家就是来抢劫的，那她不就自己把钱拱手让人了，下一秒她的包包被後方那人紧紧抓住，她心中几乎已经认定那人就是来抢劫的，还在考虑是要放手还是要狠狠踹一脚，後方那人却说话了。
「你g嘛啊，很痛ㄟ！」是熟悉的声音。
林依睁开眼睛，眼前那人出现的时机令她觉得不可思议，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大吼：「赵贺宇？你跟踪我！」
「什麽跟纵，我没有！」他紧张了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要不然他今晚就要在警局度过了。
「那你g嘛跟在我後面？」林依并不相信他说的话，虽然不知道赵贺宇跟踪她能得到什麽好处，但此时此刻也只有跟纵二字能形容他的行为。
「大姐，误会啊，我是要回宿舍！」
「什麽回宿舍，我才是要回宿舍！」
赵贺宇无奈地解释：「男宿就在nv宿对面栋。」
这是真的，他没说谎。
「噢…」林依简直无地自容，好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可惜现实总是无情，明天上班还要遇到这个家伙呢。
见林依左看右看就是不愿和他对上眼，赵贺宇这边倒是摆起高姿态，「林小姐，我可以合理怀疑你是在诬陷自己的同事吗？」
「怎麽能说诬陷呢，大家都是好同事哈哈哈…」她长那麽大，今天才知道尴尬二字怎麽写。
「什麽好同事，今天在病房…」你是不是假装没看见我？
赵贺宇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她不想谈。
「对了。」想起了刚才宣仪的事情，林依问向赵贺宇，「赵医师你有空吗？」
「g什麽？你可别转移话题。」
「我请你喝酒吧！就今晚！」
这不是赵贺宇第一次收到情书，在他的学生时代写情书是很常见的表白方式，帅气如他，平时没少收过。
从课桌ch0u屉拿出那封信，淡se调的信封，里头有可ai花纹的信封纸若隐若现，外头还用立t贴纸黏封，无疑又是情书，他甚至都习以为常了。
就不能换点新颖的方式吗？他在心中无奈吐嘈。
「赵贺宇，你又收到情书了？」手上把玩的情书被一旁的同学快手夺去。
「喂！你小声点！」他想拿回情书，怎料对方先一步打开信封，连属名人都念了出来。
「这次是林依！」那人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室，顿时掀起一阵喧哗。
待在教室的同学兴奋的跑到赵贺宇身旁，所有人围成一圈，等着听这学期最大的八卦。
「林依？不会吧！」
「连林依都败给我们赵大校草？」
「我记得他们两是同一个国中的…喔喔喔喔？」
「上面写什麽快点念出来！」
手拿情书的同学瞄了一眼赵贺宇，後者的表情明显是紧张中又带点期待，事情绝对不单纯。
赵贺宇没想到林依会写情书给他，这b她国三最後一次考试拿了全班第一还让他不敢置信。
他想不透林依是什麽时候喜欢上他。
但如果这封信真的是情书，那麽他——
拿着情书的同学大声念出信纸上写着的内容，「赵贺宇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以前就默默地跟在你背後，总想着和你肩并肩、十指紧扣的nv生是我，我想了很久决定把自己的情意说出来，你也喜欢我吗？你的同学林依。」
是情书，真的是情书。
林依喜欢赵贺宇。
他的心中有一gu莫名的情绪涌上，或许是藏在他心中已久、那不敢更进一步的奢求。
原来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原来从很早以前他就喜欢她。
「天啊，也太r0u麻了吧！」又是一阵嘻笑声，嘲笑着林依，令人不舒服。
「nv生谈恋ai果然不一样。」
「对啊，她平时都一副男人婆的样子，原来也有少nv心喔。」
「这你就不懂，我和依依同国中，我听说她曾经暗恋过同班同学，也是校草等级的那种！」
「原来是眼光高，反正nv生都看脸啦！」
同学将情书还给赵贺宇，「赵校草，你怎麽看？」
赵贺宇没有马上接过，他怕自己高昂的情绪会暴露在微微颤抖的双手。
顿了一会儿，假装思考的他才伸手拿回情书。正当所有人都期待他的回应时，他的心情却突然平淡下来，甚至有些愤怒。
信上的字迹不是林依的，她的字他认得，小小一个总是喜欢挤在一起，要她写一排偏偏越写越斜，和方正二字天差地远，但却无b可ai。
这是在耍他吗？用这种无聊的行为。
「喔、nv主角回来了！」
林依和朋友刚踏进教室就被热烈欢迎，原本围在赵贺宇四周的同学，有默契的自行站到两旁。
林依很轻松就猜出来这一定和赵贺宇有关，她投向疑惑的眼神，但对方却毫无回应，甚至冰冷的可怕。
一旁的同学丝毫没察觉赵贺宇的情绪，更没发现林依始终都在状况外。
「抱歉啦林依，我们看了你写给赵贺宇的情书。」
情书？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只有陌生。
「林依你要不要现在当面告白啊？我们会给你加油的！」
「天啊依依，你写情书给赵贺宇？」
林依稍微明白状况，那封情书是假的，但猜不出是谁以她的名义写给赵贺宇。
先不管情书，她很想知道为什麽赵贺宇在生气，这件事他根本可以不放在心上，倒不如说丢脸的人不会是他。
赵贺宇起身，他话中略带讽刺，语气是林依从未见过的低沉，「很好玩吗？」
气氛降到冰点，教室外依旧是嬉闹声，和里头的寂静形成强烈对b，没人敢再多说一句。
「与其写这种情书，不如多读点书。」赵贺宇将信纸对折，连同信封一起撕碎r0u成球状。
信被撕碎的当下，林依却有一种自己被拒绝的感觉，明明信不是她写的，但赵贺宇认为是那就是。
变相的被他拒绝，她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林依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快要哭出来，喉咙乾涩难耐，若此刻发出的声音想必是沙哑哽咽。